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萼和栖霞前往魔界不是先找寻月魄,而是来找织锦,然而织锦无法给她另一块“月魄玉”,甚至对月魄的情况也束手无策,因为失去“月魄”的他也没有回到管帝身边,据说月魄什么都不记得了。
带着失望的心情,她们离开了,栖霞不知怎么安慰她。
“栖霞,怎么办?我竟想不到办法救月魄,织锦也没办法,我该如何是好?”她焦急不已,却苦无良策,只能任由时间慢慢流逝。“春萼,你……”
栖霞看见她这焦虑的模样,也不知该说什么,真算来,她也是共犯之一。
“栖霞!”
听见这个声音,栖霞只觉得麻烦上身了。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竟然自己送上门了。”很好这会儿总算可以清旧帐,哪知他黑刀还没拔出,春萼已经挡在身前。
“真麻烦,闪开!我要找的人不是你。”
“魇刃,你知道月魄在哪吗?”
“我怎么会知道。”
“可是最后拦下他的不是你吗?”
“是我没错,可是最后毁了他的可不是我,是你们天界的人,我记得他好像叫他什么莲的……”
栖霞打断他。“少胡说!春萼别听这只魔乱说。”终究她是天界人,当然要帮自家人。
“什么我胡说……我听得可清楚了,月魄就是喊莲王。”他的记忆力可没这么差。
莲王?
“那个叫什么莲王的救了你之后,就伸手取出了月魄体内的‘月魄玉’,然后‘月魄玉’碎裂了,月魄便消失在我面前,这情况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才没有胡说!”魇刃将他所知的全部说出。
春萼转过头,随即从栖霞的脸上应证一切。
“为什么?”她最信任的莲王大人为何要对月魄这么做?
“我……不知情。”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莲王自己辩解,毕竟她不是莲王。
“栖霞,我今天非跟你一较高下不可!”魇刃才懒得管他们的事情,甚至月魄也不关他的事了,眼前他只想快点击败栖霞讨回面子。
“春萼,你自己去问莲王吧,不过你永远要记住一件事,莲王绝不会害你。”
“可是,莲王大人伤害了月魄……”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春萼……”
“栖霞,你——”
“闭嘴!只要你能找到月魄,我立刻跟你比试。”
“何必找,跟着那群妖魔不就知道了?”魇刃直指远处的妖魔之气。
“月魄玉”碎裂,他不再无敌,一堆妖魔想找他复仇,只要跟着那些妖魔走肯定能找到人。
梦境重现了——
金色的火焰几乎要遮蔽双眸,烈焰焚烧一切。
地上堆满了尸骨,血流成河的情景再次呈现在她眼前。
远处立于中间的男子便是月魄,只是也不知是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他一头黑发随风飞扬,剑上的鲜血未曾断过,前仆后继的妖魔不曾停过。
灿阳底下的鲜血格外刺眼,浓重的血腥袭来让她险要昏厥,这是她最不想看见的情况,然而此刻却在她眼前上演。
“谁能去阻止他?他明明不想杀……”
阻止?
魇刃看了眼前的紊乱,根本没打算上前凑热闹。
“他也活不过一日,实在不懂那些家伙那样拼死拼活在想什么?”真蠢。
“月魄、月魄!”
“别喊了,他不可能听见。”魇刃凉凉地说,唯一可惜的是他还挺喜欢他手上的那把剑。“反正下一任魔主继位,他还会被召唤出来,你难过什么?”
魔,感情本就淡薄,更遑论月魄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的生死他自然不会在意。
“春萼,回去吧,对这情况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这里污秽,你的身体无法撑太久。”
栖葭对眼前的情况也束手无策,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护春萼不受伤害,至于月魄,她也无可奈何。
“不……栖霞,放开我!月魄的心在哭,难道你们都没听见吗?”他根本不想杀人,他的内心总是在杀戮之后发出小小的悲鸣,她有听见,她想帮他。
“他会哭?我所知道的他,只是魔主的武器罢了,根本不可能有感情。”
“月魄也会痛的……他只是无法反抗罢了,他不是没有感觉……”她所认识的月魄其实很善良,渴望过最普通的生活,为何连这小小的心愿都无法达成?
我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其实我也不懂……
她懂,她完全懂月魄说出这句话的心情,一定很痛吧,可是她却无法替他分担。
“栖霞,求求你让我到月魄身边,我答应他绝对不会离开他,栖……”春萼话未尽,竟察觉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围住她,刹时她看见栖霞的脸上满是惊诧。
难道是——
她转身,果真看见月魄就在她身后,他的眼神冷冽,果真在他的眸底看不见过去的记忆,然而他却定定望着自己,莫非月魄还识得她?
“月魄,是我,我是春萼啊。”
春萼……他对这名字感到陌生,然而她身上的气息却令他感觉十分熟悉。
“是你,对吧?”她的气息和跟着他的那“东西”一模一样,他不会错认。
“没错,是我,是我……”她张开双臂上前搂住他。
栖霞见状欲靠近。
月魄的剑锋已经直指着她,阻止她靠近,他右手牢牢抱着春萼,在确定眼前一男一女没有下一个动作之后,随即消逝在他们眼前。
妖魔之中,他忽然发现她的存在,那种感觉就好似是黑夜之中的一盏灯,他立刻来到她面前想确认,一确定之后,他迅速带走她。
一样地朝西而行,是他的习惯。
“我记得你,你一直跟着我,为什么呢?”他从没想过会有机会看见这“东西”的原貌,原来是朵花仙。
“月魄,你忘了我吗?我是春萼。”
“月魄……”他对这两个字也感到相当陌生。
“月魄是你的名字,我的名字是春萼。”
“我有……名字?”一开始,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后来才慢慢想起自己的身份,然而他不记得自己有名字,他的主上未曾给过他名字只会给他命令。
“对啊,我很喜欢月魄这个名字,亦柔亦刚,叫起来很舒服。”
“月魄……是我的名字?”
“嗯。”
“你还没说为何一直跟着我?”
“我喜欢你才会跟着你。”
月魄总觉得春萼似乎认识自己,他对她却没有印象。“我不记得你……喜欢是什么意思?”
春萼露出一抹苦涩之中掺有甜蜜笑容。“喜欢就是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不会离开你。”纵使月魄已经不记得自己,他仍是她最爱的人。
“你要来陪我?好啊。”月魄伸手拨开她脸颊旁的发丝,露出温柔的神情。他不记得眼前的春萼是谁,然而当她听见她要陪着自己时,他的心情感到非常愉悦,他喜欢有春萼作伴。“春萼,再喊我的名字好吗?”
她说这是他的名,那么,他便想记住自己的名。
“月魄、月魄、月魄……”
相思不停地呢喃,泪水紧紧锁住,只因眼前的幸福不该让泪痕破坏了。
“《蝶恋花》我学好了,你想听我唱吗?”
月魄点了头,春萼抓着他的手轻声吟唱。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
睡里销魂无说处,觉来倒‘张销魂误。
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沉鱼,终了无凭据。
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
每唱一个字,泪水便无声滚落。
如今,她的体会更深,无尽相思最难熬,而她却只能相思了。“这首歌是什么意思?”
“想念一个人时的哀伤。”
“别哭……”她一哭,他的心都揪疼起来。
“月魄,我们约定好不要再分离,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她忽然使出全身最大的力气抱住。
不放!不放!若不放开就能留住他,她一生一世都不会放开他。月魄没有允诺,因为他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仅有一日可活,尽管他愿意,也无法给她这个承诺。
他的生命即将要熄灭——
无尽的沉默仿佛代表他的梦快要清醒,春萼更是牢牢抓着他,死也不放。
“月魄,我们说好了,我们说好了啊,你不可以食言,你不可以编我,我们已经说好了再也不分开,我们要一直栽种青莲,在人间过生活,我会永远陪着你看落日……”
这里有你亲手为我栽种的青莲,这里已是我的家,纵然有一天我们必须分开,我也会在这里……
些许片段回忆乱了他的思绪,他记得这句话,可是——谁说的?
是谁说呢?
到底是谁说的?
快啊,快点想起来!
第10章(2)
月魄努力想着断断续续的记忆,终于慢慢拼凑出一张清丽的容貌以及少许残存的熟悉——莲王夺走他体内“月魄玉”的同时,他也失去了早先的记忆。
就在此时,他察觉有妖魔靠近,当他要聚精会神之际,忽然看见春萼身后冒出一团黑影,他立刻提剑阻挡,将那团黑影逼退几个箭步之外,黑影骤散,幻化出十个黑影再次攻击月魄。
或许黑影的招式凌厉,不过仍在他可应付范围之内,很快地,他抓住黑影的攻势,正准备击溃之时,他突然发现少了一团黑影,转头一看,那团黑影正朝着春萼的方向,他立刻要追上,就在这瞬间,眼前的黑影消失无踪,他立刻发现不对,再次回身只能勉强招架,黑影的攻势强过他,将他连人带剑这退几十丈外。
黑焱之主要我问候你。
尖锐的嗓音钻入耳内,之后,黑影化成锐利的剑贯 穿他的体内后消逝无踪。
“月魄——”
眼睁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幕令她痛彻心腑,等她奔上前只能抱住他往前倒下的身体。
他的血刹时染满她的衣。
月魄不禁苦笑一声。
没想到他竟会轻易上当,或许再来个千百次他也会这么傻吧,只因他心底已经有了牵挂,他舍不得他的春萼受半点伤害。
“春萼,别费力了,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我注定要死,连主上都留不住……”唯一能留住他的“月魄”已经碎裂,这次他将无法再重生了,真的完成他的心愿了,然而他却得永远大去最爱的人。
“我要救你,我要救你……”梦里无力,不代表此刻的她也束手无策。“月魄,我一定会救你!”
他使出最后的力气阻挡她。“春萼,听我说,你……别怪莲王,他是为了你好。”
“月魄,别说话了,你一直在流血……”她双手染满他的血,紧紧抱住他,恨不得将全身的力量都给他。“不要再说了,求求你别留下我……”
“春萼,我累了。”他真的真的累了。
每回每回都恨不得是最后一次。
他实在不懂自己究竟是什么?
如果只是武器为何要给他生命,让他有感觉,若他只是为了主上的召唤而来为何不是一把剑就好?
他不懂,然而每回的困惑他下一次的重生之后又会消失,因为主上的命令才是一切,不过他确实累了。
“我知道。月魄,无论你要去哪,我都跟着你,带我走。”泪水滑落脸颊,她心已死。
“好,我们一块走吧。”
他的理智不愿带走春萼,可他再也无法思考了,他唯一的奢望便是留住春萼,其余的,别无所求。
他抬起左手,按在她的胸口上,只要他一个念头便能带走最爱的她,只要一个念头,只要他愿意……
你必须死——莲王说你没有进入天罪崖便注定会死,你又是当前对春萼来说最重要的人,若失去你,极有可能让花神因为绝望至极而清醒过来。
唉。
月魄叹息了,左手缓缓落下,闭上眼睛。
他已无法重生,然而春萼呢?
死在他剑下的全都魂飞魄散,他不能这样对春萼,所以这条路还是注定只有他一个人能走。
“春萼,对不起……”
我不能带你走。
他的最后一个字随着他的身影如一阵风消失在她眼前。再也抓不住任何有关他的一切。
“不……不是这样的。”
春萼,假使有一天你忘了我也没有关系,不必自责,我……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
五百年……一眨眼很快就会过去。
我当初只是想再见你一面而已,能让你喜欢上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春萼,回去吧,这条路只有我能走而已。
那我们走吧,永生永世都不分离,可好?
“月魄,你不是说要带我走?为什么又要留下我?月魄、月魄……”
为什么?
他们不是约定好要一起走吗?
为何又要留下她孤伶伶一个人?
她宁愿死也不愿永远看不见他,为什么月魄不能怜惜她的苦带她一块走?
只是一个小小的心愿,为何终究破灭了。
别留下她,好吗?
无尽的相思只会折磨她而已。
“月魄……不要留下我。”
别留下我啊!
春萼跪在地上,无论她怎么哭、如何喊,也唤不回最爱的人。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
睡里销魂无说处,觉来惆怅销魂误。
不与离人遇……那是多么痛的感觉。
春萼哭得肝肠寸断,泪水怎么也停不住,心痛的像是快要死去,夜色般的发丝也在转眼间染白了。
浓烈的莲花香气立刻弥漫整个荒野,妖魔们看见落单的她,蜂拥而上想要吞食,忽地,强烈的花香席卷而来,附近的妖魔们瞬间成了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
寸寸心,碎裂成片。
滴滴泪,疼入骨髓。
过了不知多久,直至暮色降临,她终于缓缓站起来,转身开口问莲王,“为什么?”
单纯无忧的眸子已不复在,花神凤梓终于觉醒。
“花神之位空缺,是在等你回来即位,你原本就是花神要统领花界,然而你跨越了忘川选择遗忘,见你迟迟无法觉醒,我只得下猛药。”莲王淡淡解释。
“你是唯一知道我爱上月魄的人,为何还要这样对我?”
不知是哪一任魔主的即位之礼,她受邀前往,在殿上,她看见了月魄,从此念念不忘,当她返回天界,却因为思念而开始自责不己,她不断想要遗忘月魄却怎么也忘不了,她告诉唯一的好友也不得解决之道,最后只好选择遗忘,遗忘一切借此逃避,怎料不知是否是忘川的力量太强才导致她连花神应有的职责也忘却。
无奈让她觉醒的竟也是月魄……
她对月魄从未有任何想望,毕竟她清楚两人的差距有多大,后来能与月魄相识相恋,她已觉得满足,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是她害死了月魄。
“月魄只是无关紧要的魔,而你却是掌理天界人间的花神,若你迟迟不即位,将会影响人间,试问,你要我如何是好?”
花神何等尊贵,若是她爱上魔物的消息走漏,必会引来大家挞伐,甚至是革除神级的处分,身为花神的挚友,他当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才会做了一连串的安排,让花神无故失踪,而他的身边也多了一个小花仙,甚至连栖霞也不清楚凤梓消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