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无辜的牺牲者。”申昱瑾轻声反驳，不喜欢人家用下堂妻来形容她。
“随你怎么解释，你知道我一向挺你，不过——”穆总经理深深看他一眼。“赵课长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里有数，你既然从他手底下抢人，就要有付出同等代价的心理准备。”
“我明白。”申昱瑾颔首，关于这一点他已有心理准备。
“无聊的正义感……”穆总经理起身，不断重复这句话，突然露出诡谲的笑容。“守护天使不好当的，昱瑾。”
“嗯？”没想到穆总经理会这么说，他从思虑中回神。
“当守护天使要客观没有私心，你做得到吗？”一抹幽光从穆总经理眸底闪过。“你能确定自己永远这么公正吗？”
第三章
握紧手中的辞呈，林绿悠强迫自己不断深呼吸要自己坚强。她知道，傅子嘉就在这扇门后等着她，等着她承认失败，在他面前示弱。
时间能冲淡一切，事情迟早会过去的。
申特助温柔和煦的笑眸浮现眼前，给她无声鼓励。她真的很想如同他所说的勇敢面对，可这回傅子嘉给予她的重创不是她所能承担的，她真的无力与之对抗。
经过一夜思量，她决定递出辞呈称合恶魔心意。
轻敲门扉她推门进入，纳入眼帘的，是她曾经深爱如今却异常陌生的俊颜。
“早安，小悠。”傅子嘉的笑容如此灿烂，仿佛她的一举一动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来递辞呈。”她敛下眸，不看他。
长指挑起桌面上的辞呈，傅子嘉脸上的笑容更扩大。“你的决定非常正确，像你这样娇弱的女孩子的确不适合到工厂去受苦。”
他居然还有脸这么说？！明明一切都是他的奸计，他却摆出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要不是他，她也不用发配边疆！
“我要走了。”完全不想和他多说话，绿悠的声音里听不出平仄起伏。
“我会想念你，小悠。”傅子嘉依旧小人得志的笑颜。
林绿悠小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正想说些什么，不料办公室门外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引起两人的注意。
“申特助，你怎会大驾光临开发部？”惊讶的女声此起彼落，显得闹烘烘的。“好久没在办公室里看到你了。”
“最近比较忙，晚上六、七点才有时间进公司。”申昱瑾薄唇勾起笑痕，顿时风靡全场。
若说俊逸冷酷的傅襄理让众女们崇拜，申特助如沐春风的笑容更让她们脸红心跳、小鹿乱撞，可惜传说他身边早有女友，真教人扼腕。
传说归传说，谁也没看见过他的神秘女友，谁能保证不是说来当挡箭牌的幌子？
“什么时候和我们去聚餐？自从去年尾牙之后，我们都找不到你。”纵使已经算半死会，申特助人气依然旺。
“你们何时敢请穆总经理放人，我就何时和各位小姐去聚餐。”他的回答也十分干脆，早明白穆总经理的恶人形象无人敢捋虎须。
最好的借口。
“呿！没诚意！”女职员朝他扮个鬼脸。
“……申特助？”心里才念着他，没想到他人就出现在开发部。刚走出襄理办公室的林绿悠怔住，胸口好暖好激动。
不知怎么回事，递辞呈时没哭、被傅子嘉讽刺时没哭，转头一看见申昱瑾，泪水就不争气地冲上眼眶。
铛铛，大天使降临。
“嗨！”他唇瓣微勾，无声打招呼。
小秘书娇小的身影孤伶伶站在那里感觉好脆弱，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强忍泪水的模样让他好想摸摸她的头，安慰她别难过……
突然，申昱瑾黑瞳倏然一缩，冰冷的眸光落在随后出来的傅子嘉身上。
“原来是申特助呀！”傅子嘉微笑，将心底的疑虑隐藏得很好。他和申昱瑾各为其主素不往来，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感觉就像跑到敌营一样突兀。“突然大驾光临，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吗？”
傅子嘉笑，申昱瑾自然也笑。他笑得黑眸弯弯人畜无害，让人读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我来送人事令的。”
“人事令？”傅子嘉微微提高音量，忍不住瞥了眼林绿悠。
啥时送张人事令还得劳动总经理特助大驾？
感觉到傅子嘉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林绿悠的身体不禁微微一缩。
“林绿悠林秘书从今天起转调至总经理办公室，直接隶属于我。”看见他欺负小秘书就生气，亏他生得人模人样，却是狼心狗肺的衣冠禽兽。
此言一出，整个开发部议论纷纷，他满意地看着傅子嘉错愕的脸。
隶属于总经理特助，那属于哪一部？特助部？！
“申……特助？”听完申昱瑾的话，林绿悠才是真正最惊讶的人，她美眸圆睁简直不敢相信。
他送来的好消息像是狠狠甩了傅子嘉一巴掌。
天使！申特助绝对是天使，总是在危急的时候拉她一把。
“林秘书转调到总经理办公室？”完美的计画竟出现程咬金，傅子嘉面色铁青，有些笑不出来。
“人事令我放在桌上，等会儿傅襄理记得收妥，可别搞丢了。”申昱瑾使个眼色，要绿悠随他离开。“林秘书，跟我走吧！有些事要请你帮忙……”
他不爱出锋头，但不代表他没有杀伤力，倘若没有几分能耐如何担任穆总经理特助？
漂亮的黑眸睇了快吐血的傅子嘉一眼，申昱瑾和绿悠转身离开。
太快人心，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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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特助，谢谢你，你又帮了我一次。”林绿悠深深地向申昱瑾道谢，心里激动的情绪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表达。
“只是小事一桩，干嘛这么感动？”申昱瑾不在乎地笑笑，望住她的眸光温柔。“小秘书，恕我冒昧直问，其实你口中所说的负心男友就是傅子嘉，对吧？”
“申特助，你怎么知道？”绿悠错愕扬睫。
就连一起工作多年的开发部同事都没有发觉，申昱瑾却一眼识破。
“稍微想一下就猜得出来，要不然好端端地你怎会突然被调到工厂？”漂亮的黑眸冷芒掠过，申昱瑾语气倏冷。
不是其他分公司而是工厂，想将人逼走的企图太过明显。
“可是你怎会看到我的人事命令？”这应该是秘密才对。
“应该算是我们有缘吧！昨天穆总经理刚好在我的办公室，又这么刚好人事令送到我办公室来……”申昱瑾话语微顿，深深看她一眼。“你还好吧？小秘书。”
被曾经深爱的人无情对待，光想象就是二次伤害。
一定好痛。
“我没事。”林绿悠勉强笑了笑，要他放心。“你不用担心我，关关难过关关过，就如你所说时间能冲淡一切，事情迟早会过去，不是吗？”
“……”她的笑揪紧了他的心。
如果小秘书只会哭哭啼啼，或许他就不会牵肠挂肚了，她就是这样强自坚强，他才会觉得揪心吧！
“加油！”他笑，像摸小动物般摸摸她的头。
“嗯，我会加油的。”他的掌心好暖，传递给她好多力量，林绿悠低下头，眼眶悄悄地红了。
能遇见申特助，真好。
“别怕，从现在开始你就在我申昱瑾的羽翼下，傅子嘉不能再欺负你了。”他伸个大大的懒腰，走向电梯。
别小看他这位申特助的能耐，其实他的身分特殊，属于势寰集团里的特别人物，特别到足以动摇整个势寰集团。
“谢谢申特助。”绿悠点点头，静静跟在他身后。
申昱瑾一米八的身量属于修长瘦削型，可他穿着米白色针织背心的宽背在绿悠眼里好有安全感。
就像大天使，她仿佛真的看见他背上怒张的雪白翅膀……
“对了，其实在我手底下做事可是非常忙碌喔！”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在转什么念头，申昱瑾打开电梯门，回头笑。“你得要有心理准备，在穆总经理手底下工作并不轻松，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我家秘书筱芳成天跟我哭诉她的惨状，有你帮忙或许她会快乐一点。”
“没有问题。”林绿悠用力回答。
申特助帮她这么多忙，她当然也要努力工作回报……
这是她唯一能帮得上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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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件企画案他已全权交给我处理，我的决定就是穆总经理的决定，我代表穆总经理，只要贵公司能接受我方条件，我们就算达成初步的共识了。”
上午十点四十五分，申昱瑾一边用耳朵夹着电话，一边约略地看过手中文件。他是百忙之中抽空回办公室一趟，待不到十五分钟又要赶着离开。虽说小秘书昨天就已和梅姊报到，可今天才真正算是她第一天到这里做事，他得回来看看情况才放心，总不能把人带来就扔下不管。
守护天使。穆总经理是这样称呼他的。
思及此，申昱瑾唇瓣扬笑，他现在的心情的确和关心女儿的父亲有点雷同。
收了线，发现小秘书座位上空空如也，没见到想见的人，申昱瑾转身推门进入私人办公室，愣住。
莫非有神迹出现？他的办公桌上居然有丰盛美味的早餐？
早餐耶！他已好几天没吃过早餐了，常常一杯咖啡就打发了事。
缓缓移动脚步，申昱瑾长指抚过光洁大桌，他黑眸眯细，啧啧两声。
一尘不染，更吓人了。
看来要不是筱芳突然转了性，就是她哪里又出了纰漏，赶紧巴结他这位上司好能从轻发落……
“申特助，你回来啦？我还在担心若是你不回来，早餐该怎么办？”他心念才在转，倏然开启的办公室门后传来哝软好听的嗓音。他抬头，看见快被成塔文件资料压垮的娇小身影。
“早餐是你准备的？”两个大步过去接过她怀中的文件，申昱瑾黑眸底闪过一丝惊讶。
“嗯，我用家里现成的食材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绿悠笑得有些腼腆。
居然是小秘书亲手做的爱心早餐，申昱瑾好生感动，只差没有热泪盈眶。
拉小秘书来这儿，果然是最正确的。
“申特助要喝咖啡吗？”将文件档案依日期整齐排列好，绿悠笑问。
“好。”这时才发现原本在桌面上已成比萨斜塔的档案在她的巧手之下如今已分类归档，他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再次惊艳小秘书的办事能力。
不愧是超强小秘书。
“我去泡。”
“特助，你回来啦！我还以为又要傍晚才见得到你。”绿悠才走到门口，正好迎上莽莽撞撞冲过来的季筱芳。她一边啃着美味三明治，一手拿着待签的公文。
筱芳人长得圆润可爱，个性好相处但泪腺太发达，动不动就未语泪先垂，爱哭的习惯常把申昱瑾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不过严格论起来筱芳工作还算勤快只是有些迷糊，虽没有大错但小纰漏不断，要不是她的顶头上司是好脾气的申昱瑾，保证被叮得满头包。
“我本来没打算早上进办公室——”话到最后逐渐无声，申昱瑾瞪着筱芳手里的三明治，再低头瞧瞧自个儿桌上的早点……
“被发现了，这也是绿悠的爱心早餐。”筱芳嘻嘻一笑。
“……”搞半天，原来这不是他专有的爱心早餐哪！申昱瑾浓眉轻挑，说不出心里微闷的情绪是怎么回事。他眯细眸，没好气地轻哼。
“还好意思说，你来这儿工作半年了，从没吃过你准备的早餐不说，连咖啡我都得自己泡！”语气有些酸，分不清是因为平时筱芳不够体贴，还是因为爱心早餐不是自己独有。
“唉～～绿悠才刚到，特助已经开始嫌弃我，果然有了新人忘旧人哪！”筱芳调皮地吐吐舌尖，故意说得可怜。
“还胡说！还不快把公文拿给我，还是你打算今晚留下来加班等我回来？”申昱瑾黑眸微瞪，嘀咕。
“人家才不要。”闻言，筱芳急忙嘟着嘴将公文搁在他桌上。“好不容易有时间，我今天下班要去约会。”
看着他们不像上司与下属的对话，绿悠粉唇扬起淡淡的笑意。这里的工作气氛和开发部不同，和乐融融轻松愉快，在这种环境上班，每天应该都会很愉快吧！
“没关系，帮忙准备早餐是我的习惯，不算什么……”绿悠笑着说，只不过话才出口笑容倏然凝在唇边。
这是她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可又是为谁养成的习惯？原来要忘记一个人如此困难，过往的总总也无法轻易磨灭。
她心情的转折申昱瑾感觉到了，他抬眼，漂亮的眸子迎上她的。
你没事吧？！他无声询问。
“我去泡咖啡。”不做正面回答，绿悠朝他们绽开没事人般的笑容，走出特助私人办公室，她靠在门板边吐出一口长气。
会没事的。她无声告诉自己。一切都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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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悠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申特助说得没错，在穆总经理手底下工作就跟上战场打仗一样，连好好坐下来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可是这种战场却是愉悦的、快乐的。和开发部不同，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每件成功案子的功劳都是属于每一个人，而筱芳没有心眼的性子也让绿悠放开自己，和她相处融洽；在这里她宛若新生，傅子嘉带给她的伤痛逐渐抚平，仿佛在申昱瑾的大天使翅膀下，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虽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伤口还是会隐隐作痛；在听见傅子嘉和邵心荷确定婚期时不堪的情绪仍会爬上心头，但她已经觉得很好了……
这样的情况已经够好了。
“……听陈课长说许经理不满意我们所开出的条件，”申昱瑾长腿交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优雅托腮，窗外金色灿阳洒在他俊美的侧颜，映出一圈光晕。“是价格方面的问题吗？”
这个案子陈课长洽谈半年，无奈对方公司意见频频，结果还是得由申昱瑾亲自出马。
“再怎么说我们在业界也是赫赫有名，贵公司所开出的价钱实在让我们很难接受。”许经理直接道，绿豆眼眯成一条线。
“当然，单以零件进出口方面来说，贵公司在业界无人能比，但最近贵公司的营运似乎出现问题，不是吗？对势寰集团来说，与贵公司合作也是种风险。”申昱瑾微笑，漂亮的黑眸里火光跳跃。
“胡、胡说！这些都是同业恶意的中伤。”许经理眉头蹙紧，像是受到侮辱。
“我是否胡说，相信许经理心里有数。”申昱瑾话说得很慢，字字清晰。
“凡事都讲求证据，申特助。”许经理涨红脸，抵死不认。
眸底不耐烦的情绪疾闪而逝，早听闻许经理难搞，却没想到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们公司的营运报告早在他的掌握之中，临出门前却忘记将其带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