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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家金钗 page 10 作者:单炜晴

  王上怎么会出现在日夜楼呢?

  “今日呢?”

  “说、说是睡在巫女大人那儿……”负责每日回报巴图去向给赛娜的仆役抖得如风中落叶,深怕这个消息会让赛娜再度大发脾气。

  赛娜一反常态的没有丝毫反应,似乎已经对大同小异的回报麻痹,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心里是多么的怨恨。

  日复一日,王上总是往那个女人所在的日夜楼跑。

  不过现在她准备要反击了。

  “拿上来。”

  赛娜一声令下,随侍在侧的婢女恭敬的呈上一只老旧的黑坛子。

  “知道这是什么吗?”她接过黑坛子,仿佛珍宝般的抱在怀中,一手不断在坛身上来回轻抚。

  曾是跟在巫女身边学习的储备巫女人选,赛娜自然精通养蛊之道,事实上她一直有养蛊、使蛊的习惯,对看不顺眼的人下蛊对她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而这她费心养的蛇蛊,便是她最后的手段!

  “小、小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啊!

  “不知道最好。”抿唇轻笑,赛娜将蛊坛交给仆役,“拿稳了,要是掉了,坛子一破可就……”

  赛娜故意说得语带保留,吓得仆役心里发毛还是紧紧抱着黑坛子,深怕没拿好掉落地上。

  “这、这……”要是把这件苦差事交给他吗?

  “记着,一定要等看不见月亮的夜晚行事。”这样蛇蛊的能力会更强。

  “小、小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仆役抖得更剧烈,颤声道。

  “很简单,你只要到日夜楼,在那个女人的房前把坛盖打开就行了,其他  的,你什么也不用做。”赛娜拍拍他的脸颊,露出亲切的笑容。

  可看在仆役眼里却比任何恶鬼都骇然可怕。

  “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赛娜轻声道。

  “是、是……”仆役用几乎快哭出来的声音回答,随即欠身离开。

  赛娜的唇畔露出满意的笑。

  很快,再等几天,那个碍眼的女人就要消失了。

  第8章

  向来无人能踏进,就连大臣们也只能在门外求见的龙阁,今日史无前例的招待了水步摇。

  张大的一双美眸,水步摇四处张望着,打量着龙阁内的陈设。除了那次一大清早擅闯龙阁之外,这还是她第一次龙阁,而且学是被邀请来用膳的。

  说是邀请,倒不如说是“被传唤”来得正确。

  虽然巴图时不时的会上日夜楼,有时只是盯着她瞧,有时会和她攀谈几句,或是同她一起用膳,但进龙阁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看什么?还不快吃。”巴图注视着她乱瞟的目光,神情有些不悦,他是要她来吃饭,不是来参观的!

  “喔……”水步摇心不在焉的拿起碗筷,水亮的大眼儿仍四处瞟着,筷子夹空气,直接往嘴里塞。

  对着这样的人要怎么下咽?

  巴图重重放下筷子,发出了好大的声音。

  偏偏对面的女人仍是随兴得很,不只没将他的话听在耳中,也没有把他的怒气当一回事。

  “女人!”他发出低吼,青筋在额际一跳一跳的。

  自从遇上这个女人,他似乎越来越容易动怒,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生气,是大发雷霆。

  也越来越挂心她。

  挂心到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是如此挂心着她。

  对于她所做的事,为他做的事,还有那抹别具深意的微笑,她的身影萦绕在他心头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鲜明,清晰得令他越来越想不起玄翠的模样。

  明明她们生得几乎一模一样,他却只记得她。

  “咦?巴图?”他的脸近距离的放大在她眼前,吓了她一跳。

  他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双手抬起她的下颚,专注的凝视她。

  他为何这么看着她?

  心头的骚动因他而起,这是她越来越无法否认的,只是日复一日的过去,那骚动只更加在心湖掀起一片动荡,并没有随时间而消逝。

  当喜欢的感觉越发强烈,在那之后是什么呢?

  “呃……那个……”心中抱持着疑问,水步摇怯怯地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没有答腔,仍用着令人费解的眼神瞅着她。

  “你——不是玄翠。”良久,他突然道。

  闻言,水步摇眼色一黯,心底的火花转瞬间扑灭,但她很快重新振作起精神,和他打趣儿。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却无法在心里说服自己,反而屡屡为她打破自己的禁忌,破例允许她许多事情,如果她除了脸蛋以外跟玄翠没有半点相似,是否代表他的心已经渐渐偏向她?

  不,打从一开始他就是把她当玄翠看待,这个想法不会改变,她也只是玄翠的替身,只是他用来报复的一个替身。

  但,或许外表看起来柔弱得不堪一击,可她的内心却比任何人都来得坚强,不容易被击倒。

  越是和她相处,他跟着忘了自己的初衷,逐渐受到她影响。

  她可知道自己是第一个踏进龙阁的女人?连玄翠也没进来过。

  “明日是祭天典礼,我相信你该知道怎么做。”突然结束了莫名其妙的话题,巴图回到自己的位子。

  水步摇的思绪随着他的话而改变。

  “祭天典礼?”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不知道就问问那些跟过那女人的下人。”巴图一双锐利如剑的眼眸扫过跟在她身旁的婢女。

  登时,两名婢女瑟缩不已,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问她们?”水步摇的视线望向两名婢女。

  她怎么觉得巴图话中有话?

  “祭天典礼是要做什么的?”既然他要她问,她就没道理不一解疑惑。

  “嘎?”两名婢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她挑眉无声催促。

  “这……这个……”婢女吞吞吐吐的,谁也不愿开口。

  “说!”巴图一声令下,两名婢女浑身一震。

  “是,是!”

  她们还真是畏惧巴图。

  对了,孟安蕊一开始也对她直呼巴图的名讳感到不可思议,更对她对巴图呼来喝去的态度屡屡纠正。

  看来在这里就跟在长安京一样,人人尊敬一国之君的态度并无不同。

  只不过,他不是她的主。

  “祭天典礼到底是什么?”

  “是……出征前的准备……祈求胜利的祭祀仪式。”

  “出征?”水步摇捕捉了重点字眼,却无法理清这两个字的意义。

  “也就是说……要打仗了。”一名婢女囁囁嚅嚅地说完,连看她的勇气也没有。

  所有人都清楚王上准备出兵中原的计划,却瞒着水步摇,只瞒着她。

  “……打仗?”

  水步摇不敢确定自己听见了什么。

  “是跟……我的国家打仗吗?”

  “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第二遍。”巴图垂下眼,重新拾起碗筷,状似专心的用膳,实则是逃避她谴责的目光。

  是的,明知她会不谅解,会对他大发脾气,他还是必须出兵。

  他叫她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砰!

  水步摇双手重击木几,怒不可遏。

  “为什么?不是说好孙仪公主嫁过来联姻,两国就此和平共处吗?!”这下无论孙仪公主有没有嫁过来,这场仗都非打不可不是吗?

  那么病死异乡的孙仪公主怎么办?以为孙仪公主嫁过来就天下太平的皇上怎么办?假扮孙仪公主的她又该怎么办?

  她已经动心了啊!

  “联姻,从来就不是我的抉择。”巴图低沉的声音越来越冷冽。

  “你……”这是什么意思?

  瞧着巴图一脸冷淡,不把出兵打仗当一回事的模样,她的心第一次对眼前的男人动摇了。

  她的想法就和所有赞成和亲的一样,只要代替孙仪公主嫁过来,便能解决两国的僵局……是她不够努力的关系?

  不对!她根本没有嫁给他!

  “是因为我总是对你呼来喝去的?”她忙问。

  “凭你?”他的嘴角掀起轻蔑的笑痕。

  他的笑,仿佛在嘲笑她把自己看得太重。

  那抹嘲笑象一记耳光狠狠甩在水步摇脸上,让她认清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难道一切只是她的错觉?那个也会象常人一般怒吼,对她大声叫嚣,她感觉有血有肉的巴图,都只是她误解了?

  “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无论是否联姻?”心里有一小块部分正在崩塌,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感到越来越陌生。

  “联姻只是中原皇帝的一相情愿,与我何干?”他的话轻而易举的将她推进黑暗的深渊。

  此刻的巴图显得寡情冷血,每一个眼神都令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那个和她肩并着肩一同等待睡莲绽放的巴图,或许只是他伪装出来的模样。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生气,气得忍不住颤抖了。

  他怎么能那么怎么妄为?

  “你为什么要一意孤行?打仗真的会比较好吗?”水步摇霍地站起身,本就白皙的小脸气得越发青白。”打仗会让许多家庭家破人亡,百业面临萧条,日子变得痛苦不堪,生灵涂炭,打仗根本是百害而无一利!”

  “没错,战争就象你说的。”巴图搁下碗筷,冷眼瞪着她,“但是,把这些话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吧。”

  “什么意思?”柳眉紧蹙,她大感不解。

  “先违背约定的是你们。”

  原来南蛮就是个清幽之地,虽然外人总是寻找着进来的路,对这块清幽之地虎视眈眈,可唯一知道进来的路只有中原皇帝,因为中原皇帝曾受过重伤,被上一任的南蛮王救了。两国有过一段友好情谊,也奠定了良好的交流,但最后却被中原皇帝忘恩负义地背叛了。

  出兵进犯南蛮,抢夺村民的粮食不说,他们甚至痛下杀手,他失去了多少百姓?现在才妄想用联姻要他们吞下这口怨气?

  私仇可抛,国仇不可忘!

  尽管胸口翻腾熊熊的怒火,巴图眼神一凛,没有将话说出来。

  他的意思是……错在他们?

  “我不懂你的意思,说清楚!”水步摇目光紧盯着他,直觉他有话没说,大声催促,“你说呀!”

  “你以为呢?”那些没必要告诉她。

  “巴图,我要的不是这些拐弯抹角的回答!”她要的是答案!

  “答案?哼!”巴图吐出讽笑,“何不回去问问你的皇帝?”她自己的父亲做了什么还要别人来告诉她吗?

  “问皇帝……”问皇帝爷爷?

  啊,她都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假扮孙仪公主,皇帝爷爷做的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可问题就是——她真的不知道啊!

  该怎么做才好?

  “难道……不能不打?”水步摇的气势稍微弱了下来。

  巴图淡漠的望着她,决绝的眼神比腊月的冰霜还冷。

  “不打?为了什么?”他想不到任何中止出兵的理由,但是在对上她满是祈求的大眼,他不由自主的避开了。

  这是他第二次回避她的视线,不去看那双无邪的大眼儿,不想知道被拒绝后她脸上出现的伤心。

  “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不行吗?”水步摇不死心地哀求,只希望能改变他执迷不悟的决定。

  她不能见到这两个深深喜爱的地方有任何屠杀与伤亡。

  巴图徐缓别过头,起身背对着她。

  她知道自己很接近事实,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他的答案。

  他离开了。虽然她没有听见他吐出口的回答,却从那道拒她于千里之外的背影得到了回答——不行。

  瞬间,水步摇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那一夜,水步摇睡得极不安稳。

  恶梦不断纠缠着她。

  初时她梦见自己在写信,很赶着要写一封信,很重要的信……却不知道要写给谁。

  接着她在跑。

  朝着一个熟悉的地方跑,一直跑,她要找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但到底是谁?

  最后,她在下坠。

  跑到一半突然下坠,她甚至来不及尖叫呼救,整个人不停的跌落,也不知道要跌落到哪里,更没有人可以求救——“喝!”额上冷汗涔涔,水步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细致的脸上仿佛能看清楚每一根血管。

  她惊醒了。

  “呼……”

  是梦。

  原来只是梦。

  看着周围的黑暗,她更加确定刚才那一切只是个恶梦,在她醒了之后,并没有追出来。

  抹去额际的薄汗,水步摇徐徐地坐起身,回想起晚膳时发生的事。

  本来只是吃一顿饭而已,为何会变成这样?

  无论她会或不会,懂或不懂巫女祭典祈求征战顺利该怎么做,都已经不是问题……问题是,两边她都舍不下!

  一边是她从小到大生长的故土,一边则是她渐渐有感情的可爱地方。

  不管是哪一边都一样,她不想看到任何伤亡。

  “为何他不懂……”她双手抱着头,昏沉沉的脑袋因为烦恼之事而感到更加烦困。

  蓦地,一股不怀好意的悚然凉透她全身。

  “嗯?”习武的底子让她立刻察觉不对劲。

  有东西来了!

  坏东西!

  “谁?”升起警戒,她不断的张望四周,并出声询问。

  悉悉窣窣的声音到处乱窜。

  就在这间房内。

  即使看不清那东西的模样,她仍能感觉得到那股不善的恶意是冲着自己来的。

  随后,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夜一点月光都没有,房间内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是谁?”她扬声又问了一次。

  房里无声无息,但空气中的闷窒感无端窜升。

  她知道那不是走了,而是那个东西已经来了,就在她的身边。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伺机而动。

  “回答我——”就在她开口的瞬间某种湿滑的东西猛地冲向她。

  是什么?

  那湿软无骨的东西钻进她的左袖口里,然后钻入了皮肤下,另一个则被她一把挥开,弹到一旁的柱子上登时消失无踪。

  怦怦!

  心脏大力的收缩了下,然后她感觉自己有片刻心跳完全停止。

  水眸瞠得大大的,眼珠子几乎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她张大嘴巴,想求救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会死吗?

  怦怦怦怦!

  死亡的念头才刚闪过,下一瞬间,她的心脏转为剧烈跳动。

  过大幅度的冲击,胸口有股快被刺穿的感觉,她全身泛起战栗的疼痛。

  “来、来……”她用尽全力想呼救,但张口吐出的声音却细微得令人无从听见。

  唔!

  突地,她的喉头象被什么东西给掐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让她连呼吸都喘不过气来。

  是那个东西。

  但那是什么?

  出、出来……她在心里呐喊,颤抖着右手拉起左边袖子,想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作怪。

  乌云逐渐散去,妖异的月光透出云层照射进来。

  透过月光,水步摇清楚的看见整条左臂爬满了奇怪丑陋的疤痕,而那疤痕仍在不停的扭动着,就在她的皮肤下,简直就象是?——“蛇……”

  仿佛有条蛇在她手臂里滑动。

  象是印证她所想的,也象是那条蛇感觉到她的视线,突然间动也不动。

  时间仿佛随着这一切的平静而停止,四周弥漫着诡谲的气氛。

  修地,手臂浮现出一颗丑陋的蛇头,张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啊——”

  裙带飘飘,衣衫飞舞出一轮飘逸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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