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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你 page 12 作者:季可蔷

  “我……没有不开心啊。”

  没有才怪!没有的话,她为何这几天都是无精打采、笑容惨澹的模样?严琛蹙眉。

  周韦彤观察他阴晴不定的神色,数秒后,轻轻叹息。

  “Boss,你是不是很担心日本那边的合作案?没想到吉田社长会临时反悔……”

  “他只是故意拿翘,想在谈判桌上争取更好的条件罢了。”严琛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我们不必随之起舞,就让他唱独脚戏去。”

  “是这样吗?”她又是一声叹息。“看来我该学的地方还很多。”

  他笑道:“所以你跟着我就对了,我会教你。”

  她默然不语,怔怔地凝睇他温煦的眉宇。

  “怎么了?”他懊憎地发现她心情又沉了。

  “没有,我只是……我以为自己留在你身边,可以帮忙些什么的,但我好像……什么也帮不上。”她怅惘地凝眉,瞳神失了光采。

  她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她看着他,樱唇勉力绽开浅笑。“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就这样让她走吗?

  严琛郁恼,大手抢在理智运转前动作,一把擒住她皓腕。

  她讶异地回眸。

  “别走。”

  “还有事吗?”

  他不回答,手臂用力,一把将她旋向身前,分出一只手,粗砺的掌心温柔地抚摩她软嫩的颊。

  “你、你干么?”她惊颤地问,芳颊娇羞地漫染蔷薇色泽。

  他静静注视她,看得她一颗芳心不受控制地悸动,然后,他用力掐住她脸颊。

  这突兀的举动吓着了她。“嗯,你放开我……”抗议声犹如猫咪咕噜。

  “我不放。”严琛更使劲掐。“除非你老实说为什么心情不好?”他像幼稚的小男生,欺负自己心仪的女孩。

  “就说了我……没有啊。”

  “还不承认?好,再不说的话,我就……”他摘下她眼镜,俊脸俯落,与她只距离危险的一公分,用意明显。

  她蓦地晕眩,心韵狂野,言语在唇畔踯躅。

  他见自己威胁不见效,索性埋下唇,正大光明地亲吻她,啄她的唇,吸吮芳香的甜汁,将她品尝得彻底。

  而她失了气节,软绵绵地任由他蹂躏,直到他轻薄够了,气息不稳地退开,她才颤颤地扬起迷离水眸。

  他也正看着她微笑,戏谵地捏她鼻尖。“我们跷班吧!”

  ***

  他说要跷班,地点由她决定。

  “为什么要跷班?”她不可置信,这不像是他这个工作狂会做的事。

  “你不开心,不是吗?我们去做会让你快乐的事。”这是他的理由。

  为了她。

  她有些感动,却更心酸。“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走吧!”他强拉她离开办公室。

  见他兴致勃勃,她不忍扫他的兴。“真的我说去哪里,都依我吗?”

  “都依你。”

  “那好吧,我们去白沙湾,坐捷运去。”

  “那多麻烦!为什么不开车?”

  “因为这样,你才可以看见跟平常不一样的风景。”

  于是,在她的坚持下,他们搭上捷运列车,一路摇晃到淡水。

  她指给他看窗外的景色,座落高处的圆山饭店,红色的屋瓦在阳光下闪耀,栉比鳞次的民房,阳台上栽着一盆盆五颜六色的花草,人行道上,幼稚园老师领着一群可爱的孩子唱歌出游。

  列车驶过关渡,视线豁然开朗,河水荡漾,蜿蜒过翠绿的平原。

  “风景很美吧?”她问。

  “嗯。”他点头。

  “有多久没注意过这样的风景呢?”

  多久呢?严琛惘然寻思,似乎很久很久了,他不再将周遭的风光看进眼里,好山好水对他都犹如浮云。

  周韦彤深深地望他,望进他灵魂之窗的最深处。“你说要让我快乐,其实你自己才应该找快乐。”

  他一震。“我看起来像不快乐吗?”

  “超酷的好吗?”她柔声揶揄。“我不是说过,大家都叫你‘冷血阎罗’?”

  “哇!”他不以为然地冷嗤。“难道要我每天像个白痴一样扯着嘴笑?”

  “如果能那样,也很好啊,你笑起来比耍酷好看。”说着,她笑弯了眉眼。

  他看傻了,喃喃低语。“你笑起来,才真的好看。”

  可惜她没听见,列车刚好进站,她率先下车。

  他跟在她后头,欣赏她娉婷的倩影,他爱看她走路的姿态,时而轻快时而踯躅,踩着不规则的韵律,像一首随心所欲的即兴曲。

  出站后,他们转搭公车,并肩坐在最后一排座位,偶尔道路颠簸,她便会坐不安稳,他看不过去,索性将她螓首压落,摆在自己肩上。

  “你干么?”她吓一跳,想坐正。

  他不让她动。“又不是第一次了,紧张什么?”

  “什么不是第一次?”

  “这里,你不是第一次靠了。记得我们从东京出差回来那天吗?你在飞机上可是靠得很高兴。”

  “我有吗?”她脸颊酣热。

  他微笑望她,呼吸暖暖地吹拂她浓密的羽睫。

  她心韵凌乱,感觉他似乎又想吻她了,她能从他满溢宠爱的眼神看出来,慌忙推开他,正襟危坐。

  周韦彤,冷静点,他看的人不是你。

  她在心底默默告诫自己,不能陶醉,不能动摇。

  严琛没看出她复杂的心思,一直兴致盎然,难得跷班,他毫无罪恶感,反倒开怀,像逃课的孩子一样。

  跟她在一起,他发现自己常会冲动地想做一些平常不会做的事。

  到了白沙湾,他孩子气地抓起一把绵密细致的白沙,任由它们在指缝间流泻。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他笑问。“你想游泳吗?还是我们去租一辆水上摩托车来玩?”

  她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我想你教我……冲浪。”

  ***

  自从灿心死后,他就不再冲浪了,对他而言,那应该是一段痛苦的回忆吧。

  那天,他的亲弟弟严飞,告诉她一个大秘密。

  原来他曾经爱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跟她长得十分相似,足以令人错认。

  于是她忽然顿悟,所有曾经盘桓心头的疑问都得到解释,为何他会特意将一个小美编调到他身边当执行助理,为何会苦心栽培她,为何要教会她看重自己、改变自己。

  一切,都是为了薛灿心,为了那个他至今仍牵挂在怀的恋人。

  即便她已经去世多年,即便她在世时背叛了他们的爱情,留给他难以磨灭的伤痛,他仍是在她忌日的那天,想着她、念着她。

  在东京那晚,他茫茫地喝酒,不只是寂寞,更是因为断不了的相思。

  他没有忘记薛灿心,从未将那个伤害他的女人抛诸脑后,他还是爱她,或许也恨着,但……

  你真的很像灿心。

  他的弟弟对她如是感叹,他看着她的眼神,明显是将她当成那个他迷恋不已的女神,为了心目中的女神,他甘愿背叛自己的哥哥。

  当她听着他苦恼的自白时,她同情他,却也恨他,恨他伤害了严琛,她明白那种遭受背叛的痛,而她相信,严琛比自己更痛上百倍。

  因为他的怨怒换来的是天人永隔,无法再见到自己深爱过的女人,心上那道伤口,成了最深刻的疮疤。

  她好希望能帮他愈合——

  “为什么想学冲浪?”他质问,板着一张脸。

  “听说你很厉害,不是吗?”她不敢告诉他真正的原因。“我觉得会冲浪的人很帅,也想试试看。”

  “不是谁都学得会的,要有天分。”

  “所以我才说想学看看啊!你可以教我吗?”

  他不发一语,目光投向遥远的海天一线,眼神深沉。

  他在想什么?是否正是那个念念不忘的旧情人?

  她觉得心痛,笑意在唇畔浮沉。“你不教我的话,我就自己学。”

  “开什么玩笑?”他瞪她。“这么危险的运动,是可以自己胡乱学的吗?你不怕被海浪冲走?”

  “那你就教我啊。”她撒娇。“那边有出租冲浪板的店,走吧!”

  语落,她也不等他回应,迳自走向街边的商店,他拗不过她,只好跟上来,租了冲浪板,又命令她换上防寒衣。

  冲浪时不好戴眼镜,她摘下,换上事先预备好的日抛型隐形眼镜。

  他看她准备齐全,有点怒恼。“你早就计划好的?”

  她点头,将眼镜紧紧捏在手心,这是她的防卫武器,卸下之后,她一定会更容易受伤吧?

  无所谓,她早就受伤了,在得知自己长得像他前女友的那天。

  回到沙滩上,他先教她基本的姿势,辨识海流,练习划水,他替她系好了脚绳,却不准她下水。

  “为什么?”她嘟嘴抗议。

  “今天浪太大,你乖,在这边看我示范就好。”他不自觉地哄她。

  第9章(2)

  她没辙,只得柔顺地坐在沙滩上看他表演,即便好几年没玩了,他仍是巧妙地乘上浪势,纵横来去,偶尔一个高难度的回旋,惊得她睁大眼,心跳暂停,怕他跌落,但他只是更潇洒,悠游自在。

  好帅!严飞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中高手。

  周韦彤屏息凝望,眼神藏不住爱恋,蔚蓝的海面,有无数游客戏水,她眼中却只有一个他。

  她看着,目光逐渐迷离,他的身影也幻化,仿佛有个女人依偎在他身畔,与他一同乘风破浪。

  那个女人很像她,却不是她……

  她蓦地起身,裸足入水,海水被阳光晒暖,温度宜人,很舒服。

  她照他指导的动作,俯身卧在冲浪板上,练习划水,一波浪一打过来,将她连人带板轻盈托起,她心跳不觉加速。

  站起来看看吧!

  趁着重心稳妥的时候,她咬着牙,慢慢站起来,又一波海浪冲来,她竟没被打落,乘势而起。

  不会吧?她成功了吗?

  她惊喜,顿时有了信心,也更有勇气,随浪潮起伏。

  原来她也可以做到嘛。

  刚得意没几秒,一波大浪急速涌来,她重心一歪,整个人翻倒。

  糟糕!

  她不及防备,呛了几口水,脚绳虽系着冲浪板,身子却因紧张而僵硬,怎么样也没法自由行动。

  孩童时代的黑暗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惊到失魂,在浪里激烈挣扎。

  “救、救命……救命……”她尖声呼喊,双臂焦急地挥舞。

  一道身形如火箭般破浪而来,在她即将晕去前,托住她后背。

  她强睁迷蒙的双眼,是严琛,他来救她了——

  “先别说话。”他示意她安静,托着她游回岸边,抱她到沙滩上,检视她全身上下,确定她安然无恙,才落下心头大石,阴郁地开炮。

  “你怎么下水了?我不是说浪太大,要你别下来吗?为什么不听话?”

  “对不起嘛。”她弯身坐起,脸色苍白。“我只是……想试试一看。”

  “试试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连命都试没了?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他又气又急,恶狠狠地咆哮。“我不是教过你吗?如果摔下来,要赶快回到冲浪板上,只要身子上去后,就可以浮起来。”

  “我知道,可是……咳咳!”

  “脚绳不是系着吗?别告诉我这样还找不到冲浪板!”

  “因为我……会怕。”

  “怕什么?你不是说自己会游泳?”

  “会是会,可我小时候差点在游泳池溺水,所以我……怕水。”她无奈地坦承惊惧。“刚才是太紧张了,身体不能动……”

  “你说什么?”他骇然瞠视她,湛眸飞舞着怒火。“疯了,我真的要被你气疯了!周韦彤,你明明就不适合冲浪,为什么还硬要我教你?”

  “我只是想……跟你一起玩。”

  “玩什么都好,非要冲浪不行吗?”

  “对,一定要冲浪。”

  “为什么?”

  她咬唇不语。

  “你说话啊!”严琛气得摇晃她肩膀。“别跟我这样可怜兮兮地装委屈!”

  “我不是装委屈……”

  “那你怎么不回答?到底为什么非要冲浪不可?”

  他真那么想知道吗?好,她就说!

  周韦彤蓦地恼了。“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取代薛灿心!”

  他愣住。“你说什么?”

  “只有这样,我才能成为薛灿心。”她苦涩地抿唇,一股难言的酸楚在胸口缠结。

  “可我现在明白了,我永远成为不了她永远不会是她,我不是她,不是她……”她忽地哽咽,双手掩丽,藏住脆弱。

  他不可置信地瞪她。“周韦彤,你疯了吗?”

  “疯的人是你。”她想笑,泪水却不争气地在眼里孕育。

  “是你把我调来你身边,是你一手改造我,教会我对自己有信心,是你……让我变漂亮了,变得愈来愈像你记忆中那个女人。你真正想要的人,从来就不是我,看我的时候,你都想到谁?难道不是薛灿心吗?你敢说不是她吗?你敢说自己……已经忘了她吗?”

  声声质问,犹如狂风暴雨,在严琛心海卷起千堆雪。

  “我早就忘了……”

  “说谎!你记得你在东京喝醉酒那天晚上吗?那天是薛灿心的忌日对吧?你还把我错认成她!”

  “我没有!”他厉声否认,恼得全身发颤。“究竟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是你弟弟,严飞。”她黯然。“他什么都告诉我了,他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相爱的,告诉我他们是怎么背叛你,他什么都说了。”

  他震惊无语。

  她扬眸望他。“为什么拼命工作?为什么这么挑剔?为什么不近人情?因为你有怨恨,对吧?因为曾经遭到背叛,因为想愿谅你弟弟,又拉不下脸,所以变得愈来愈酷,愈来愈惹人厌——其实你只是不知道怎么从过去走出来,你一直困在那里!”

  他咬牙,神色阴晴不定,看着她的眼,几乎有恨。“你为什么这么说?凭什么这么说?周韦彤,你以为自己对我了解多少?”

  “我是不了解,所以只好问你弟弟。他告诉我,你以前没这么冷的,虽然身为长子,父母对你的管教特别严厉,可你曾经懂得幽默的,会冲浪,会享受生活。”

  她顿了顿,明知他不会爱听她接下来的话,仍是坚持剖析。“我想,是因为薛灿心死了,你弟弟的腿又伤了,从此你就把所有的责任扛在身上,把自己逼成工作机器,整天就想着为集团扩张范围——其实你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消弥对弟弟的愧疚,对吗?”

  “谁说我愧疚的?我干么要对他愧疚?我没对不起他!”

  “你是没对不起他,可你觉得自己害了他,你认为那场车祸,你也有责任。”

  她究竟凭什么?凭什么这样轻易看穿他的心?

  严琛怒了、狂了,她字句如刀,重重地刺伤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他不得不疼痛地流血。

  “周韦彤,你别说了!不准你再说了!”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心中的痛,更不知该如何面对看他如此明晰透彻的她,只好像头暴躁的猛兽,张牙舞爪地嘶吼。

  而她连这点也看透了,温柔又哀伤地微笑。

  “我知道,我没资格对你说这些,你就再听我说一句话吧,最后一句。”他皱眉。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找到我自己。所以谢谢你,真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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