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卓尔夹带着一股寒风来到薄缥缈面前,俯视文风不动的女子,眼神带着股狠戾,令人气息紊乱。
他英俊的面容因为带着怒气,有种刀凿斧刻的冷硬,由于再怎么收敛也只能做出三分柔和,更何况现在的他压根不打算收敛自己的气势,那威压强大到自觉心理强悍,很能调适承受的薄缥缈也为之瑟缩了下。
这一瑟缩看在君卓尔眼里,更是心虚的表现。
君卓尔长臂一伸,便往她的腰肢搂去,整个人更以无可抵挡的姿势将她收拢在自己的怀中,分毫不让。
屋子里的人见状抽气不已。
花儿更是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去,她那力道可是寻常男人也吃不住。“坏人!花儿打死你!”
薄缥缈很坏心的叹气,这丫头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暴力了?
但她完全不去阻止,她倒想看看这位君大爷吃不吃得下她们家花儿的铁拳。
哪里知道人家也不是吃素的,花儿身边如幽灵般的现两个侍卫,三人过招,你来我往,拳脚对拳脚,虎虎生风,侍卫胜在人多,花儿胜在力气大如牛,两个大男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花儿架走。
顺带的,王老汉和张大娘也被请出去。
很好,现下他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薄缥缈不喜欢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样搂抱着,没错,他们虽然上了床,可是在两人神智迷糊的情况下发生的关系,那晚的记忆太糟糕,痛得她两天下不了床,她怎么可能对他有什么好感?
“不要反抗,我不想你吃苦头。”他刻意在薄缥缈的耳朵说话,声音轻柔,却危险。
她选择安静的服从,她有一身功夫,要挣脱钳制不是难事,但是,目前她还不想暴露自己会武的事。
“王爷上回来退婚避我如蛇蝎,生怕我有任何纠缠的意思,怎么这回……”她拉长了声调,带着点暧昧。“这回态度丕变又是为了什么?”
男女肉贴着肉,呼吸隔着呼吸,这一贴近,他身上硬实的胸肌,狭窄的下身,又让她迷迷糊糊想起躺在他身下的感觉。
她的心跳陡然升得老高,这世间应该没有几个女人能抵挡这样的肉本攻势。
君卓尔不管她的挑衅,一手将她的双手弯折到身后固定住,一手毫不客气的从她的衫子里往上钻,好像在确认什么似的,贴着她带凉的背往上滑。
她的肌肤如丝,如上等的丝绸还要光润温软,摸起来手感好的不得了,他接着又摸到了她胸前的贲起,他能感受到她身子立即变得僵硬如石,令人复杂的是他手下的那两团柔软,是他一手无法掌握的,他的呼吸转为沉重,向来冷静自持的身体在产生无可收拾的变化以前,离开了这具令他魂牵梦萦、辗转难寐的身子。
看着被他弄乱了的上衫,他做了件这辈子没做过的事——将她被弄皱的衣裳拉好,恢复原状。
他的手仿佛带着魔力,所到之处很轻易的点起她身体的火,薄缥缈脸色酡红,被一个人这样轻薄骚扰,要是没有强大的自制力,她恐怕一刀就把他给杀了,杀不了,鱼死网破也没什么不行。
然而他的手离开之后,温度突然消失,她却觉得有些必然若失。
她不喜欢自己这身子,太不听话了,随便让男人一碰,肌肤敏感的象是有了记忆,竟轻易的随他起舞。
因为屈辱,她咬破了唇,咬出了血丝。
君卓尔用指抹去了她唇瓣上的一抹鲜红。
“真的是你!”放开她不代表放过她,他磨着牙,声音很轻,轻得恨不得将她重新揉回自己怀里。
“堂堂摄政王,举动轻浮和登徒子无异,百济的人民要是知道,不知心里做何感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厮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凭着手感就认定她是与他有过春风一度的女子?这是什么该死的天赋?又或者他阅女甚多,对女子的身子熟悉到随便都能认出来?
“那又如何?你肚子里都有了本王的子嗣,何来贞操可言?依照你个性,我们这场露水姻缘,搞不好是你故意设下这圈套,存心想赖上本王的。”
他是莽撞了,但是不这么做,又哪能逼出她的内心话?但是接踵而来的是更复杂的情绪。
若她与人串通,引他来找人,欲擒故纵个两三天也就罢了,她却不是,让他费尽功夫,派人找了几个月,才打听到些蛛丝马迹,更恼的是方才他极尽羞辱的摸了她的身,她眼中除有两簇欲生啖他肉的火焰,没有半点情欲。
她对他是真的无情。
“我的个性?王爷认识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她没有动气,只是眄着他,他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也是,他们虽是未婚夫妻,原主与这未婚夫却连一面也没见过,这时代盲婚哑嫁就跟磊白菜一样平常。
以这种高嫁低娶的姿态,女方的地位不及男方,又是在男方不知情的情况谈下的婚事,本来就不情愿了,更奢谈认识。
因此他又怎么可能了解自己的未婚妻是怎样一个人,所有的负面消息也都来自于道听途说。
“你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你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你只要负责把他生下来就是。”他不允许自己的子嗣流落在外。
第九章 夜半逃婚去(1)
原本薄缥缈并不打算和君卓尔正面起冲突,可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他太习惯高高在上了,什么她只要负责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她深吸口气,生气不能解决问题,唯有把这件事说清楚,一拍两散,否则两人都不好过。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王爷这听壁脚的习惯不好,我的小日子迟了,不代表一定怀了孩子,再说若真的怀了孩子,他的父亲可能是张三李四、阿猫阿狗,唯独不可能是你君卓尔的。”
君卓尔被她气得青筋直跳,唯独不是他的孩子?!她到底和多少男人上过床?还是根本说来气他的?
这妖女,要敢有别的男人,他一定会先剁了那人!
“所以,你亲口承认那晚的人是你?”他的声音阴恻恻的,认识君卓尔的人都知道他向来不生气的,能把他惹恼,那绝对是不得了的事。
“是我倒了血霉,出门逛街喝碗热汤,被人下了迷药迷倒,送到了你下榻的地方,王爷不也是让人下了催情药,不能自己,这才有了一宵的误会,说起来我们都是受害人,既然你我都受害,就互相当作被狗咬了一口,今日把事情说清楚,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也就应该不会再见了。”
“所以你也坦承破你处子身的人是我?”
她噎了。“那……那又怎样?”
“那你还敢狡辩你腹中的孩儿不是我的?”他咄咄逼人。“你以为这番说词就能抹平一切?你这么不愿意跟我走?”
事发后他问过别院的大管家,那送上床的女子是从茶栈里找来的,因为看她独身一人,以为只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子,管家也承认在他的房间点了春情媚香,这才让他酒药双重加持下,意乱情迷的要了床上的女子。
管家受步从容的指使,收了人家的好处,君卓尔自然不会让这种人落着什么好,敢算计他,就要做好事情曝光的准备。
他让人把管家拖走,至于他有什么下场,君卓尔不关心。
“孩子为什么就该是你的?我就不能有情夫、奸夫什么的?”她根本是不惜抹黑自己的狡辩了。
为什么她遇到本尊就这么心虚,没道理!
君卓尔被她气笑。“要我找大夫来替你把脉看诊,判断你究竟有几个月的身孕好证明到底是谁的种吗?”要戳穿她就这么简单。“把你的情夫、奸夫都叫出来,我可以一个个对质。”
薄缥缈被堵得哑口无言,眼睛差点瞪凸出来。
她好想用中指问候他——
她的哑口无言让君卓尔心气顺了些。“我问你,当时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回京?”
“请问王爷,凭什么我要跟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男人走,就因为他在非自愿的情况下夺走我的贞操,所以我该让他负责我的一生?”只是一层处女膜就要赔上自己一生,这个她真的做不到。
“跟着我你有什么好不愿的?我会少你吃,短你穿吗,有成群的仆役驱使,去到哪里人人前呼后拥,谁求都求不来的待遇,你不愿意?”如果真如他揣测那般,她千方百计的上他的床,为的不就是不想放弃嫁给他的好处,为了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和虚荣的身分权力的加持?
如果她真的是遭人设计,他歉疚之余也会补偿她所损失的一切,要知道他君卓尔能给的,恐怕她这辈子也不会有人给得起了。
“我不愿意。”她的语意直接,没有任何暗示隐喻的空间。
老娘就是不愿意!就这么简单!
“为何?”他是真的好奇。
“我有我的人生,我不想为了一个晚上的错误,而且这错误还不在我身上,而去浪费一辈子的青春,再者,本小姐对坐困后宅的生活不感兴趣。”锦衣玉食她现在过不上吗?男人的真心,那又是什么玩意?
她在前世看多了,男人有几个是靠得住的?有几个好东西?薄幸花心,见一个爱一个,每个都只想玩玩,不想负责。
女人一旦要求男人负责,对方更是抛一句“那就别出来玩”。
说来说去,不论任何时代,女人能靠的都只有自己,自己能够自立了,有了退路,一旦遇上什么,起码还拥有自己的自尊。
她的这番话对君卓尔来说不只闻所未闻,还大胆至极。
这些话若是出自那个还未退亲之前的薄缥缈,他一个字都不信,但是现在这个表情掘强、神色不善,语气要多不恭敬就有多不恭敬的薄缥缈,她发现自己信。
之前来白桦县退亲,他大可不用亲自前来,但是为了秉持君子之风,他还是走了那一趟,不想,这女子不哭也不闹,只向他要了一万两,这一万两还是自己开的价,很干脆的答应退亲,两人从此再无关系,她的干脆,反倒让他心里有些违和,只是不曾多想,只觉得解决一件事便是。
偏偏,是何等的孽缘,因为一场阴错阳差,他们居然发生了关系,被人摆了一道,本来也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女子罢了,她却跑了,这让她无关紧要的地位节节升高,变成了他心里的朱砂痣。
为了找她,上一趟回京之前,他打破自己微服出门不惊动官府的作风,亲自拜访县太爷,让他将辖下所有村庄里邻的户帖黄册逐一过目,谁家有十四到十七岁女子,派兵丁去查问某年某月是否来过县城,来过的,登记造册,他再面试。
迫于京里催促得急,他无法在县城久留,只能带着那些名册回京。
说他以权谋私,那又如何?
他手握的权势,不拿来用,对得起谁?
那个过年,他一人埋首在书房的书案上,闭门谢客,然而查来查去,范围却缩小到他那前未婚妻身上。
他并不希望她是那个人,哪晓得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又走了一趟白桦,居然让他在门外听到了她和家中下人的对话。
君卓尔沉默了半晌。
他发现薄缥缈说那些话的时候,没有惺惺作态,她是认真的,她不想嫁人,即便是失去女子最为珍贵的贞操,肚子里也可能怀有孩子的情况下,她仍丝毫不考虑嫁给他。
君卓尔曾想过,只要她肯求他,他会看在彼此牵来扯去,剪不断理还乱的分上给她一个名分,正妻虽然不行,贵妾却是可以考虑。
“我可以娶你,给你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我还能给你你一直想要却要不到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不过,如果想谋正妻之位,你怕是不行的,那位置不是你坐得起的。”
薄缥缈觉得烦了,一个男人翻来覆去给得起的就是这些浮夸不实的东西,他君卓尔的正妻很了不起吗?也许是吧,但她以为,很多事情是这样的,当你在乎的时候,那些东西才有意义,要是你无心,就像钻石其实也就是地下不为人知的矿石,道理是一样的,端看人怎么去想。
薄缥缈在心里冷笑,“王爷,小女子福薄慧浅,而且人各有命,对于您拥有的一切,我不觊觎、不羡慕,更不想参于,您我都把那一夜的事当作一场荒唐的梦,我们彼此放过对方,好吗?”
她已经决定好自己的路,她不在乎骂名,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在她心里,只有让自己过得舒坦,重过任何一切。
她的眼神透着一种冰冷,这让君卓尔不得不重新用另外一种心态来看待她,她是真的不屑一顾他捧到她面前的东西。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要不到的东西,而且总是人家捧到他面前来求他收下来,这女人,细长的颈如天鹅低垂,肤白胜雪,眼眸秋水澄澈,看着弱不禁风,气场却这般强大。
他被拒绝了,但心里除了那些个复杂难辨的滋味,涌起更多的是他并不想放走她。
无论如何,她都只能是他的!
“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你,你听好了,你只能是我的人,无论我给你什么,你还是快快乐乐的接受为好,也别说我不近人情,我就给你一天考虑时间,一天后我回来听回覆,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无论你的回覆是什么,我都要带你回京。”
好一个把持朝纲的权臣,说起话来还铿锵有力,考虑个屁,你怎么不去抢比较快啊你……
说实在的,君卓尔还真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侍卫看着王爷从屋内走出来,面色阴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脚步踩着地仿佛能踩出裂缝来,众人目瞪口呆。
这才进去没一会儿,原本拉着脸皱着眉的王爷并没有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个人,反而见过那位姑娘后阴沉更胜来时,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他们不敢问,也不能问,或许是没把那位姑娘哄好吧?
王爷本来就不会哄人,这太为难他了。
只是,大多姑娘见着王爷不都跟蜜蜂见着花儿般穷追不舍?那位姑娘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
或许就因为不一样,才能得到王爷的青眼啊!
“就地扎营。”君卓尔越想越不放心,他看得出来那丫头诡计多端,他给十二个时辰的时间,实在给多了。
侍卫纵使有些不解,却也立刻去照办。
“禀王爷,那这位姑娘怎么办?”侍卫把花儿带过来,她双手都被绳索捆绑着,一脸的不服。
君卓尔的眼从她的手上扫过,花儿对他怒目以视。
“不是小人要捆她,实在是这丫头太凶了。”侍卫委屈的解释,露出被抓出好几条痕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