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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妻好忙 page 4 作者:绿光

  原以为可以就此将三皇子这心腹大患远放他乡,想不到才两年,他就有法子立功,让皇上回心转意。

  就怕大难即将临头,她才会托请与周奉言有几分交情的燕芙公主陪同前来,想让她的夫君坐上龙椅,如此一来,才能永除后患,可惜命不由人。

  「八月正是秋收之际,要是王朝几个粮仓皆丰收,三皇子该是继大皇子之后,第二个被封王的皇子。」周奉言轻敲着桌案,对于即将成形的未来压根不用卜算,就可一窥结果。「而那时,就是二皇子第一个死劫。」

  二皇子妃闻言,脸色愀变。「这……周神官能否再说得清楚一点?」

  「二皇子妃莫慌,二皇子是个聪颖之人,只要二皇子妃转述我方才说过的话,二皇子会有法子避劫。」

  「是吗?」二皇子妃半信半疑。虽说她也认为夫君是个善于心计之人,可在朝堂皇室里,多的是城府深沉之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这是第一个死劫,那第二个呢?」

  更教她惊慌的是后头的死劫到底还有多少个……是谁非要置夫君于死地?

  「四年后,如果二皇子想避死劫,就用小皇孙的命相抵,从此以后,二皇子无灾无难,寿终正寝。」

  二皇子妃直瞅着他,心在狂跳,无法回应。

  她该要微笑置之,可是他轻描淡写的言词中透露无法抗拒的命运,仿佛早已看见未来的光景。

  「二皇子妃,窥见未来是为了选择正确的路,不是为了害怕将来的挑战。」周奉言突地福至心灵,提笔在纸上写了字,吹干折起交给了她。「下官替小皇孙取了个名字,二皇子要是喜欢的话,是下官的荣幸。」

  二皇子妃不解地接过手,瞥了一眼,疑诧的抬眼,连连道谢。

  临走前,她又忍不住回头问:「周神官,你所看见的未来里,大燕朝是谁当家作主?」皇上共有十一名皇子,然而近几年的斗争已经损失了四名,再扣除三个年幼不敢也不会争夺的,只剩下四个。

  一直以来,在百官眼里最为看好的,始终是有皇后为靠山的三皇子燕禄成,而她最不希望登基为帝的便是他。

  「天机不可泄露,二皇子妃与其想着尚未发生的将来,倒不如先想想眼前的事该如何着手才是重点。」

  「周神官所言甚是,告辞了。」

  周奉言微颔首,目送她离开。

  「二皇嫂,你等我一会,我有几句体己话想跟奉言说。」燕芙送她到门边低声说着,压根不管她允不允,径自走回案边,毫不害臊地贴到周奉言身边,娇软地喊着,「奉言。」

  周奉言不着痕迹地往旁退上一步,轻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你不护着你二皇嫂,要是出了事,你担得起?」

  「她连孩子的命都可以不要了,就算出了事又如何?」秀丽面容凝出淡淡薄情,随即脸色一变,娇嗔地道:「反倒是你,何时多了个未婚妻,怎么我都不知道。」

  「这是早晚的事,是周家的宿命,你又不是不知道。」周奉言笑脸不变地轻掐一下她柔嫩的雪颊。「好了,跟着你二皇嫂回宫吧。」

  「好,不过下回你进宫时,非得来找我不可。」她姿态虽低,但口吻十分强硬。

  「好。」三两句简单地将她打发走,回头刚落坐,书架后头闪出一个人。

  「真是个好本事的男人,本王那刁蛮皇妹也被你整治得服服贴贴。」男人有张极为阴柔又立体分明的俊脸,一身锦衣华服,腰悬金绶带,徐步走到他身旁,哪儿不坐,偏门疋往他椅把上一坐。

  「王爷说笑了。」

  「本王是在说笑吗?」冀王燕奇临漾着邪气的笑,俯近他。「奉言,你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

  「下官不知道王爷的意思。」周奉言一脸无辜的往椅背一躺,揉了揉眉间。

  「要本王挑明着说?」他凑近他的耳边低语。「本王可没瞧过谁家的孩子取名,名字得取那么长呢。」

  周奉言笑了笑。「人家身怀六甲还特地走这一趟,怎能让她空手而归。」

  「问题是,你让老二杠上老三,这做法只能稍稍让老三安分一点,却要整个沛县和东西江村都陪葬……会不会玩太大了点?」他一开始就躲在书架后头,想瞧清他写了什么字并不难。

  他上头写着「秋收关水门,雨落三更开」,虽说不知大雨何时会来,但只要抓好时机,一场大雨便可以制造无限绝望,尤其老二是掌漕运的,水门不开,水势无法从支流分散,很容易泛滥成灾的,想要淹掉一座城轻而易举。

  「届时王爷可要记得前去关切,总是能在皇上面前讨点好处的。」

  「本王跟他讨什么好处,皇位又不会给本王,本王也不想要,讨好那老家伙对本王一点好处都没有。」

  「既是如此,那就当下官没说好了。」

  「你非得这么做?」

  「与下官无关,不过是命。」

  燕奇临哼笑了声。「命吗?所以老二四年后的死劫是真的?」

  周奉言漾着温润笑意。「预知要是成不了真,那就想法子成真。」

  「嗄?」显然这答案教他有些错愕。

  「王爷可会帮下官?」

  这下子燕奇临总算是听明白了。「你这一局布得可真是长远,远到本王都快要看不懂了,是说本王要是帮了你,你要拿什么报答本王?」

  「说什么报答,王爷也在同一条船上,出点力是应该的,毕竟敌人愈少对王爷来说也是好事。」

  「本王可不在乎那些。」燕奇临笑得野蛮又嗜血。「本王手下的兵都是精心调教的,只认本王不认兵符,哪天要是哪个傻子造反,本王肯定给个痛快。」

  「有王爷这么一句话,下官安心了不少。」

  「那么,至少要给本王一点甜头吧。」他贴得极近,探舌舔过他的唇。

  周奉言不为所动地睨他一眼。「王爷搁在心里的又不是我,老爱透过我思念那人,要是今儿个王爷情欲难耐,想拿我遥想对方充数也不是不行,只是如此王爷心底真会痛快?」

  话一出如他所料,燕奇临的神色微变了下。「周奉言,你这直言无讳的性子不改一改,改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最恨的是他藏在心底,藏到连自己都快忘了的情感,竟会被这像伙看穿。

  「这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不过你最致命的问题就出在身子骨不适合习武。」

  「什么意思?」从方才的话题绕到习武,会不会跳太远了点?

  「因为你压根没发觉有个人在小窗外头偷觑了许久。」燕奇临笑得张狂,就在他侧眼望去时,捧着他的脸重重地咬了下他的唇,纯粹是场友谊交流,表演给窗外的小姑娘欣赏的。

  周奉言侧眼对上于丫儿瞠圆的水眸,一把将燕奇临推开,耳边是燕奇临得逞的笑声,眼里瞧见的是于丫儿的难以置信。

  她站在外头多久,听见多少,看见什么?

  「说穿了,你献的计纯粹是想要替心上人讨一口气,对不?」燕奇临附在他耳边低语问。

  他不需要什么预知还是卜算的能力,光从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便可揣测周奉言的心思,假借一场大雨能够灭除他的眼中刺,能让老二跟老三稍稍抗衡,教他忍不住喝采。

  说穿了,什么预知什么卜算,分明都是人为操弄的,什么命定什么不变,他一向只相信自己。

  周奉言压根不睬他,径自走向窗边,但才走了几步,便见于丫儿转头就跑。

  「丫儿,别用跑的!」他跑向小窗,瞧她没打算停下脚步,他干脆翻窗跳出,几步就将气喘吁吁的她给拦了下来。「慢慢呼吸,小口小口呼吸……」

  他不住地拍着她的背,厚实掌心动作轻柔,然而掌心底下的痩弱教他不禁蹙紧了浓眉。

  于丫儿急喘着气试图避开他的手。

  周奉言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最终只能收回,努力地扬起笑脸。「怎么会跑来了?双叶呢?」

  「上厨房拿茶水。」她垂着脸不看他。

  他看向她身后的园子,「双叶还未取来,你要不要先到书房喝口茶?」

  于丫儿摇了摇头。「我有话跟你说。」

  「是吗?你要跟我说什么?」周奉言难掩心喜地问。

  「我想回家。」

  笑意还挂在嘴边,但仅一瞬间,就变得苦涩又自嘲。「丫儿,你已经是我周家的人了。」

  「我尚未及笄,咱们未及婚嫁,住进周府于礼不合。」

  瞧她宁可盯着地上也不肯瞧自己一眼,周奉言内心五味杂陈。「一般而言,确实是如此没错,但请你相信,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

  于丫儿抿了抿唇道:「我想回家看我弟妹。」她也很清楚,也许她一回家,大哥又会把她给卖了,可是话说回来,他既然都插手管了,以未婚夫的身分自居,大哥想刁难也难。

  「改天我将他们带来。」

  于丫儿垂眼忖了下,心知无丝毫转寰余地,便不再强求,转了话题,「我想还那颗还魂丹的百金,可是你不肯让我绣锦囊,那能不能让我到牙行干活,慢慢还这笔钱?」

  话落,她垂眼等候他的答复,然等了好一会,没等到回应,她不禁缓缓抬眼,就见他正看着自己。

  他的眼瞳黑润如深不见底的潭,平常漾着笑时,赏心悦目得教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但方才他在书房时,哪怕嘴边挂着笑意,眼神却是冷进谷底,而此刻她读不出他的思绪,直觉得他的眼里像是藏着悲伤。

  一抹深沉到她无法理解的悲伤。

  半晌,周奉言才哑声启口,「好吧,你想去牙行就去吧,不过你就待在帐房里,每日誊写印信文簿就好,晌午便回府。」

  说来可悲,他没守在她身旁照料,她的气色确实是好多了,应证了他就是让她抑郁难解的元凶,可天晓得他有多想念她,想见她时,只能偷偷躲在角落,哪怕只看见她的背影,都能教他稍解相思。

  而她,却是迫不及待想离开他。

  「工钱怎么算?」

  一问出口,就见他笑得自嘲。「丫儿,一颗还魂丹恐怕是你用一辈子也还不完,但如果你执意要还,哪日要是我觉得够了,我会告诉你。」

  明知道重生之后,一切重来,她的记忆里不再有他,她不会记得曾有过的情感,可是他心里就是说不出的难受,只因那些共处的记忆,对他而言是无可替代的至宝。

  他记得,她是如何撒娇,用娇嫩的声音唤着自己,看着眼前的她,他有些混乱了。

  于丫儿面有豫色,像是在挣扎什么,最终还是取出手绢递给他。「你的嘴唇流血了。」

  周奉言没接过手绢,目光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她。「你会心疼吗?」

  于丫儿皱起眉头,却始终没说话。

  周奉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随双叶回房吧,牙行的事我会安排。」话落,从她身旁走过。

  于丫儿垂眼看着手绢,想了想,回头追上,将手绢硬是塞进他的手里,又拔腿朝一旁等候的双叶跑去。

  周奉言回过身,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将手绢凑到鼻间轻嗅着。

  一样的……他的丫儿虽变得淡漠,但一样善良,如果他再卑微一点,她是不是就会多关注他一点?

  第3章(1)

  就在连下数天大雨,一日天气放晴时,周奉言答允了于丫儿到牙行工作。

  教于丫儿有些意外的是,周奉言并未陪同前来。

  周家牙行位在巴乌城东御道上,这条大街上的店铺全都是京里叫得出名号的商铺酒楼,在这儿行走的几乎都是逗留城里的商贾和朝中官员,没点身分地位的,恐怕还踏不进这条街。

  而周家牙行几乎占了紧邻的三家铺子,屋檐垂挂着八角流苏风灯,底下十六扇镂花雕门全开时,可窥见牙行内部的富贵逼人,前厅装设如茶肆,摆设的是连黑市里也寻不到的奇珍异宝,而后院则是三间宅子打通,作为置货的栈房和远行商队休憩的暂时别院。

  「你就是于姑娘?」

  于丫儿收起打量前厅的目光,望向唤她的男子。

  男人有张玉白爱笑的俊脸,一身月牙白绣莲锦袍,手持折扇,气质隽雅,风采迷人。

  「你好。」他的笑像会感染人,教于丫儿不禁也笑眯了眼,微露编贝,让跟在身旁的双叶和舞叶微诧地多看她一眼。

  打她进周府以来,就今儿个笑得最开心。双叶曾问过周奉言,怎会答允让于丫儿到牙行工作,周奉言只道:「如此一来,可以让她舒心一点。」

  看来果真不假。毕竟打理牙行的巴律有张可以让铁石心肠的人都化为绕指柔的笑脸,再滔天的怒火,在他的笑脸之下都会化为春风。

  「唉唷唷,瞧瞧,这小姑娘真是好讨喜,哥哥我喜欢。」巴律一见她的笑,把折扇一收,就要贴上她。

  「巴律,我劝你住手,她不与人太亲近。」舞叶拔出腰问红绿相间的竹笛,硬是将他格开。

  「怎会?」巴律的手软若细蛇,转个两圈将竹笛推开,一把亲热地捧住于丫儿的小脸。「哥哥我喜欢丫儿这个名字,唤你丫儿可好?」

  于丫儿眨了眨眼,笑嘻嘻地道:「好。」

  闻言,双叶和舞叶一整个傻眼,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什么看见什么。她明明是爷一靠近就紧绷抗拒,让她们以为她是个守贞烈女,岂料……这到底是只对爷明显厌恶,抑或者是巴律的笑脸真连石头都能侵蚀?

  「哥哥好喜欢你这张小嘴,让哥哥亲一下好不好?」巴律一双桃花眼像黑琉璃似的,流光窜动。

  「于姑娘是爷的未婚妻。」双叶好心提醒他。

  巴律顿了下,笑意还在,但——「爷的未婚妻?」

  「都多久的事了,你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舞叶将竹笛收妥,双手环胸地看着两人。

  「我知道这事,可问题是爷怎会让夫人到牙行?」他二话不说的收手,而且立即修正脸上笑容。「夫人,我是巴律,牙行掌柜,不知道夫人今儿个……」

  「我有名有姓,不叫夫人。」于丫儿淡声打断他未竟的话。

  巴律不禁看了舞叶一眼,就见舞叶耸了耸肩,扬了扬眉,翻了翻白眼。「我要是看得懂,我就跟你姓。」挤眉弄眼还挤得一点美感都没有,真是教他都忍不住唾弃!

  「你就算看不懂还是得跟我姓。」舞叶哼笑了声。

  「怎么就不是你跟我姓?」巴律面露痞样,不满地贴了过去,舞叶不闪不避地张着潋滩大眼和他对瞪。

  「凭什么得跟你姓?」舞叶面无表情地寻衅道。

  「于姑娘,他们常这样逗嘴,不要以为他们感情不好,其实他们是——」

  「兄妹。」她噙笑打断双叶的解释。

  此话一出,三个人莫不盯着她瞧,对她的回答万分错愕且不解。

  「丫儿,你怎么猜的?」巴律忍不住问。

  「你们长得有几分像。」好比嘴型和眼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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