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真像璇玑子前辈信中所说的那样呀!」天赐的目光在卓卿的身上转了两圈,不由得感叹。
「师父说了什么?」卓卿好奇师父对眼前的美人都说了些什么,他眨巴一双过分明亮的眼睛,期待地看著天赐。
天赐低低笑出声,回头去看叶不凡,叶不凡笑著走了过来。
在卓卿的面前站定,叶不凡伸出大手,揉乱了卓卿一头清爽的发,他发出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你果然可爱无双!」
「那个老头这么形容我?」卓卿拔高了声音。
「好歹也该说我英俊潇洒,人见人爱呀。」卓卿显然不服师父的评价。
叶不凡和天赐不约而同的相互看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摇头。
「难道我说的不对?」
「璇玑子前辈说的不对。」天赐解释,他的笑容温柔异常,眼睛变成了弯弯的月牙状。
叶不凡在一旁点头附和。
「呵呵,我就说的嘛!」卓卿得意起来,大大的笑容挂在嘴边,天赐看著他开心的笑脸,想起了去年山后桃树上结的水蜜桃,既白又嫩,更为香甜。
「璇玑子前辈的形容不够贴切,你不仅可爱无双,更是可爱无敌!」天赐说完话后,笑倒在叶不凡的怀里。
卓卿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委屈地看著天赐与叶不凡,垂头不语。
见他似乎有些沮丧,叶不凡连忙出言改变气氛:
「小卓,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璇玑子前辈将你托我照顾,说你其实是有事前来,如有需要叶某相助的地方,尽管开口,不用客气。更何况璇玑子前辈对在下有恩,小卓有事,叶某自然鼎力相帮。」
「我是来找我师兄的。」前一刻还有些沮丧的卓卿双眼亮了起来,在他年轻的脸上看起来格外地神采奕奕。
「师兄?」叶不凡在心底诧异不已!
当今天下有一奇人,通晓周易玄机五行八卦,此人便是璇玑子前辈。江湖上传闻,璇玑子前辈此生原不打算收任何人为徒,却在年过半百的时,破例收了一位故人的遗孤为徒,他这一生只有这么一个高徒,从未听说过璇玑子前辈在卓卿之前收过其他的徒弟,听闻卓卿提到此人,叶不凡难免惊讶。
「对!我就是来找师兄的!」说到师兄,卓卿两眼发光,看起来好生开心,流光异彩在他白皙的脸上闪耀著。
「你师兄的名号是什么?让不凡现在就派人给你找来。」见卓卿这么高兴,想必他的师兄对他是极其重要的人,天赐也许是感染了他愉悦的心情,不免想让这么可爱的卓卿更加高兴,他立刻提议道。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卓卿的回答著实令天赐摸不著头脑,他忍不住重覆卓卿的话。
「是的。」卓卿一脸肯定。
「……」天赐再问:「那他生得什么模样?」
「不记得了。」卓卿摇头。
「……」
「真的不记得了?」
「那你师兄他有什么特征?」天赐又问。
奇怪,好生奇怪,太过奇怪!
「师兄的剑法很好!」卓卿一脸开心的笑容,一笑起来就会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说来听听!这也许是条线案!」终于有迹可寻,天赐追问下去。
「每年我们住的山上梨子成熟的时候,就是师兄剑法登峰造极的时候。」卓卿露出向往的神情。
「?」
「师兄有一把名剑叫『斩魂』,削铁如泥,但是他最喜欢砍的却是后山的梨树。」
「为什么?」
「因为我爱吃!」
这是什么理由?
「他左一剑呀右一剑,地上就落满了我最爱吃的梨!然后在左一下呀右一下,一个又白又胖的梨就被削得干干净净!」
「?」
「不愧是我的师兄,名剑『斩魂』在他手里使起来,梨子一点都不浪费,皮薄得近乎透明。」
「厉害!」天赐抖著声音说。
「师兄还有一大本事。」
「什么什么?说来听听!」听闻天下兵器谱上排名第二的名剑『斩魂』竟然被人当成削梨的工具,张口结舌的天赐一边在心中感叹名剑的多重用处之外,一边不免想早早见识一下这位『师兄』。一听这位奇人师兄居然还有另外一大本事,好奇心顿时叠起好几层。
「挨板子!」师兄真是好人呀!卓卿在心中缅怀过去。
「?」
「每次犯错被师父责罚的时候,师兄居然可以次次说服师父让他代打,最厉害的是,他每次挨师父板子的时候居然都不叫一声!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就叫厉害?」天赐有想晕倒的冲动。
「师父下手很重,师兄被打到屁股都开花了,也不叫一声,这还不叫厉害?」卓卿甚是佩服。
「除此之外你还记得什么?」天赐不死心地追问下去。
「没有了。」卓卿摇头,连连叹气。
「怎么会这样?」天赐和叶不凡更是觉得怪异莫名,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叶不凡问。
「这全部都要怪师兄!」说到此,卓卿有些愤恨。
「为什么?」
「还不是要怪他让我吃了『情归』。」
「情归?」天赐一脸怪异。「『情归』是江湖上传闻已久的奇药,据说吃下去的人除了下药的人之外全部都记得,相对的,被下药的那一方将会对下药的人难以忘怀,这种感觉可以说是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此药无别的解法,除非与下药的人再度相见。不过此药最神奇的地方是因人而异!据说有人服下『情归』之后,有人只忘记长相与姓名,有的人却是忘记了所有,有的人记得一半。」
天赐凝神看了卓卿一会,他心中不免奇怪异常,忍不住喃喃低语:
「好奇怪呀!」
「什么奇怪?」卓卿问。
「此药看似要让对方遗忘,事实却并非如此。被下药的人虽然不记得下药之人的一切,但是下药之人留给对方的感觉太过强烈,以至于根本就忘不掉以往,说是遗忘,倒不如说是强行束缚,那种令人颤栗的强烈占有欲,藉由药物全部发挥出来,通常被下药的人要想对下药之人外的第三者产生感情,简直就是不可能,一旦药效解除,被下药的那一方想要放开下药的人也几乎是不可能,所以此药才被称为『情归』。你师兄好好的干嘛要给你下这个……」
「谁知道?他从小就喜欢欺负我……」卓卿说话的时候脸颊粉粉的,仿彿三月盛闸的桃花,带著清幽淡雅的神韵。
「但是,『情归』只是江湖上的传闻而已,千百年来从未见过真身。」一旁的叶不凡忽然插进话来。
「嗯嗯。」卓卿点头。
「也只有我师兄才会相信师父他老人家醉酒后的胡言乱语,把师父做的『遗忘草』错当『情归』给我吃了下去,害得我想不起他的模样、想不起他的名字、想不起他的很多事情来。」卓卿免不了长叹一声,「原本好好的,都怪他,害得我不得不奉家师之命前来找他,让他把给我下的暗示给解开。」
「暗示?」
「对呀,师父的『遗忘草』与『情归』有异曲同工之妙,妙就妙在一定要找到给我下药的人才能解开,师父说看见我师兄的时候我就自然会想起一切,也会认得师兄。」浅浅的酒窝映在卓卿白皙的脸上,他微微偏过头,几捋黑发垂在脸颊两侧,令他乌黑澄清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明亮可爱。
「你师兄现在在哪?」天赐问。
「不知道?」卓卿连连摇头。「师父只说师兄在天都城。」
「璇玑子前辈为何如此肯定?」叶不凡问。
「因为师兄有给师父写过信呀,师父说信纸上的香气只有天都城内的『幽情』,才会有这样的香气。这『幽情』也只有天都城的二主以及二主身边的人才会拥有。相信天下会有『幽情』的人不会超过一百位。」一脸兴奋的卓卿出言解释,他也许是感觉到即将见到多年未见的师兄,愉快的神情溢于言表。
「那太好办了。」天赐闻言,懒懒地理了一下发,倒进叶不凡的怀里,微微抬头,一双深黑凤眼看向上方的叶不凡。
叶不凡意会,点头,轻轻将他抱进怀里,向门外的人传令道:
「立刻去请天都城大总管,三十六位管事、十二位烽火使到凤前殿来。」
「多谢城主、多谢天赐公子。」卓卿开心地拱手答谢,星星般璀璨的光芒在他乌黑的眼中闪闪发亮。
面对如此纯真的孩子,啊,错了,应该是大男孩,叶不凡连忙在心中改口,想不疼都不可能呀!
坐在一旁良久无语的男人忽然站起来,转身就要走,天赐见他意欲离开,连忙出声叫住:
「慕容,怎么这就要走?」
原来男人叫慕容萧。
慕容萧回过头来,冷冷看了卓卿一眼。
咦?
卓卿看得分明,慕容萧的眼中有怨气,似乎是针对他的!
莫名其妙!好看的笑容从卓卿的脸上消失。
慕容萧冰冷的视线从卓卿的脸上移开,落在天赐绝美的脸上时,温柔在他的眼底化开:
「早前还未上山前就遇见过神医卓卿,现下也算是与他照面好一会了,他没想起任何事情来,可见我并非他的师兄,更不是那个错把『遗忘草』当成『情归』的笨蛋,留在这也毫无意义,钱庄的事情还等著我去处理,我没时间在这陪他耗下去。」
慕容萧说完话,掉头就走,天赐看著那怒气冲冲的背影,心中微觉诧异。
第二章
觉察出天赐的异样,他忙问:「怎么了?」
「慕容萧他并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今天他是怎么了?而且他从来没有一次说过这么多的话,今天真的是破天荒第一次呀!他从来都是觉得多说无意,今天却说了这么多,还特别解释了离开的原因,好生奇怪。」
「慕容这次出门一走就是半年,想来是太过劳累了,过后请张妈妈多做一些他爱吃的东西给他送去吧。」叶不凡嘴上虽这么说,心中也和天赐一样犯起嘀咕来。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长孙纪带著三十六位管事,十二位烽火使走了进来,叫了一声『城主、天赐公子』便一字排开站好。
长孙纪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眼睛又大又亮的男孩子在盯著自己直瞧,他可爱的摸样让他想起张妈妈家那只眼睛奇大整天喜欢趴在他身后的小黑子,长孙纪一时没关好嘴,不禁脱口而出:「小黑子!」
「谁是小黑子?」卓卿好奇地问。
长孙纪一惊,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才好。
天赐与叶不凡面面相觑,两人不约而同地想了一想张妈妈家的小黑子,又看了看卓卿,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黑子是谁?」卓卿又阎。
「张妈家的……小、小狗,最喜欢……长孙先生……天天跟、跟在他身后要东西吃。」天赐捂著肚子,几乎笑到岔气。
「!」
「还请这位公子见谅。」长孙纪红著脸认错。
「小卓,你面前的众位乃是我天都城管事和我贴身的人,你说的『幽情』我也只赠予过他们,除了他们天都城之内并无他人在用,看看里面可有你师兄?」叶不凡边笑边将卓卿拉到众从面前。
卓卿圆溜溜又有神的眼睛在众人的脸上扫来扫去,看了几巡也无任何征兆,叶不凡和天赐看著卓卿阴晴不定的脸色,半刻钟的时间过去了,看样子是没有结果,他们不免替卓卿惋惜。
但卓卿并无沮丧之神情,他笑著转过身来,冲著天赐和叶不凡眨巴眨巴水亮的眼晴,每每一动,他又长有密的睫毛就像小扇子一般,颤动得非常地好看。
「我都没觉得怎样,城主和天赐公子何必如此难过?师父和师兄都说过,随愿遂愿,一切随缘;我想只是机缘未到而已。呵呵,相信时间到了,我自然会见到师兄的。」
此后,天都城多了一位神医卓卿。
****
凤前殿。
卓卿入住天都城的第三天早上。
叶不凡正正与慕容萧商量事情,便听见下面有人来。
「禀城主,城外来了很多人,求见城主。」
「来人是谁?」
「李家庄的主人率众前来,有一人是被抬过来的。」
「哦?」叶不凡思量了一下道,「请他们进来。」
李齐远一进凤前殿就老泪纵横,见他如此伤心,叶不凡便问:
「李庄主这是为何?」
李齐远一听叶不凡发问,忙不迭地向叶不凡哭诉:
「城主,在下老年得子,也就这么一个儿子,怪我平常过于溺宠,疏于管教,小儿并无坏心只是过于玩劣,不知道得罪了天都城的人,活该受罪,但是时间已过三日,小儿知错了,还请城主开恩。」
李齐远这么说,叶不凡微微皱起眉头,轻一摆手,长孙纪从身后走来。
一到叶不凡身边,他微一欠身,道:
「禀城主,天都城的人三日内无人路过李家庄,更无人对少庄主出手,这一点,天都城的出城记录可以作证。」长孙纪不慌不忙地说。
「李庄主您都听清楚了?既然与我天都城无关,还请您回吧。」
一听叶不凡这么说,李齐远立刻急了:
「城主、城主,李某绝无虚言。三日前庄中侍卫看见那人进了天都城后就没有出来,如果在下有半句谎言,任凭城主发落。」
「那人何样?」
「听回来的侍卫传报,伤了小儿的人个子不高,眼睛大大的,眉清目秀,看上去甚是可爱无害,虽然不会武功,但是用药的手法精抄,不知他用了什么药粉?小儿三日前沉睡不醒,各大名医皆是束手无策呀!」李齐远边说边连连摇头。
「个子不高?」叶不凡默默念道。
「城中之人可以去掉四分之一。」长孙纪补充。
「眼睛大大的?」叶不凡又道。
「城中之人又可去掉四分之一。」长孙纪算过之后回答。
「眉清目秀,看上去甚是可爱无害。」叶不凡的脚尖点地,拍著节奏,边想边说。
「再去掉四分之一。」长孙纪不住地点头。
「虽然不会武功,但是用药的手法精妙,加上三天前入城后就没有出去,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他了。」
「卓、卿!」说这话的人不是长孙纪,而是在一旁好半天,光看戏的慕容萧。
一会工夫,卓卿人就到了。
刚到凤前殿,卓卿一眼就看见四肢平躺在担架上的人,他一脸鄙夷,冷哼一声,越过躺在担架上的人走了过去。
「卓卿,李庄主说你伤了他儿子,这可是事实?」知道卓卿不会无故伤人,为了公平起见,叶不凡开门见山地问。
「是。」卓卿很干脆的承认。
「为何?」
「他儿子活该,见了美人就起色心,让他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应该会好好反省反省。」卓卿扬著下巴说,神气的模样看得慕容萧微微失神。
「这……还请公子海涵,等小儿醒来之后,老夫定严厉管教。」自知理亏,李齐远连忙赔礼,「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过小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