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的努力精神,不过我想我们的谈话时间该结束了。”他看了下手表。
“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不要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
她的用词让他挑高眉毛,他一向被人称为冷血动物,她竟然说他感情用事?
“没错,你在感情用事,只因为你对董事长存有恨意,就对他不屑一顾。如果你真的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就该知道接下他的公司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只要你去见他,他就会把他一辈子的心血送到你手上,这等好处你为什么不要?就因为你对他的恨蒙蔽你的脑袋,于是把送到嘴边的肥肉推开。”
她扬起下巴,继续说:“你这样跟白痴呆子有什么两样?外面的人都说你冷血无情,但我看你就跟个娘儿们一样,斤斤计较那些陈年往事,你干脆躲在被窝里哭算了,还是要我介绍个心理医生给你,你大概有一肚子的委屈想找人说吧,我就不奉陪了。”
话一说完,她扭头就走,不想看到他盛怒的表情。当她转开门把时,却意外听见他大笑的声音。
她愣了一秒,回头正好瞧见他猖狂的笑著。她恼火地抬起下巴,瞪他一眼后,砰地一声关上办公室的门,可是严昊风的笑声却还是紧跟著她。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事后回想起这件事,詹若琳还是觉得气愤,她从来没遇过如此心胸狭窄、爱记仇、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
没错,董事长严泰良是顽固了些,对于严昊风的母亲元丽娴更是没给过好脸色,多年来总认为元丽娴抢走了他的儿子严信徕,自始至终没承认过他们的婚姻。
尤其在严信徕病逝后,董事长对元丽娴更是不谅解,认为她是个扫把星,害死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但就在严信徕过世第二年,元丽娴在一场车祸中丧生后,严泰良整个人就变了,他一下子像是老了二十岁,常常一个人坐著发杲。
元丽娴过世三年后,她进公司担任董事长的特别助理,才对这段过往有所了解,虽然严泰良是个强势、霸道的强人,但他同时也是个年近八十孤独又寂寞的老人。
虽然他还有个儿子,也就是严昊风的叔叔严凯明,但父子俩的兴趣南辕北辙,严凯明只对古董、艺术有兴趣,对做生意是一窍不通。
那天离开严昊风的公司后,她以为他们此生的交集仅止于此,没想到三天后,严昊风却突然出现在严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也包括她。
他大刺刺地走进严家,据说不可一世的模样让他的叔叔以及两个堂弟气得牙痒痒的。
而这些都是第二天她到公司时听董事长说的。
直到那时她才得知有个更震惊的消息等著她,严昊风答应回来接管董事长的公司是有条件的,其中之一就是她必须当他的特别助理。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吃惊的表情,在场的严昊风见她不敢置信的滑稽表情,还当场笑了出来。
她火大地就要拒绝,他却抢先一步开口。
“你最好考虑一下,詹小姐。你的决定可是影响重大。”
她微眯起眼,瞧见他黑眸中一闪而逝的调侃与笑意,她立即感到怒气上扬,他是故意想为难她的吧?
这个恶劣的卑鄙小人。
“若琳,如果你觉得勉强就不需要答应。”
董事长虽然这么说,但一见到董事长垂老衰弱的模样,拒绝的话语怎样也无法说出口。
在她家最困难的时候是董事长出手相劝的,他的恩情她一直想报答,她怎能因为严昊风故意找她麻烦而意气用事。
最后,在无计可施之下,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第2章(1)
“好了。”
严昊风的话将她拉回现实,她低头瞧著脚后跟的OK绷。
“这样就行了。”他满意地微笑。
“谢谢。”一时间詹若琳不知要说什么,只能道谢。说真的,这一个礼拜来他的行为都让她迷惑。
原以为当他的特助,他会故意找麻烦,可这一个礼拜他从没对她发火过,连坏脸色也没对她摆过,今晚见他跟严伟平互相冷嘲热讽,著实让她讶异了下。
她明白他在严家的地位有些尴尬,这也是为何他邀她来参加宴会时,她无法拒绝的主因。
他抬眼看她。“怎么了,表情这么怪?”
“没有。”她将目光转向他处,过了几秒才道:“没想到你也会关心别人。”
他微微一笑。“怎么,把我想成没心没肺的禽兽?”
她转头向他。“我没这样想……我是说,没心没肺这几个字想过,禽兽没想过。”
严昊风大笑出声,起身在她身旁坐下。
他靠得如此近,近到她都能感受他身上散发的热气,她试著移动身体与他拉开一点距离。
“这么讨厌我?”他没漏掉她的举动。
“只是不习惯跟总经理太靠近。”她老实地说。
他咧嘴而笑,不经心地问:“你喜欢严伟平?”
她瞪大眼。“你在胡说什么?”
“我看你们还满有话聊的。”他盯著她的脸,当她再一次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总算确定她不是在说谎。
她完全没想到要跟严伟平发展出男女关系,这想法让他感到愉快;刚刚看见她跟严伟平窃窃私语,亲密的模样让他感到愤怒。
其实他对宴会根本没兴趣,可是这一个礼拜来,两人相处的时间实在不多。
虽然她是他的特助,但因为刚接下严泰良创立的公司,他有很多事要处理,两人能谈到私事的时间并不多,几乎都在处理公事。
正因为这样,他才会邀她来老头举办的宴会,否则他才不可能出席这种场合。
平常跟客户应酬他都觉得累了,更何况现在还得跟一群“家人”应酬。不过今晚的宴会除了家人外,还有一些严泰良在商场上认识的老朋友,也算正式把他介绍给至亲好友认识。
“有话聊不表示我喜欢他。”
詹若琳的话将他的注意力拉回。
“是吗?刚刚走之前他不是还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吗?”他故意道。
“通电话就表示有暧昧吗?你的想法真怪。”她瞥他一眼,“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她将话题导回。
“下礼拜一我想到台中的分公司去视察,你跟我一起去。”
她点点头。“要我联络张经理吗?”
“不用了,我不想他们事先做什么准备。”
“我懂了,你打算突击检查。”
他勾起嘴角。“算是吧。”
两人间有短战的沉默,詹若琳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穿回高跟鞋,道:“我们出来太久了,该回宴会了。”
“怎么,这么讨厌跟我在一起?”
她瞪他一眼。“你为什么老要这样扭曲别人的话?”
他微笑。“是我会错意吗?我老觉得你对我有敌意。”
她讶异地看著他。“我没有。”
他没说话,只是盯著她。
詹若琳被看得局促不安,可又不想示弱转头。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硬是要你当我的特肋,你不气吗?”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但还是老实回答。
“一开始有点生气,不过……”她耸耸肩,“我欠董事长一份人情,这也是我该做的事。”
严昊风没说话,只是注视著她。
“你为什么一直盯著我看?”她让他瞧得浑身不自在,他的眼神好像要将她吞下一般。
刚刚在大厅里他就是用这种眼神盯著她,黑眸里燃著两道火苗,那是男人对女人感到兴趣的目光。
这想法让她打了个寒颤,她直觉想尽快远离他。
“会冷吗?”他注意到她颤抖了下。
“不会。我的脚好多了,我们该进去了。”她急忙要起身,没想到他却拙住她的手。
“陪我坐一会儿吧,那些亲戚好友应付起来也挺累人的。”
她不自在地挣脱他的掌握,尽量自然地说:“他们没有恶意,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毕竟之前他一直不被董事长承认,所以大家虽然都知道有他这号人物存在,但都避而不谈。
现在他突然冒了出来,又接管董事长一手创立的公司,自然会有不少流言蜚语。
“我想过一阵子他们就会接受你的。”
“我并不在乎他们接不接受我。”他无所谓地耸了下肩。
“那你在乎什么?”她好奇的问。
严昊风盯著她,微挑眉。
她感觉颈后的寒毛全竖立起来,想要逃跑的念头再次袭来,她正想起身,他却开了口。
“陪我跳支舞怎么样?”
她讶异地看著他。“跳舞?为什么?”
“只是做个样子。”
“做个样子?我不懂……”
他起身朝她伸出手。“一会儿你就懂了,就当帮我个忙吧。”
詹若琳疑惑地注视著他,不知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不过最后还是敌不过好奇,将手放在他掌心上后才起身。
他立刻将她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缩短,她抬眼望他,不自在地想拉出一点距离。
“你为什么……”
“嘘,有人来了。”他一手放在她腰上,带著她轻转一圈。“别回头。”
“谁?”她轻声问,虽不知他在搞什么,但看样子他是想在某人面前作戏,做做样子。
“洪佑琪。”他在她耳边低语。
他温热的气息,低沉的声音让她莫名地感到一阵战栗。
“你……”
“配合我就好。”他的唇轻轻抚过她的耳后,嗅闻她身上独特的香气。
“你在做什么?”他在亲她的耳朵吗?詹若琳觉得一阵热气拂上脸颊。“快放开我。”
“喔,抱歉!”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詹若琳惊慌地转过头,发现洪佑琪就站在她背后几尺处,手上还拿著一根烟。虽然她口头上道歉,但表情却完全没有歉意,细长的凤眼闪著精明。
詹若琳镇定地朝她点个头,却无法掩饰脸上的红晕。洪佑琪是董事长认识的银行家的女儿,身材高挑,凤眼长发,非常的有女人味。
“没想到你们躲到这儿来了。”洪佑琪微笑地吸口烟。
詹若琳知道她误会了,直觉地就想解释,但想到严昊风刚刚所说“帮个忙”,她不禁迟疑了。
“出来抽烟透气吗?”严昊风没正面回应洪佑琪的话。
“是啊。”她又吸了口烟。“不过没想到却看到了意外的东西。”
严昊风仍是不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他握住詹若琳的手往前走。
詹若琳僵硬著身子,不晓得是否该抽手。
洪佑琪看著他们两人离开,未发一语,但表情却是若有所思。
一离开洪佑琪的视线,詹若琳立刻想抽回手,可严昊风却握得紧牢,没有放手的意思。
“戏已经演完了吧?”她忍著脾气问。
“戏?”他挑眉。
“难道不是吗?你故意让洪小姐看到刚刚那一幕,你为什么要这样?”她生气地想扯回手。“放开我!”
“我们以前交往过。”
他的话让她愣了下,连挣扎都忘了。“你们……我明白了,你利用我是想让她吃醋吗?”
严昊风讶异地看著她气愤的脸,忍不住大笑出声。“你以为……天啊!哈哈哈……”
他夸张的笑声让她困窘地红了脸,难道她猜错了?
“你完全想错了。”他止住笑声。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悦的瞪著他。
第2章(2)
严昊风故意卖关子地说:“你要走了吗?我送你回家。”
“我自己会回家,不用你送我,我只想知道——”
“上车后我就会告诉你。”他打断她的话。“你要耗掉十几二十分钟跟我争论怎么回家,还是我们现在不用浪费时间,直接就可以走了?今天晚上我已经受够严家人的‘亲情’攻势了,不想再待下去。”
原想要争辩的詹若琳,听到他后半段的话,同情心不由得升起。今天晚上除了严伟平外,他的叔叔以及另一位堂弟也都来跟他打过招呼,自然也是一番唇枪舌剑。
再加上董事长一小时前也曾找过他进书房密谈,依照惯例,两人一定也是一番争执,想到他在严家的处境,她的心软了下来。
“好吧。”她叹了口气。 “我们就省下争执的力气,反正我也想回家了。”虽然脚已经舒服多了,但因为是新鞋的关系,穿起来还是不舒服,她很想快点回家,脱下鞋休息。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上车后,严昊风才开口道:“我跟你说过你今晚很漂亮吗?”
他的赞美让她一怔,脸红了起来。“你……”
“我发现你很会脸红。”他微笑地说。“生起气来像母老虎一样,却这么容易害羞。”
詹若琳瞪他一眼。“我才没害羞。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吧。”她转开话题。
他开车上路后才道:“我只是不想再跟洪佑琪有牵扯,所以才故意让她看到刚刚那一幕。”
她不高兴地皱眉,“你不想跟她有牵扯,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
“如果能说得清楚,就不用请你帮忙了。”他顿了一下又道:“严泰良希望我能娶她。”
“董事长要你娶洪小姐?”她讶异地说,难道他们刚刚在书房就是在讲这件事?
“那老头以为我会受他控制吗?”他不屑地说。
詹若琳沉默半晌,不知该说什么。虽然严昊风同意回来接管家族企业,但他却不愿称董事长一声爷爷,不是连名带姓地叫他,就是喊他老头。
可她搞不懂董事长为什么要严昊风娶洪佑琪,虽然企业界联姻很盛,但现在这时机提这件事,未免太操之过急了,毕竟他们爷孙的关系还这么恶劣,严昊风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呢?
“公司的情况这么糟吗?”因为需要洪佑琪父亲的资金,所以董事长才这样逼迫严昊风吗?
“还不到糟的地步,只是有些帐目不清,公司一些决策也需要修改,未来的走向也必须再评估。”
“董事长没有恶意,或许他觉得洪小姐很适合你。”
“你还真护著那老头。”他讥讽地说。
她瞪他一眼。“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喊他老头,他毕竟是你的亲爷爷。”
“我回来可不是为了认亲的。”他不留情地说。“只是他若要把公司给我,我不拿白不拿,这道理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董事长年纪大了,你让著他一点……”
“我的婚姻绝不可能听他的。”他严厉地说。
她叹口气。“我不是说你得听他的话结婚,但在其他方面,你起码可以跟他和平相处。你知不知道你们现在很像什么?很像意气用事的小孩子。”
严昊风勾起嘴角。“你又想训我了吗?”
她瞪他一眼。“我才没要训你,算了,不说了,你要怎么样我管不了你,可是我希望以后不会再有需要演戏的情况发生,洪小姐看起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可以跟她说清楚,我不相信她会赖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