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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闺女 page 6 作者:香弥

  走进寝房,古月生看了眼已睡沉了的她,莫名的睡意也涌了上来,宽衣上榻后,耳边听见十分有规律的鼾息声传来,眼皮渐渐沉重的阖上……睡着前,古月生心忖,她的鼾息声果然能助眠。

  这一觉直到清晨才醒来,古月生下榻后,便看见她整个人缩在被褥里,睡得一脸香甜模样。

  看着她酣甜的睡容,古月生不禁有些羡慕。她似乎没什么烦心的事,总能好吃好睡。

  倏地,他想起成亲前,父亲曾对他说——

  “爹命人调查过了,燕姑娘心胸宽厚,时常帮助那些贫困的人家,我想你奶奶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相中她,想撮合你们。心胸宽厚,就能少烦少思,夜里也能高枕无忧,你若能跟她学学,也许日后能好睡一点。”

  回过神,他冷哼了声。爹是要他像燕如丝一样,好吃好睡,把自个儿吃得如此肥胖吗?

  见她依旧睡得香甜,他忍不住伸手掐她的脸。

  “啊!”燕如丝疼得从梦里惊醒,惺忪的眼里闪着一片茫然,发现他坐在自己床边,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古月生,我没睡你的床呀,你干么掐我?”

  “都已日上三竿了,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闻言,她迷茫的抬眸望向窗外,“可是感觉外头好像还很早?”

  “爹今儿个要回杭州,你这个做媳妇的不用送送他吗?”

  “喔。”她努力睁开仍带着困意的眼,撑着身子起床。

  看着她一脸没睡饱的模样,古月生莫名的又有些不忍心,旋即推她躺回去。

  “算了,你想睡就再睡吧。”

  “可你不是说爹要回去了吗?我应该去送送他才是。”她强撑着眼皮,不让自个儿睡着。

  “爹下午才走。”

  “喔,那我再睡一会儿。”闻言,她立刻阖上沉重的眼皮,没细想既然如此,方才他何必把自己叫起来。

  对她说睡就睡的本领,古月生着实感到佩服,再多看她几眼后,他才安静的离开寝房。

  钱、钱、钱,娘不是说古家财大势大,钱财满地,几辈子都花不完吗?那些钱到底都放到哪里去了,她怎么连个影儿都没瞧见?

  纳闷的四处找了几天,寝房里都翻遍了还是什么都没找着,燕如丝现下觉得这别庄只是美轮美奂、精雕细琢,却是败絮其中不成?

  也许她应该去找古月生问个清楚,不过也不知这会儿他在不在府里?听说他这几天忙着派人出去寻找古奶奶,想查出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尸首又在何处,天天早出晚归。

  正踌躇着不知该上哪里找人,正好瞅见管事从回廊那端走来,她连忙迎上前,“朱管事,我有事想请问你。”

  “少夫人请问。”朱管事是个年近四旬的男人,削瘦的脸上蓄着山羊胡,他恭敬的道。

  “你们大少爷在哪里?”

  “回少夫人,大少爷此刻正在书房里。”

  “那我去找他。”得知他在别庄里,燕如丝立刻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嫁来这几天,她天天在别庄里闲逛,已摸熟了别庄的地理环境,因此很快就来到书房,守在门前的护卫替她通报了声,直到得到古月生应允,这才放她进去。

  只见屋里除了古月生之外,凌青也在。

  古月生正站在桌案前,提笔划画,明知道她来了,头也没抬的继续专注作画。

  凌青拱手朝她见礼。“见过少夫人。”

  她朝他点点头,旋即走到桌前瞥了眼,发现古月生似在画一个人,仔细一看,那人竟是古奶奶。

  “画得好像喔。”画像已差不多完成,他将古奶奶的神韵画得非常传神,一头银白的发丝挽起,面貌端庄雍容,眉边有颗红痣,噙着微笑的嘴角边有个深深的梨涡,栩栩如生。

  凌青点头附和,“大少爷确实将太夫人画得唯妙唯肖,就连太夫人习惯穿戴的首饰也没一件遗漏。”发簪、耳环和手腕上戴着的那串玉珠,大少爷全都仔细绘了出来,精细得犹如真物。

  她垂眸再细看几眼,蓦然开口询问古月生,“你很想念古奶奶吗?”她虽然不怎么懂画,可看他将古奶奶画得那么传神,可见他对她的感情一定很深厚。

  勾勒完最后一笔,古月生放下画笔,瞟她一眼,淡淡出声,“你我都成亲了,还叫她古奶奶?”

  “呃,一时改不了口嘛。”既然都嫁给了他,他奶奶就是她的奶奶,她的确是不应该再这么叫。有些难为情地垂下眸,倏地发觉桌旁还搁了好几幅画像,她不解的问:“你画这么多奶奶的肖像做什么?”

  “有这些画像才好找人。”原本他只画了一幅,打算让画师临摹,但找来的画师却没办法完全画出奶奶的神韵,因此才一幅一幅的亲自画下。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奶奶死了,他也要找到奶奶的尸首,绝不让她流落在外。

  忽然想起什么,古月生抬眼看向她,“奶奶还是没再现身吗?”

  “没有。”她摇头。

  古月生敛眸,未再多说什么,仅是将桌案上那些画卷起来递给凌青。“把这些画像发下去,让他们务必要查出奶奶离开杭州后的行踪,以及她的死因和尸首的下落。”

  “是,属下告退。”接过画,凌青随即退出书房。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托她的福,这几天他往往一睡下便能一觉到天亮,因此对她的态度好了些。

  “我来找你要银子。”燕如丝张口便单刀直入的说。

  听她开口要银子,古月生浓眉微皱,“你想要买什么,直接吩咐朱管事去置办就是了。”

  “我、我有其他的用途。”

  “你想拿银子回娘家?”古月生神色冷淡的盯着她。下聘时,古家给燕家的那些聘礼可不少,难道她还嫌不够?

  “才不是,我爹娘他们又不缺银子。”

  “那你要银子做什么?”

  爹叮咛过她,绝对不能让他知晓她用古家的银子做了什么事,免得让他以为她存心跟他作对,给他难堪,但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借口,支吾了片刻才说:“我有些私人的物品想自个儿去买。”

  听她说不是要拿回娘家,他便没再追问下去。“你去找朱管事,让他带你上账房那儿去取。”

  见他没再为难她,燕如丝喜出望外的逸出甜笑。“谢谢。”

  “奶奶若再来找你,记得立刻告诉我。”他叮嘱。

  “嗯,我一定马上就告诉你!”她点头答应,兴匆匆的离开书房。

  目送她出去,古月生从画筒里抽出另一幅奶奶的肖像,看着画像低声自语道:“奶奶,你把她引来我身边,难道是因为知道她能让我睡个好觉吗?”

  打从娘亲苦苦撑着身子,企盼着离家数年的爹能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却始终没能等到爹回来,只能睁大着眼,死不瞑目过世的那日起,他夜里就很难入眠,总要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

  有时睡了,又很容易惊醒,而一醒来便再也睡不着。

  他已经不记得自个儿有多久没有一觉睡到天明了,直到她嫁给他之后,他才又尝到了这种一夜好梦的滋味,令他不得不想,这或许真是奶奶苦心为他所安排的。

  “奶奶,您若有灵,就入我梦里,告诉我您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有人害了您?”他冷沉的嗓音,终于不再压抑,透着一抹悲恸。

  自得知奶奶已去世,古月生与三个弟弟个个明察暗访,想找出奶奶的死因和埋骨所在,想尽快将她的遗骨迎回古家陵墓,与古家先人葬在一起。

  然而尽管派出了无数的手下密集追查,却迟迟没有消息。

  此刻,青麟商号分行里,古月生正在听数名下属的汇报——

  “属下收到线报,太夫人离府那日,有人见过她在渡口那里搭船。”

  “属下收到的消息是,五月底有人在京城见过太夫人。”

  “属下得到的线索是,有人六月初在泉州见过太夫人。”

  “属下这边接到的消息是,六月中有人在常州见过太夫人。”

  第4章(2)

  听完这些汇报,古月生眉峰微蹙,“依这些消息来看,奶奶的行踪似乎遍布大江南北,这是怎么回事?”

  “这……”数名下属皆面面相观。

  “这其中会不会有人错认了?”凌青说道。

  涂永璋开口道:“不无可能。不过咱们的人都是拿着太夫人的画像明察暗访,那画像又画得如此栩栩如生,除非有人存心胡说,否则认错的机会不大。”

  寻思片刻,古月生指示道:“你们继续派人搜寻,另外我二弟、三弟、四弟那边若有任何消息传来,就立刻将所有线索汇整起来,我要随时掌握最新消息。”

  “是。”几人退下。

  古月生接着召见青麟商号的数名管事,以了解目前米粮采买的情形。

  “今年苏州一带农作歉收严重,恐怕无法购足所须的谷子和各类米粮,不过属下已派人前往两广收购以补足差额。”

  “嗯,那些无法交出足额米粮的农户,依约须赔钱,若是他们真缴不出钱……”

  他话还未说完,其中一名管事便开口禀报道:“大少爷,那些农户都已缴清赔偿了。”

  因为最近睡得好,古月生心情不差,原打算网开一面,让这些农户无须赔钱了,没料到会听到这个消息,他俊逸的脸上露出一抹讶异。

  “他们都缴清了?不是说他们都快活不下去了,哪来的钱赔?”

  那名管事略略迟疑了下。

  见状,古月生眉峰微蹙,“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是。回大少爷,那些赔偿的钱……是少夫人给他们的。”虽然少夫人叮嘱过那些农户不要泄露这个秘密,但人多嘴杂,还是有人泄露出来。

  “你说什么,他们的钱是少夫人给的?”

  “没错。”

  古月生先是一阵错愕,接着面露震怒。燕如丝竟拿他的钱给那些农户,再让他们赔给他!

  怪不得她那天会来跟他要钱,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

  见状,管事们全都不敢吭声,连忙将要事禀告完后速速离去。只见古月生阴沉着脸,离开分行,回别庄准备找燕如丝算账。

  回到别庄,古月生先找来账房查明这几日燕如丝一共支取了多少银两后,再派人找她来书房。

  燕如丝浑然末觉大难临头,神色自若的走进书房。“朱管事说你有事找我?”

  “你这几日从账房那里支了多少银两?”他问,语气异常的平静,反倒显出暴风雨前的平静。

  连燕如丝都感受到他那双紧盯着自己的眸子似乎隐隐蓄着怒气,她有些不明所以,但听见他的问话,她仍是老实回答,“差不多六百两。”

  她说的数目与账房汇报相同,古月生不动声色的再质问:“你拿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去了?”他不是怕她花用,而是恼她居然拿他的银子去救济那些农民,让他们拿着他的钱来赔偿给自己,这无异是在愚弄他!

  “我……”她有点紧张的两手绞着衣裙。

  见她支吾其词,古月生再也难以按捺心中的怒气,“砰”的一声重重拍桌,桌案上的笔和纸墨随着震动而跳动了下。

  “说!那些钱你都花到哪里去了?”

  那冷不防传来的巨响令燕如丝吓了一跳。“你、你干么那么大力拍桌子吓人?”

  他全身蓄着一股凛冽的寒气,起身走向她,冷如刀锋的双眸直直瞅睨着她。

  “燕如丝,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允许你支用账房的银子,结果你拿着银两都做了些什么?嗯?”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怒气令她有些畏惧,不自觉的稍稍后退了一步,但随即想到自个儿又没做什么坏事,便仰起脸直视着他。“我做了好事。”

  见她竟然还一脸理直气壮,古月生厉声斥喝,“好事!你拿我的银子去给那些农民,再让他们赔偿给我,这算什么好事!”

  钦,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明明交代过那些农民不要张扬的。

  见此事已东窗事发,她只能硬着头皮答道:“你不管他们农作歉收,还逼迫他们赔钱,我帮他们有什么不对?而且最后那些钱还不是回到你手上,你又没损失,这么凶做什么?”虽然他不像娘亲那般对她破口大骂,但比起娘亲那种扯着嗓门吼她的方式,他这种阴沉的表情更加让人觉得可怕。

  古月生脸上布满寒霜,震怒使得他的声调不高反低,“我没有损失?燕如丝,你想做好事、博取好名声,有种就用你自个儿的钱,私下拿我的钱去帮助他们,这算什么?吃里扒外吗?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顶着古家少夫人的身分,你做出这种事,别人会在背后怎么笑话我?”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骛寒气太强大,他一步步进逼,她冻得一步步后退,直到背脊挺到墙面无路可退才停了下来。

  “我、我、我……”她很想反驳他什么,但是脑袋一时又想不出适当的话来,须臾才道:“我拿你的钱给他们,并没有说那些是我给的,我对他们说那些钱是你私下给他们的。”

  古月生以高大的身子将她困在墙边,怒极反笑。“你说是我给他们的?你这让我搬石头砸自个儿的脚吗?”

  燕如丝双手本能的抵在他胸口,阻止他再靠近,但当细嫩的掌心碰触到他温熟结实的胸膛时,她的心不禁怦怦的飞快鼓动着,面颊也有些微微发热。

  “不是这样的。我告诉他们,按照合约,他们缴不出足额的谷子是要赔偿的,可是你知道他们没钱可赔,但又不能违约,所以才私下让我拿钱给他们来赔偿。”

  听见她的话,古月生有些意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爹说你是我丈夫,我得顾全你的颜面,不能让你难堪,而且那些银子也确实是你给的。”所以她拿钱给那些农民时,一律说是他授意的。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他眉一拾,利如冷锋的眼神瞪视着她。

  听见他仍语带讽刺,换她有些生气了,怒目瞪着他,“我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想过你会不会原谅我,我只知道我没有做错。那些农民都快活不下去了,你不该再咄咄逼人,把人逼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见她不知反省还顶嘴,他火气更盛,不自觉的脱口回了这句。

  他无情的话语令燕如丝满脸气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他们死了,他们的亲人会伤心难过,就像奶奶去世、尸首下落不明,你不也是很难过,急着找寻她的遗体吗?难道你以为只有你的心是血肉做的,旁人都是木头做的吗?”

  “你背着我做出这种事,还有脸教训我!”

  “我不是在教训你,我只是劝告你做人不能太冷酷无情,不讲情面。”她话锋一转,接着说:“我想就是因为你冷血无情,所以才迟迟没有姑娘家敢嫁给你,连累奶奶就算死了都没办法安心,只好找我来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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