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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张丽鸣的闲聊,实在太伤精神,没一会我就睡过去了。
等再醒来,身边的人已经换成赵挺,屋里没点灯,外面天色看着大约是七点钟模样。
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发现了我的动静,“醒了?”
边说着,开了灯。
“嗯……”突然而来的光线,让我一下子眯起了眼睛,好半天才适应过来,“你刚才黑灯瞎火的在干嘛?”
“没干嘛,不就是怕吵了某个把阑尾炎当胃病的笨蛋么。”
这种情况,我就是感谢他体贴呢,还是对他侮辱性的称呼投以白眼?最后决定,无视最高。
“饿不饿?”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虽然腹中空空,但挂了葡萄糖水倒也没饥饿感。
“渴不渴?”
同样是挂了太多水的缘故,我再度摇头。
“困不困?”
拜托,我才刚睡醒,又不是猪!愤怒的摇头。
“痛不痛?”
啊……终于点到我死穴了,要知道现在麻药退了,我的感官体验可正精彩着呢。狠狠的点头。
问完这一串,赵挺展开报纸,靠着椅背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他有其他动作,我渐渐气闷于胸:“喂,你问了这么多,就没下文了?”
“啊?”赵挺疑惑的看过来:“你不饿不渴不困,那就不需要什么服务了么。会痛的话,说明你感觉正常,挺好啊。”
……这么说,好象也蛮有道理。问题是我听着总不是个滋味。
“那……那你就陪我说说话么,无聊死了。”
我看见他撇了下嘴角,最后还是无奈的叹口气,把报纸折在一边,正眼看了过来。
“陈老师那边打过招呼了,反正你答辩已经通过,接下来毕业的事我去帮你处理,也没什么大问题。”他伸手将我刘海拨开,试试我额头温度。
“哦,那我们科里……”刚想问少了我会不会忙不过来,但想到这家伙绝对会回答,你以为你是谁啊,少了你一个难道连天都要塌了不成——因此我毫不犹豫把下半句吃了回去。
不过——“科里?你以为你谁啊,难道少了你一个就真不行了?”
我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啊?无论如何,至少说明我对赵挺的了解,已上升到某个高度了,唉……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他的手还在我额头上没收回去,温温暖暖的贴着。突然间满室安静,两个人都没了话。
望着熟悉的面容,想起了下午张丽鸣那听来的事。不知不觉的,我冒出句:“能活着见到你,真好。”
但显然,我们之间存在着某些沟通障碍。
对于不了解我被张丽鸣虐待了一下午痛苦的赵挺而言,听见我的表白,他的第一反应非但不是感动,而是丢个鄙视的眼神过来,讥讽的回答:“少来,你动的是阑尾手术,不是心脏手术好不好?”
我用哀怨的眼神深深望了他一眼,只是可怜了我千年难得一回的真情告白。
不过,我倒想起了一个人。
“谭一鸣他们最近怎么样了?”
“应该挺好的吧,我最近也没怎么看见他。”他的手终于抽了回去,“好好养你的病,别人的事给我少操心。”
“诶,我就问问么。”
拉住他刚要抽回去的手,交握了起来。这是我最喜欢的动作,不必靠太近,但又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十指交缠,缠住的是更多更多……
“周成啊,等你这次病好了,再回去见见你爸妈吧。”
意料之外的话语,让我猛得咬紧了下唇,心痛不可遏止的抽过。
感觉交握的手掌一紧,我不得不抬起视线,不甘心的回答:“何必自取其辱呢。”
“笨蛋,说什么话呢。”赵挺低低的笑着,“他们再气,也总有原谅的一天。再说了,至少你现在还有我,他们却少了个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
“还有我哥呢。”
“别硬撑了,你不是答辩完倒下去的那一刻,还拜托我照顾你爹娘的吗?”
啊……又给我提这桩糗事,过分哪……
他微笑着安抚我,“你快点想通吧,反正连我都不怕被打出来呢。”
我望着他,想起了上次我爸妈一见他,差点扑上来掐死这胆敢勾引他们儿子的混蛋。真想告诉这个没自觉的家伙,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而是你要有胆子出现在他们面前,绝对是被打出来的命。
可是,算了……
“再说吧。”我仰首笑笑。
赵挺看看我,也没辙,“随你!”
我终于笑得开怀,然后一个不小心第N次扯到了伤口……
***
听赵挺说这次我得的是化脓性阑尾炎,感染的几率比较高,所以手术时还放了引流皮片。幸好我还算年轻力壮,平时又是干惯体力活的,伤口恢复情况比预期得好。手术第二天我就能下地,到第五天拆了线一切正常。
按我的意思是立刻出院,在这里呆下去,没病也要憋出病来了。但赵挺主张再观察个两三天比较稳妥。本来要是他不同意,我叫得再响也没用。
正巧这时老天帮忙,我开后门免费入住的那间特级病房,要来病人了,普通病房也已客满。留给我的选择是,要么睡过道里的加床,要么打包回家。
结果我还没吱声,赵挺已经一声不响把出院手续全给办好了。当天晚上,我们就舒舒服服躺在了自家卧室大床上。
“我请几天假陪你吧。”
“唔……嗯……啊?”我正沉迷在小说中,整整花了五秒,才消化了传达至我耳膜的声音所代表的意思。
一想我这场病一生,这个月的收入已遭重创,加上几场人不到红包到的喜宴,估计出现负实数是铁板钉钉的事。这种危难时刻,怎么能再损失赵挺那份呢?想到这,我用力的摇头:“不用不用,你看伤口都长这么好了,我一个人就行!”
“没问题?”
“没问题。”
“真没问题?”
“真没问题。”
“你确定没问题?”
“……”沉默的结果有两种,我选择了前一种:“我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你怎么比我妈还要罗嗦啊你!”
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个毛栗,“造反了你!”
“哎……”我摸着头,愤怒的瞪视使用暴力镇压的某人,偏偏敢怒不敢言。不是我没胆气,实在这么多年斗争下来,不得不承认,我周家的东风实在压不过他赵家的西风。与其以后被他使阴的报复,还不如现在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转过身不理,继续埋头看书。
“别看了。”他说着就抽掉了我手里的书,“看得我最近手气狂背。”
一时没料他会说出这种话,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伸手想夺回书来:“还我,无聊死了,不看书还能干什么?”
“不看书,那就看我啊。”
“你?看你干什么?你脸上又不会长朵花出来给我看看。”
他居然没恼,带着笑意把额头抵上我的额头,缓缓开口:“可我喜欢你看着我的样子。”
这、这家伙……我的脸腾的一下热了起来,不、是浑身都热了起来……
努力咽了下口水,我涩涩的开口:“赵挺,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勾引我?”
“我有勾引你吗?”
“……当然有。”
“你确定?”
“我……”
他的唇已经覆下,再离开的时候,双方气息都已不稳。
“糟糕,本来是想开个玩笑的,现在……”他苦笑着在我耳边轻语,然后下一秒连我也发觉了他的性致……很不错的样子,“看来是玩火焚身了。”
“怎么办?”我再咽咽口水,先绝了他某条通路,“你别指望我,我还不想再去缝趟伤口。”
“嗯,是不敢指望。”与他言辞不符的是,他的手指已经探进了我上衣。下一秒,他在我耳旁吐着气,激得我阵阵战栗:“帮我。”
何谓天人交战,我终于有机会充分的亲身体验。理智告诉我,应该一脚把身边这人踹下床,让他去浴室浇冷水。可是身体深处叫嚣的欲望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因为忙答辩和之后手术,几个礼拜没有纾解的欲望,随时会淹没理智。我都这样了,更不用提赵挺眼下的困境。
“轻一点。”他俯身在我胸口,膜拜着我每一寸的肌肤。
“好……”
裸露的肌肤,接触到空气只觉得丝丝凉意。被爱抚而过的地方,犹如火焰烫过。不由自主的按上眼前令我着迷的躯体,这种时候我居然还有余裕在想:嗯,这家伙还真是会保养,都37的老头子了,身材居然还这么有看头。
掌下抚过的结实下腹,没有一点赘肉,换作这年纪的其他人,早就大腹便便了。哼,难怪到现在还会时不时的勾到小姑娘。忍不住酸酸的想起来。
“看来你也快了么。”他抬起身体冲我坏坏的低笑。
我不甘示弱,“那又怎么样?”说着一口咬上他脖子,决心制造个让他明天为出门而犯愁的痕迹。
在我身上引燃火苗的双手还是没有停止的迹象,不过对于正享受着的我而言,倒也不是件坏事。
睡裤早被踢到床底,他的手迟迟不来到重点。气恼之下,我决定主动出击,刚碰到就被他按住了双手。
“忍不住了?”他笑语,“让我先来。”
“那你……快一点!”我恨死。
“好好,遵命。”
说着,他的手终于来到我底裤,然后下一秒……“哇哈哈!这、这……”
看着笑得如筛糠的他,我摸不着头脑。等低头一看,才反应过来他大笑的缘由……
咳咳,该怎么交代呢?其实那个、这个……就是手术前备皮……我某个部位惨遭张丽鸣荼毒……然后、然后……森林变沙漠……
其实我也很无辜啊,于是抬起头认真问赵挺:“你确定还想继续下去?”
于是,他也开始认真的考虑……考虑……再考虑……
(THE END)
外遇及出轨的理论可能性与实地考察之误差讨论案例
“诶诶,消化科的李秀莹你认不认识?”
“哦……是不是个子高高,人很文气,上个月弄了个空气灵感烫的那个?”
“对啊,她头发弄挺好看的是吧?啊……不是说这个!听说她要离婚了!”
“啊?!不会吧?她老公不也是我们院的吗?”
“是真的,她自己都对人这么说了,要是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谁会把家丑拿出来宣扬。她都开始制造舆论导向了,还能错得了?这次李秀莹估计是铁了心要分,唉,她和她老公好像还是大学同学呢,女儿都快念小学了,居然还闹这样……”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她老公的事听说过,那家伙好像和赵挺蛮要好的,也是人长得挺帅的,胸外那个。也是啊,你想想,外科这票本来接触女性机会就多,票子、身份都有了,再长得有点样子,倒贴的都多的是!能干净到哪里去?”
喂……喂喂……喂喂喂……
实在听不下去了,我乖乖的撤离护理台。
虽然我对赵某人的信任坚如磐石,可给人这么一说,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出轨……离婚……算了算了!这关我什么事啊?说到底,我和赵挺还停留在非法同居的份上呢,想这么多简直自虐。
而事后证明,该动脑筋的时候就该动,而且应该要狠狠动。不然的话,以后就要千倍万倍的补回来……唉……
啊,忘了先自我介绍,勿怪勿怪。
我,周成,今年31岁,目前定居在S市,述职于本市的安爱医院普外科。
原来我应该拥有一个普通平淡的人生,而且这也正是我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可惜自从五年前我和顶头上司赵挺之间,那段孽缘开始生根发芽,我的人生就陷入了史无前例的黑暗之中。
其中的艰辛血泪我也就不一一细述了,大家只要记得,概括起来就是赵挺打击、欺负、虐待、刺激、顺带勾引我的历史就够了。
目前,我正处于被老爹一脚踢出周家大门,沦落到和赵挺同居的可怜境地。想来就恨,都是我哥出的馊主意,说什么告诉两老后,过上一段时间他们自然会原谅我,结果这一等就是3年……总之,就此事我已经严肃认真的和赵挺交谈过:“赵挺啊,现在我连父子关系都断绝了,你要是以后敢对不起我,哼哼哼,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你自己看着挑一个吧。”
“哦……”他陷入沉思。
我立刻横眉竖目拿出全副气势,“你有意见?”
“不是……”带着满脸的困惑,赵挺同样严肃认真的开口:“我只是想请你解释下何谓‘对不起’你。”
厚?居然敢跟我装傻?门都没有!那我就给你讲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你怎么继续装。
“就是说你只能和我一个人上床!敢爬墙,立刻废了你!”请注意,这番话是我一脚踏在椅面上、一手揪起赵挺衣领的情况下说的。反正就两个人在,直白点没关系。
“哦——”赵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转为满脸淫笑:“来来来,你就不是想和我上床么,那我现在就成全你吧。”
话没落地,我揪着他衣领的手就被覆盖住了。
“喂、等等……我不是这意思……你手摸哪!?你、你……唔……”
卡!卡!
此后的场景少儿不宜,还是回到原来话题吧。
其实呢,我虽然嘴上是毫不客气的警告了赵挺,暗中我对他一直都很放心。倒不是说我对他的节操有多大的信任度,实在是因为我们每天同进同出同吃同睡,他就算身上少了根汗毛,我想不知道都难。
有时我遇见了以前的女朋友刘羽月,都会客气的以朋友身份的送她一程啊,或者一起吃顿饭。我丝毫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劲,不过在数次接收到赵某人旁敲侧击的探问后,才稍稍闻到一丝酸味。由于我对“世道险恶”这词的认识理解不深,一发现赵挺吃醋,就会毫不留情的嘲笑打击他,顺便在心中小小的得意。
然后报应就来了。
赵挺在人前向来一副大众情人的形象,平日间我对雌性生物向他放射的电波早就彻底绝缘。真要一个个在意过来,还不累死啊。
可是,我显然没认清所面对问题的复杂性。直到某天,我第N次看见他和普外有名的小帅哥、也是我们原来六区的同事小罗一起躲进值班室,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原来!我能对他身边的女同胞放下了心并非万事大吉,还有那千千万万山山海海的男同胞,都是他发展出非友谊关系的可能对象。
死,也要死得瞑目!
这是我枯坐一下午苦思对策未果后,得出的结论。于是,我抛弃所有的策略、计划、阴谋、手段,在他们第N+1次闭门后五分钟的时候(我估计如果真要干什么坏事,五分钟也能进入状况了),跑去猛敲门顺便趴在门板上听动静。我都打算承受两人衣衫不整面红耳赤来开门的残酷现实,哪晓得没三秒钟就大门洞开,跌进去时我正好揪住赵挺的白大褂平衡身体,尴尬的抬头就接触到他们俩惊异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