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这么紧张?”程舒扬目光阴鸷地瞅着他,开始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难道说……她肚里面的孩子不是你的。”
“我不需要回答你!”
“我肚里的孩子确实不是方行的。”
方行与董洁几乎是同时回答,听得程舒扬瞪大了眼睛。
董洁隔着衣服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凸出的肚皮,像是完全瞧不见方行传递给她的暗示眼神,自顾自地说:“孩子的爸在前几个月意外去世了,方行只是想照顾我们。”
在她说话的同时,方行不由得按住额头低叹一声。她怎么连不该说的话也说了!
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没完没了下去,方行拿起外套就直接冲出门口,粗鲁地按着电梯的向下键,看见跟着他一道出来的程舒扬,吼道:“你不要跟着我!”
显然,男人是被逼急了,所以发火。
电梯门合上了,原本站在原地不动的程舒扬,焦躁地用力踢了一下地上摆设的盆栽。
也跟着出来的董洁看见他们这样,轻轻叹了一口气。
***
穿着拖鞋的方行因为不想难看的走在大马路上,只好在楼下无人的小公园内纳闷地抽着烟,不过放在外套口袋的烟包只剩两根烟,抽完了,他依然坐着不动。
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因为是董洁打来的,所以他接了。
董洁淡淡地说道:“他已经走了,回来吧,我有些话想要亲口对你说。”
在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董母就曾试过多次劝谕,要她与孩子的爷爷、奶奶联络,好好沟通一下,说他们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现在能有一个孙子,是一种安慰和替代,他们会喜欢他的,应该很乐意帮助她把孩子养大成人。
但董洁十分介怀,未婚夫生前与她一直遭到他们的反对,根本不愿意主动去寻求他们的支助。
看着女儿的肚子越来越大,董母心里非常复杂,很为她担忧将来,因为知道单身女人带孩子是非常不容易的,要一个人身兼父母职。无奈之下,董母只好私自联系,告诉他们董洁目前的情况。
在两老得知原来董洁并没有把胎打掉,要把孩子生下来,都十分地激动,当天就赶到董洁的家里去,作为奶奶的老人家甚至热泪盈眶地抱住了董洁,不断地对她说着感谢的话,感激她愿意将孩子生下来。
面对这样的情形,董洁再也硬不起心肠,她原谅了这两位老来失子的老人家,心结随之解开了。
这就是她今天过来的原因。
等到方行回来,董洁并没有立即对他说些什么,而是提议不如开车出去兜兜风。方行也顺从了她的意思,驾驶着车漫无目的在公路上行驶,直到天色黯淡下来,才选择极少有车辆经过的小马路边停下。
董洁终于开口对他说:“那天你所说的话,我听了真的好感动好感动,我在庆幸自己有你这样的朋友……要是你当上孩子的爸爸,相信你一定会很疼他,对我们很好……
“可是我不能这样的自私,为了孩子就老困着你呀!而且,你是我这辈子最最重要的朋友,我也害怕改变我们现在的关系,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一直支持我,就已经足够了……”
说毕,她紧紧地握住了方行的手,无声地哭泣了起来。
“你看,我又哭了……在今年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泪腺会如此地发达!”
方行将她拥进怀瑞安抚着,说想哭就尽情地哭吧,反正她哭起来的丑模样,现在也只有他看得见。之后又给她说了不少逗趣的话,董洁终于破涕为笑。
她在包包里拿出他家门的钥匙还给他,方行问她这是怎么了。
“反正我找你习惯先给一通电话的,也不太需要用到。”她眨了眨眼睛,又补充了一句:“再说,我可不想被人莫名其妙的憎恨起来。”
方行皱了一下眉头,没有搭话。
“刚才你走了出来,他瞪了我好久,眼神凶得要命……真是一个讨厌的家伙,我可是孕妇耶。”董洁不满地低喃了一句。
听得方行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董洁又说:“我猜他一定很讨厌我吧?在你刚走的时候,他找了我好几次,想逼问出你人在哪里,当然,你一再强调过不能告诉他你的行踪,我就没有让他知道了……”
说到这,她低叹了一声。
“方行,我已经失去了一个爱人,孩子的父亲,现在是深深地体会到,爱一个人要好好的珍惜……
“就算你对他真是完全的死心了,一走了之始终不是最好的办法啊,假设他当时还是爱你的话,你这样的做法,对他而言会不会太决绝、太冷酷了一点?你离开一年多了,现在看来也不见得就能解决得了。”
她幽幽地把话说完,然后将头轻靠到方行的肩上。
***
在接下来的数天,程舒扬没有再在方行面前出现过了,像空气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那人的突然出现,已经扰乱了方行原本平静的生活。
方行不禁自嘲起自己,凭什么笃定的觉得他会再出现?而现在自己又在患得患失什么?
无法否认,还是会在意那个人啊……似乎无法若无其事地住在这里了,不如搬走?只是——“一走了之始终不是最好的办法。”
也许董洁说得对……
就在方行不断考虑着去留问题时,那人将行李带了过来,说要与他同住在同一层楼。
“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程舒扬站在方行的家门前,指了指自己将要入住的居所,像是示威一般地“打招呼”。
面对方行的一脸愕然,他笑了,略为得意地说道:“那时候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会买下一整层楼。除了你住着的,其它部分也都在我的名下。”
方行很快地表现出镇定的模样,说道:“那,祝你在这里住得愉快。”
在门被完全关上之前,程舒扬用他那高级休闲鞋顶住仅剩的缝隙。“方行,我有话想跟你说。”
犹豫了一下,方行回答道:“进来说。”让他进到屋里面。
程舒扬首先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想把屋卖了,你是不是急需要钱?”
男人做编剧的酬劳,绝对比普通的白领人士来得要高,又没什么不良嗜好,有在银行放着一笔不会乱动的存款。以他对男人的认识,应该不会因为炒股票或染上赌瘾而欠下一笔太夸张的债额……
不过就算真是这样,只要男人开口,程舒扬会毫不犹豫地全部扛下。
甚至可以说,他心底里其实是希望男人有了什么困难,需要自己的帮助。
可惜,方行摇了摇头,回答他:“我没有急须要一笔大钱来解决的事情。”
隔了一会儿,方行问道:“还有其它的事吗?”
这句话给程舒扬的感觉,就跟“有什么话就快一点说完”是差不多的。选择忽略心中的不悦,他继续试探地问道:“你真的要跟那个女人结婚?”
方行只是若有所思地回视他,不置可否。
“方行,回答我。”
“没错,我是想照顾董洁。”
“那也用不着结婚吧?一个未婚孕妇与一个彻底的男同性恋,这是什么烂组合?不要笑死人了。”程舒扬低声地骂着,脸上出现了怒气。“难道身边有小孩的女人你都要管吗?你是想要小孩想疯了你!”
“你说完了吗?”方行没甚表情地缓缓说着。
听到这句话程舒扬为之气结,真想把这个男人狠狠地摇醒!
程舒扬伸手用力捏住他的下颔,靠了过来就吻住,像是发泄不满地乱亲乱咬起来,弄得方行的嘴巴很痛,几乎站不住坐落到地上。
程舒扬抱紧他不放,把头脑埋在他的颈项间,深深地嗅着他身上的烟草味,沙哑地呢喃着:“你不能跟她结婚,我们还没有结束。”
良久,方行原本低垂的双手抬起,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舒扬,我们继续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
“难道你跟她在一起就会有好结果?”程舒扬闷笑。
在沉默片刻之后,方行对他说:“提出结婚的人是我,只是想让孩子在有父有母的环境下长大,不过……董洁已经决定做单亲妈妈。”
闻言,程舒扬抬头,深深地注视着方行,“就算你们真的结婚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打发掉了?少自以为是了……我会捣乱,让你再离婚。”
话毕,又开始吻住了对方的唇,然后亲着他的耳郭一路往下移动。
程舒扬发觉自己停不下了,他渴切的想要男人的身体,将下半身与对方紧紧地贴近,告诉男人他想要,很想要。
方行自然感觉到抵在腰际的硬物以及热度,程舒扬正在刺激着自己的感官,隔着衣服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背部、胯间,温热的嘴唇触碰自己的脸颊……忍不住觉得鼠蹊部一阵发紧。
情况令他有点发窘,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唇。
也许,这个时候他应该把二人的距离拉开,可是他始终没有那样做。因为方行心里清楚,其实自己也想要他。
回抱住了程舒扬,方行稍微低下头来凑到他的颈窝里,闭上眼睛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忘记以前的不愉快,我们从头开始。”程舒扬对方行说。
忘记?从头开始?谈何容易。
方行的神色显得有些黯淡,不过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把程舒扬带到房间,慢慢地将他按到床上,脱他的衣服并解开裤带,张口含住了他的勃起……
程舒扬舒服得眯住了眼睛,情不自禁地将手指插进他的发根轻抓,在高潮来临时从他口中拔了出来,射在了自己的手里。
稍作喘息,程舒扬靠近方行,熟练地解开他的衣扣,亲吻他的下巴、脖子……几乎把全身吻遍之后,才把头移到方行亢奋的分身,用口腔取悦着他,炽热舌头的缠绕吸吮,同时借着手上的白液伸向隐闭的穴口,反复涂抹,不过始终不够润滑,里面还是有点干涩,只能勉强伸进两根。
他抓起方行的脚踝,把他的双腿撑开,低头用舌头舔舐穴口的四周,甚至将舌尖挤入……方行没有料到他会如此,低呼了一声。
程舒扬完全没有理会,头埋得更低,把舌往深处探去,直到觉得他放松得差不多了,才把他的一只腿扛上肩,将自己再次发硬的,已经有些忍不住的分身推进对方的体内,慢慢地开始动了起来。
在确定对方已经适应了,一口气直插到底,开始激烈地抽送……
***
醒来之后,方行发觉自己无法动弹,因为有人从背后抱住他睡觉,尝试扳开对方的手,却马上被紧紧地拉回。
方行不由得苦笑,拍了拍他的胳膊,“醒醒啊,别搂着不放……我想去小解,快要尿了!”
程舒扬这才不甘不愿地缓缓睁开眼睛,又打了个呵欠才把他放开,人坐了起来发呆一阵子。
待醒得差不多了,他对方行说:“我想吃你煮的面条,好久没有吃过了。”
“饿了?冰箱里面什么材料也没有,要不出去外面吃吧。”
“出去多麻烦,我不想出去……鸡蛋总有吧?放荷包蛋在面条上面就行。”
程舒扬跟着方行进了厨房,像背后灵一样贴着他,喜欢就亲个两下。
方行嫌他碍事似地瞄了一眼,其实这一瞄完全没有打情骂俏的意思,没想到惹得这大个子一脸笑嘻嘻的,活像傻大个,完全没有了平时那老成沉稳的模样。
不知道怎地,对于眼前这样的程舒扬,方行感觉有些复杂,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滋味。
程舒扬摸了摸方行留在下巴的短须根,“为什么留这个?”
“突然想试试就留了,满有男人味的吧?”方行轻笑。
“跟你接吻会感觉到刺刺的。”
“想我剃了?”
程舒扬摇了摇头,不经意地回答:“还好,随你喜欢。”
他们把面条吃个清光后,靠在一起,随意无边无际地倾谈着,聊着聊着,程舒扬的手伸到他胸前,爱抚般的用手指轻轻地揉动两边的乳头,甚至将嘴巴靠上前含住舔着吸着,最后变成发展到床上去……
在完全不出门的情况下,他们在屋里一起待了五天,饿了就叫外卖,这段时间两人一起洗澡,抱在一起睡觉,睡够了就做爱,休息够了继续做爱,不分昼夜。
再这样继续下去……方行只想到用“精尽力竭”这四个字来形容。所以,他让程舒扬跟他去客厅看电视,两人靠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没有营养的搞笑娱乐节目,又建议出去走走。
方行想,晚上外出的话总该可以自在一点了吧?随便还可以去超市买些东西回来,冰箱已经空空如也,就算程舒扬想吃他烹调的菜色,也得有材料可以做才行。
——他们不可能一直足不出门。
方行心里清楚,这样无人打扰的日子马上就会消失,程舒扬始终是公众人物,是有名气的明星,他有他的事要忙,就算他不接电话、不外出,还是会有人找上门来的。
***
在程舒扬的经纪人老张出现时,方行明显地感觉到他已经有些发怒了,对方刻意忽视自己的存在,以略有责备的语气对程舒扬说:“六天了!你到底休息够了没有?不要忘记工作可是排得满满的!”
程舒扬皱了皱眉,因为坐在他身旁的男人,抽离了原本被自己握着的手,并且显得十分不自在。
看见男人这样,程舒扬感到有些焦躁,也就更加不想在他面前谈论工作的事情。拖着经纪人离开,到同一层自己的屋里去安抚对方的不满,答应两天后恢复工作行程。
按捺住性子把老张的训话听完,程舒扬好不容易才将他打发走,回到方行的屋里,发觉他已经进卧室先上床睡了。
程舒扬躺在他身边轻唤名字,方行睁开眼睛“嗯”地应了一声,将身体移动一下,把头靠在他的颈侧。
温热的体温,是恋人的温度。
程舒扬环抱住方行的胳膊,在他耳边说:“给我两个月时间,等把手边的工作都完成了,我们到国外走走?
“我打算休息个大半年,放自己一个大假好好休息。你觉得去欧洲如何?我们可以四处环游,你想去哪里都可以,离开了亚洲,认识我的人也会变少。”
方行笑着说:“你真能走得开吗?”
“当然可以,现在不似以前像是签了卖身契一样,我只接我感兴趣的工作。”程舒扬似乎兴致很高,继续说:“等再过几年赚够了钱,我就到国外全心全意地读书拿个学位,当然,你得陪同我一起出去。”
当程舒扬沉醉于勾画美好的未来生活,身旁的男人只是静静听着他说话,然后神情哀伤地笑了笑,缓缓地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庞。
——这些话,就算他只是对自己嘴上说说,也已经很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