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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银夫糟糠夫(下) page 23 作者:千寻

  庄氏心头一呛,悄悄向婆婆瞄去一眼,连忙改口,“这是我在屋子里无意捡到的,上面的字写得可清楚了,何况那对鸳鸯和你床上那对绣得一模一样,任凭你舌灿莲花,要赖到别人身上亦是不能。”

  这一改口,太夫人眉眼微微松动。真相已出,再没什么好怀疑的。

  只不过她很好奇,她这孙媳妇要怎么替自己脱罪,光凭三寸不烂之舌可是不行呐。

  郁以乔在内心摇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呵,林氏不及太夫人,庄氏又远远比不上林氏,动物的演化史,不是应该一代比一代进化的吗?怎么会退化得这么厉害?她还没露出端倪呢,庄氏就已经把那个“别人”给牵扯出来。

  庄氏向前几步,跪倒在太夫人跟前,哭得梨花带泪。

  “太夫人要为我作主啊,自从嫂嫂嫁进门,夫君便待我冷落,不但时常往耕勤院去,还老往嫂嫂娘家探望,他对自己的亲岳父岳母也没这么上心呐。

  “大伯经常不在家,若是两人之间无奸情,哪家的嫂子小叔会这般热络?之前没有证据,孙媳妇也不敢多说什么,可如今连汗巾子这般私密的东西都送出手,您让孙媳妇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庄氏说到“奸情”两个字时,林氏狠狠刨她一眼,可惜她作戏作得太认真,没有发现婆婆的怒气正在节节高升。

  郁以乔也跟着跪到太夫人面前,缓声慢语道:“弟妹这是想偏了,小叔经常往耕勤院走动,有时是同王爷说话谈政事,有时是为了讨好禹襄那几个孩子,小叔觉得禹丰一个人太孤独,性情又闷,才想让禹襄几个多往耕读院找禹丰玩。至于小叔常往我娘家拜访一事,事关娘家,媳妇就更得解释清楚。

  “上回小叔同王爷和我一起回娘家,结识家里一位何叔叔,何叔叔见小叔身子板弱,便顺手指导他几下功夫,许是小叔越学越上心,才会经常往那里去,弟妹可千万别误会。”

  “还真是什么贼话都能说呢,夫君他一介文官何必学那些拳脚功夫,又不是莽夫!”

  庄氏这句“莽夫”,不但把大伯骂了进去,就连公公也一并圈进去,林氏急着想要阻止,偏她的嘴快,转眼又落下一大串。

  “昨儿个我见夫君随身系戴的玉佩不见,问了一声,夫君说是给了禹宽,一个小娃儿要那玉佩做什么?到底是给了嫂子,还是真给禹宽,要不要到嫂子妆奁里搜搜?”

  郁以乔眉头一扯。若真搜到,她还真是百口莫辩。“行了弟妹,别越扯越远,先把帕子之事厘清吧,至于玉佩的事,待小叔回来,白有定论。”

  “你要如何自清?”

  太夫人抿抿唇,终于开口,“都起来吧,听你大嫂怎么说。”

  郁以乔起身,对太夫人一福,说道:“孙媳妇想借太夫人的丫头跑跑腿。”

  “行,都听你分派,秀眉、悦眉、杏眉。”太夫人一喊,三个大丫头在郁以乔面前站定。

  郁以乔道:“秀眉姐姐,请你着人去城西彩意绸缎庄找人来认认,府里最近有没有人到他们铺子里买藕色天丝锦。悦眉姐姐,请你带几个丫头过去照顾孩子们,把耕勤园里的一等、二等以及通房丫头全召过来,对了,顺便把我床上那对鸳鸯绣枕给带过来。杏眉姐姐,麻烦你将我孝敬太夫人那袭天丝锦长衫找出来。”

  丫头们应声,分头办事去。

  不多久,鸳鸯枕、长衫全摆在太夫人面前。

  郁以乔指着上面的绣物说道:“实话说,我的绣工远远不及我娘亲,这鸳鸯枕头是娘亲替我绣的,当时做这件长衫时,媳妇也动了念头,想要把裁好的衣服拿回娘家,请娘亲帮帮手。

  “但王爷说,既然是尽孝心,自然得亲手做,太夫人绝不会取笑孙媳妇的女红不地道,我这才安下心。如果母亲和弟妹还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回我娘家寻些大娘和三娘的绣件,自然可知真假。”

  长衫和鸳鸯枕摆在一起,立分高下。

  庄氏和林氏对上眼,心恼怎么就没想到这点,但明明所有的鸳鸯枕都是要由新嫁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呀,这意谓着百年好合,有吉祥之意,谁知道她会让人代手?

  不多久,绸缎庄的老板领着伙计来了,他们一下子就认出到铺子买过天丝锦的姑娘。

  伙计指着紫荷说:“这位姑娘买两尺,她还带一块碎布来比对,可见得是家里有的,只是布料不足。”然后又指指刻意缩在后头的茹绫,说:“这位姑娘可就奇怪啦,才买一尺布,当时我还想着,一尺布能做什么?便是要做小孩衣服也不够,做荷包、汗巾又太浪费,那可是一尺五十两的天丝锦呢。

  “当时,我还把这件怪事拿去问掌柜的,结果掌柜赏我一巴掌,骂道:“客人上门买东西,你问这么多做啥,人家赊帐了吗?”那位姑娘加上掌柜的一巴掌,让小的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了。”

  伙计说得活灵活现,惹得站成一排被指认的丫头们笑出声。

  太夫人凝声道:“是啊,我倒忘记茹绫有这手好功夫,旁人模仿名家的字画,她却是打小喜爱模仿别人的绣工技法。说,是谁让你使计诬害主子的?”

  茹绫见东窗事发,吓得全身发抖,惊颤不已,她向林氏投去求救的一眼。

  林氏发现太夫人目光落到她们婆媳身上,连忙出声喝道:“你这下作的蹄子,就算主子待你不宽厚,你也不能这样陷害主子啊,说!为什么做出这种天理难容的事,难不成是谁委屈了你?”

  受到点拨,茹绫立刻回道:“自从少夫人嫁进门后,她就阻着拦着,不让我和茹珊靠近前院,少夫人刻薄妒忌,为一点小事,差点儿把茹珊给打死,奴婢吓着啦,心想:与其如此受煎熬,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挣个出头天日子!否则这样胆颤心惊,日子过不下去了……”她哭得凄厉无比,好像郁以乔是她的杀父仇人。

  林氏顺势说:“太夫人,茹绫是您身边的大丫头,什么禀性您也是清楚的,如果不好,您怎会将人给亦勋,她会这样做,也是被逼急了呀。

  “郁氏善妒,过去数月,常有媒人上门,媳妇心知若是能与他们联姻,定能在朝堂上助亦勋一臂之力,因此劝郁氏给亦勋房里添个人,可她充耳不闻、不理不睬,便是身边跟过来的陪房丫头也不让亦勋沾,这岂不是太委屈亦勋?”

  “你这是在替背主丫头求情!”太夫人冷冷一哼,锐利的眸子往她脸上扫去。

  见婆婆这等气势,林氏急忙改口,“不、不是的,媳妇这是在替亦勋着想,至于茹绫,就算是个性情好的,犯下这等事,将军府也容她不得,媳妇会找个人贩子把她给发卖,来人啊!把茹绫拉下去。”

  听到这里,茹绫悄悄地松口气,因为一转手,夫人就会把她送回娘家,不管到哪里,总是比跟着王爷来得有盼头,如今大少爷和少夫人鹣鲽情深,谁都别想插到他们中间,能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好的。

  忍不住,她抿唇一笑。

  好死不死,这号表情落入太夫人眼中,她寒了声调说:“等等,连主子都能眶害的下人,只赶出府?媳妇,你几时变得这等宽厚?”

  太夫人一出声,上前来拉人的婆子停下动作,茹绫抬起头,眼底尽是慌乱。

  “带下去、打三十大板,连同茹珊一起丢出将军府外。”

  三十大板!茹绫瘫软了身子。打完三十大板,她还能活命吗?茹珊可是吊着一口气,到现在还下不了床啊!

  回神,她急急跪爬到林氏跟前,苦喊着,“夫人,救我!夫人……”

  这个举动意味什么,不言而喻。

  望一眼厅里众人的了然表情,林氏连忙别开头,道:“作死啊,太夫人都发话了,还不快点上来,把这个贱人给拉下去。”

  听到林氏的话,茹绫绝望,脑子一阵茫然,来不及再说些什么,两个婆子已经上前将她的嘴给堵住,拉了下去。

  看见茹绫瞪住林氏的双眼充满恨意,太夫人微哂。这种背主的丫头留不得,只不过她指的“背主”,不是指茹绫背弃孙媳妇,而是指她背弃自己的托付,转而归附林氏,她啊……是容不得半点背叛的。

  “行了,已经没事了,别再惊扰到娘,大家都散了吧。”林氏匆匆说道。

  “还没完。”庄氏及时拦阻众人。

  林氏气愤地看一眼没眼色的媳妇,直想拿把针把她的嘴巴给缝起来。

  “二孙媳妇,还有什么事?”太夫人问。

  她恶狠狠地瞪了郁以乔一眼,口气不阴不阳说:“难怪人人都想当主子,碰到事情往下人身上一推,啥事都没有,别忘了,那一尺布可要五十两呢,一个下人出手能这般大方?”

  听见庄氏的话,林氏真想一头撞死。所有人都嗅出几分不对劲,怎就她没头没脑胡搅蛮缠?当初,她怎会作主将这号人物给抬进门?

  郁以乔微哂。这几句话代表庄氏在状况外,这样很好,至少她没在脏水里搅和。为此,她替董亦桥感到安慰。

  “行,反正事情有人承担,我也不多说什么,只不过夫君的玉佩呢,如果嫂子问心无愧,就让人到你屋里找找,弟妹才能心服口服。”

  话才说完,她也不问过长辈意思,就让身边的大丫头往耕勤院去。

  太夫人拢紧眉头。林氏真是做的好主意啊,竟把这等女人配给亲生儿子,她不是挺会算计别人的吗?怎就没算算自家,有庄氏在,日后还怕没事可闹?

  “秀眉,你跟着过去看看。”太夫人说。

  郁以乔拧紧眉目。太夫人是担心她被恶意栽赃,还是想让身边丫头做个见证?

  唉,难怪她的三位娘,那么担心她嫁进将军府。

  “秀眉姐姐,您回来的时候,可不可以顺道把禹襄那几个孩子带过来?”

  秀眉虽不明少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却还是应承下来。

  第11章(2)

  不多久,秀眉领着五个孩子和庄氏的大丫头一起走进厅里。

  丫头将董亦桥的玉佩当堂呈上,说:“禀太夫人、夫人、二少夫人,这是从少夫人的妆奁里找出来的,秀眉姐姐也是看见的。”

  太夫人目光向秀眉一转,她微点头,太夫人望向郁以乔,她仍然是一睑的气定神闲,无半分惊恐,仿佛事不干己似的。

  “大孙媳妇,你有什么话说?”太夫人发问。

  “不论媳妇说什么,都是居心叵测、越描越黑,这话,不如让孩子们来说。”她将玉佩拿到几个孩子面前,问:“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哪儿来的?”

  董禹襄挺身出来说话。“是二叔给禹宽的。”

  “二叔为什么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禹宽?”

  董禹宽在郁以乔鼓励的眼神中,站出来回话。

  “我们背诗给太夫人听,太夫人夸我们很好,赏我们不少糖,回耕勤院时,咱们碰上禹丰,我就把怀里的糖分给他,二叔见着很开心,拍拍我们的头说:“兄弟就该是这样。”然后赏我这个,要我们以后和禹丰和睦相处,有空多找他到耕勤院里一起玩。”

  “既然是二叔赏你的,玉佩怎会到你母亲那里?”太夫人问。

  “只有我有玉佩,哥哥、弟弟、妹妹都没有,太不公平了,我想请娘把玉佩给卖掉,换成五块一般大小的,一人分一块。”

  他的回话甜了老太太的心。很好,这才是相携相扶的好兄妹,他们还这么小,就会这样想事,把孩子交给郁氏教养果然是对的。

  太夫人满意地望向郁以乔。亦勋有这个妻子扶助,日后定会飞黄腾达。

  但庄氏依旧忿忿不平、不依不饶,她尖起嗓子刻薄道:“大嫂还真是会教养小孩,连谎话都教得滴水不漏。”

  郁以乔不温不火,笑说:“弟妹若是不信,可以回去问问小叔,再不,禹丰也在场,就问问孩子吧。”

  不比不知道,这一比照,庄氏显然不如她太多。

  想当初皇帝赐婚,林氏心底还偷偷乐着呢,一个没落的郁家能怎样扶持亦勋,更何况进门的郁以乔连郁家的血统都沾不上边,没想到……

  唉,是她瞎了眼,害上自己的儿子。

  看看太夫人和夫人,郁以乔心想:闹剧也该结束了!她检衽朝她们一拜,道:“如果没旁的事,媳妇得带孩子们回去了,他们早上的功课还没做完呢。”

  “行,都下去吧,闹上这一场,老婆子乏了。”太夫人顺水推舟。

  郁以乔领着五个孩子率先离开,甫走出锦园,她深深吸口气。已经过关了吗?

  还是她横冲直撞、一路拼杀,以为终将要杀出一条活路,却不料到头来,她不过是关在玻璃缸里的小鱼,左拼右突、张扬了双翅,徒让站在外头的人含笑观看?

  她老以为自己聪明,却不晓得有多少人在暗处嘲笑,就像她嘲笑庄氏一般。

  呼……以前不觉得,现在方才发觉,亦勋不在,这个将军府还真是难待,她有重重的疲惫感,不敢去想像那个“接下来”。

  她用手绢压了压眼角,吸去微微的湿润,想强作无事,这才晓得自己的演技有待磨练。

  郁以乔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扣日子,把董亦勋回来的时间再向前移一天,这样她才能有足够力气下床做事。

  茹绫事件过后,庄氏、林氏没一刻消停,每天非得弄出一些事儿让她应对,约莫是嫌她日子过得太清闲。

  有些事,她能够以不变应万变,有些事却是怎么躲都躲不掉,再讨厌也得回个三五句,对于这个将军府邸,她是越来越厌腻。

  之前,董亦桥偶尔会绕过来同她聊几句,最近突然失去踪影,她以为是庄氏闹出来的事儿,让他无颜面对自己,后来才晓得他被派到景县去当地方官。

  怎会这么突然?官职派任也得一、两个月时间,怎么之前没半点消息,派令才下他就急忙动身?更怪的是,庄氏并没有跟他赴任,而是怀着身孕的茹燕跟着他一起出门,这实在太诡异。

  而且不只他,连公公董昱也不在府里,她几次去太夫人那里请安,总见太夫人忧心忡忡、眉锁抑郁,经常话说着说着,便分了神。

  郁以乔就算神经线再大条,也明白出事儿了。

  她想出府一趟找郁以翔问问,同是在朝为官,虽然郁以翔的官位小,但比起她们这种幽居内院的妇孺,更能嗅得朝堂动向。

  只是太夫人发话,这段时间谁都不准出府,硬生生把她的想头给掐断。

  到底发生什么事呢?亦勋会不会受到影响?她能够帮上什么忙,又或者自己该事先预备些什么?

  沉闷的气氛也影响到她日常和孩子的相处。她强打起精神想同他们玩闹,却总是提不起劲儿,成日蔫蔫的,啥事都不想做,接连几个夜晚居然闹睡眠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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