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如此,连原本跟随他的众多徒弟也耻于再拜他为师,纷纷退出他门下,转而寻找其他的炼丹士投靠。
短时间内,他失去了所有,身旁只剩下跟他最久的李恩尚未离去。
但谁能保证几日之后,李恩不会也和其他人一样,转投到别的炼丹士门下?“师父,咱们离开京城,到其他地方重新开始吧。”
冷冷清清的炼丹房内,此刻只剩下范大山与李恩两人,李恩正试图劝说师父到其他地方发展,京城他们是肯定再也待不下去了。
虽然京城是金主聚集的最大财窟,到其他地方去,很难找到有足够财力且肯资助炼丹的人,不过只要他们努力一点寻找,总归还是有的。
“我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京城?”范大山愤恨的踢飞地上的一个小陶罐,陶罐随即猛烈地撞上墙,四分五裂,洒出一地不明粉末。“仲名兼断了我的财路,我若是不好好‘回报’他一记,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李恩见师父那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心里感到毛毛的,但他是孤儿,是师父将他带回来养大的,要不是因为这份养育之恩,他可能也和其他人一样早跑了,哪还会留在师父身边。
“可是……师父,人家是王爷,咱们又能奈他何?”李恩不解的问。
“王爷又如何?只要我想,就能让他痛不欲生!”范大山恨恨的道。
他才不打算直接伤害仲名兼,而是要让仲名兼好好的活着去痛苦,受尽折磨,这样才是最残忍的报复。
等向仲名兼报复完后,他才要到其他地方重新开始,在达到这个目的前,他绝不离开京城!
每日一早,能从所爱之人的怀中苏醒,是件全天下最幸福的事了。
天刚亮没多久,房知雅就醒过来了,看着身旁依旧沉睡的男人,她不由自主扬起一抹浅笑,感到好满足、好幸福。
经过重重的波折后,他和她的婚姻生活终于正式开始,并且越来越融洽和谐,现在两人就只差还没有自己的孩子。
要是她能再顺利生下孩子,一切就更加圆满,她此生就不会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下意识摸摸自己依旧平坦的肚子,她原本幸福的笑颜多了一抹困惑与担忧。她已经和他同床好一阵子了,闺房亲密事两人也没有少做过,肚子却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消息,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唉……”她忍不住轻叹出声,她是真的很像赶紧怀上一个孩子,相公肯定也是吧。
“怎么了?”听到她那声轻叹,原本还在睡的赵颂宇立即转醒,“一大清早的就在叹气?”
“呃?”房知雅一愣,马上重新漾起笑容,“没事的。”
“知雅,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的?”他微蹙起眉,不喜欢她有事瞒着他。
“真的没事,我只不过……只不过……”她害羞得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干脆还是不说了。
“只不过什么?”他没好气的伸指轻弹她额头,“话只起个头,比什么话都不说更吊人胃口,你不知道吗?”
“哎呀,痛呢……”她单手捂住额头抱怨。
“别再顾左右而言他,到底是什么事?你不说就别想下床,我可以继续陪你耗下去,耗一整天都不要紧。”他刻意板起脸来威胁她。
“这样不好吧?会被下人们误会咱们俩是不是在房内……那个……所以才都不出去……”
“‘那个’是哪个?”他故意逗她,夫妻间的云雨交欢本就很正常,就不知她到底在害羞些什么。
“讨厌!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她羞恼的轻挝他胸膛一记。
“好好好,不闹你了。但你还是没告诉我,刚才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在叹气,恩?”
见他无论如何就是执意要知道答案,房知雅轻叹口气,终于老实回答,“还不是我和你同床都有一段日子了,肚子却一直没消息,我……有些担心……”
原来是这件事!赵颂宇忍不住失笑道:“担心什么?一切顺其自然,该有的时候孩子自然就会来了。”
对于孩子,其实他并没有如此迫切的想要,甚至觉得两人现在没有其他人来打扰的状况很好。等孩子一生下来后,她的心思肯定会分到孩子身上去,到时恐怕就要换他吃味了。
所以还没有孩子,就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如果她真的很想要赶紧生,他也不会阻止她就是。
房知雅没想到相公会比自己还要豁达,她还以为他会比她更急着要孩子呢。毕竟,他是有传宗接代压力的人哪。“可我还是希望能早点怀上孩子,尽早替你开枝散叶。”
“既然娘子希望,那为夫的我只好再多努力一些了。”他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这下子,下人也不必误会了,因为我们接下来正是要在房内‘那个’,所以才都不出房去。”
她娇羞的红了脸蛋,却没阻止他即将开始的亲热举动,反倒隐隐期待着,“你真的很讨厌……”她娇嗔的说。
“你放心,我绝对会让你‘讨厌’我到极点……”
床榻缠绵,耳鬓厮磨再多都嫌不够,在被赵颂宇好好的“安抚”一番之后,房知雅也要自己别太心急,一切顺其自然。
只是,她仍无法真的什么都不做,因此还是请了大夫帮她诊脉,开些滋补身子的药材,希望能让自己更容易受孕,并且,她也打算去送子观音庙参拜,向观音祈求能早赐他们子息。
第8章(2)
数日后,选了某个天清气朗的好天气,房知雅便带着几个丫鬟坐上马车,出府到送子观音庙参拜去了。
马车由几名王府侍卫护送出门,缓缓前行,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从马车一离开王府,外头就有两双眼睛在暗处紧盯着,眸中满是不怀好意的打量。
“终于让我等到了。”范大山躲在暗巷内,眼神狠厉的低声呢喃,“我等了这么久,今日终于可以开始实行计划。”他推推身旁的李恩,“你还不赶紧偷偷跟上,见机行事。”
“师父,真……真的要吗?”李恩其实非常的犹豫。
“废话!还不快去,再慢就跟不上马车了!”范大山硬是将他给推出暗巷。
“哎呀!”李恩脚步踉跄的跌出暗巷,在师父凌厉的眼神下,他只好硬着头皮爬起来,偷偷跟在马车后头走。
马车一路走过京城的大街小巷,最后终于来到城内一处有名的观音庙,所有祈求孩子的百姓们都会来这座送子观音庙参拜,因此这里香客众多,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房知雅走下马车,由丫鬟陪着进到庙内参拜,拜完后,丫鬟收拾好祭拜用的鲜花素果,一行人便离开人来人往的庙宇。
然而他们才刚走出观音庙,正靠近马车时,李恩便突然从暗处冲出来,在马车前咚的一声跪下,不断朝房知雅磕头道:“请王妃可怜可怜咱们,救救咱们吧!”
“呃?”面对李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房知雅着实吓了一大跳。
“别跪在这里挡了路,快让开!”侍卫见状,走过来挡在房知雅身前,毫不客气的驱赶着。
“王妃,小的和师父是真的快过不下去了呀!”李恩涕泗纵横的道,“师父已经非常后悔,对王妃和王爷很是愧疚,彻底痛改前非了。请王妃一定要相信咱们是真心改过。”
看他哭得淅沥哗啦,房知雅也不忍再继续追究下去,只要他们别再骗人就好,“我相信你,你赶紧起身吧。”
“不,小的还不能起身。”李恩又对她当众磕了几个响头,“小的尚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王妃能够答应。”
李恩的举动已经引来不少人围观,这让房知雅非常为难,于是她只能接着他的话问:“什么不情之请?”
“师父因为惭愧一病不起,已经躺在病榻上好一阵子了。师父在病中一直念着希望能当面向王爷或王妃忏悔,但他病得连床都下不了,根本没办法亲自登门谢罪,而且,他也担心王爷及王妃根本不愿见他,所以才迟迟没有行动。”李恩抹了抹泪,继续说:“因此小的斗胆请求王妃能去炼丹房,见师父一面,好让师父能够实现忏悔的心愿。”
“什么?”要她去炼丹房一趟?房知雅轻蹙起眉,总觉得这么做很不妥,“可是我……”
“小的不敢强求王妃一定要答应,但小的真的非常担心,师父这个心愿若迟迟未了,一直搁在心上,恐怕只会让病况越来越严重,到最后会一命呜呼也不一定。”李恩仍旧哭得凄惨地说。
房知雅的眉皱得更深了。要是拒绝,而范大山又真的因此而病死,她肯定会非常过意不去,甚至会一辈子有疙瘩,无法原谅自己。
“王妃,小的求求您了!不会耗费您太多时间的,只要和师父短短的见上一面就好。真的,一面就好。”
李恩的拜托万分诚恳,哭着频频磕头,令一旁观看的人们也不由得同情起来,这下子,房知雅要是当众拒绝他,就显得她太过狠心绝情了。
她轻叹一声,的确也被他的哀求动摇心志,同样开始可怜起他来,“那好吧,我就随你走这一趟。”
就当是在功德吧,如果走这趟能让范大山的病况好转,也是件好事,反正她不会有任何损失。
“真的?”李恩终于转忧为喜,开心的不断道谢,“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随侍的丫鬟有些担心主子这心软的决定,表情迟疑又不安,“王妃……”
“不要紧,就待一会儿,见完范道长,咱们就马上回王府。”她笑着安抚丫鬟,紧接着吩咐李恩,“你带路吧。”
“是、是。”李恩终于从地上站起身。
犹豫炼丹房在京城郊区宁静的树林内,房知雅于是坐回马车上,由李恩带路往炼丹房的方向去。
过了好一会,马车终于停下来,房知雅由丫鬟搀扶着下车。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范大山的炼丹房,感觉挺新鲜的。
炼丹房在山林中被群树环绕,非常安静,看来规模还挺大的,房子是砖瓦结构,非常坚固结实,而且也比木制的房子不容易着火。
丫鬟本要随着房知雅一同进去,但她却将丫鬟和随行的侍卫都留在外头,“你们在外候着就好,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
“是。”丫鬟和侍卫们一同应答。
“王妃,请随小的进去吧。”李恩恭敬的在前方领路。
“嗯。”房知雅随着他进门,放眼望去是一处占地非常宽广的炼丹室,地上放了许多瓶瓶罐罐,架上也有许多书籍。
只是炼丹室内如今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感觉非常冷清,只剩中间一座炼丹炉冒着淡淡的热气,似乎还在炼丹。
“王妃,请您先在这儿稍候片刻。师父不知小的将王妃给请来了,所以仪容应该有些不整,怕污了王妃的眼,请容小的先进到房里帮师父整理整理。”
“好,你快去吧。”她点点头,觉得李恩想得的确很周到。
“多谢王妃。”李恩语毕便从一处偏门进到更里头去了。
炼丹室里又安静下来,为了打发等待的时间,房知雅来到书架前,随意瞧着架上的书册,但却没有伸手拿下来翻阅。
等了好一会儿,她始终没有等到李恩带着范大山出现,而刚才李恩消失的那扇门内也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不禁让她有些纳闷。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奇怪,整理易容有需要花那么多时间吗……”房知雅一边等,一边纳闷的喃喃自语。
然而,她并没注意到,另一角偏门处此时有人偷偷丢出一团用麻布包裹住的圆球,上头还有一条沾了油的长棉线,而棉线上的火,正慢慢地烧向圆球本体。
圆球无声的滚到炼丹炉边就停止,棉线上的火继续烧着,房知雅在此刻闻到了一股奇怪的烧焦味,困惑的蹙眉,开始寻找味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什么东西烧起来了?”环视炼丹室一圈,她发现炼丹炉边突然出现的陌生圆球,“咦,这什么?”
砰——
忽然间,天摇地动,强烈的爆炸声从炼丹室内传了出来,爆炸威力由内向外扩散出去,震得在外等待的丫鬟侍卫们全都跌了一地,就连马车也猛烈地震动了下来,差点就翻倒。
爆炸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浓烟密布,烟中还夹杂着满满尘屑,让人一吸入鼻腔就忍不住拼命的咳嗽,非常难受。
“咳咳……咳咳咳……”
过了好一阵,尘雾才逐渐散去,众人好不容易从地上站起身,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就见眼前的炼丹房已彻底变了一个样,让他们既错愕又万分惊恐——
只见原本的砖瓦房舍在刚才的爆炸中被炸毁了,成为一大片瓦堆废墟,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而本在炼丹房内的房知雅,此刻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很有可能就埋在这片砖瓦堆当众,不知是生是死……
丫鬟侍卫们全都惨白着一张脸,不敢置信,要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该如何向王爷交代才好?
不行,王妃绝不能死,他们一定要赶紧找到她!
第9章(1)
“文总管,王妃回来了吗?”
从房知雅出门后没多久,赵颂宇大概每半小时就忍不住问一次,这副牵挂的模样,仿佛是妻子已离府多年,今天终于要归家一样,让人忍俊不禁。
“回王爷,王妃尚未归来。”文总管忍住笑,出去探视一趟后便回到书房,恭敬的告诉主子和之前相同的答案。
但赵颂宇还是不满意,忍不住叨念,“她不是说出门上个香而已,很快就回来,为什么拖这么久还没回府?”
“或许是路上突然有什么事耽搁了。请王爷不必担心,再过一会儿王妃就会回来了。”文总管尽责的安抚。
赵颂宇暂时勉强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耐心等待。早知她出趟门得花这么久的时间,他那时就该一并跟去,现在才不会在王府内焦急,简直是度日如年。
为了打发等待的时间,他只好继续练字。既然都已决定留下来,他总不能往后要写什么都仍由房知雅代笔。
对于下人和房知雅一开始纳闷的眼神,他当然也有他的说法——可能是服毒的后遗症,也或许是体内有余毒未清的影响,他总觉得拿笔写字不再像以往顺手,因此才需要重新练字。而之前之所以不说,是怕他们担心。
果然,他这样一解释,大家便毫不怀疑的相信了,从此他不必再偷偷摸摸的练习,可以光明正大的尽情挥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