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么大的事,阙先生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不过我已经联络几家跟我关系不错的包商,告诉他们阙氏是多么的有情有义,无论基赫开多高的价钱,都不要接下他们的案子,所以大家都支持阙氏,不相信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外国公司。”
“谢谢你。”老柯的适时相助,确实解决了他一小部份的麻烦,这下他才领悟到咏晴所说的好心有好报,是真的存在的。
“还有,我知道有很多工厂已经因为基赫的威胁利诱转而跟他们签约,阙先生你现在应该很头痛吧!”老柯突然拿出一本名片簿,送到他手上。“这些工厂,虽然没有以前跟阙氏合作的那些大间,但技术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阙氏的案子都很大,通常不会跟他们合作。
“如果阙先生不嫌弃的话,可以考虑一下他们,我保证他们都是老实人,也想跟阙氏合作很久了,要是能帮上你一点忙,还能让工厂赚钱,大家都会很乐意为你效劳的!”
望着手上的名片簿,阙绍言突然很想笑。要是依他以前冷酷的作风,今天这种事绝不会发生,但自从夏咏晴那小妞介入后,一切情况似乎都在冥冥之中改变了,让他工作起来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帮夫运吗?他撇唇一笑,轻拍了下胸前的钢笔,再认真地看向老柯。
“真的很谢谢你,老柯,只要我阙氏一天不倒,你们这些包商就是我们永远的朋友。”
老柯高高兴兴地离开了,阙绍言紧绷的脸变得和缓,此时得意又高兴的夏咏晴马上跳出来。
在她开口前,他已先一步堵住她的话。
“帮夫运,是吧?”他轻笑。
“是啊!如果不是我建议你对包商好一点,你现在早就求助无门了。”看来只要是她出现的时候,他的好运似乎就无法挡,看来,她要多多黏在他身边才是。
“所以我说嘛!你对人要亲切一点才行。”
他不置可否,只是笑了一笑。“听起来,我好像在养小鬼改运一样。”只除了没有什么神秘的仪式,以及这小鬼食量惊人以外,还真有点那种感觉。
“乱说!我可是比小鬼高级多了。”虽然她也不知道高级在哪里,但她就是知道自己不是鬼。“呵呵,看你这次要怎么厩谢我,加上上次庆功宴你欠了我一顿大餐,你总欠我两次喔!”
“那你想要什么呢?”鲜花美钻?还是漂亮衣服?这些她现在全用不到吧?
她神秘地一笑,“我要跟你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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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要买什么都可以?”
“没错。”
“你说我要吃什么都可以?”
“没错……不过必须是我吃得下的。”
“太好了!不过,这样的约会好像有点怪怪的耶……”
国内外包商集体跳槽事件,在国内包商的力挺,以及阙氏本身在国外的雄厚底子之下,有惊无险地落幕了。基赫公司财力再雄厚也有个限度,终于停止了撒钱挖墙角的行动,这场风波仿佛就要过去。
毕竟汉诺威的标案,背后代表着几千万美金的利益,难怪对方不择手段也要抢过来。
挑了个假日,阙绍言终于有空带她出门约会,不过她要的不是鲜花美钻,而是他必须带她大吃一顿,这结果虽然在他意料之内,却也令他啼笑皆非。
“要约会也是你说的,怪怪的也是你说的,小妞,如果我们真能正常的约会,要我像街角那对情侣那样对你,我也不在意!”他没好气地说。
夏咏晴瞄向街角,一对情侣正吻得难分难舍,似乎忘了正身处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想到自己如果也被他那般对待,她便忍不住心头小鹿乱撞,幸好藏在钢笔里瞧不出她的面红耳赤,否则他又要笑她了。
“你很坏,满脑子色情思想!”她难为情地低啐。
“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算起,我也只拐过一个让你号啕大哭的轻吻,之后面对的不是手链,就是钢笔,就算我对你有任何欲望也会马上熄火,你怎么不想想我憋了多久?”他毫不忸怩地坦白自己对她多么的有企图。
“我突然开始担心若是恢复原状,会马上被你啃得一干二净。”她假意抖了抖,其实心里也有点小小的期待。不过这么羞人的心情,当然不能被他看出来。
“我才担心若是你回到身体里了,会不会对这段日子的经历一点印象也没有,就像失忆的人突然恢复记忆,就忘了失忆那段期间的事。”他深思地盯着胸口的钢笔,“毕竟我们都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会有什么结果也很难预料。”
“我一定会记得你的!”因为他是她第一个真心爱上的男人啊!
先前的许正明,只能算是有好感,但两人还在培养感情的初交往阶段,就被她发现他劈腿,于是快刀斩乱麻地收回对他的感情。跟阙绍言的情况则是大大不同,彼此算是了解之后才日久生情,所以这种深刻的爱恋心情,她一定不会忘记的!
“希望如此。”他微微一笑,不再多想那些伤神的话题。从早上出门,他就有些心神不宁,不过他宁可把它归咎于天气太热。
“阙绍言,我肚子饿了。”经过一家饭馆时,闻到香味的她馋虫大动。
“你想吃什么?”看看手表,也到了用餐时间。
“我想吃扬州炒饭!”她方才有瞥见饭馆的招牌。
还算合理的要求,阙绍言进了饭馆叫了客扬州炒饭,上桌后先等她闻了十五分钟,才慢条斯理地把炒饭吃光。
出了饭馆,她又吵着要喝奶茶,于是他就近在茶摊买了热奶茶,等她闻到茶的热气都没了,他才慢慢地啜饮起来。
跟着又陪她吃了卤味、大肠包小肠和肉羹汤后,她又示意他看向某条小巷。
“你有没有看到那里?我要吃炒米粉!”
“小妞,”他脸色发青地挺住吃撑的肚子,“你都不怕胖吗?”
“不会啊!我本来就吃下胖。”她停顿了下,又幽幽地道:“而且你觉得我现在这种情况,会怕胖吗?”
说的也是。不过他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怎么会看上她这只披着羊皮的猪。“幸好我本钱雄厚,否则以后怎么养得起你?”
“人家又没有多会吃……”自己都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那种可怜兮兮的声音,尽管他再不满也投降了。“炒米粉是吧?那是今天最后的食物了,之后你不准再吵着要吃东西。”
“好嘛!”呜呜呜……其实她还好想吃炸鸡排喔!
走向那条小巷,买好她的炒米粉,他便想抄近路由另一条僻静小巷走回停车的地方。
不过对于他行经的路线,她又有意见了。
“不要走这里好不好?”
“为什么不?走这里比较快。”
“因为……”更是心虚的回答。“走外面的大马路会经过一摊卖牛舌饼的,我想偷闻一下牛舌饼的味道……”
“不、准!”他一定要改掉她那无底洞似的食量,可那并不是怕她吃,而是怕她把身体吃坏了。
形势比人强,她只能被他带着走。不过这条小巷真的是安静得诡异,明明两边都有公寓,但巷子里就是一个人都没有,连声狗叫都听不到。
“我觉得这里怪怪的耶?”
“那是你没吃到东西的心理作用。”其实他也觉得有些不正常,可仍是不以为意。
就在要出巷子前,他突然听到胸前的夏咏晴大叫一声,“小心!”然后狠狠地用笔头刺了他一下,令他捂着胸口退了一步。
“你……”他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一声枪响传出,他身边的花盆被打得稀烂。
如果她没有发出警告,那么子弹打中的就是他。
“阙绍言,快点走!”因为灵体的关系,她早一步比他感受到空气里不明的恶意波动,而在一击下中后,这种波动更强烈了。
阙绍言拔腿往隐蔽处跑,身后又传来两声枪响。
砰!砰!一枪打中某户人家的门,另一枪打中电线杆。
“小心左边!”她又传出惊叫,但这回阙绍言却反应不及,正想移动身体,子弹已到了他的胸前。
眼睁睁的,他惊恐地看着胸前的钢笔弹出一大截,替他挡住那枚子弹,而笔头在瞬间被打得粉碎,他也因为冲击力坐倒在地。
枪手或许以为他中枪了,在击中后立刻离开,而知道自己并未受伤的阙绍言,却压抑不住心慌地瞪着只剩半截的钢笔。
“咏晴?你还在吗?”拿着钢笔的残骸,他颤声问。
没有回应。
“夏咏晴!你回答我!”
仍是没有声响。
电光石火之间,他恍然明白了前阵子遇到的年轻男人给他那条玉手链的用意是什么,对方早知道会有今日的一劫,那条手链是为她先准备一个栖身之处。
明知她帮夫运强,为什么不听她的改道而行?明知她爱吃,为什么不让她吃个够?
“咏晴!”他悲愤地大吼一声,四周居民听到枪声及叫声的,纷纷探头出来看个究竟,但他无暇理会自己的狼狈与丢脸,只想赶快找到她。
在这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她的消逝,他真的失去她了。
第六章
这桩枪击案闹得很大,在社会舆论与媒体的报导下,主谋的箭头全指向前阵子动作频频的法国基赫公司,使得该公司在台湾的据点被逼得暂时歇业,法国政府也开始调查其涉及不法的情形。
看来,夏咏晴牺牲的结果,就是让他再无后顾之忧,不会再有不肖竞争者暗地里扯他后腿。
然而若是她的帮夫运造成如此现况,阙绍言宁可跟基赫公司再交手上百回合,也不愿落得再也见不到她的情况。
不知道有几次,他拿着新买的玉佩,在枪击案现场那条小巷来回走了无数趟,就盼着芳踪杏然的她在危机那一刻,可能先躲到附近哪户人家的玉制品上,正等着他来带她回去。
他失神恍惚、出席不定的状态令陈秘书紧张不已,只差没去请道士来作法,让被鬼迷了心志的上司快些恢复原状。
可是他用尽一切的方法,丢光所有的脸,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他找不到她。
他只能抱着最后的希望,驱车来到高雄荣总。
只要她还活着,他绝不放弃任何让她回到身边的可能,即使她仍是不清醒,他也会坚持下去。
他快步来到她病房前,却在开门进入的前一秒迟疑了,大手在门把上怎么也按不下去。
如果在灵魂消失后,她的肉体也无法存活下去,他是否能接受这个事实?
锐目阖上,他深深吸了口气,心一横打开了门——
抬头望去,病房里只有他心爱的小女人,她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安详的睡容像是正作着美梦。
阙绍言连忙举步上前,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直到温热的气息传到指尖,他才松了口气。
幸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他一定会把她找回来,不计一切代价。
“小妞,你吓坏我了。”他在她身旁坐下,目光复杂地瞅着她。
“你放心,我会让你醒过来的。”大手轻抚上她的小脸蛋,“但是你得保证不能先弃我而去。”
看着一点反应也没有的人儿,他头一次感到心酸,手指恋恋不舍地在她苍白却柔嫩的脸颊上流连。
以前能跟她谈天说笑时,他触不到她,现在他碰到她了,她却毫无反应。
上天究竟开了他们什么玩笑?
阙绍言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床上的小女人眼皮动了动,然后缓缓地睁开迷蒙水眸,有些困惑地看着坐在床边心事重重的男人。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男人出神的心思终于回到她身上,原本涣散的目光扫过她的脸蛋时,与她迷惑的圆眸对个正着。
阙绍言倒吸口气,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醒了?”他的手仍然在她脸上,却加了些力道,像在确认这个奇迹。
她轻轻点头,不过视线里的迷惘却没少一分。
阙绍言看出她的茫然,胸口一揪,屏着气息问道:“你忘了我吗?”
她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不……”
“别说了!”略嫌粗鲁地打断她,他知道自己不会想听到那个答案。
大手离开细柔的颊,他索性俯下身将她搂进怀里,语气很是沉重,“咏晴,就算你忘记我了,我也会让你想起来!我说过你是我的,你也承认爱上我,所以我不许你把我当成陌生人,懂吗?我已经等了这么久,绝不允许一切再从头开始……”
“阙绍言……”细细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令他虎躯一震。
“你抱得好紧,我不舒服。”一觉才刚睡醒,就被突然出现的他吓着了,然后还没搞清楚状况,又被他一把抱住,夏咏晴觉得满头雾水。
健臂松了些,却没有放开她。“你记得我?”他的语气有些压抑,带着紧张。
“当然记得啊,我缠了你那么久……”她到现在还是状况外,“你怎么会突然出现?还一直说一些奇怪的话……”
被质疑的男人一股闷气直冲而上,却又欲振乏力,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蛋,为了她是否记得他而患得患失,而她似乎根本不懂他的不安。
算了,反正她少根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放开她站直,他仔仔细细地将她从头看到脚。“昏迷了这么久突然醒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一星期前就醒来了啊。”她觉得今天的他好奇怪,老问一些怪问题。
“一星期?你刚才明明闭着眼!”他的语气沉了些。
“我在睡觉啊!”
“你……”他一时语塞,脸色一板开始低斥,“你这可恶的女人!醒来不会立刻通知我吗?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怕你挨了那一枪就彻底消失,我还天天回去那巷子里找,怕你不知道游荡到哪里去了,刚才看你一脸白痴样,更怕你已经忘记我了……”
“阙绍言,”她软软地唤他,眼眶也浮起水雾,终于明白他反常的表现,全都是因为担忧害怕,甚至还默默地找了她那么久。“原来你这么关心我,我好感动喔……”
看她嘴一瘪,就知道又要淹大水了,他连忙喊了暂停。
“不准哭!才刚醒就这么爱哭。”这丫头爱哭的个性不管是人是鬼都一样。他沉下脸伸出手,很温柔地抹去她眼角将要落下的泪水。“既然你认出我了,刚才为什么不说?”害他不小心泄露了心情。
“我只是醒来突然看到你,有点意外而已,何况我不是故意不找你的,因为我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也不知道你的电话……”她讷讷地解释。
这无懈可击的理由令他顿住,过去灵体的她根本碰不到电话,要不就是被他带在身边,当然没有机会知道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