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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温粥的暖爱时光(上) page 8 作者:蔡小雀

  「小宜,我心里很难受。」在夜色里,他的眼底隐约有泪光,满布挣扎和迷惘。

  她直视着他。「嗯,我曾经也是,但熬过来就好了,没事的,离婚和失恋一样,只要自己不找死,通常是死不了的。」

  他脸色渐渐变了,几乎无法呼吸。「你真的……」

  不爱我了吗?

  「谨怀,你和朱医生之间是怎么回事,我一点也不关心,当然我不会那么虚伪违心的说祝福你们,我和你们的交情并没有那么好,我更希望以后我们继续当陌生人就好,」她温和而决绝的道:「连一年三节传LINE贴图招呼问好都不必的那种。」

  「小宜,如果……」莫谨怀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颤抖。「如果我们……」

  温宜胸口一痛,鼻头微微酸楚,可更多的是想冷笑。

  「一边筹备订婚事宜,一边和前妻纠缠,莫医生不愧是心脏外科权威,自己一颗心的左心室和右心室还能这么二分法,真是长见识了。」

  一个深沉冷淡嘲讽的声音在他俩身后响起,莫谨怀和温宜不约而同望过去。

  如同猛兽般静静栖息在前头路边的义大利限量超跑Lamborghini  Veneno  Roadster车门侧,斜靠着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矫健的男人,黑色长风衣,咖啡色套头羊毛衣和名牌牛仔裤,冷峻漂亮得令人心悸的阳刚脸庞,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

  莫谨怀脸色一白,瞬间又铁青起来。「这位先生,我和我太太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温宜一听到他的话,面带愠怒。「莫谨怀,我们已经离婚了。」

  「小宜,他是谁?你认识他?」莫谨怀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眸底掠过受伤之色,低吼道:「你——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所以连我们的过去也要一笔抹煞吗?」

  ——你疯了!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如果不是从没有使用暴力的习惯,真想当场给他一拳。

  陈定嘴角的微笑消失了,双手插口袋,一个箭步上前,修长有力的长腿迅速一脚将莫谨怀踹得半跌跪在地。

  温宜登时呆住……

  「你!」莫谨怀小腹被踹个正着,呼吸剧痛,喘咳着狠狠抬头。「咳咳咳,你究竟是哪来的流氓?知不知道我可以立刻告你伤害罪!」

  「你文明,你是斯文人,捅人不用刀很厉害吗?」陈定轻哼了声,眼神犀利森冷蔑视。「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以为你有多重要,值得我浪费这一脚的力气?」

  温宜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心头有股莫名复杂的热流淌过……不知道为什么,她眼眶渐渐湿了。

  此刻她心里的感觉,就好像独自走在又黑又冷又遥远得看不见尽头的夜路,突然有人送来一盏小小的烛火,虽只是些微的光亮,也足以供应她这一刻的取暖。

  莫谨怀挣扎着站起来,目光燃起盛怒,一站稳身子,就猛然对陈定重重挥拳过去——

  「住手!」她心脏一抽,喉咙紧缩,想也不想就扑过去拦在两个火爆对峙的大男人之间。

  ——定先生只是为了帮她,不能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还有莫谨怀,外科医师的手等于是第二生命,你不要你的手了吗?

  猝不及防,莫谨怀惊恐地瞳孔一缩,眼看着自己拼尽全力的拳头就要失手击上了他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他的妻子……

  可电光石火间,那挟带怒火和猛烈力气的拳头却只击中了空气!

  陈定不知何时已经一个错步,闪电般伸臂搂住温宜的细腰,侧身,后退,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地将她远远带到安全距离,黑色长大衣翩飞的下摆随着他的身形敛止,这才静息服贴在长腿侧。

  犹如黑色老疡凌空盘旋俯冲而下,抓起猎物飞回巢穴后再优雅收起双翼的模样……

  惊魂甫定的温宜傻傻地被圈在他宽大强壮的怀里,明明是寒夜里逼近十度的低温,她却可以清楚感觉到自他胸膛透衣辐射而出的灼热体温,暖得令人心不觉阵阵发烫。

  醇厚魅惑的古龙水和淡淡烟草气息融合,窜入了她的鼻息呼吸间……温宜脑子「嗡」的一声,慌得急忙忙挣动着退开了他的怀抱。

  见鬼了!

  「谢谢……对不起……」她低头结结巴巴开口,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呃,我是说,谢谢你。」

  他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光芒,随即嘴角微勾,「你知道我的来意,还要谢谢我吗?」

  她霎时卡住……噢。

  ——他是来算辣椒那笔帐的。

  「温宜,对不起,你、你有没有怎么样?」莫谨怀心如刀割,他满满愧疚又止不住惶急惊痛地上前想要拉过她,亲自仔细检查才能放心。「都是我不好——」

  「当然是你不好。」陈定高大的身躯牢牢挡住她,嗤笑了一声,揶揄道:「莫医生,今晚也够了,你该回去了。」

  「关你什么事?」向来内敛的莫谨怀今晚在陈定面前被打击得溃不成军,理智几乎尽失,双眼赤红,咬牙怒吼,「我警告你,你最好马上滚出我视线,别再介入我和我太太之间的事,莫家虽然一向低调,但不会让人踩到我们头上来!」

  「嗯,我很期待。」他浓眉斜挑,有一丝兴味浓厚。

  忽然间,陈定觉得自己背后肌肉被一个小小软软的东西轻轻点了点,他背脊蓦地流窜过一阵奇异的酥麻感,呼吸一窒,思绪暂停了两秒才恢复运作,侧首瞪向那根「惹祸」的雪白柔软食指……以及它的主人。

  温宜苍白的小脸被冻得双颊隐隐酡红,神情温软而歉然,见他注视着自己,小小声地道:「定先生,不好意思,连累你了,还是我来处理吧,毕竟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陈、莫两家都在上流社会社交圈中,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不必要为了我一个人——」

  「你意思是我多管闲事吗?」他脸黑了。

  「不是这个意思,」她赶紧摇头,眸底歉意更深,有些艰难地道:「我只是不能让你难做人,我,早就应该跟他说得更清楚……总之,本来就该由我自己来收拾善后。」

  尤其,那个人,是她曾经爱过也嫁过的……个中苦甜,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就爱多管闲事,你管得着吗?」陈定神态冷俏,强硬霸气。

  一时错愕楞怔地仰望着他,温宜脑中忽然凭空浮现六个大字——

  后来,后来温宜脑子有点混乱,还有点痛,反正也不知道定先生又对莫谨怀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莫谨怀满怀愤怒重重地甩上车门驾车离开。

  再然后……

  她看着身材高大长手长脚、一脸嫌恶坐在自己套房里唯一一张双人沙发里的陈定,刹那间头更痛了。

  好想捂脸,告诉自己,她的眼睛有业障啊,其实她看到的都是假的啊!

  唉,她到底是怎么失心疯答应他送自己回住处的?

  虽然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坐价值高达四百五十万美金的超跑……短短二十分钟车程,如果换算成计程车费的话,恐怕她卖一年的粥都不见得付得起。

  可她觉得,其实超跑坐起来真的没有比公车舒服……半躺往后倾斜的姿势,真心确定符合人体工学吗?

  ——不过,也许富豪的身体构造和她这种普通老百姓就是不一样。

  她买不起超跑,所以也很难理解。

  正胡思乱想间,就听到纡尊降贵的定先生开口——

  「你欠我『真正』的枣泥山药糕。」

  她脸不自禁微微一红。咳。

  「从来没人敢耍我陈定,」他皮笑肉不笑。「温小姐,这是第几次了?不如你自己说说?」

  「……」她眼神有点发虚地略略乱飘了。

  温宜一向是个最心软、自责和容易感到愧疚的人,可是几次打照面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踩到她的雷区。

  所以她昨天才会一时失常,冲动的在山药糕里头裹了辣椒捂成的酱……

  但谁会想到,今天他居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地出面帮了她一把,于情于理,如果没能好好感谢他一下,那她岂不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忘恩负义的家伙吗?

  唉,要是他的嘴不要那么贱的话就好了……

  温宜有些苦恼。

  「怎么,想不认帐?」他敏锐地察觉到她脸上那一刹的异样。

  「我没说不认啊。」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套上围裙,走向不大的流理台,打开了冰箱。「大部分的食材都在店里,我家也没有山药和枣泥了,先做点别的行吗?」

  「看你诚意了。」他忽然嘴角微扬,笑得她有点紧张起来。

  都快午夜十一点了,工作了一整天的温宜其实有些累,但是背后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饿狼……恩公(债主)……她还是努力打点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将冰箱里那份早上出门前用电锅坎煮好的糙米饭拿了出来。

  平常她煮粥品都是从生米冷水开始熬煮到糯烂的,可是今天太晚了,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来,但如果随手炒个饭,夜深了,吃了肠胃也不怎么好消化。

  考量他可能的食量,她添了两碗糙米饭放进不锈钢锅中,注入经净水器过滤的洁净甘甜清水,再切碎一些梨山高丽菜,红萝卜细丁,玉米粒,洋葱丁,鸡茸进去,混合后在外锅倒一杯半的水,按下开关。

  趁电锅煮稀饭的时候,她想了想,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只保鲜盒装的胭脂鹅脯,从上冷冻柜中取下另一只长方形的保鲜盒,里面一排排早前做好冻起来的奶油松瓤卷酥,卷酥是生的,要吃的时候入锅油炸或烤制起来,才会新鲜酥香甜脆。

  而她自己用绍兴酒和糖、盐、蜂蜜、葱段、桂叶、红曲做成的胭脂鹅脯,可以当凉菜,也能回笼蒸酥烂了热热的吃,口味鲜香咸甜,还具有药膳食补的功效。

  其实这些工序都挺繁琐细致的,现代很少人会花那么多时间去精心炮制一道道大菜小点。

  但温宜既是中文系毕业,平时喜欢历史,文化,古籍和大量的阅读,自己又爱动手做吃食,所以这些林林种种,对她而言从来不是麻烦,而是说不完的乐趣。

  尤其快乐的做菜还能快乐的赚钱,更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幸福。

  人最单纯也最可贵的喜悦之一,就是能看见并实现自己。

  无论是理想、梦想、野望……

  不是为了谁谁谁,而是我就站在这里,我做着我喜欢的事,我先取悦了我自己,我值得过上一个谁都抢不走、也无权践踏的,我的人生。

  第5章(2)

  陈定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十指灵巧翻飞地做这个做那个,没三两下已经有阵阵诱人的香味飘散了出来。

  这间被她收拾得颇清爽温暖,却还是掩饰不住先天体质不良的老旧狭窄套房,突然让他不再觉得窄迫得处处看不顺眼不自在了。

  以往,他最瞧不上那种只会窝在家庭和厨房里,自以为贤良淑德,奉「抓住男人的胃就能抓住男人的心」为圭臬的女人。

  在他看来,女人最迷人之处唯有两种——种是自信强大、有事业野心和能力的美丽,另一种则是妩媚娇艳楚楚动人,会勾起男人熊熊保护欲的小白兔。

  柴米油盐的家庭主妇,从来就是最排不上号的。

  尤其在他所处的环境结构世界中,没有什么最顶尖出色的主厨是用钱聘请不到的。

  ……你想喝一杯鲜奶,是会选择到超商买一瓶,还是到牧场牵一头乳牛回家?

  答案显而易见。

  但此时此刻,置身在温暖洋的小套房,闻着无孔不入的惊人美食香味,看着那个清秀纤瘦的女人贤慧忙碌的背影……

  「嗯,待会消夜钱还是多给一点好了。」他自言自语。

  ——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

  陈定理智分析得无比透彻,可他却没有发现在这样的氛围下,高大精实的身躯已然不知不觉地慵懒放松了下来,肩背往后瘫靠在沙发上,长腿闲适地舒展,漂亮深邃的眼睛隐隐含笑,嘴角微勾……

  半个小时后,电锅按键跳起来了。

  陈定精神一振,不自禁坐挺了起来,上半身微微向前倾。

  略呈长方形的客厅沙发桌上,是刚刚温宜端来放下的一小砂锅蔬菜蛤蜊鸡茸粥,蛤蜊还是她在外锅水熬干前五分钟放进粥里的,所以蛤蜊肉肥美饱满得一咬就喷汁。

  「你居然会做奶油松瓤卷酥?」陈定眼前一亮,目光浮现惊艳又满意的愉悦。「还有胭脂鹅脯……怎么没有酒酿清蒸鸭子和虾丸鸡皮汤?」

  咦?

  温宜心念一动,抑不住惊讶又有几分暗暗欣赏地看向他。

  这年头,会读《红楼梦》的人少之又少,尤其是男人看《红楼梦》,还真是堪比珍稀动物。

  不过一想到他的出身……她又觉得没有什么好诧异的了。

  陈定是真正的名门大家公子,祖上至今的家族藏书和珍宝古董恐怕比历史博物馆也少不了多少,曾经有国外权威杂志还专文报导介绍过,陈家素有「小故宫」的美称云云。

  正统渊远流长、底蕴雄厚的人家,果然是随随便便拔一根寒毛就能压死一大票自喻豪门的暴发户啊!

  「因为今晚没有绿畦香稻粳米饭。」她不由得浅浅笑了起来,眼神温和亲切,像是见到了老熟人一样。「煮的是粥,确实有点可惜,不过定先生不是宝玉,我也不是芳官,就没差了。」

  上述菜色,出自《红楼梦》第六十二回「憨湘云醉眠勺药裀  困香菱情解石榴裙」,只不过此刻五道缺三样罢了。

  他视线和她一交触,不觉也笑了,骨子里带来的冷峻骄傲尊贵气场霎时柔和了大半。「其实你可以在『女人志』考虑写一个美食专栏的。」

  她眼底眉梢嘴角的笑意瞬间有些淡了。

  啊,真是不堪「回忆」。

  陈定注意到她复杂的眼神,「你还在记恨专拦被江颜抢走那件事?」

  她沉默了一下,也只是笑笑,努力不讽刺地回上一句——原来日理万机的定先生也会注意到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位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睥睨俯瞰而下,竟然还看得到渺小如蝼蚁,芸芸众生中的其中一个?

  ——好吧,她心胸真的没那么宽阔,还是忍不住酸民了一把。

  「定先生,」温宜迅速收拾起纷乱不稳的思绪,微笑回道:「我现在开粥铺挺好的,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暂时没有再写专拦的打算,不过还是谢谢你。」

  他眉心渐渐皱了起来,但看着她礼貌却疏离的模样,登时打消了想再说些什么的念头。

  粥一如往常的软糯喷香可口,奶油松瓤卷酥入口即碎,松子香气在味蕾间爆炸开来,其中还隐隐缠绵了一缕迷人的娇腻花香,胭脂鹅脯更是鲜咸柔软得咀嚼间齿颊生津,胃口大开……

  他很满意这顿消夜,却不满意后来安静得叫人不自在到近乎烦躁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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