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邃的眼眸紧紧地扣住她,湿润的鼻息吹拂在她的脸颊上,令她的心发烫地跳动着。
「可是,妳拉大提琴的姿态好性感,令我忍不住嫉妒起那把琴,希望能被妳热情拥抱着……」谭曜旭俯身贴近她的耳廓,唇瓣有意无意地擦过她敏感的耳朵,令她羞红了脸。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轻拍他的胸膛,娇嗔地别过脸。
「我是认真的,妳拉大提琴的姿态好性感,害我好想把妳藏起来,怕全世界的男人瞧见妳美丽的模样后,会成为我的情敌。」谭曜旭低低地笑着。
她娇羞地白了他一眼。「他们都是真心喜欢音乐,才不像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啊,我现在就被妳迷得醉醺醺的了……」他单手抵在墙面上,俯身靠近她的脸,暧昧地说道:「妳把我灌醉了,要负责当我的解酒药……」
「想占我便宜就说一声。」她羞窘地垂下脸,盯着两人的鞋尖。
「我这叫顺势而为……」他捧起她的脸,细细地端看着她莹亮的眼睛,在那双清澈纯净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在她那双美丽的大眼里,他就是全世界,是她的唯一,那份全然的信赖,令他充满着被紧紧依靠的踏实感,温暖着他孤寂的心。
她娴熟地别过脸,闪躲着他的吻,说:「……被同学看见会很糗。」
「放心,他们只会看见我的背影。」他仗着身高的优势,将她笼罩在自己伟岸高大的身形下。
「反正你嘴巴厉害,我说不过你。」她的眼波流转着柔情,殷红微噘的小嘴散发着无限诱惑,引诱着他情动的心。
他侧着脸,吮啄着她如玫瑰花瓣般柔嫩的唇,轻轻柔柔地擦过她软滑的舌,吞噬着她芬芳的气息,感觉她在他身下柔弱地颤动着,彷佛承受不住过多的热情般。
她踮起脚尖,揪着他衬衫的前襟,怯怯地回应着他的吻,贴近他胸膛的那一瞬间,她耳根一阵灼烫,柔软的心间起了微微的震荡,莫名地牵引她的情绪。
她想起了自己的心是如何陷落在他的身上,怎么爱上这个耀眼却冷漠的男人。
他有一双深邃却太过冷冽的眼睛,沈默的时候,嘴角总习惯叼着一根烟,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五官,却遮掩不住他眼里阴霾的悒郁。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背影总给她一种很寂寞的感觉,太过沈凝的表情彷佛在思念谁似的。
后来,她才知道他们都是离乡背井来到台湾这块陌生的土地上,唯一不同的是,她还有家人,而他却像失根的浮萍,找不到归处。
她懂得他的寂寞,心疼他的孤独,于是用温柔一点一滴地融化了他阒冷的心,慢慢地走进他的世界,想当他身后最温柔的后盾。
良久,谭曜旭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一脸柔情地睇着她红肿的唇,牵着她的手漫步在林荫底下。小径的两侧植满一株株矮矮的蔷薇,扶疏的绿叶中夹着几朵花苞。
那含苞待放的小蔷薇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样,期待春泥的滋养、细雨的灌溉,在盛夏绽放出艳红的花蕾。她甜蜜地幻想着六月的到来,毕业公演和他的论文告一段落后,能在众人的祝福下披上雪白的婚纱,成为他的妻。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报告准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教授『钉』得满头包?」
「怎么?妳想看我出糗吗?」
「谁像你这么坏心,老爱看我出糗。」她皱起鼻尖。
「放心,我的指导教授爱我都来不及了,怎么敢『钉』我呢?」谭曜旭胸有成竹地说。
「怕的就是太爱你了,想把你留在身边,好延续这段师生情谊啊!」她凉凉地调侃道。
「那妳恐怕要失望了,他们对我十分满意,其中一位兼任教授已经直接问我要不要去他的公司服务。」
她停下脚步,一脸兴奋地追问:「真的吗?那你答应了吗?年薪好不好?有没有前瞻性呢?」
「妳怎么比我还紧张?又不是挖角,还问年薪。」他爱怜地捏着她的脸颊。
「我总要知道你养不养得起我嘛!」她噘着嘴。
「要是薪水太少,连自己都养不活,那怎么办?」
「换我养你啊!」她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说:「等我成为知名的大提琴手,开个人演奏会,到时候会有许多听众买票进场,你就当我的经纪人,负责收钱、帮我企划唱片,构思看怎么把我的音乐行销到全世界!」
「很有企图心喔!」他揉揉她的发心。
「是你说我演奏出来的琴音有一种温柔又强韧的力量,听我的音乐会有幸福的感觉啊!」她甜甜地说。
「妳当大提琴手,我学的是行销,看起来没交集,想不到还能有合作的空间。」他附和着她单纯的想法。
「曜旭……」她蓦地停下脚步,神色凝重地问道:「要是有一天,我不能弹琴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她知道有一些男生特别喜欢和音乐系的女生交往,因为觉得漂亮、有才华,带出去有面子,可以满足男人的虚荣心,像医学系的就有一堆很爱跟她们联谊。
「我喜欢的是妳这个人,不是妳身上的光环。」他定定地凝视着她,反问道:「相同的,妳会嫌弃像我这样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吗?」
他知道她是那种出生在良好家境中的小孩,从小被娇养着,乖驯地顺从双亲的意见,学习钢琴、大提琴什么的,没受过什么苦头和风雨,和他的成长经历完全不同。
「你才不是什么穷小子,而是前景看好的『绩优股』。」她勾住他的脖子,亲昵地说道:「而且你才没有一无所有,你有我啊!」
他淡笑不语。
「你还没说你教授要花多少钱请你去他的公司上班。」
「他只是问我有没有兴趣而已,还没谈到细节。」
「没关系,反正我对你有信心。」
「妳想吃什么?我请客。」
她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去吃日本在台协会对面那摊『海南鸡饭』好不好?」
「我可以请妳吃高级一点的。」
「不用了,我吃那家小吃摊就好。」每次只要一想到他要一边念研究所,一边到外商公司打工支付学费与生活开销,她就舍不得让他在她的身上花钱。
「妳确定?」
「那家的海南鸡饭做得很道地,又便宜、又好吃。」
「唉!我的论文笔试和口试都过关,确定可以毕业了,难得想要请妳吃大餐庆祝一下的,没想到妳居然只想吃海南鸡饭──」
「你的论文过了?」她急急地打断他的话。
谭曜旭挑了挑俊朗的眉,露出一抹迷人性感的微笑。
她搂住他的脖子,忘情地说道:「为什么不早点说嘛?那要好好庆祝一下!……该吃什么才好呢?」
「随便妳想吃什么,我全都可以请妳。」他紧紧地扣住她的手,抚蹭着她指腹间的硬茧,丈量着她指围的尺寸。
静晞亲昵地将头倚在他的手臂上,像个小孩般向他撒娇。他的毕业论文顺利过关,而她的公演也即将到来,届时爸妈从新加坡来到台湾时,她要把谭曜旭介绍给他们认识,相信爸妈也会欣赏谭曜旭优秀出众的才能,赞许她挑选男人的眼光。
谭曜旭紧紧握住静晞的手,睇着她天真纯净的脸庞,两人凝眸相望,他心里那块荒芜的园地,因为她温柔的灌溉,热情的滋养而绽放出一季娇艳的蔷薇。
他在她的身上找到了归属感,受伤疲惫的心终于有了停泊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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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落在市区的小公寓里。
机车的引擎声打破静谧的黑夜,摆设雅致的客厅里,殷仲凯拉开靛蓝色的窗帘,望向窗外,看见颜静晞跨下谭曜旭的机车,脱下安全帽在他唇畔印上一个吻。
谭曜旭发动机车扬长而去,颜静晞依恋难舍地收回目光,慢慢地走向公寓。
殷仲凯神色阴郁地掩上窗帘。原来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竟是这般的痛苦,心就像被撕裂一样,好像属于他的某个部分被人硬生生地夺了去。
殷、颜两家是世交,在静晞全家尚未移民至新加坡时,他们同在一间音乐教室练习乐器,他主修小提琴,她则选了大提琴。
即使颜伯父因工作的缘故调派海外,全家移民到了新加坡,但两家依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后来,她由新加坡来到台湾念大学,他成了她的导游,开车带她吃吃喝喝、到处玩乐。
殷仲凯一直以为她懂得他的感情,没想到她反而转身走向谭曜旭。
客厅的门被打开,颜静晞在玄关处换上拖鞋,拎着背包和两袋宵夜走进来,一进屋,就看见沙发旁的大提琴和殷仲凯。
「仲凯,你还没有走吗?谢谢你帮我把大提琴送回来,要不要一起吃宵夜呢?」她随口问道,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绕过茶几去敲两位室友的房门。
欧予洁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长发扎成马尾,秀气的脸上戴着一副粗框眼镜,望了桌上的宵夜一眼,犹豫地咬着下唇,说:「我正在实施健康计划,晚上十点就不吃宵夜了。」
「可是有妳最喜欢的握寿司和烤鳗鱼耶!妳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吗?」静晞坏心地问。
「那妳继续实施节食计划,我会通通解决掉!」贝絮菲顶着一头蓬松微鬈的长发,像个小钢炮般「咻」地冲出房间,巴在茶几旁,说:「整理了一天的行李,我都快饿死了!不晓得该带什么衣服才好,这时候的日本会很冷吗?」
「我没去过日本,不晓得。」欧予洁耸耸肩。
静晞好奇地问:「小贝,你们的毕业旅行决定去日本的哪里?什么时候出发?」
「要去北海道,下星期三出发,刚好趁着春假期间出国,回来就可以准备毕业了。对了,谭学长的论文口试准备得怎么样?好久没在系上遇到他了。」贝絮菲一脸满足地啃着炸鸡。
「今天就是为了庆祝他论文顺利过关,才请妳们吃宵夜啊!」静晞笑得一脸甜蜜。
贝絮菲暧昧地顶顶她的肩膀,说:「有空帮我跟学长要一下他广告学的专题研究,听说他那份报告写得很好,我想拿来参考一下。」
「好的。」
「静晞,下星期学校放春假,妳要回新加坡吗?」欧予洁敌不过美食的诱惑,选了一盒生菜沙拉。
三个女生一边吃着宵夜、一边聊天,完全把殷仲凯晾在一边,忽略他薄弱的存在感。
「反正六月份毕业公演时,我爸妈都会从新加坡来,我就不回去了。而且趁着一个星期的连假,我想专心练琴──」
「妳整天只知道跷课和谭曜旭去约会,还有心思在演奏会上面吗?」殷仲凯沈着脸,厉声打断她的话,眼眸燃烧着熊熊怒气。
「仲凯,你怎么了?」静晞错愕地愣住了,笑容僵凝在嘴角,转过头觑着殷仲凯,他的表情十分难看。
他霍然起身,严肃地瞪着她,嗅到她身上残留着谭曜旭的烟草味,憎厌与愤怒倏地袭上心头,冷斥道:「妳还在乎六月份的毕业公演吗?如果真的看重,会三番两次找机会开溜吗?」
「我……是因为曜旭论文过关,我们想庆祝一下,我才会跷课的……」她被他吼得十分难堪,嚅嗫地想为自己的行为解释。
「妳知道自己的行为会拖垮整个乐团的素质吗?毕业公演不是妳的个人秀,还有其他曲目是要一起练习的,结果妳居然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就请假跑掉,难道谭曜旭论文过关很重要,别人的时间就不重要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被他训得颜面尽失,羞愧得胀红了脸。
「妳应该明白,乐团讲究的就是编制和团队默契,就算妳琴技再高超、天分再好,但是疏于与众人练习还是会拖累大家!难道妳以为整个乐团都以妳为中心吗?妳想约会,大家都得配合妳的行程吗?」
她咬着下唇,不懂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凶。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跷课,再说乐团的指挥老师都允许了,他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
一股受伤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也觉得自尊受挫,在室友面前丢足了脸。
「你要是不想替我把大提琴送回来就说一声,何必借故发作?」她抓了一个薄弱的理由,捍卫自己残存的尊严。
「妳真的以为我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跟妳吵架的吗?难道妳一点反省能力都没有?妳千里迢迢从新加坡来到台湾念书,就只是为了一个谭曜旭吗?」他被嫉妒蒙住了眼睛,没有发现自己骂得太过火了。
她娇悍地昂起脸,瞪视着他。
贝絮菲嘴里咬着鸡腿,尴尬地夹在两人的炮火中。她和欧予洁交换了一记眼神,对于一向温文儒雅的殷仲凯竟会突然发脾气、开口训人感到一阵错愕。
「仲凯,很晚了……你要不要先回去,有事明天再谈……」欧予洁出来打圆场。早知道殷仲凯会发火,她们就不会开门让他进屋等静晞回来了。
「妳知道系上的人都怎么说妳吗?妳要把自己的音乐前程葬送在谭曜旭身上吗?妳到底要堕落到什么程度才甘心?」一想到她和谭曜旭吻别的画面,他的眼眶就刺痛着,像连珠炮般地数落着她的行径。
她不在乎外界对她的误解与纷扰的流言,但是扯到谭曜旭就是不行!
「我爸妈都不管我了,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再说,你又不了解曜旭,凭什么批评他?」静晞扯开嗓子吼道。
「那是因为他们不晓得妳在台湾的荒唐行径!妳以为凭妳现在这种程度,考得上纽约大学音乐系的硕士班吗?」殷仲凯愤怒地大吼。
还记得在大一的迎新晚会上,他们各自说出自己的梦想,她说想赴纽约大学深造,成为一名杰出的大提琴家,开个人的音乐演奏会。
他一直把她的梦想铭记在心里,在谭曜旭还没有出现以前,他们都为了这张蓝图默默地努力着,而现在,他开始感觉到两人的道路渐渐分歧,他就要失去她了。
「你以为你是我的谁?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她冷冷地反问他。
静晞的话像一记耳刮子,热辣辣地打在殷仲凯的脸上,打醒了他的自作多情,也成功地堵住了他的嘴。
他看着她倔强愤怒的脸,在她的眼睛里找不到自己,不禁难堪地转过身,走出她们合租的公寓。
静晞听到铁门被掩上的声音后,默默地将放置在角落的大提琴收回房里,难过地坐在床边发呆。
她只是单纯地想和谭曜旭谈恋爱,想待在他的身边和他作伴而已,为什么这么纯粹的事会被弄得如此复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