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手可得的大笔财富就在眼前,谁会傻得放弃。
他没穷过,也不想变穷人,眼看发财机会就在手掌心,他不趁这时候把握住还要等到几时?
「原来有四亿,的确是相当诱人的数字,那么你打算分多少?依仲介的行情,唔,你可以抽个二到四%的佣金,小舅,假设你愿意保证从此不来骚扰晓晓,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说服她。」风间彻故意这么说,存心气人。
「见鬼,谁要那一点点佣金,你这家伙,立刻从我面前消失,否则……」他眼神凶恶,语带威胁。
「否则怎样,小舅,你要逼我明天就把土地捐给地方吗?两千多坪盖座亲子公园也不错,你觉得呢?」不是只有他会威吓人,她也颇擅长。
「不许捐,你绝对不可以……」他惊得一抽气。「晓君,小舅以前也对你很好,你妈丢下你去嫁到国外,小舅抱着一直哭的你去追飞机,你爱吃棒棒糖、巧克力,小舅哪一次没买给你……」
看着采取温情攻势的至亲,丁晓君感到可悲又可笑,「小舅,我今天还肯喊你一声,便是念在你曾经疼我的份上,你还记得我国中隔壁班那位朱立委的小孩吗?你希望我也这样对你。」
他瑟然一缩,表情明显惊恐万分。「你……你不会……」
「当我发怒时,我不确定能不能控制自己,当年有外公阻止了我,如今的你能承受我的怒气吗?」别试图激怒她。
丁西河的恐惧其来有自,自幼跟着外公习武的丁晓君拥有一身好拳法,太极剑法也舞得精湛,被视为丁家武馆的未来传人。
可是她一直都不是好相处的小孩,个性孤僻又古怪,不喜欢交朋友,讨厌别人虚情假意地问她为什么没有爸妈,是不是她不乖,他们才不要她?
一群人哄笑地闹她,其中带领的男孩子姓朱,因为暗恋她不敢开口,故意借着欺负想引起她的注意,没想到适得其反,她使出太极拳法痛殴他一顿,还把他头下脚上的吊在学校的四楼女儿墙外,吓得他尿湿裤子。
后来她外公有监于她的坏脾气,开始教她修身养性,费了好几年才导正她对人的不友善。
「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别跟钱过不去。」丁西河匆忙地丢下喷漆罐,唯恐真惹毛丁家小火龙。
他爱钱,但更怕死,现在先避开再想其他办法,卖地的钱他一定要拿到手。
「四亿呀!好大的一笔钱。」难怪小舅执迷不悟,钱的诱惑谁逃得过。
「嗯,的确是很多钱,我当你的小白脸,你来养我好了。」风间彻说得正经,似在考虑转行。
「你找死呀!这种玩笑话也敢开,我一拳先打死你……」丁晓君蓦地睁大眼,愕然他低首凑近,封住她的口。
第9章(1)
「你不养我,我养你,你大可把土地捐出去,我爱的是丁晓君这个可恶的暴力女,不是你的钱,所以我们结婚吧!」
突如其来的求婚,不只丁晓君呆住了,求婚的风间彻也吓得不轻,他脸色惊恐的喘了一大口气,不敢相信如此突兀的话出自自己口中。
可是他很快回复原本神色,并且深情款款地执起女友的手,在无名指上深深一吻,以此立誓。
因为他发现在惊恐之后,由心头涌现的是满满喜悦,他对她的爱已涨满整个胸膛,结婚是合法独占她的方式,他非常乐意成为她的唯一。
相较他的不做挣扎,丁晓君则是表情复杂。她知道自己是爱着他,否则不会跟他在一起,但是她的爱有多深呢?能不能敌过他随时有可能出轨的恐惧?
她不相信爱情没有变数,所以她爱得很谨慎,在交往期间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而他的求婚令她不知所措,她根本没想过有走入婚姻的一天,与一个男人从此定下来。
更遑论结婚是两家人的事,她有勇气踏入他的家庭吗?
「你的表情用不着那么僵硬,我家不是龙潭虎穴,不养吃人的老虎也不养狮子,你大可放一百二十颗心。」风间彻嘴角上扬,取笑女友的局促。
「你这个骗子,明明说好是到外面吃晚餐,你却将车子往阳明山方向开,手段卑劣的诱拐我。」她以为上山吃野菜,没想到他车头一转,驶进一幢灯火辉煌的豪宅。
他笑得赖皮地轻点她鼻头。「父亲大人召见,我有什么办法,只好拖你下水了。」
「哼!你敢说不是你算计好的,挖了个坑让我跳。」哪来的巧合,瞧他一脸贼笑,肯定是他一手安排。
「呵,早晚要见的,早见晚见不都一样,你就放轻松点,当是来郊游踏青,顺便拜见未来公婆。」嘿,他是小人又怎样,老婆娶进门才是重点。
丁晓君嗔恼地瞪了他一眼。「我没答应你的求婚,请你记清楚了。」
套句刚说的话,早晚的事,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听到了,老婆,你小心点走,前面有阶梯,别拐到脚。」
「谁是你老婆,不要乱喊,风间彻,我警告你……」可恶,他又吻她。
粉艳的唇瓣染上润色,他情不自禁又低下头,连偷好几个吻,吻得她气喘吁吁才甘休。「你很美,宝贝,不必担心,我的父母要是不喜欢你,有我爱你就行了,我的爱没有人可以阻止。」
他一语道中她的不安,丁晓君轻咬下唇,动容他体贴入微的关心。「谢谢你爱我。」
「不客气,不过若是『我也爱你』就更好了,我会马上扑倒你,就坐正法。」他揶揄着,丝毫不掩饰对她的着迷。
丁晓君又羞又窘地捶了他一下。「正经点,这里是你的家,你嘴巴给我安份地闭紧。」
「是的,老婆大人,你怎么说我怎么做,我是爱妻大丈夫。」不婚俱乐部,再见了,他要迈入大丈夫幸福团。
「你……算了,懒得理你。」恼他又拿他没辙,她只好放弃再教育他。
「你不理我,我理你,我明白你常心口不一说反话,你的不要就是要。」他把床上的互动抬出来,意在舒缓她的紧张。
丁晓君今晚的一身装扮全是出自亲亲男友之手,从半绾起的妩媚发型,到脸上的彩妆和配戴的首饰,以及削肩连身裙及三寸花扣高跟鞋,充份发挥首席造型师的实力。
甚至她还拿掉眼镜,换上变色隐形眼镜,猫似的绿瞳呈现黑色,更加典雅。
心情是战战兢兢的,她心跳得很快不是因为身边的男人,而是一踏进宽敞的客厅,垂吊的华丽水晶灯让她有喘不过气的感觉,莫大的压力随之而来。
尤其是坐在米黄色沙发上的中年男女,他们严肃和审视的表情让人无法轻松自在。
「爸、妈,你们脸上也带点笑容,难得我回来当一回孝子,给点欢迎的脸色让我有回家的感觉。」
风间彻一番逗趣的开场白,坐姿端正的两位长辈这才暖了神色,露出见到儿子的微笑。
「看吧!要有点笑意才不吓人,不然我未来老婆……噢!你干么捏我?会痛……」真狠心,腰上肯定又淤青了。
「风间彻,你答应过我什么。」她小声警告着,笑得很假。
他装傻地轻啄她唇瓣。「有吗?我记性不好,你要不要再提醒我一次?」
「我……」丁晓君眼尖地瞄见单人沙发上有名年轻女子,她正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她。
她当下明白了,肯定又是男友的风流帐。
「不好意思说没关系,咱们床上再聊,我们有一整夜时间谈心。」他暗示她今晚是祭品,等着他开动。
「……」这头不知羞耻的色魔,他从不看场合吗?居然在这节骨眼上调戏她。
不好发怒的丁晓君气闷在心,在他父母面前,她总不能恣意妄为,像在自己家里。
不过她为了维护好印象而不动怒,不代表别人就不会找她麻烦,自以为已是风间家准媳妇的舒宜娴一见两人喁喁私语的亲昵样,不等姑姑,姑丈开口,她先耐不住性子地冲上前将两人拉开。
「你们有长辈在场,搂搂抱抱的成什么体统,好歹规矩点,别一点家教也没有。」很明显的,她这番话是对着被她推开的女人,因为她另一只手死命勾着风间彻,一副她才是正牌女友的姿态。
太过突然了,两人为之怔住,被分开的手落了空,感觉有些空虚。
「宜娴,你在干什么,快放手,别胡闹了,你彻表哥要生气了。」
见继子目光一沉,郁美子心知这是他发火的前兆,赶紧出言喝止侄女的无礼。
「姑姑你是站在谁那一边的,明明是她勾引彻表哥,你不替我说话还凶我。」舒宜娴不满地嘟着嘴。
见她使性子地让自己难做人,郁美子故意板起脸教训,「我谁也不帮,你们都是我的心头肉,不许给我闹得太僵。」
她这话也有请求之意,希望继子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别跟任性的表妹计较,彼此是姻亲,留三分情面好见面。
「姑姑……」抓紧的手忽地抽走,她又气又恼地想找靠山控诉。
郁美子不敢表现得太热络,微带僵笑地拍拍她手背。「不就带个客人回来嘛!没什么大不了,你表哥交友广阔,身边的人每一次都不相同。」
其实,她还是偏袒侄女居多,表面装作开明,私底下却为自家侄女铺路,要她别急躁,耐心等候,继子的花心众所皆知,今天这个女伴不见得明天还在。
「妈!你刚才没听清楚我说什么吗?我不会再换了,她就是我的未来老婆,我要结婚了。」他开门见山,不给某人痴缠的机会。
「彻……」一旁的丁晓君拉拉他袖口,不准他单方面决定。
「什么,你要结婚了?」
不只郁美子震惊,连向来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风间仁夫也吓了一跳,惊讶不已地看向可能成为风间家人的女子,暗自猜测她有何过人之处,竟让他浪荡成性的儿子甘心走入婚姻。
不过一眼他便了然了,和自私虚荣的舒宜娴一比,优劣立现,这女孩的气质很纯净,像深山里的湖泊,沁人心肺。
「不用太讶异吧!三十而立,我现在娶老婆不是正合你意,你一直催我成家,我这会不就孝顺地听你的话,赶紧把对象带回来,让你开心。」他假意没瞧见继母一脸难色,迳自说着令人无法反驳的话。
「这……也不必太急啦!你要多想想、多看看,别草率下决定,婚姻是一辈子的事,要挑对的人,别一时冲昏头,选错对象。」明明她都想好了,让宜娴配彻,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会杀出个程咬金。
郁美子很苦恼,也对打乱她计划的女人产生反感。
「我认定她了,这世上只有她是我真心想结婚的人,没有人可以给我这种感觉。」她就是对的人。
风间彻深情地凝望怀中人,言语坚定地许诺一生,让感动不已的丁晓君不再抗拒,默默地回视他多情眼眸,眼底泛起柔光。
「我不同意,她配不上你,彻表哥,我才是你该爱的人,我们会很幸福——」谁也别想来抢,他是她的。
「宜娴,注意你的态度,这里是风间家,不是你能撒野的舒家,我儿子的婚事轮不到你做主,风间家的一家之主是我。」风间仁夫声如洪钟地打断她的痴想。
「姑丈……」她小有瑟意,往姑姑身边一缩。
「彻喜欢谁是他的自由,只要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谁也无权左右他,你刚才的言行举止让人非常失望,我希望你以后别常来走动。」她会影响妻子,让她偏向她。
家庭要和睦,扇风点火的好事者绝对不能存在。
舒宜娴错愕,却有更多的不甘心,愤然地抿紧唇。
「你要她别来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娘家吗?你们父子俩都在外打拼事业,有谁关心我一个人在家的孤单,要不是宜娴来陪我打发时间,我日子多难熬呀!」郁美子声音一扬,为侄女抱不平。
「别跟着起哄,难看。」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被小辈耍着玩。
「有你让我下不了台难看吗?咱们当了这么多年夫妻,我不信你看不出我有意撮合宜娴和彻,我要谈得来的媳妇,而不是来路不明的女人,谁晓得她看上的是不是我们风间家的财产。」被丈夫指责,她气得口不择言,将怒气发泄在另一个人身上。
「越说越不像话了,郁美子,彻有这决心娶她肯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你一味的偏袒只是显示你的无知。」好坏都分不清。
「你……你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跟我吵架是吧!孩子不是我亲生的,所以就不当我是一家人了,你们父子俩一样看轻我……」因为她是二次婚姻,失败地留不住前夫的心。
「你说到哪去了,风间家的女主人有谁比你更适合,别再无理取闹了。」后母不容易,他不也多加体谅,顾及她高龄产妇,生育有危险,因此没要求她多添一个孩子。
「妈,你没生我却养了我,恩情大如天,我早当你是亲母,我们这个家要是没有你就不完整了。」
风间彻的讨好显然比他父亲有效,郁美子稍微气消一些,没给丈夫脸色看。
不过对另一个人,她的口气就没那么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做什么工作,父母是谁,有没有不良嗜好,交过几个男朋友,有遗传性疾病吗?家族成员有谁……」
像是在审问似的,让人感觉不是很好,向来自我惯了的丁晓君看出她的恶意刁难,因此也「笑着」回道:「在我报上祖宗十八代之前,你要不要也先交代一下,还是有钱就可以看不起人?笑话,从头到尾,我求你让我进风间家大门了吗?你凭什么对我摆高姿态,你这个活在自己世界,自我感觉良好的老女人。」
第9章(2)
她这番话一出,风间仁夫蓦地瞠目,对她敢言的态度露出激赏目光。她说出他心底的话。这几年,妻子生活封闭,也越来越不懂人情义理,有个人刺激刺激她也好。
「你……你敢说我是老女人……」她好大的胆子。
「还有,你说对了,我还真的来路不明,我连自己亲生老爸是谁都不知,母亲生下我时是个未婚妈妈,所以你说的遗传性疾病,我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有你这种身心不健全的婆婆,风间家的大门我不敢进,风间家的子孙我不敢生。」
怎样,够呛了吧!
「你……」郁美子气得血压升高,整张脸为之涨红,她唯一一次被气到说不出话是二十几年前,前夫外面的女人挺着肚子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