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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知晓 page 9 作者:桔桔

  修长的手指滑过腰侧的一片艳红,在瓷白的肌肤上分外醒目,楚风吟着迷地看着它,道:“是蝴蝶形的,真好看。”

  沈烟清“唔”了一声,翻过身伏卧着,道:“腰快断了,给我揉揉。”

  故作冷静的沙哑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羞涩,楚风吟欣然从命,两只狼爪伸了过去,揉捏着对方细瘦紧绷的腰,窄翘的双臀间沾染了些许白浊,他坏笑一声,手指滑了下去,直探向那销魂之处。

  正闭目养神的沈烟清惊觉,一翻掌朝后方袭去,半路上被牵牵擒住,然后整个人被平展展地压在下面,楚风吟的舌尖勾画着他的耳朵,气息又开始不稳。

  沈烟清心里哀叫一声,用力挣扎着,谁料适得其所,更加挑起那人的情焰,楚风吟勾起他的腰,不怀好意地舔舐着他的后颈,道:“我还要。”

  “浑帐……”沈烟清咬牙,吐出两个字后,再度陷入翻滚浮沉的激狂火热。

  一夜缠绵。

  ***

  秋雨如冰,清晨时分簌簌地下了起来,带来入骨的寒意,沈烟清畏冷地缩进楚风吟怀里,蹭了几下之后睁开眼睛。

  规律的作息让他即使累得半死也会在卯时醒来,只是夜半飘起的秋雨黯淡了天色,屋里又阴湿寒冷,所以当楚风吟咕哝了一声“还早”并将他按下去时,沈烟清因严重睡眠不足的大脑和快散架的身体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头一歪,继续睡。

  完全清醒过来已接近午时了,沈烟清撑起身体,想翻身下床却差点一头栽下地,腰酸腿软,虚脱无力,更不用提身后那个被侵犯过度的部位了,热辣辣地疼痛让他火冒三丈。

  虽然睡下时身体已被里里外外清洗得很彻底,床单被褥也换了新的,可是楚风吟留在他身上的淤痕吻迹,明显得让他想打人。

  沈烟清从来不知道自己是有起床气的,特别是发现昨夜将他折腾了个够本的浑帐不知所踪时,一股无名火“腾”地冒了起来。

  幸好这股闷火没烧多久,出气筒兼始作俑者就送上门来了——楚风吟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屋,带进几分凉意以及诱人的浓香,放下手里的托盘,正想撩开帐子叫他起床时,冷不防被一脚踢在大腿上。

  楚风吟低笑一声,捉住他的脚踝,欺身上去,笑道:“乖乖,这么大火气?”

  不规矩的大手已经顺着那条长腿摸了上去,筋肉匀称,修长白皙的腿,缠在他腰上时真是说不尽的风流,虽然踢人时也凶得紧——方才那一脚若是往斜上方偏个几寸,后果不堪设想——对着沈烟清横眉竖目的表情,楚风吟不怕死地调笑道:“只是离开一会儿,你就想我了么?”

  “放屁!”沈烟清骂了句脏话,可惜沙哑慵懒的声音实在不给主人面子,怒火熊熊的眼眸也被理所应当地理解成媚眼如丝——楚风吟笑得很赖皮,不顾对方警告的眼神伸手揽住他的腰,放肆地扫过那一身青青紫紫,道:“要怪就怪你自己滋味绝妙,销魂蚀骨,让人欲罢不能……”

  “给我闭嘴!”沈烟清不禁气结,这浑小子分明是吃定了自己对他有意,竟寡廉鲜耻到如此地步,“昨晚,我明明叫你停了……你竟然……竟然……”

  楚风吟面无愧色,振振有词:“我正值年轻力壮,好不容易才能与你共度春宵,哪能说停就停?”

  一来是怀里的人太过勾人魂魄,二来则是他忍耐太久积得太多——沈烟清后来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哑着嗓子叫停,不过自己也没理会就是了。

  沈烟清闻言,脸色阴沉得比外面的天气有过之而无不及,楚风吟见状,很识时务地绽开无辜的笑容,一面殷勤地为他穿衣一面软语安抚道:“是我不对,太冲动了,下次一定听你的。”

  “还有下次?!”沈烟清拎起枕头砸在那张得意洋洋的俊脸上,撑起一身咔咔作响的骨头,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道,“休想我会再让你……让你……”

  “好好好,你别生气,我听你的就是了。”楚风吟柔声应承道,端过喷香的鸡丝粳米粥,喂到他嘴边,道,“先吃点东西垫垫,午膳还得等一会儿。”

  沈烟清将信将疑,含下一口粥,挑起眼角盯着他,好似在问:当真?

  才怪!缓兵之策而已,沈烟清的脾气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他才不会蠢到去火上浇油,当然,若是真的不碰他,纵然一腔热情能忍,食髓知味的身体还不能忍呢!

  心怀鬼胎地喂他吃完了粥,楚风吟收拾了碗筷,坐在床边,将一动也不想动的沈烟清拥入怀里,暖着他略带凉意的双手,突然问道:“烟清,我明日下山,你有什么要捎带的东西?”

  沈烟清摇摇头,偏过脸来,问:“你下山……去做什么?”

  原本是想问离开多久,话到口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楚风吟亲了亲他的脸蛋,道:“观叶楼被劫走的镖,丐帮已经查出下落,我这次下山,是去查暗算你的人是谁。”

  沈烟清怔了一下,煞白了脸,急急地扯住他的袖口,道:“别去!”

  楚风吟皱眉,搂住他的腰,问:“怎么了?”

  沈烟清面露焦急之色,目光不安闪动,道:“别去,我情愿退出江湖,不再出现……不再追究那些,你不要去。”

  “为什么?”楚风吟直直地盯着他,问,“你怕我会对楚瑛不利么?”

  沈烟清摇头,语无伦次地道:“楚大哥不会害我……你……我不能……我不愿意你为我涉险……我……”

  “烟清。”楚风吟捧住他的脸,柔情万千,“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对不对?”

  沈烟清闭上眼,感觉到柔软的双唇贴上自己的额头,温暖的大手拉过他的手,在掌心写了个“容”字。

  沈烟清身体一震,与楚风吟四目相接,久无言语。

  ***

  几个丫头默不做声地摆了午膳,悄悄退了出去,房中一片静寂,楚风吟将沈烟清抱坐到桌前,搛了一块烤鹿肉喂他,道:“吃饭吧,别想那么多。”

  沈烟清盯着那块焦香油亮的美味,突然冒出个孩子气的念头:以绝食相逼会不会让这人改变主意?

  ——小时候耍赖的杀手锏就是不吃饭,楚大哥怎么哄也哄不住,回回只有妥协让步的份儿。

  一丝笑意挂在唇边,暗笑自己突如其来的傻气。饿死事小,丢脸事大,而且——环在腰上的手暗暗加重了力道,将他紧紧禁锢在那人怀里——楚风吟看起来不会吃他这一套。

  “我自己吃。”沈烟清取了一双筷子,意思意思地挣扎了几下,浑身都疼,窝在他身上倒也舒服,楚风吟暧昧地拍拍他的臀侧,道:“你再不听话,饭可就吃不成了。”

  沈烟清火气上翻,反手一掌拍向楚风吟的肩膀,气势十足,内力半分也没使出来,被拍的人不疼不痒,出手的人反而“哎呀”一声,像是抻到了腰,眉头紧锁,冷汗渗出额头,一脸委屈得快哭出来的神情,叫道:“楚风吟,你不要得寸进尺!”

  楚风吟撂下筷子,叹了口气,下巴枕上他的肩膀,道:“你在闹什么别扭?如果不想让我下山,怎么不试试用别的方法留我?”

  一边说,一边朝内室挤了挤眼,沈烟清长出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与浑蛋一般见识,沉着脸偏过头去,看着窗外细雨蒙蒙,平复了胸中的闷气之后,试图以理服人——

  “风吟,算了吧,查出真相又能如何?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又何必惹火烧身?”

  楚风吟扳过他的脸,正色道:“因为我发过誓,绝不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沈烟清修长的睫毛颤了颤,思忖片刻,抬起头浅浅一笑,双手环住楚风吟的肩颈,上身密密实实地贴了上去,柔软的嘴唇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风吟,你性子真倔……我说什么都不行么?”

  楚风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方似乎在勾引他。

  只是这醇红的脸颊、僵硬的身躯、紧张到发颤的声音,都生涩得让人想取笑,不过为了烟清的脸面以及自己的性命着想,楚风吟还是忍住了,欣然笑纳,一手挑起他的下巴,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道:“光说是没用的,烟清。”

  沈烟清暗中磨牙,手指轻轻抓扯着楚风吟的后领,道:“那,你想不想做些什么呢?”

  一边说,一边依样画葫芦地朝内室挤了挤眼——虽然看在正享受勾引的某人眼里好像眼皮抽筋——楚风吟闷笑到胸口痛,低咳一声,装出一脸正气凛然,道:“什么也不想做,先吃饭!”

  如果不是他搂得紧,沈烟清只怕要当场跳起来,而后果绝对是血流五步,伏尸一具。

  识时务者为俊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的烟清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之后,开始闷不吭声地吃饭,楚风吟一边替他倒酒搛菜一边肖想不已:真希望烟清又小气又记仇,后半辈子天天找他麻烦才好。

  ***

  昏睡了一下午,外面依旧是凄风苦雨,而且看样子会连绵数日,这种天气绝对不适合出门,沈烟清心里塌实了些,晚膳时分对楚风吟态度和悦了不少,甚至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兴致来时的喂食。

  不过在沐浴过后拖着还没休息过来的身体晃悠到内室却发现那人正衣衫不整地赖在他床上时,沈烟清的嘴角沉了下来,立在床前,面色十分不善地瞪着对方。

  楚风吟一向皮糙肉厚,完全不以为意,伸手将他拉了过去,搂在怀里,道:“你想不想做什么呢,烟清?”

  “不想,我要睡觉。”沈烟清板着脸,推开他,拉开被子缩进床里,楚风吟低笑着将他挖出来,道:“正合我意,我们睡觉。”

  沈烟清被噎得不轻,知道这人脸皮厚比城墙,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干脆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宠溺地捏捏他的脸蛋,楚风吟挑开那件中看不中用的里衣,吻上他腰间的胎记,感觉到主人的阵阵轻颤,矫捷若豹的身体压住对方,曲起手指在他额上一点,笑道:“烟清,我听说十七年前因勾结外敌而被满门抄斩的威远将军赵玄影,他的爱妾沈梦蝶,有一个与你相同的蝶形胎记,生在眉心。”

  沈烟清身体一僵,拨开他的手,不耐烦地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想想都倒尽胃口,提它做什么?!”

  厚实的手掌覆上他的眼皮,楚风吟的声音温柔而执拗地在耳边响起:“这么多年,你敢说你放得下?”

  沈烟清叹了口气,翻身朝里,低声道:“放不下又如何?李修一把老骨头都化了灰,让我去挖皇陵不成?再说纵然将他挖出来鞭尸,能换回我一家人性命?”

  楚风吟压低了声音,道:“可是李容亭还活着,父债子偿,何况他一心要除去你。”

  沈烟清转过身来,诧异地看着他,道:“你不是让我及早抽身么,怎么又出尔反尔?”

  楚风吟但笑不语,沈烟清气恼交加,一把扯住他的前襟,叫道:“你想去为赵将军翻案么?你凭什么?!楚大哥那样聪明绝顶的人尚无法做到,我不稀罕!告诉你我不稀罕当什么将门之后!”

  楚风吟任他发泄,待他情绪平静下来,才轻轻地搂住他的肩膀,柔声道:“烟清,我不为你报仇,我想做的,是铲除所有能够伤害你的理由,让你可以不再遮掩自己的身份,不再承受世人的非议,不再因惧怕连累你身边的人而孤单离群。无论是隐于山林、行走江湖,甚至入朝为官,都可以坦坦荡荡、无所顾虑,也不需要再逃避、放弃,或者错过什么,让你可以像天下每一个有名有姓的男儿一般,随性自由,无所畏惧。烟清,相信我,即使穷尽一生,舍我性命,也要为你做到!”

  第八章

  隆德十四年十月,战功煌赫的威远将军赵玄影平定了西突厥的叛乱,班师回朝。

  十一月,皇太子李昌华遇刺,刺客在严刑逼供之下,招出主使者竟是威远将军赵玄影。

  龙颜震怒,责令刑部严查,半月之后,赵将军通敌叛国、行刺皇储、御军无法种种罪证罗列在朝堂之上,于是一道圣旨,满门抄斩。

  在天牢里关押了半个多月的赵府一家老小,重见天日时,也是魂归黄泉日。

  那天是腊月初八,大雪纷飞,京城的百姓喝完腊八粥之后,拥到正德门外。战场上令敌军闻风丧胆的一代良将,在人们的不胜唏嘘中,人头落地,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积雪。

  被斩首的七十六口人中,没有看到他最心爱的妾,沈梦蝶。

  收殓的人也没有找到她的尸骨,只有几个人知道,她被丢入毒蛇坑中,辗转哀号而死,尸骨无存。

  也没有看到赵家的独生子,虽然对沈梦蝶用尽酷刑,折磨得不成人样,甚至被架到蠕蠕而动的群蛇坑上时,她也没有说出那孩子的下落。

  再然后,开春了,一片死寂的赵府池塘寒冰化尽,浮起赵家小公子残破的衣服,尸体,想来是被冰层下的鱼虾撕扯净了。

  那一年,沈烟清六岁,一个六岁的孩子,已经能记起很多事情。

  有半年的功夫他连觉都不敢睡,怕黑,怕蛇,楚瑛夜夜抱着他同眠,才能让那个惶恐至极的孩子有片刻的安宁。

  那一年,楚瑛十五岁,正是个锋芒毕露的少年郎,恰好在捕押赵家人犯之时路过将军府的后巷,当时慌不择路的沈梦蝶将这个被点了哑穴、不知所措的孩子放在他面前,美目含泪,一句话也没说,跪倒在他脚下,在冷硬的青石板地上磕头,鲜血染顺着额头流下,那只殷红的蝴蝶转眼之间皮开肉绽。

  一个走投无路的母亲,跪倒在素昧平生的陌生路人面前,托付着赵家最后一滴骨血。

  所幸上天待她不薄,被官兵抓走之前,她看到自己的孩子被那少年抱起来,掠过墙头,顷刻之间不见踪影。

  沈烟清曾问过楚瑛为什么要冒那么大风险收养他这个罪臣孽子,当时二十岁的楚瑛笑着拍拍他的头,道:“她以性命相托,我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那个女人柔弱的皮相下暗藏着铮铮铁骨,让他相信:如果当时不答应的话,她会立时碰死在自己面前。

  当时十五岁的少年还没有意识到将军府的辉煌会如此落幕,他甚至夸下海口,带着小小年纪的公子夜探刑部,妄想救出沈梦蝶,却让沈烟清亲眼目睹了生母被群蛇啃噬至死的惨状!

  楚瑛追悔莫及,带着沈烟清远避关外,再回到京城的时候,他是御笔亲点的一甲头名,带着俊俏乖巧的小童子来京城安家落户,入朝为官。

  六年之后,成帝李修驾崩,太子李明瑾继位,正月初一,改年号为“宣景”,李容亭被废为庶人,流放远疆,兵部尚书楚瑛弃官归隐,不知所踪,朝中一番动荡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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