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原本可以幸福的,傻傻的过下去,直到某一天触礁!
她忽然想到,“当初夜店老板找我回去工作,该不会是你出的主意吧?”
“我找过他,我们达成了协议。”他含蓄的说。
她恼火不已,“你凭什么把我像小白鼠一样,豢养在你能掌控的世界里?不嫌太自私吗?”联想到更多层面,她不禁提高音调,“你让我这几年所有的努力成了笑话,还说要我快点成长起来?我拥有的,不就是你给的吗?”
“不,你的努力有意义,我只能保护你的安全,其它的全靠你自己。你从合伙里的最小股东,到全额买下那间酒吧的拥有权,你靠自己招揽到阿克卡那样重视隐私的顶级客户,你的能力让我大开眼界。”他几乎是崇敬的说。
“你知道阿克卡·索金,那个风靡无数女人的退隐明星是我的客户?”除了开酒吧,她也经手客户的生活所需,让他们能舒舒服服,毫无牵挂的住在私人岛屿上。
“感觉如何?”
范错为浓眉攒起,“我痛恨他能得到你的照料,即使是用钱买的。”
会嫉妒就好!她的唇边浮现一抹野蛮的笑。
但……“你知道我忘不了你。”既然他对她的生活了如指掌,一定早就知道,她不放过他的所有信息,一定早就知道,她一直在追逐他的身影。
他占尽了赢面,她痛恨输的感觉。
她闭上眼,“你知道……我爱你。”她颤巍巍的说。
范错为心中一甜,一苦,“我知道,但并非拥有绝对把握。我怕你知道这一切之后,不会继续爱我,或者,你很可能还爱我,却一辈子不想再见到我。”
“算你有自知之明!”
“蒂珐,听我说。”他往前一步,靠近她。
蒂珐想过要后退,但是,若她退他进,迟早把自己逼进墙角。
不!不管以任何形式,这次她绝不退开。他有胆子进行疯狂的计划,就要有心理准备,必须面对比过去更强悍的她。
她打直腰板,坚定的迎上他的视线。
“我早就知道你是我今生的最爱,也早就决定这辈子要跟你一起过。我看着你的时候,永远都在想,我何德何能拥有这个坚强又美丽的女人。我愿意用一切手段去拥有你,不是一阵子,是一辈子!”他强调,“为了得到一辈子的时间,我可以牺牲中间某几年。”
她跺脚,“你没问过我的意见,我不见得愿意牺牲。”
他不容反对,“我为伤害你的自尊而道歉,但我不后悔做过这些事。如果再回到那一年,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蒂珐好气,气到想踩扁他!他为什么不低头认错,说以后不敢了?那样的话,她或许,只是或许,会在这一刻原谅他。
可他却坚持自己仍会那样做!
“相遇得太早,对感情是最致命的伤,我不要因恨仳离之后,再来埋怨当初不够成熟,不够懂事,不够体贴对方而浪费了感情。我也不要你跟我妈周旋到底,因为我知道你终将视她如常,但在走到那一步之前,必须先磨损掉爱情——我不能接受!”
他伸出掌,落在她颈侧。
他的掌非常烫,对衬出她肌肤上的冰凉。
他的话令她心潮澎湃,但他透露出来的钢铁意志,却令她有些惊,有些惧。
范错为不容她怕他,掌扣着她,力道不重,却以气势令她彻底明白,他要她。
“在保全爱情的前提下,我只能让我们各自成熟再复合。”
她被他眼中的火光震慑到。
这个男人说要她的一辈子,是认真的!他的眼映出了他的心。
“你太狠了!”她低语,“你吓到我了!这件事有两种解释,一种是你在诓我,但……”她摇摇头,“不,我不相信。”为了骗她,赶去凤凰岛救她?不,没人会这么蠢。
“另一种是如你所说的,为了跟我永远在一起而离婚,那么这六年,你受的苦不会比我少。试问面对一个对自己亦是如此狠心的男人,我该如何抗衡?”她微微颤栗。
“你不需要抗衡。”他松开手,空空的展开在她面前,表示愿将一切交给她,“我是你的,我已经臣服于你。”
“不行,我不能再住在这里。”她立刻决定。
肉体交缠,她可以推说自己太软弱,受不了诱惑,可是,他的心是太强大的武器,如果他能那样对待他自己,要动摇她的意志就不是问题。
她必须再想想。这一次,她不会再如从前,合也由他,分也由他。
范错为的表情像挨了一记冷枪,“你睡在主卧室,我去二楼储物间睡。”
“我要搬出去。”
“外面有人在传我上周紧急出国的事,你的名字曾经跟我连结过,我担心有人骚扰你。”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吗?谁敢骚扰我,我就踹他!”以前被水电工什么的看似义正辞严的几句话耍得团团转,她后来回想,都恨个不休。随便来几个小咖就能摆平她,怪不得范错为觉得她太嫩。
“如果你不想见我,这房子很大,你可以连着几天不见到我,但就是不要搬出去,我会……”他眼神一黯,“很痛苦。”
如果他强势的命令,她一定会反弹,溜得更快。但是,他那句话说得低沉,像酝酿无比痛苦,她无法不在乎。
可恶!可恶!可恶的臭男人!为什么他总能找到令她屈服的方法?
“会痛苦是吗?”心是软的,可嘴是硬的,她鲜脆反击,“你痛死好了!”她转身上楼。
范错为立刻跟上,“等等,你要去哪?”
他声音中的慌张,带给她一种报复的快/感。
“帮你拿备用枕头跟寝具,你不是自愿睡在二楼储物间吗?”她回身冷冷一笑,“可以开始动手腾个空间了。”
夜里,范错为辗转反侧。
他已经过了随遇而安的年纪,现在的他不但会认床,没把她抱在怀里睡,更会空虚。可是,他把实话全说了,如果她不谅解,该怎么办?
他翻了个身,靠在腰后的抱枕溜掉一颗,他气恼的把它揪回来,用力压下。
因为不接待访客,当初装潢新居时,他就没安排客房,一切以记忆中,她跟他的习惯喜好来设计,他没想过自己有被逐出主卧室的一天。
他看手机时钟,不觉呻吟。三点了,他却还没睡着。
储物间的门被打开,外面的灯光映入,门前一道影子拉得长长的。
他微微起身,用手遮挡光线,偏着头看去,“蒂珐?”
她穿着他的白衬衫,大腿以下光裸着。光线的勾勒之下,白衬衫变得清透,她的身材一览无遗。
“怎么了?”胸口一团火热,他问,“睡不着,还是作恶梦?灯的开关在右边墙上,自己开。”
她似乎迟疑了一下才迈开脚步,走到临时堆起的床铺边,低头看他。
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却感觉到一种熟悉且热切的紧绷感在堆聚。
半晌后,她开口了,“一句话都别说,也不准想太多。”
“什么?呃——”见到她撩起衣摆时,他的声音顿时止住。
长腿一跨,她坐在他身上。
……
第9章(1)
白痴才会一连几晚都溜下床,放着主卧室不睡,跑去楼下跟一个臭男人挤单人床垫!
蒂珐瞪着镜中有点苍白的自己。明明交代过他,要买就买双人用,他偏偏买了连他自己都不够睡的单人床垫,就是太不舒服了,醒来后才会全身酸痛,整个人快散架似的。
“恶——”一阵想吐的感觉往上冲,她赶紧弯下腰。
还没吃东西,胃空空的,怎么会想吐呢?
双手扶在洗手台上,她只觉得自己快软倒了,后方伸来一只大手帮她撩起发,另一只手围住她的腰,在她身后提供强壮有力的支柱。
恶心感过去后,她抬头看向镜中的他,神色复杂,心中有了猜测。
他回看她,眼神无比坚定。那不是无知懵懂,他心间有跟她相同的猜测。有别于她,他正是希望那件事发生。
微侧过身,他从洗手台下方橱柜里,抽出一个东西交给她。
验孕棒?他什么时候买的?前两天整理时,她可没见到。
她严厉的瞪了他一眼。“要是我怀孕,你就完了!”
“随便你要怎样都行。”他坚持,“先验再说。”
真不想称了他的心,她有点火爆,“滚出去!”
他转身离开,在她要关上门时,轻轻挡住。“别关。”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要静也不该在厕所。”
“别逼我太紧。”她警告。
他举起双手,往外退开,“至少别锁门,我担心你跌倒,会来不及救你。”
这话太温柔,说得她心口一把火。“我肚子很大了吗?你以为我站不稳了吗?等六个月以后再担心还不会太晚!”
唉,不该笑的,但他的嘴角就是忍不住扬了起来。
说得出“等六个月”这种话,就代表她不会选择堕胎。
她也随即想到了,一阵羞恼,“笑屁啊!出去啦!”
他再往外退。
门扉被压近,却没合上,她把他的担忧听进去,他放心了些,站在门口等。
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她一直没出来。
他心里有底,知道要是没怀孕,她早就跑出来嚷嚷了,哪用得着在里面待那么久?他强迫自己冷静,给她时间,尽管非常想立刻冲进去拥抱她。
过了好半晌,才推门进入。
她坐在马桶盖上,神情无比茫然。
“蒂珐。”他轻轻唤她。
她惊跳起来,把验孕棒塞给他,随即掉头离开。“这下你满意了吧?”
他低头看那两条杠杠。果然!
他追上去,牢牢抱住,“我非常满意!”
她低咆一声,放弃挣扎。反正她本就不敢太用力,索性随便他抱。
这让他放心。尽管她看似不太乐意,可下意识的动作是保护孩子的。只要她想保护孩子,就会爱孩子;只要她爱孩子,早晚会对孩子的爹软化。
“别傻笑!”她瞄他一眼,忍不住痛斥,“看起来很蠢。”
她讨厌他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得意洋洋的雄性满足。这蠢男人!不过是让她怀了孩子,又不是打下整片江山,干嘛笑得那么骄傲?
生气归生气,但内心的小小角落里,是开心的。
说不出来为什么,也羞于承认为什么,但就是……好开心。
还有放心。这孩子会在父亲跟母亲的期待之下,来到这个世界,会比他幸福很多。也许在陪伴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他能逐渐对自己的出身、家庭释怀吧。
想到此,她微微笑了,放松的靠向他。
“玛丽乔,好久不见。”
“来,饮茶。”玛丽乔坐在主位上,顾盼得意的示意服务生送上菜谱,“先点菜,等会再聊。”
几个记者笑咪咪入座,将摄影器材什么的放在一边,先打牙祭。
“这次又有什么猛料要爆给我们?”其中一人好奇的问。当年,范错为早夭的婚姻及无缘的另一半,就是玛丽乔泄漏给他们的,从那之后,她便与他们交上朋友。
只是,范错为从来没闹过花边新闻,“哪有什么猛料?”玛丽乔一派当家女主人的气势。“不就是叙叙旧吗?”
“我们倒是有范错为的消息要给你。”其中一个记者不怀好意的说,“听说最近他去了凤凰岛一趟。”
“这样啊?哈哈,他的行程不一定会告诉我。”玛丽乔的脸色顿时有点僵。
记者们笑了笑。范错为跟他母亲不和的传闻,业界没有人不知道,事实上,这本身便是一条追不完的新闻。
玛丽乔每隔一阵子就会招待吃饭,他们心知肚明,这位星妈比歌手本人怕被冷落,也更爱聚光灯打在身上的感觉,才会这般殷勤的招呼媒体朋友。
反正有免费大餐吃,又能串串消息,干嘛不应酬她?
“我们以前写凤凰岛跟林娟秀的事,稿子送到总编那里,都被范错为找人拦截,看来他很保护那女人啊。”一个记者拿起湿纸巾擦手,一副准备大快朵颐的模样。
“我们最近收到消息,这次他一个人去凤凰岛,回来时是两个人,林小姐已经入住他的别墅啰,这事你知道吗?”
玛丽乔顿了一下,斟茶手势过度向上,壶盖猛地翻落下来。
她警觉回神,笑着掩饰,“是吗?你们怎么知道的?确定了吗?”
打几个哈哈,随便聊些五四三,这顿饭便如此打发过去了。
记者离席之后,玛丽乔独自留在包厢里,愈想愈生气。
看来,范错为跟那个女人藕断丝连,又重新牵上线了。
玛丽乔一扬手,扫掉白瓷茶壶,落地粉碎。她不会让她好过,绝不会!
第一次产检,基本上是复验验孕棒告知的结果,医生宣布,蒂珐怀孕了。
她的心情复杂不已,一时释怀,也一时烦忧。
离开医院后,范错为带她到日式料亭用餐。
蒂珐喜欢榻榻米。考虑到几个月后,可能不太容易蹲坐跪下,这次她特地选在小型客室内用餐,较好的隐私空间也是范错为需要的。
所有餐点都是现做,需稍待一会,喝着他斟的清茶,她淡淡开口。
“前几天谈的事,我想过了。”发现昔时旧衣的那番谈话,两人后来都没重提,她需要好好消化,他则是尊重她思考的空间。
“我不想原谅你。”她开宗明义,“目前也不会原谅你。”
他低敛眉眼,不急着答腔,唯有扣紧茶杯的手指泄露心意。
“但为了孩子,我们必须和解。”她实事求是的说,“我不能,也不愿意,让孩子变成第二个你,这个孩子必须在家人,尤其是父母的欢迎之下,来到世上。”她轻声说,“我们要教会他,生命是最珍贵的礼物,绝对不是什么错误。”
一股强烈感动鲠住范错为的喉咙,说谢谢太见外,但他打从心里感激她认真看待他的伤痕。大掌覆住她的手,他牢牢握住她。
蒂珐没抽手,就任由他那样扣着。
“你打算怎么做?”
“在家待产。”她看向屋外庭园,流泉冲刷墨石,有些惆怅,“凤凰岛……一时回不去。”没说出口的是,恐怕以后无法再在那里定居了。
为了孩子,她自然要在生活质量较好的地方落地生根。
就那样白白放弃了耕耘多年的事业,她也有不舍,但没有多少惊慌。她发现,现在的她,不担心未来,并不是因为她与范错为有了永恒的连结,今后将受到他翼护,而是她见识到了自己的能耐。
以前投递履历表时,不敢对工作有所求,因为她不够好,是被挑选的一方,可在凤凰岛历练几年,她知道自己吃得了苦,能绝处逢生,知道自己有胆色面对一屋子醉汉,有勇气面对混沌的未来。
即使学历条件跟六年前一样,她却不烦恼今后能做什么,她总能走出一条路,而这份充塞胸中的信心是她为自己挣的,不是谁给的,也就不是谁能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