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萝儿意外地发现这男人竟微微颤抖着,而他眼底的痛苦宛如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她的胸口,也让一阵难忍的酸楚涌上心头。
他对她的感情是如此真挚而强烈,确实是毋庸置疑的啊!如果可能,她多想真的就这样留在他的身边。
光是想象着与他共度一生、白首偕老的画面,她就幸福得想落泪。
只是,她配不上他,而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必须……必须离开他呀……
当“离开”这二字浮上心头,心碎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自眼眶滑落,那可怜又无助的模样看得段劲遥的心都揪了起来。
“萝儿,难道妳还不相信我?”
“不。”上官萝儿强忍着心痛,说道:“我相信你,可是我配不上你,所以你还是让我走吧!”
“见鬼的配不上!是谁说配不上的?”段劲遥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普天之下,就只有妳上官萝儿才入得了我的眼,才进得了我的心!除了妳之外,其它女人我谁也不要!”
他斩钉截铁的话让上官萝儿感动不已,她知道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
“一定会有比我更美、更善解人意的女子,你又何必!”
段劲遥摇了摇头,打断她的话。“只要不是妳,不论再怎么美、再怎么善解人意,对我来说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上官萝儿一阵哽咽,原本只是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终于被他浓烈真挚的情感给逼出了眼眶,滑落两腮。
“别这样……别对我这么好……”这样要她如何离开得了?
“为什么不?我就是要竭尽所能地宠妳、爱妳,让妳这辈子再也没法子从我的身边离开!”
段劲遥拭去她的泪水,看着她眼底的痛苦与挣扎。
“萝儿,既然妳已相信我,那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等妳的身子再养好一些,我们就成亲吧!”
“不!”
她想也不想地拒绝,让段劲遥的眉心几乎快打结了。
“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理由。”
“我真的配不上你……事实上,我不只是一名舞伶,而且还是杀手组织‘狱炎会’的首领喜鹊夫人的手下,而夫人这次交给我的任务,确实是要我盗取门主玉符……”
上官萝儿索性将一切全部都告诉了他,包括十年前的那场浩劫。
“直到前阵子我恢复了记忆,我才明白原来之前苦苦纠缠我的恶梦,是十年前真实发生的事情。倘若不是李大夫治好了我,我至今还认贼作母!”上官萝儿激动而哽咽地说。
听了她的身世以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段劲遥对她的怜借和爱意更深了,同时也明白了先前她为什么会一心寻死。
这十年来,她一直视为恩人、主子的喜鹊夫人,突然成了杀害她爹娘的仇人,而她又误会了他与苏红袖之间的关系,双重打击之下,也难怪她会心如死灰。
段劲遥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将她搂得更紧,想要温暖她的心。
“萝儿,我不在乎妳的过去,更何况这些年来妳只是被欺骗、被利用罢了。从今以后,我就是妳的亲人,而‘白虎门’就是妳的家了。”
“你真的不怕遭人议论?不在乎娶一名舞伶?”
段劲遥笑了,问道:“萝儿,在妳的眼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上官萝儿一愣,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却还是答道:“你就像个狂傲霸气的王,很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且势在必得。”
“说得好。”段劲遥脸上的笑意加深,接着又问:“那么,像我这么一个狂傲霸气的人,可会因为担心别人的眼光或议论而放弃心爱的女子?”
……完全不会。
上官萝儿望着他,看出了他的认真与坚持,而他那份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撼动不了他要她的决心,让她的一颗心热得发烫。
她何其有幸,能够拥有如此热烈而绝对的情意。倘若她错过这么一个深爱她的男人,是不是成了天底下最愚蠢的女人?
“萝儿,这辈子我是要定妳了,而妳也当定了‘白虎门’的门主夫人!至于那位喜鹊夫人嘛……再过一阵子,等妳的身子完全复原了,咱们再一起上门去‘拜访拜访’她吧!”
“你要跟我一起去?”上官萝儿有些惊讶。
“那当然。”段劲遥理所当然地说:“那女人胆敢伤害、欺骗我心爱的小妻子,我当然得帮忙讨回公道才行啊!”
听他称呼自己为“心爱的妻子”,上官萝儿的心霎时被感动给涨满,无法控制地再度落泪。
段劲遥知道这一回她流的不是悲伤的泪水,便半开玩笑地说:“哎呀!当初我怎么都看不出,原来妳是个爱哭的女子,还以为妳既冷静又坚强呢!”
上官萝儿被他这番话逗得差点噗吓一笑,她娇慎地抱怨道:“这一切,还不都是你害的!”
“是啊!都是我害的。”段劲遥大方地接受她的指控。“所以,就让我用一辈子来弥补妳吧!”
面对他真挚又充满包容的爱,上官萝儿再也忍不住地扑进他的怀里,像个孩子似地狠狠哭泣着,将她这几日以来心里所承受的痛苦与挣扎全部宣泄出来。
从今以后,这副宽阔而温暖的胸膛就是她的天地了……
第8章(2)
半个月之后,上官萝儿在段劲遥日夜悉心的照顾以及李大夫所开的滋补药方调养下,身子已完全的复原了。
这一天午后,她在段劲遥的陪伴下前往“芙蓉坊”
因为怕危险,段劲遥原本打算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但是倘若他们两人真的一块儿现身,必然会打草惊蛇,说不定还没见着喜鹊夫人,就先让这个狡诈歹毒的女人给逃了。
为了避免那样的怀况发生,他只好乔装成一般的寻欢客,与她一前一后地进入芙蓉坊,由她先去见喜鹊夫人,而他则混在男客之中伺机而动。
一看见她,喜鹊夫人立刻拉着她来到一间无人的房里。
“萝儿,怎么样?东西已经得手了吗,那……门主玉符呢?”只要门主玉符得手了,她再派出几个杀手去围杀段劲遥,如此一来,白虎门便成了她的了!
上官萝儿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带门主符前来。”
“没有?你还没得手?那你回来做什么?”夫人皱起眉头,看了上官萝儿那不太好看的脸色一眼。“啊!我知道了!你是又犯了头疼了对吧?快,让我帮你扎几针就没事了。”
“不用了。”上官萝儿压抑着恨意,语气有些僵硬。
“不用?”
“我是头不疼,也不会再疼了。”她冷冷地说。
“不会再疼?”夫人一怔,对于她的用词和语气感到困惑。
上官萝儿还没来得及回答,段劲遥就已大步走了进来。他刚才瞥见上官萝儿被鹊嬷嬷带开,便按捺不住地跟了过来。沿路有几个不识相的家伙想要拦下他,全被他给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因为她头部的创伤,我已经请了医术高明的大夫替她治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上官萝儿,将她护在身后。
喜鹊夫人诧异地望着段劲遥,不懂他为什么会出现,又是所为何来?还有……他刚才说上官萝儿的头部创伤已经治好了,这是真的吗?
“我不管妳为什么想要门主玉符,但妳永远都不会得到它的,喜鹊夫人。”段劲遥说道。
听他喊出了自己的名号,喜鹊夫人的表情一僵,她狠狠地瞪向上官萝儿,蓦地明白了。
“难怪妳去‘白虎门’这么久了都没有得手,敢情是连人带心都被这男人给骗了去?啐!妳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枉费我养妳这么多年!”
听见这番斥骂,上官萝儿再也忍无可忍了,一双美眸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妳养我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妳这个杀人凶手!”
喜鹊夫人暗暗一惊,然而她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妳的伤果然全好了。过去的记忆全想起来了?”
“没错!我已经记起当年就是妳杀害了我爹娘!”上官萝儿恨恨地说。
“那又怎么样?有人出钱,我就办事,有什么不对的?哼!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实情,那么今天我绝不能让你们两个活着出去!来人哪!”
在喜鹊夫人的叱喝下,几名全副武装的杀手很快地现身。
段劲遥冷冷一笑,根本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夫人,我建议妳不妨往窗外看看。”
听他这么说,喜鹊夫人狐疑地瞇起眼,她神情防备地退到窗边,迅速朝外头瞥了一眼。
这一看之下,她立刻变了脸色。
外头估计有数十名官差,将“芙蓉坊”给团团围住了!
“你!”她又惊又怒地瞪着段劲遥。
“虽然妳很该死,但是罪孽深重的‘狱炎会’自有国法制裁,不需由我动手。”段劲遥冷冷地说。
他虽然想亲手杀了这个伤害他女人的混帐,替萝儿的爹娘报仇,却也不想要让这恶毒女人的血脏了他和萝儿的手。
“好哇!就算今日我真被断了生路,我也要你们这两个该死的家伙陪葬!上!给我杀了他们两人!”
在喜鹊夫人的命令下,几名杀手立刻拔刀攻来。
段劲遥迅速将上官萝儿带到角落,说道:“萝儿,这儿我来应付就好,妳在一旁自己当心些。”
“你要小心。”上官萝儿虽然相信他的身手,却还是忍不住提醒。
“放心,我还要留着这条命娶妳呢!”
段劲遥朝她一笑之后,随即转身抽剑对付这些人。
他的身手相当矫健,武功更是高深莫测,饶是这几名训练有素的杀手连攻也无法伤他分毫,甚至在他愈渐凌厉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喜鹊夫人见状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一群没用的饭桶!看来非得要我亲自动手不可了!”
她眼露杀机,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狠狠地朝段劲遥挥去。
身为“狱炎会”的首领,喜鹊夫人有着绝顶的武功,那条长鞭在她手中宛如有生命似的,灵活而凌厉,招招阴狠歹毒,然而段劲遥也不是省油的灯,即使面对着喜鹊夫人杀气腾腾的攻击,他仍旧能够一一化解。
上官萝儿屏气凝神地看着他们的交战,几乎连眼儿都不敢眨一下,心里想着倘若情况有异,她一定要及时出手相助。
由于她太专心于盯着他们的打斗,以至于没注意到有个杀手已悄悄绕到她的身后。
段劲遥瞥见了那鬼祟的身影,立刻出声警告。
“萝儿小心!”
上官萝儿的心一惊,幸好她的反应极快,身子往旁边一旋,避开了那名杀手的偷袭,也立刻和对方打了起来。
围在“芙蓉坊”外头的官差们听见屋里传出的骚动声,立刻闯了进来,将他们所有人团团围住。
“统统不许动!”
由于这群杀手刚才大多数已被段劲遥打伤,此刻根本无法反抗,只能乖乖地任由官差将他们抓了起来。
喜鹊夫人一个分神,被段劲遥削中了持鞭的手,她大惊之余正要使出下一招,段劲遥手中的长剑却更快一步地抵住了她的咽喉。
一旁的官差见状,立刻上前将她牢牢捆绑起来。
眼见大势已去,喜鹊夫人愤恨不甘地瞪着上官萝儿,对官差说:“那女人也是我的手下,为什么你们不抓她?”
上官萝儿脸色一变,夫人摆明了要拖她下水,这下该怎么办?
正当她暗自忧虑之际,带头的官差却脱口叱喝:“胡说!上官姑娘即将成为段夫人,皇上很快就会下旨赐婚了!”
“什么?”
一听见官差的话,不仅喜鹊夫人惊讶不已,就连上官萝儿也愣住了,至于一旁的段劲遥,则是扬起一抹略带无奈的微笑。
“本想给妳一个惊喜的。”
由于查明吕敔祥的身分上报朝廷有功,再加上他将“狱炎会”的首领以鸨母的身分为掩护,藏身于“芙蓉坊”的事情上报朝廷,又是大功一件,因此日前皇上特别召见他,询问他想要什么赏赐。
他不要别的,只求皇上能够下旨赐婚。
他知道上官萝儿对于她的身分还是有些在意,而皇上赐婚是天大的荣耀,她可以风风光光地成为“白虎门”的门主夫人,到时还有谁敢私下议论些什么?
在前来“芙蓉坊”之前,他就已料到喜鹊夫人很有可能会拖上官萝儿下水,因此便将皇上承诺赐婚的事情事先告诉了这些官差,意在告诉他们不得动上官萝儿。
为了要给上官萝儿一个惊喜,他还事先提醒官差们,暂且别在上官萝儿的面前提及此事,想不到却还是被意外说溜了嘴。
也罢,虽然此刻时间和地点不甚完美,但至少它依旧还是一项值得欣喜的好消息。
“我早就说了,这辈子妳只能当我段劲遥的妻子,现在皇上应允要赐婚,妳想不嫁给我也不行了。”
上官萝儿笑了,那笑容娇美如花。
这男人确实如他所承诺的,竭尽所能地宠她、爱她,要她如何离得开他?
“抗旨可是杀头大罪呀!看来我也只能乖乖嫁给你了。”她故意用着无辜委屈的语气说道。
“嗯,妳能认命,那是最好不过了!”段劲遥也很配合地佯装蛮横霸道。
语毕,他们忍不住相视而笑,浓情密意尽在不言中。
官差们原本对于不小心泄漏了喜讯而感到有些愧疚,不过见他们凝望着彼此,彷佛眼中再也容不下其它身影的模样,似乎对于提前泄漏喜讯也不是那么的在意,因此便松了口气,而他们之间那甜蜜热烈的气氛,让一向严肃的官差们也忍不住微笑起来,不过难得的笑意在瞥见一旁被捆绑起来的杀手们时,立刻便收敛住。
“把这些人统统带走!”
在带头官差的叱喝下,这一干人等全被带走,准备关入牢中等候审理。
“狱炎会”的瓦解,已是迟早的事。
尾声
五年后
在美丽的桂花树下,一抹轻盈纤巧的身影正婆娑起舞。
她宛如飞转的蓬草般快速旋动,舞姿灵巧曼妙,饶是一旁那个只有三岁大的小女娃儿也看得目不转睛。
一等上官萝儿停止了转动,那小小的身影立刻扑上前撒娇。
“哇!娘好棒!晴儿也要学!娘教我嘛!”
上官萝儿笑着轻捏了捏女儿粉嫩的脸颊,说道:“等晴儿再长大一点,娘就教妳,好吗?”
“好!”小女孩开心地手舞足蹈,转身跑向一旁的段劲遥,炫耀似地说:“爹,娘答应要教我跳舞!”
段劲遥将女儿搂在怀中,开玩笑地说道:“妳要学当然可以,但是学了之后可别轻易跳给男生看,免得将人家迷得神魂颠倒的,知道吗?”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突然说道:“那爹当年就是被娘给迷得神魂颠倒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