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找她?
叶铁复?
她第一个想到的,也只有他了,要不然她又没有朋友,从没人上门找过她。
他怎么会在台风天的时候过来?
想到他那天亲昵的举动,她不免脸红心跳,抱着紧张的情绪下了楼。
来到即使台风天仍有营业的一楼店面,她没看见叶铁复,却看见一名女子,状似有些局促不安的盯着楼梯这头。
“哪位?”是有什么紧急事非要在台风天找上门来,而且还是找她?
“沛蓁……”
“我是。”这女孩看起来有点眼熟。
“我是琪芳,好久不见。”周琪芳鼓起勇气抬起头。
十几年不见了,往事却是历历在目。
如果说,这世上影响她深远的人首推“叶恶魔”的话,那么第二个就是周琪芳了。周琪芳可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那个时候,“好友”周琪芳肯站在她这边,也许,现在的她,会是另一番模样。
她永远无法忘记,当她被压在厕所地上,一身湿的时候,经过厕所门口的周琪芳,在四目相对时,将头撇了过去。
她的好友,将头撇了过去。
杜沛蓁粉唇紧抿,身侧双拳紧握,很想直接甩头回屋,但又忍不住有那么一点点好奇——时隔十九年,这人突然来找她干嘛?
她瞪着她不说话,周琪芳小手紧抓着肩背包的袋子,视线局促不安的落在一旁的茶
品价目表上,也不晓得该怎么开场。
选在强台来袭这天上门来,不是为了什么特别的原因,而是因为今日全台放假,扑空的机率比较低,怎知,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在见到本人时,全卡在肚子里,连句普通问候都极其有难度,早知如此,应该准备个演讲稿之类的才是。
“有什么事?”终于,杜沛蓁冷冷出声了,声线很明显压抑着那多年未消的怒气。
“最近……好吗?”
杜沛蓁右边眉尾微微颤动。
“有什么事?”她再问了一次,嗓音更沉。
周琪芳惊跳了一下,脸色微微发白。
“我是……前些日子……叶铁复来找过我。”
“啊?”叶铁复去找她?
叶铁复为什么要去找她?
她那一声“啊”,将周琪芳吓得脸色更白了。
“他说……他说如果我真的心怀愧疚无法原谅自己的话就应该主动来跟你道歉求得你的谅解!”她一口气说完,最后闭眼大喊,“对不起!”
接着,在杜沛蓁的错愕之中,周琪芳转身奔入大雨中。
强风豪雨逼得她连连往后退,不得已只好又转回骑楼下,杜沛蓁见状,冲上去抓住她。
“你刚说什么?叶铁复叫你来道歉?他为什么会去找你?他又为什么会知道你?”她不记得她跟叶铁复提起过周琪芳三个字啊。
“他来询问我国小时你被大家欺负的事,而且他不只找过我,还找了好几个同学。”
“他找了好几个同学?”
“对。”周琪芳点点头,“他好像不记得那件事了,所以来问个清楚。”
“等等,你说的叶铁复是哪个?”怎么周琪芳口中的“叶铁复”好像是指“叶恶魔”?
“就我们国小同学啊。”
“带头欺负我的叶铁复?”
“对。”
“他为什么要问那件事?”
“我不知道。”周琪芳比她更纳闷。
“我还以为,你跟他最近有交集还什么的。”
“没有!”她用力摇头。“我没有遇见过他。”
“真的吗?”周琪芳诧异瞪大眼,“他跟另外一个男的来的,那个男的好像叫什么
江……江河润的。”
“江河润?”杜沛蓁急问,“江水的江,河水的河,润泽的润?”
周琪芳点点头,“你认识?”
“他是我新老板……”
她星期一去面试,对方很爽快就录取她了,下个月初就要去上班了。
为什么“叶恶魔”会跟江河润一起去找周琪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恶魔”竟然叫她来道歉?
他是不是搞错谁才是主谋者了?
虽然心底腹诽连连,但是“叶恶魔”竟然会叫周琪芳主动来跟她道歉,还是让她深感惊讶。
而且这十几年来,周琪芳都没主动来找过她,却因为“叶恶魔”的关系上门来了,莫非是“叶恶魔”跟她说了什么让她改变主意?
但最最让她大惑不解的是,为什么“叶恶魔”突然关心起这件事了?
“沛蓁?”周琪芳见她不知在想什么,很是担忧的轻唤。
“沛蓁啊!”骑楼另一头,杜母扬声叫着,“叫你朋友过来喝茶啊。”
“她不是我朋友!”
杜沛蓁的回应,让周琪芳心刺了一下。
“我、我先走了。”周琪芳转身快速离开。
杜沛蓁没有阻拦她,十几年的心痕,不是一声道歉就能抚平的。
回到店面,杜母好奇的问:“那不是你朋友喔?不然是谁?”
“路人甲啦。”
“你叫做路人甲的朋友也太多了。上次那个男的不也叫路人甲?”
老妈是故意还是真的无知?“大概是菜市场名。”杜沛蓁随口敷衍。
“你出生时我竟然没有跟到这潮流,不然你就可以叫杜人甲。”杜母打趣道。
“不好笑。”她一点说笑的心情都没有。
杜沛蓁拿起摇茶器,帮自己泡了杯蜜糖红茶。
“台风天还特地跑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吧?”杜母实在好奇。
杜沛蓁仍是耸肩回应。
如果周琪芳没有搬家的话,她家离这里并不远,几条街的距离,约莫走个六七分钟就到了。
但因为杜沛蓁长年窝在家里头,即使在店里帮忙,也大都在后方煮茶,不知是否鲜少出门的关系,在她转学之后,她不曾在路上偶遇过周琪芳,连一次也没有。
女儿一脸不想谈的样子,看得出来因为这个客人到访,使得她的心情变差了。杜母因而对那位路人甲二号更是好奇了,可惜女儿的现况想要从她口中问出真实原因来,比登天还难。
吸管“啵”的一声,插破塑胶封口,杜沛蓁边喝边准备回楼上继续找工作,身后突然传来让她头皮发麻的声音。
“喂。”
“路人甲一号。”杜母脱口而出。
杜沛蓁的心立刻跳了好大一下。
转回身,就看到一个穿着雨衣,雨帽的塑胶绳还绑了起来,长手长脚,姿态看起来有点愚蠢的叶铁复,站在她家店门口。
强风吹得雨衣飒飒响,任凭他再高大,也像要被吹走了。
“你、你来干嘛?”吃饱撑着,在台风天出门。
“你在公园……”叶铁复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强风袭来,他立刻被吹走了三步远,踉跄倒地。
杜母见状,急急忙忙跑出柜台,杜沛蓁亦迅速放下手上的红茶,与母亲一同站在骑楼下,错愕地看着一个在台风天,被强风吹得站不起来,还忘情大笑的男人。
“哈哈哈……哎哟,好好玩……”
这个人,应该是台风天会跑去海边观浪的死白目吧。
“喂喂喂,拉我一把。”叶铁复朝杜沛蓁伸出手。
“天气这么坏,你还跑出来!”杜沛蓁很是无奈的走出骑楼。
外头风雨强劲,在骑楼下就可以感觉得到,但没想到这一暴露在风雨之中,才发现骑楼下所感受到的不过十分之一。
杜沛蓁才探出身去,刚好又一道强风起,过度轻忽的她脚步踉跄,大叫着撞上了叶铁复,整个人摔进他的怀里。
“啊!”叶铁复痛得大叫。
“你们两个快进来啊!”怕娇小的自己也卷进风雨之中,杜母只敢在柜台内招手。
“我也很想进……唔。”喝了一口雨水,杜沛蓁险些呛到。
咳了数下,背上有只手拍抚,她惊愕地瞪大眼,亦在这时,她才发现,她竟然靠在叶铁复的怀中。
她七手八脚,急急忙忙想脱离,却不知为何,竟撕裂了叶铁复雨衣胸口处的塑胶布。
“你撕破了我的雨衣!”叶铁复大声指控。
“你的……雨衣材质也太烂了吧!”
“这是我爸珍藏二十年的雨衣耶!”
“……”二十年?
都二十年了,塑胶布不破才有鬼啦!
“好了好了,我们进去吧。”叶铁复一把将杜沛蓁抓了起来,贴紧在身侧,压低身子,回到了骑楼里。
瞧他冒着风雨前进的模样,好像没受到什么大阻碍,刚才怎么会倒在地上没有办法爬起来?杜沛蓁怀疑他刚才根本是在演戏。
“你们的衣服都湿了,去换干净的衣服。”杜母对女儿交代,“你拿你爸的运动服给他穿。”
杜父虽没叶铁复高,但也有个一七五,凑合着也是能穿的。
看着他一身狼狈,杜沛蓁实在啼笑皆非。
看她好像不太想帮他张罗,叶铁复立刻大声控诉,“你弄破了我的雨衣,我没打算淋成落汤鸡才穿雨衣的。”
“台风天出来玩的人才有病啦!”出了事还会增加社会成本。
“有些事只有这种天气才做得到!”
“你一定有趁台风来去海边观浪!”搞不好还去爬山。“没有。”
“我才不相信。”这段日子已经足够让她体认到,“泰邦科技”排行第一的男神,其实是个白目幼稚鬼!
“我去冲浪。”
“……”比她猜测的白目等级还高!“那你怎么还活着?”
“我技术好啊!”他自鸣得意。
“……”
“我开玩笑的,我没有在台风天去冲浪过。”
“真的吗?”咦?她怎么觉得安下心来?
“因为我回台不到三年时间,还没这个机会。”为了要以最快时间爬上公司高位,他可是忙得连休闲都没有呢。
“……”也就是说,未来他随时有可能去找死就是了。
“别斗嘴了。”杜母将两人推向楼梯,“快去换衣服,不要以为夏天不会感冒。”
杜沛蓁只好领着他上了二楼。
“你来干嘛?”
“我要问你,那两只猫……”
杜沛蓁迅速回身捣住他的嘴,差点将他推撞下楼。
“嘘嘘嘘!”她担心的瞧了母亲那边一眼,还好母亲正忙碌,应该是没听到。“上楼再说。”
叶铁复点了下头,杜沛蓁才松手。
哪知,她才将手心离开他的嘴,他立刻“喵”了一声。
“喂!”她又急又气,就怕被母亲知道小猫的存在。
“好啦,我不说。”
杜沛蓁这才回身。
“喵。”
“你!”杜沛蓁转头怒瞪。
“我闭嘴。”叶铁复待她一转回头,“喵。”
“杀了你杀了你!”杜沛蓁抓住他的颈子用力摇,叶铁复吐着舌头,活像个吊死鬼。
“你们在干嘛?”打算到厨房拿砂糖的杜母看到楼梯上的闹剧,一脸啼笑皆非。
“快上来啦!”为防横生枝节,杜沛蓁索性抓起他的手腕,跑步上楼。
“真不知这两人是感情好还是差。”杜母笑着摇头走进厨房。
“你家的天花板怎么这么低?”叶铁复举手往上,无须伸直就顶着天花板了。
“同样的话不用讲两遍!”杜沛蓁瞪他一眼。
上次就嫌弃过她家的天花板矮,这次又来一遍!
一见他就要一屁股往客厅的布沙发坐下去,她连忙出声警告,“不准坐在沙发上,会弄湿的。”
“那你快点拿衣服过来。”
“好啦!”杜沛蓁没好气道。
进了父母房间,父亲正在睡午觉,但她一开门,他人就醒了。
“干嘛?”杜父揉着惺忪睡眼。
“我拿衣服。”
“噢。”睡意浓浓的杜父没追根究柢,翻身继续睡。
第7章(2)
运动服是杜父睡觉时习惯的穿着,所以衣柜中有好几套,杜沛蓁随意抓出一套灰色的,半新不旧的衣服出来交给叶铁复。
叶铁复将运动服放在沙发上,拉起自身衣服下摆,就将上衣脱掉,杜沛蓁想阻止都来不及,手才刚伸出去,他已经在解牛仔裤上的帆布腰带了。
这个人是不是忘记旁边还有个女生啊?
“叶铁复!”她只好大喊阻止,“我在这里耶。”
“那又怎样?”
“我还在这边,你脱什么衣服啊?”见他已经将腰带解开了,杜沛蓁连忙抬手遮眼。
“不脱衣服,怎么换衣服?难不成你要我直接套?”
“你至少等我走开吧。”会害她长针眼的。
“是你自己要站在这边不走的,关我什么事?”
“我是……”
“变态色情狂。”叶铁复非常顺口的接了下去,“我接下来要脱裤子了。”说着,他当真动手解开裤头了。
“你……”
“拉炼拉下来了。”
“等一下!”杜沛蓁只能狼狈的转身逃进房间。
不过三五步的距离,她却像刚跑了百米公尺赛跑,呼呼喘着气。
那家伙真的很白目,每次都故意害得她惊慌失措,好像看到她慌乱的模样就很开心似的。
在衣柜内找到她要找的东西,杜沛蓁蒙着眼,微开一条指缝,低着头走出去。
“拿去。”
“干嘛?”她干嘛拿条毛中给他?“你……头发都湿了,去洗个澡,免得感冒。”
“谢谢,你真贴心。”叶铁复拿过毛巾的同时,用力抱了她一下。
“喂……”
“浴室在哪?”他也正想冲一下澡,要不脚上还有泥沙,头的确也都湿了,好不舒服。
这台风天,父亲那件破雨衣,根本没什么挡雨的功效。
“那、那边。”杜沛蓁一手仍蒙着眼,另一手指向右边,尽头就是浴室。
“我已经穿好衣服了。”
“是喔?”
杜沛蓁放下手来,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具精壮的胸膛。
“啊!”她一时克制不住,惊声尖叫。“沛蓁,小声一点!”主卧内,不堪噪音吵扰的杜父大吼。
杜沛蓁用力捣住嘴,气恼的眸狠瞪着恶作剧得逞的叶铁复。
“你没交过男朋友喔?”
瞪他。
“没看过男人裸体喔?”
“谁没……”
“电视上的不算。”
用力瞪他。
“你今天赚到了,别的女人想看都看不到。”叶铁复很是故意的抖动两下胸肌,不仅如此,还步步进逼。
起先,饱受惊吓的杜沛蓁不得不后退闪躲,可当退无可退时,她控制不住要爆气了。
真的是老虎不发威,将人当病猫了。
她捣嘴的手放下,准备动作时,叶铁复机敏的抓住她欲打人的手腕,低头,准确无误夺取香吻一个。
瞬间,杜沛蓁石化了。
叶铁复刮了刮她的脸颊,心想这一招真好用,每次吻她,她都呆若木鸡,怎么会纯情得这么可爱呢。
可是她每次都这样石化也不行啊,那要怎么进行下一步?
这次,杜沛蓁清醒得比上次快了,她眨了眨眼,又羞又恼的想把叶铁复一把推开时,他头又低下来了。
我闪!
她撇过头去。
以为闪过的她,却在下一秒发现,叶铁复的鼻息在耳廓盘旋,薄唇落在她的颈上。吓了一跳的她,迅速往后退,砰的一声撞上了墙,如狼似虎的男人扑了过来,捕捉惊惶未定的女人双唇,不再是浅尝即止。
她没有办法呼吸,也没有办法动作,男人在她口中制造的是翻天覆地的浪潮,她逐渐失去了思考,在他高超的唇舌纠缠技巧之下,忘神的跟着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