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只想小憩一会儿,没想到竟胡里胡涂的睡熟了,连天亮了都一无所觉。
结果最先醒过来的,反倒是受伤的闻人玄绪。
他睁开疲惫的双眼,感到身子还是非常虚弱,脑中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意识终于清明了些,想起自己被毒蛇咬伤,才真正清醒过来。
他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里了?那么茵儿呢?
他紧张的本欲下床寻人,可一转头,就见到她的沉睡面容,眼睛下方还可以见到明显的暗沉,显得非常憔悴。
他心一突,没想到会见到这种景致,他与她靠得好近好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甚至只要再往前靠一些,就能与她耳鬓厮磨,好不亲密。
这是梦吗?还是一场美好的梦?
他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掌心贴掌心的温度,却让他的心瞬间暖起来,不禁暗自感到开心。
这就是因祸得福?那么再被毒蛇多咬几口他都甘愿。
「唔……」
因为他举手的动作,连带牵动到朱羽茵,让她终于从睡梦中苏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恰巧与他四目相对,紧接着她便呆愣住,迟迟没有办法反应过来。
「怎么突然傻了?」他嗓音微哑,带着笑意说道。
「王爷!」她微撑起身子,激动的叫出声来,忍不住喜极而泣,「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谢天谢地,他终于没事了!她紧张了整整一日的心终于可以彻底放下,好好的松一口气。
幸好他安然度过难关,化险为夷,她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没事了,别哭……」
他用另一只手抹去她滚滚滑落的泪水,原本交握的手更是合得更紧,两人都不想放开。
她漾起笑容,由着他帮她擦拭泪水,已经不再拒绝他对她的好,以及举手投足之间所传递出的情意。
春花与秋月都被主子突然的高喊给吓醒了,一醒来就瞧见床上那亲密互动的身影,不由得相视一笑,非常识相的不在此刻出声打扰,免得坏了好气氛。
接下来,肯定会有一番新气象的……
第6章(1)
闻人玄绪苏醒后,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朱羽茵还是坚持要他在床上好好休息个两、三日,这样她才能安心。
为了让她安心,他只好顺着她的意,乖乖地在床上休养,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无聊,甚至乐在其中,因为她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旁,亲自照顾着他。
她终于愿意敞开心防接纳他了,这是他盼了许久的事,好不容易如愿以偿了。
这一晚,用过晚膳,朱羽茵亲自喂闻人玄绪喝药,她坐在床畔,仔细小心的用汤匙舀药汤,稍微吹凉后,才递到他面前。
「王爷。」
闻言,他浓眉一蹙,颇不满的说:「你唤我什么?」
「呃?」她突地一愣,下一刻才意会到,他自从醒来后,就一直要她直接唤他的名,别再生疏的唤王爷,「从前唤王爷习惯了,一时之间很难改过来。」
「只是很难改,又不是改不过来,只要多唤几次,自然而然就会习惯了,像我现在都能很自然的唤你茵儿。」
「我知道,下一回我会多加注意的。」她有些羞涩的微红起脸蛋。
「不必等到下一回,你这一回就能试着改正,不是吗?」
她有些为难的瞪了他一眼,再瞧到随侍在旁的两个丫鬟正偷偷抿嘴轻笑,更是羞窘不已。
「你还犹豫什么?难道真这么困难?」他锲而不舍,就是执意要听她唤他的名。
她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拗不过他的坚持,语气娇羞的唤道:「玄绪。」
他听得心花怒放,笑得可开心了,「这才是我的好妻子。」
「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快点喝药,免得药凉了效果就打折了。」
闻人玄绪终于心甘情愿的喝药,感觉不到药的苦,倒是满心的甜意,没多久一碗汤药便已见底。
朱羽茵将空碗交给一旁的春花,见他嘴角有药渍,即刻掏出绣帕,「你的嘴角有药渍。」
她动作轻柔的擦掉药渍,本欲收手,却被他突然握住,害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幽深的眼眸瞅着她,瞧得她莫名有些害羞悸动。
两人凝视多时,他才低吻着她柔嫩的手指,一指吻过一指,明明那吻只落在指头上,她却觉得全身上下都被他给一同吻遍似的,忍不住轻轻一颤,敏感不已。
春花及秋月见气氛越来越暧昧了,颇识相的无声退出房间,不打扰王爷和王妃正在进行的闺房情趣,嘴角始终轻扬,乐见接下来的发展。
很快的,房内就只剩闻人玄绪与朱羽茵两人,他更是无所顾忌的慢慢靠近她的脸蛋,试图得到她的吻。
这几日两人毫无隔阂的相处,已经让他越来越压抑不住渴望她的心,多么想赶紧与她更进一步,彻底稳稳的抓住她,无论是身或心。
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想得到一个女人过,她是唯一的一个,也会是他生命中绝无仅有的一个。
她知道他想干什么,他眸中酝酿多时的欲望也清楚可见,她虽然感到万分羞怯,却没有逃避,由着他慢慢靠近,直到四唇相贴,再也没有任何空隙。
他先是轻轻的、慢慢的吻着,等到身子紧绷的她慢慢放松下来后,他才再进一步的含住她的唇瓣,诱引她为他轻启朱唇,更深一步的唇舌交缠。
两人越吻越浓烈,情火逐渐高涨,即将一发不可收拾,他伸手环住她的腰,收紧双臂,两副身躯紧密相贴,也快速的热了起来,深藏在体内的欲望被强力勾起,再也难以克制。
闻人玄绪一个翻身,就将朱羽茵带上床,压在自己的身下,她原本有些迷茫的意识,被吓得突然又清醒了不少,身子再度紧缩,又开始紧张起来。
「茵儿,别怕……」他一边埋首吻着她雪白的颈项,一边哑声柔哄着,「我会好好待你的……别怕……」
她鼓起勇气,伸手回抱住他,将自己全然交给他,想当他真正的妻子,想感受与他缠绵的滋味,也想满足他,所以都依他。
她不怕,她也很渴望他,就犹如此刻的他一样……
一夜的缠绵,倦极的两人相依而眠,睡得又沉又甜,即使天已大亮,两人还是一无所觉,也没有不识相的人进来破坏气氛。
直到接近午时,闻人玄绪才率先转醒,他瞧着怀中依旧睡得香甜的人儿,满足的扬起一抹淡笑,贪恋着此刻宁静却甜蜜的感受。
他静静的瞧着她许久,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小心翼翼地起身下床,没有将她吵醒。
等他打理好自己,走出房间,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春花及秋月即刻向他行礼,「王爷。」
「王妃还在睡,别进去吵她,等她自己醒来后,你们再进去服侍她。」
「是。」秋月顿了一下,才开口询问,「那么王爷,您要在哪儿用午膳?」
「拿到书房去,另外,叫封无涯来书房见我。」
「奴婢知道了。」秋月再次行礼,才转身离去。
这下子只剩春花在房门外,闻人玄绪低声嘱咐,「好好在这儿候着,有什么事就来书房向我报告。」
「是。」
吩咐完后,他才放心的到书房去,一连休养了好几日,有不少事情都搁着等待处理,无法再拖下去。
他进到书房处理事情没多久,接到传唤命令的封无涯也来到书房内。
「见到王爷已经顺利痊愈,并且终于得到王妃的芳心,属下由衷的为王爷感到开心。」
他淡淡一笑,心情很是愉悦,「不必多说废话,我要你查的那件事,有结果了吗?」
「属下几乎翻遍了能够查找的书籍,说实话……还是没有一个明显的答案。」封无涯老实回答。
闻人玄绪在知道姚孟筝的身子内早已换了另一个新魂魄之后,就命封无涯搞清楚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以及这种情况是暂时还是永久的,然而结果不尽理想,这种灵魂转换之事是有记载,但都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促成的,由古至今始终都是一个无人能解的谜团。
至于这种情况到底是暂时还是是永久的,书中的记载都很简单,并没有多加详述,所以封无涯也无法肯定,现在依附在姚孟筝身上的魂魄到底会不会离开,如果真的离开了,姚孟筝的魂魄是否又会再回归到自己的身子?
闻人玄绪微蹙起眉头,「那依你所见,她会离开吗?」
「如果没有任何料想不到的意外状况,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他只能保守的回答。
「难道就没有预防的办法?」闻人玄绪还是很不放心。
他要的不是只有一时,而是一辈子,他要茵儿陪着他直到天荒地老,两人要一同白头到老。
「请王爷给属下一些时间,让属下想些预防的办法,到时要是真有意外,属下会尽力而为的。」
闻人玄绪点点头,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好吧,你可以下去了。」
「多谢王爷,属下告退。」
封无涯行完礼后,就退出书房,一带上门,他原本恭敬的面容随即扬起一抹诡笑,看起来非常不对劲。
真没想到,闻人玄绪会对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陌生魂魄上了心,为了留下她,不惜一切代价,他甚至也因此终于进到礼王府,可以逐步开始他的「计划」。
他本来还在苦恼,找不到任何强而有力的原因促使闻人玄绪争夺太子之位,现在倒是让他瞧见了一个大好方向,可以好好的利用利用。
那个来路不明的魂魄,正是他最好的机会,绝不能放过!
朱羽茵与闻人玄绪的感情快速进展,既然两人已有肌肤之亲,对彼此的爱意也逐渐加深,再分房也只是在自我折磨,因为他们恨不得能够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
所以闻人玄绪搬进她的院落,与她每日同床共枕,她从一开始的万分害羞,怕见到丫鬟们偷笑的表情,终于慢慢习惯,对于他的亲密举动,不再害羞扭捏,欣然接受了。
但他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像私底下一样毫不节制、无所顾忌,她倒是会板起脸禁止,叮嘱他别太放肆。
王府的下人都发现,王爷的性子明显有了转变,之前都冷冷的,一身高傲之气,但在与王妃的关系转好之后,笑容一多,原本冷傲的表情也跟着和缓不少,不再像从前那样高贵不可侵犯。
而他们也喜欢王妃现在温和客气、体恤下人的模样,都暗自希望王妃不要再变回原来的性子。
一切都很好、很美满,幸福的日子过去得也快,不知不觉间,朱羽茵靠着姚孟筝的身子,待在礼王府也好几个月过去,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她不得不想,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是不是错了?她并非阴错阳差的误入这副身子而是她本就该与闻人玄绪相遇、相爱,只不过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
毕竟他身为王爷,还住在明曜城,而她只是普通的商贾之女,还带有残疾,整日都只能锁在房里,甚至住在遥远的长乐县,两人想要相遇,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不知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天意,她只能心怀感谢,感谢上天让她遇到了他,让她感受到从不曾奢望能得到的爱情。
只不过……她还是有一点遗憾,因为她无法以自己的真面目对他,只能当着他以为的「姚孟筝」……
「在想什么?」
「呃?」
朱羽茵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才感觉到闻人玄绪正从后将坐在桌边的她给搂入怀里,下巴轻靠在她的肩头,在她耳边柔声低喃。
用完晚膳后,他一直都在书房里忙碌,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忙完,她便吩咐两个丫鬟先去休息,她一个人在房里等待。
为了打发时间,她本来正在帮他绣新的钱袋,上头的展翅大鹏鸟只绣了四分之一,她就不知不觉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没想到这一恍神,连已经入夜了都没注意到,甚至连他回到房里都不晓得。
「还在发愣?我问的问题,真有这么难回答?」
「的确很难回答。」她淡淡一笑,「因为我只是纯粹绣累了,偷偷发呆一会儿,脑袋根本就是一片空白,你要我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呢?」
「真的?」他微微蹙眉,但他刚才看她沉思的表情,一点都不像脑袋放空,说心事重重还比较像。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你认为我有什么事情好想的?」她不知到底该不该向他坦承自己的真实身分,她还在犹豫挣扎当中,所以只能暂时装傻了。
如果将她所经历的这些不可思议状况告诉他,他会不会将她当成妖怪,然后开始排斥她、疏远她?
现在的她过得太幸福了,幸福到她想尽可能的保有这一切,不想失去,所以到底该如何做才好,她真的很犹豫,迟迟做不出决定。
「这当然要问你,我又不会读心术。」
「好了,夜已深了,咱们快休息吧,别再花工夫讨论这些无意义的问题。」她将手中尚未绣完的东西放上桌,从椅上起身,「我来帮你更衣。」
她在逃避问题!虽知如此,他也没有再逼问下去,暂时饶过她。
第6章(2)
换下衣裳,只着简单的单衣,两人一同躺上床,他习惯性的将她搂入怀里,亲密的互相依偎,在这寒冷的冬季,他们就是彼此最好的暖炉。
朱羽茵在他的怀里舒服的漾起笑,他的拥抱不但温暖,还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所以睡意很快就袭来了。
「茵儿。」
「嗯?」
「快过年了。」
「是呀,怎么了?」
「除夕那一晚,咱们得进宫参加家宴,这是你失去记忆后头一回参加宫里的宴席,肯定有不少人等着瞧你。」
她性子转变的事情早已经在宫内传开来了,大家都对她好奇得很,只差没有一个正式的名目与她见面,所以这一回的家宴她肯定会成为所有人注意的焦点,他得先提醒她,让她心里有个底,免得到时被吓得手足无措。
「呃?家宴?」她突然被吓得睡意全消,赶紧睁开双眼,「参加家宴该注意些什么?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对皇宫的规矩一点都不懂呀,之前是曾经接受过皇后的召唤进宫过两次,但那都只是私底下简单的话家常,和参加宴席完全不一样。
而且到时出席的人肯定不少,都是她不认识的人,她到底该如何应付,她可一点头绪都没有!
「别紧张,我会派个人来教导你家宴时该注意的一些礼仪规范,要是真遇到你不知该如何应付的状况,那很简单,就来到我身边,我会帮着你、护着你的。」他轻笑出声,就知道不先告诉她,她肯定慌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