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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爷儿 page 2 作者:朱映徽

  玉菩萨?

  殷拓凡一愣,多年前的回忆总算是被勾了起来。

  “是你。”

  原来她是他多年前曾救过的年幼女娃,想不到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如今已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女人。

  距离当年……已经过了这么久吗?

  殷拓凡的眼底掠过一抹阴郁与沉痛,但那情绪一闪而过,快得没有任何人捕捉到,他很快便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

  “对对对!就是我!你总算是想起来了!”骆允儿开心极了。

  听见他们的对话,门外的人们不禁哗然,原本他们还半信半疑的,想不到殷拓凡竟然承认了!

  骆允儿听见身后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忍不住困惑地回头,就见门外候诊的人们皆用著古怪暧昧的眼神盯著她猛瞧。

  她一头雾水地轻蹙著眉心,疑惑地问:“你们干么这样看我  ”

  话才说了一半,骆允儿的心里突然掠过一抹顿悟,一张粉嫩的俏脸也在瞬间胀得通红。

  老天!这些人该不会以为她被殷拓凡剥光身上的衣裳,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情吧?

  “唉呀!不是啦、不是啦!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啦!他是剥光过我的衣裳,看光过我的身子,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你们不要胡思乱想……”

  骆允儿连忙想澄清,却因为太过心急,讲了半天都没讲到重点,反而还有愈描愈黑的嫌疑。

  相对于她那尴尬慌张的神情,殷拓凡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

  他一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若能因此而少些女人来纠缠、骚扰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到底是谁病了?”他打断了骆允儿向其他人解释的话,开口问道。

  “呃,是我爹。”

  一提到爹,骆允儿也顾不得其他人的误会了,毕竟赶紧治好爹的病,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我爹在从江南返回京城的路上染了病,现在身子虚弱地躺在家中,能麻烦你走一趟,去看看他吗?”

  殷拓凡回想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家就在距离不远的街角。他探头瞥了眼在门外候诊的病患,人数不算多,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

  “你先在旁边等一会儿吧!”他示意她先坐在一旁。

  既然她不是那些烦人的女子,而是来替她爹找大夫的,他就没理由拒绝。

  “喔,好。”

  骆允儿点了点头,乖乖地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她原本想静静地等待,但是注意力却让仍被绑在一旁的女子给吸引了过去。

  不知道这个长相艳丽的女子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被殷拓凡绑在椅子上,还不时地发出怪异的喘息呻吟声,那声音听起来有种淫荡放浪的感觉,搞得骆允儿浑身不自在。

  她强迫自己别去在意对方,努力将视线移回殷拓凡身上,静静地看著他替病患看诊。

  盯著他好一会儿之后,她发现殷拓凡除了那张脸孔一如记忆中俊美之外,其余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跟记忆中的那个大哥哥完全不一样了。

  记忆中的他,是个热心助人、亲切和善的大哥哥,可眼前的他却浑身散发出一种冰冷疏离的气息,仿佛在告诉所有人“离我远一点”,尤其是面对女性病患时,那双眸子更是冷到快要结霜了。

  怪了,怎么会这样呢?

  到底是她的记忆出了差错,还是过去这几年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才导致他性情大变?

  像是想要找出答案似的,骆允儿的目光一直停驻在他俊美的侧脸上,盯著、看著,心里有种幽微的情愫在她浑然不觉中悄悄荡漾开来……

  殷拓凡察觉了她的视线,转头瞥了她一眼,目光交会之际,骆允儿差点被他那双冷眸给冻著了。

  真是的,再怎么样,他有必要用这种态度对她吗?

  他可是她在京城里少数还记得的人之一,难道他就不能对她稍微亲切友善一点吗?她又没有什么地方犯著他……

  “你一个人在嘀咕些什么?不是要替你爹看病吗?”

  骆允儿回过神,这才发现他已看完了所有的病患。

  “是啊!可以走了吗?但是……那她呢?”

  骆允儿忍不住又瞥了椅子上的女子一眼,就见那女人好像刚绕著京城跑完一圈似的,整个人看起来又喘、又虚弱。

  殷拓凡迅速打量了一下顾水莲的神色后,冷淡地说:“等我回来之后,自然会替她松绑。”

  到时候,她体内的药效应该也已经退了。

  眼看殷拓凡已拎起了药箱,迳自迈开步伐走了出去,骆允儿也赶紧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见他压根儿没打算缓下速度与她并肩同行,那浑身散发出的疏离感让骆允儿忍不住脱口问道:“为什么?”

  殷拓凡总算是停下脚步,回头看著她。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懂你在问什么。”殷拓凡的眉心一拧,语气透著一丝不耐。

  骆允儿不是有话会憋在心里太久的人,既然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直接找当事人问个清楚了。

  “我问的是  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冷漠,像是恨不得和所有人隔离开来似的?我记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呀!”

  殷拓凡闻言一僵,脸色立刻沉了几分。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才不是呢!我不相信一个生性冷漠的人会当大夫!我也不相信当年那个救了我一命的大哥哥是这样的人!”

  “够了!”殷拓凡强硬地打断她的话,说道:“我没兴趣听你妄自推论我该是什么样的人,你若是再啰唆,替你爹看病一事就另请高明吧!”

  他的恫吓果然立刻收到了成效,骆允儿吓得连忙噤口。

  “不不不!我不说了,你快来吧!”像是怕他当真反悔不替爹看病,骆允儿急得伸手想拉住他,然而她的手才刚触及他的衣袖,他就立刻闪了开来。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毫不掩饰,再度让骆允儿感到有点受伤。

  什么嘛!他有必要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吗?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说不定要以为她有什么可怕的传染病,碰一下就会倒大楣似的!

  看著他的背影,骆允儿有些不服气地噘起了唇儿。

  哼!以后若是让她逮著了机会,她非要故意多“碰”他几下不可,看看会不会将他冷漠的假面皮给碰掉!

  虽然说不出什么原因来,但她就是打从心底相信殷拓凡绝对不是天性冷漠的人。

  第二章

  当殷拓凡随著骆允儿来到骆家时,骆守义已经睡著了,由于长途路程的劳累再加上生病的虚弱,让他睡得很沈。

  殷拓凡没有将骆守义吵醒,他走到床边,静静地为骆守义把脉,而骆允儿则在一旁关心地等待结果。

  看著殷拓凡替爹把脉时那一脸认真专注的神情,骆允儿再度相信他绝对不是个生性淡漠孤僻的人。

  倘若他真的那般冷漠寡情,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专注真诚的神情?她真是不懂,有什么理由会让他刻意冷漠的伪装,将自己隔绝起来?

  眼看殷拓凡已把完脉,看起来对爹的病情已了然于心,骆允儿暂时撇开了对他的好奇,关心地询问结果。

  “我爹的情况怎么样?”

  “他已经病了一阵子,对吧?”

  “是啊!”骆允儿点点头。

  算算日子,打从爹一开始染病到现在,也有将近半个月之久了。

  “拖得太久了,因为没有及时医治,他现在才会病得不轻。”殷拓凡的语气透著一丝责怪。

  骆允儿一听,心底不禁涌上无限懊悔。

  都怪她!

  她当初真不应该同意继续赶路的!若是她更坚持一点,硬是要停下来先治好爹的病再启程,爹现在也不会病得那么重了。

  “那……我爹他现在……”

  “倘若当初有妥善医治,他早已经痊愈了,但现在他必须花更长的时间才能复原,不过幸好这病并不凶险,只是需要长时间的调养和休息。”

  得知爹的病并不会有大碍,骆允儿不禁松了一口气,但是听了殷拓凡的话之后,另一个问题不禁浮上心头──

  现在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早已被总管和那些不肖的下人们给带走了,她哪来的钱可以支付爹治病的费用呢?

  倘若依照殷拓凡所言,爹需要长时间的调养,只怕必须花费不少银两,而她一时半刻要去哪儿筹这笔钱呢?他们在京城并没有其他的亲戚可以求助呀!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骆允儿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说道:“那个……殷大哥,有件事情我想跟你打商量……”

  “什么事?”

  骆允儿硬著头皮开口道:“不瞒你说,家中的总管和下人们趁著我爹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内,把家中值钱的财物都带走了,现在咱们家可以说是只剩下空壳一个,没有什么钱财……”

  殷拓凡闻言环顾四周,果然桌上、墙上都空无一物,没有任何的摆饰。

  “所以呢……关于我爹的医药费……”

  望著她那一脸尴尬的神情,殷拓凡立刻明白了她的为难之处。

  “当年你爹送来的那尊玉菩萨价值不菲,用来支付他治病所需的一切花费已是绰绰有余。”

  “啊?那是当年为了答谢你救命之恩的谢礼,怎么可以当成治病的费用呢?”骆允儿连忙摇头。

  她原本只是想跟他打个商量,希望他能同意她日后再支付爹的医药费用,并没有想要赖帐不付的意思呀!

  “我说可以就可以。”殷拓凡不是很在意地说道。

  当年他本来就不打算收下那尊价值不菲的玉菩萨,是她爹硬塞给他就走了,他才只好勉强收下来的。

  “这……好吧!那就谢谢你了。”

  骆允儿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接受了殷拓凡的好意,因为她知道在家财被不肖奴仆卷走的这个节骨眼上,不是她坚持要付医药费用的时候。

  她抬头看著殷拓凡的俊脸,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殷大哥,我另外想再跟你打个商量……”

  “还有什么事?”

  “我想去你那儿帮忙,要我打杂或做什么事情都行!”

  殷拓凡皱起眉头。“我说了,那尊玉菩萨就能抵掉所有的医药费用,不需要你再做些什么来抵债。”

  “我知道,但是就算不需要支付我爹的治病费用,我还是得在这段期间内赚点钱才行呀!”骆允儿解释道。

  她相信以爹的能力,即使此刻家徒四壁,也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东山再起的,只是在爹养病的这段时间内,她总得想法子赚点钱来养家糊口,要不然他们父女俩要吃什么?总不能三餐啃树皮度日吧?

  “拜托你,殷大哥,不管是要我帮忙煎药或是扫地什么的,我都能做!”骆允儿卯起来毛遂自荐。

  “扫地?你?”殷拓凡挑眉望著她,很难想像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拿著扫帚打扫的模样。

  “是真的,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我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的娇生惯养。”骆允儿用著强调的语气说道。

  过去这些年来,她虽然在江南过著受尽祖母宠爱与呵护的日子,什么家事、粗活儿从来就没做过,但是她好手好脚的,也自认动作灵活不笨拙,相信不管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的。

  殷拓凡看出了她的认真,轻叹道:“我可以先借你一笔钱。”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骆允儿想也不想地摇头拒绝。“用当年爹送你的那尊玉菩萨来当作治病费用,我的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绝对不能再这样占你的便宜。请你让我去帮忙,我一定会很勤快,不会偷懒的!”

  在她一再的恳求下,殷拓凡开始有些动摇了。

  事实上,他原先雇用的小厮,正好前天才因为老家有些变故而告假一个月,若有人手能在这段期间内暂时来帮忙,确实会方便许多。

  “好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没问题,不管什么条件我都接受!”不等他把话说完,骆允儿就抢著开口先答应了再说,仿佛怕他会临时后悔似的。

  见她想也不想地一口答应,殷拓凡微微一愕,忍不住问道:“我都还没说是什么条件,你就答应了,难道不怕我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当然不怕,我相信你!”骆允儿毫不犹豫地答道,语气真挚得没有半点矫情阿谀的成分。

  望著她那双纯然信任的眼眸,殷拓凡的心仿佛突然间被撞击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挥开了那丝异样的感觉。

  “我答应让你过来帮忙,也会支付你优渥的酬劳,而我唯一的条件是──离我远一点。”

  “嗄?”骆允儿一脸愕然。

  离他远一点?这是什么怪条件?

  像是怕她没听清楚似的,殷拓凡再度补充说道:“你只要把我吩咐你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不需要成天待在我的身边,最好是离我远一点,除非必要,否则别一直出现在我眼前。你若是能答应这个条件,我就让你过来帮忙。”

  骆允儿垮下了双肩,情绪有些低落,心里更是泛起一丝受伤的感觉。

  “我当然答应呀!刚才我不是就说了,不管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是……我没想到我这么惹人厌……”

  她虽然没自恋得认为自己人见人爱,但应该也不至于如此碍眼,需要他特别提出这样的条件吧?

  “跟你惹不惹人厌无关,我一向不喜欢和女人太过亲近。”

  对他来说,女人就等于麻烦,况且……他也不该和任何女人太过亲近。

  不喜欢和女人太过亲近?

  骆允儿半信半疑地望著殷拓凡的俊脸,脑海中突然回荡起刚才那名被绑的女子咬牙切齿的低嚷──

  我看你是有断袖之癖吧!

  这……难道……难道那女人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骆允儿瞪圆了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坦白说,她真的很难想像,像他这么俊美的一个男人,竟然有著断袖之癖,这还真是“暴殄天物”呀!

  不过,这倒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会提出要她离他远一点的怪异条件了。

  “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造成你的困扰,也不会到处去乱说些什么的。”骆允儿承诺道。

  殷拓凡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用著明白、惋惜的眼神望著他,不过他也懒得多问了,只要她能遵守约定,离他远一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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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骆允儿起了个大早,亲自替爹煎药,在服侍爹喝了药之后,她立刻敬业地到殷拓凡那儿去报到。

  才刚踏进屋里,就听见了小男孩的叫嚷声。

  “我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呢!”

  “听话,祥儿,你不让大夫帮你换药、包扎,伤怎么会好呢?”一名妇人苦口婆心地劝著。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

  骆允儿抬头一看,就见一名约莫七、八岁大的男孩,一脸任性与叛逆的表情,他的右手肘处被包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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