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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妻在怀 page 10 作者:春野樱

  “如果他真不想让我姑母难过,就应该让官府证明我的清白。”

  “朝露,你先别急,”张大飞耐心的安抚着她,“你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其他的事慢慢再说。”

  “嗯。”她点点头,将信稳妥的收好。

  “兆文,”张大飞吩咐一旁的李兆文,“你陪朝露去云来客栈。”

  “是。”李兆文答应一声,便带着方朝露离去。

  他们走后不久,一个高大的身影自转角处走出,眼神深沉的目送着他们离去。

  张大飞转过身,瞥见他的身影,“大少爷,这样……真的可以吗?”

  臧语农神情平静,波澜不兴的表情让人猜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及情绪。

  在张大飞的安排下,方朝露住进云来客栈。掌柜姓汪,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先生,对她十分亲切。

  这天,她下楼用膳,却见底下吵吵闹闹,有人大呼小叫的。

  “掌柜!”有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拍桌咆哮,“你自己来看看这是什么?为什么我的菜里有苍蝇?”

  跑堂的伙计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大爷,我刚才上菜时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啊。”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诬赖你吗?”胡子男气冲冲地道。

  这时,汪掌柜赶了过来,试图安抚客人,“大爷,你别气,我让厨房再给你炒盘新的,如何?”

  “不需要!”胡子男再度拍桌,“我要你们赔钱!”

  汪掌柜面有难色,“大爷,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你说什么?我要是吃坏肚子伤了身体,这帐算谁的?”胡子男质问汪掌柜。

  眼见他已严重影响到其他的客人,汪掌柜决定息事宁人,“那好吧,我赔大爷你二十文钱,还请你高抬贵手。”

  胡子男勃然大怒,抬手掀翻了桌子,碗盘顿时碎了一地,“二十文?你当我是叫化子吗?我要十两银子!”

  汪掌柜一惊,“大爷,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呀。”

  “你觉得我敲诈?”胡子男一把拎起汪掌柜的衣领,“好大的胆子,信不信我打死你?”

  “大爷,你……”汪掌柜惊惶地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在上头看着这一切的方朝露忍不住了,下楼大喝一声,“放开汪掌柜!”

  胡子男见有人出声,而且还是个小姑娘,不由哈哈大笑,“小丫头,你要管闲事?”

  方朝露正气凛然地看着他,“菜里有苍蝇,重新炒一盘就是,但你不只翻桌、打人,还要敲诈,我看那苍蝇搞不好根本是你放的吧?”

  胡子男一听,恼羞成怒的放开汪掌柜,朝她走来,“你这不知死活的小丫头说什么?”话音刚落,他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拎起。

  所有人见了这一幕,纷纷发出惊呼。

  “大爷,她只是个小姑娘,求你别……唉唷!”汪掌柜上前恳求,却被胡子男一把推倒在地。

  方朝露眉心一拧,迅速抓住胡子男拎着自己衣领的手腕,一压一扭便将人压在地上。

  她动作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尤其是胡子男,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压倒在地的,他用力挣开钳制,气恼的朝方朝露挥拳,她却轻轻松松便将他打得满地找牙,狼狈至极。

  所有人见胡子男被打倒,都连声喝采。

  方朝露将胡子男的两手擒住,以膝盖压制他,“服不服?”

  “臭丫头!你——”胡子男不甘心地咒骂着。

  一旁的伙计捡起从胡子男袖子里掉出来的一方锦帕,一打开,发现里面居然都是死苍蝇。

  “原来苍蝇真是你放的?”伙计气愤地指责,“你竟敢诬陷我们!”

  如今真相大白,方朝露问汪掌柜是否要将他送到官府,但汪掌柜认为开店做生意以和为贵,因此不想追究,于是她放走了胡子男,并警告他不得再来撒野。

  胡子男踉跄逃出客栈,所有人为方朝露鼓掌叫好。

  这时,一名身着墨绿色暗绣竹叶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侍从。

  他站在外头好一会儿了,目睹了客栈内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对方朝露的身手很是惊艳,眼底漾着赞叹。

  他行至方朝露面前,“姑娘好身手,在下佩服。”

  方朝露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此人面如冠玉,玉树临风,身上的衣着及衣饰都十分精致,显然非富即贵。

  “过奖。”她拱手一揖。

  “姑娘是客,抑或是汪掌柜店上的人?”楼学齐问。

  以一个陌生人来说,他的问题太多了,方朝露不禁防备的看着他,虽然他看起来是个正派的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汪掌柜迎上前来。“王爷大驾光临,小民有失远迎,真是该死。”

  方朝露心头一震。这男人是王爷?她惊疑的瞪大眼睛,开始回想刚才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失礼之处,惹得这位贵人不高兴?

  “汪掌柜,别来无恙?”

  “托王爷的福,一切都好。”

  方朝露看汪掌柜与他的应对,判断两人十分熟稔。一个身分尊贵的皇亲贵胄居然跟一个市井百姓如此熟络,看来这王爷应该是挺亲民的。

  “汪掌柜,这位姑娘是你店里的人?”

  汪掌柜摇头,“朝露原是臧府的人,由于出了点事,护院总管安排她在这儿暂住。”

  得知她是臧府的人,楼学齐微微挑眉,“原来你是臧府的人。”

  她目光一沉,“回王爷的话,奴婢已经不是臧府的人了。”

  “是吗?”楼学齐深深一笑,“既然不是,那么你愿意成为我知贤王府的人吗?”

  “咦?”她愣住。

  第7章(1)

  臧府来了一位贵客,正是当今圣上的八弟,知贤王楼学齐,他是圣上十分信任及重用的皇弟,亦是臧语农的知己,两人性子差不多,都爱游历,也喜欢结交江湖人士。

  八年前,当时还只是八皇子的楼学齐隐瞒身分游历北方,却碰上了马贼,适巧领商队到北方办货的臧语农经过,及时搭救,两人一路同行,十分投缘。

  之后朝廷发生政争,楼学齐支持三皇子,并寻得臧语农在民间的助力,一举将楼学润扶上大位。

  三皇子登基后封楼学齐为知贤王,任命喜好自由的他游历民间,体察民情,负责将黎民百姓的需求及对朝廷的不满汇报上奏,以做为政策制定及修改之标准;而臧语农也因为有功,获得许多专买专卖的许可及契约,成了足以呼风唤雨的皇商。

  此时楼学齐神清气爽的坐在花厅候着臧语农,还不时跟一旁只十六岁的侍从胡静闲聊着。这个侍从其实是武官胡成军的儿子,因为生性柔弱,胡成军为了锻炼儿子的心志,便将他托给楼学齐,让楼学齐带着他多方见识。

  臧语农来到花厅,笑着道:“什么风把王爷吹来了?”他说着,在楼学齐身边的位子坐下。

  在旁人看来,必然觉得臧语农对楼学齐未免太过失礼,但就因为他们够熟,才不需客套迂回。

  “好久没见,怎么你看见我也没高兴一点?”楼学齐故作哀怨。

  臧语农瞥他一眼,“无事不登三宝殿,王爷不是来玩的吧?”其实,他大抵知道楼学齐今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你知道了吧?”楼学齐睇着他。

  “嗯。”他不否认。

  上次见过丁常山之后,他便派人前往北方查探。正如丁常山所说,边境情势紧张,两国私下的商业往来也已中断,战事可能随时再起。

  打仗需要许多后勤补给,届时户部跟兵部必然会寻求各路皇商的协助,为了因应朝廷的需求,他早已开始收购米麦、布匹、生铁、藤麻等各项军需。

  “既如此,本王想你应该已经着手准备了吧?”

  “确实。”他坦白地回答,“皇上要王爷负责多少军粮?”

  “一万五千石白米。”楼学齐说。

  闻言,臧语农浓眉一蹙,“数量不少啊。”

  “对你不是难题。”楼学齐非常清楚他的能耐。

  “对我来说,一万五千石的军粮确实不是问题,但是我最多只能给王爷一万石。”

  楼学齐微愕,“何因?”

  “去年稻米欠收,价钱波动极大,对一般百姓已造成负担,我虽有足够的白米交付王爷,但如此一来粮仓空乏、供需失衡,物价便会持续上扬,为了抑制物价,我必须自留五千。”

  楼学齐有点苦恼,“皇上要我筹措一万五千石,你现在只能给我一万,教我怎么回京赴命?”

  “王爷何不向皇上谏言,以谈判代替兵马对峙?”

  “你以为我没提过?”楼学齐一叹,“但皇上此番是为了宣妃娘娘的侄女而出兵,你也知道皇上对宣妃娘娘——”

  臧语农打断了他,“听闻宣妃娘娘的侄女被北戎国的王子掳走,是真?”

  臧语农的买卖触角远及北戎,自然也认识不少北戎国的商贾。他早已调查过此次边境再起波澜的原因,便是因为北戎王子克丹带走了永宁总督张之涛的嫡女张仙羽。

  张之涛是宣妃张之露的胞兄,亦是国舅爷,而张仙羽已有婚配,对象是定远侯的公子华锋。克丹王子明知张仙羽如此却还掳走她,张之涛私下找人要回女儿,克丹却不肯。

  于是,张之涛快马加鞭向皇上禀报此事,皇上便派华锋亲自前往斡旋,却碰了钉子,皇上勃然大怒,才会下令出兵。

  楼学齐面露惊讶,“你连这事都知道了?”

  臧语农笑不及眸底,“我朝与北戎对峙多年,好不容易才得到几年安宁,两国边境通商互惠,共生共荣,如今的北戎王也乐见两国和平,我不明白北戎王为何会默许克丹王子掳走张大人的千金,再掀战事。”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楼学齐警觉问道:“你是说……事情不单纯?”

  “单不单纯我还不确定,但我总觉得皇上出兵之决定太过急躁草率。”他直言。

  楼学齐叹气,“语农,你也知道我向来挡不住皇上……”

  “难道不能再缓缓?”臧语农提议,“若皇上允准,我可以派人,甚至亲赴北戎了解此事。”

  “皇上气坏了,恐怕此事已是箭在弦上。”楼学齐面有忧色,续道:“再跟你说件事吧,此次筹备军需关系到明年跟朝廷的买卖契约,你听说过杜仲山这号人物吧?”

  这个名字臧语农一点都不陌生,因为李紫娘事件,他找人查访了“饿鬼老大”这号人物,也顺便查出了杜仲山的底细。

  杜仲山,江东人士,是这三年才窜出的牙商。他的牙行虽然做得有声有色,但据说他为了抢生意,干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是个颇具争议的人物。

  至于饿鬼老大这个人,本名柯大鹏,是崎县边郊鬼门山上的一个山匪头子。此人占山为王,坏事做尽,因崎县位处西疆,朝廷之力鞭长莫及,因此县官也奈何不了他,只能与他讲和,尽可能相安无事。

  而他,跟杜仲山的亲信朱礼往来十分密切。

  “这个人一直想成为皇商,动作频繁积极,若是他能替户部弄到足够的军需,恐怕——”基于兄弟情谊,楼学齐必须将这事告知他。

  “王爷,我也顺便跟你说件事。”他打断楼学齐,唇角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楼学齐好奇地问:“何事?”

  于是,臧语农便详实的将他所查到的事情告诉了好友。

  听毕,楼学齐震惊不已。“你是说杜仲山的牙行非法买卖人口?”

  “看来是如此。柯大鹏在崎县境内强掳了不少少女,事情闹大了,便派人到远一点的地方掳人,然后再交给杜仲山底下的牙人买卖,为了不让这些少女说出真相,还将她们毒哑,手段残忍。”

  “可恶,竟然做出这等下作之事!”楼学齐神情恼恨。

  “可不是?”臧语农随声附和,“这样的人成了皇商,朝廷可就闹笑话了。”

  “不成!”楼学齐拍案而起,“我得立刻向皇上禀报,让刑部好好查明此事,毋枉毋纵。”

  “王爷英明。”臧语农打躬作揖,面上是一抹深沉的笑。

  下一瞬,楼学齐似乎意识到什么,挑挑眉,“语农,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中吧?”

  臧语农故作茫然,“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你早已摸清那杜仲山的底,知道他无法与你竞争,这才安安心心的说你只能给一万石的军粮,对吧?”楼学齐眼神盈满对他的佩服。

  “我只是希望皇上能缓下此事,收回圣命。”

  “张大人丢不起这个脸,定远侯府也不能。”楼学齐摇头,“这克丹王子真是掳错人了。”

  “谁说张大人的千金是被掳走的?”臧语农笑睇着他。

  他一怔,脸上满是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事是张大人说的,难道有假?”

  “张府守备森严,虽不至于连只鸟都飞不进去,但克丹王子要入府掳人岂是易事?再说若是有了骚动,边关便会封闭,克丹王子又如何带着受到胁迫的张家小姐出关?”臧语农眼底迸射出一抹黠光。

  楼学齐听出他的言外之音,惊讶地说:“你的意思是,张大人的千金是自愿的?”

  臧语农淡淡一笑,“据我所知,张大人的千金自从婚配予定远侯之子,便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楼学齐瞪大眼睛,“我的天,难道……”

  “王爷最好赶紧将此事禀报皇上,以免一场误会导致生灵涂炭。”臧语农说完,径自啜了一口茶。

  “那么军需之事?”

  “不管打不打仗,边防的衣食住行缺一不可。”臧语农说道:“一万石的军粮我已备妥,王爷随时都能会同户部跟兵部来取。”

  看他一副事事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神情,楼学齐不由得赞叹,“语农,你好样的,连那边关的事都了若指掌。”

  “凡事只要有心,就不难。”臧语农淡淡地说。

  “是吗?”楼学齐挑眉,意有所指地道:“我倒觉得也不是每件事、每个人都能如你所料。”

  闻言,臧语农斜瞥他一眼。

  “那名叫方朝露的姑娘可在你掌握之中?”

  臧语农一怔,狐疑的看着他,“王爷,你怎么知道她?”

  “今天来这之前,我先去了一赵云来客栈,尝尝本王爷朝思暮想的烧鸡,却巧遇一位姑娘打跑上门白吃勒索的市井混混。汪掌柜说她是臧府的人,可她却说她不是。”楼学齐说话的同时,仔细注意着臧语农的表情,“我盘算着她反正已不是臧府的人,又见她身手如此之俊,于是想礼聘她进王府做庆儿的护卫。”

  庆儿指的是楼学齐的儿子——楼宇庆,今年八岁,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

  “她答应了?”臧语农神情一凝。但话一出口,他就发现自己着了楼学齐的道,不禁懊恼。

  楼学齐促狭地看着他,“你很在意她?”

  臧语农没回答,一脸因被识破心绪而不悦。

  “她拒绝了。”楼学齐笑道:“她说,她跟你的帐还没算清。”

  臧语农先是一楞,旋即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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