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独白在他心里来回滚过数次,却仍改变不了他的决定,这一次,他定不会让她如愿,他已经纵容她太久了。
“段亚莹。”他倾身,微微一笑,低头望著她,并托起她的下颚,直直望进她的眼里。
“你的事,我管定了!”他的语气里有几分心疼,低头亲吻她的发。
之前,他摸不清自己的感情,所以让她一个人难受,现在,纵使知道她有男朋友,他也不打算放弃了。
那个男人不够好,也不够格,他决定取而代之。
“为什么?”段亚莹眨眨眼,像是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其实没有必要的,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一抹微笑缓慢地跃上薄唇,项子骆自然地露出微笑。
他很想马上对她表白心意,但是又怕吓著她,所以只能循序渐进地慢慢来。
“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别再试图毒死我就好了。”他皱了皱鼻子,疹子发起来可真是不好过。
“请你一定要记得,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好吗?”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她。
不知道为什么,段亚莹笑了,她竟然一点也不厌恶他此刻的霸道,甚至还觉得心头暖暖、甜甜的。
朋友,他们是朋友!
心里有点甜,却也有点酸。
甜的是他的呵护,酸的是自己的渴望。
但无论如何,她不再生气了。
是同情也好,是朋友也罢,他对她的关心,她算是收下了。
“好,我们是朋友。”段亚莹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对他点了点头。
看到她的笑容,项子骆大手一伸,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他抵著她的额头,徐缓地说道:“是,我们是朋友,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他贴著她的唇,霸道地宣布,脸上闪过某种笑意。
段亚莹怔了怔,狐疑地抬起头来。
他们是朋友?呃……有那种没事就亲亲小嘴的朋友吗?
她张开嘴,半晌后,正想要说话时,他的唇贴上她的,再一次把她吻了个天昏地暗。
星空之下,他们热情地拥抱著彼此,交缠的影子被月光拖得好长好长。
在她的神智还有些迷醉时,她隐约听到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我们是朋友,一辈子都不分开的朋友。”
***
夜深了,屋里的人们却还没有睡。
小小的书桌边,亮晃晃的台灯下,两颗头颅挤在一起,肩并著肩,窸窸窣窣的低语著。
“这个时候要逢低买进,你看这家公司,我们昨天评估过他们的年度报表,前景可期,不过因为政治因素,所以这两天都跌停,你可以这个时候买进……”项子骆凑在段亚莹的身边,认真地解释著。
“我现在又没有闲钱。”段亚莹看了他一眼,心里虽然很感激他这么“热心”的排出时间,每天晚上都来帮她恶补财经讯息,但是现实面总得考虑到。
“我可以先借给你。”项子骆伸手将她掉落的长发拨到耳后,动作温柔得很。
“我才不要。”段亚莹断然拒绝。“要是赔钱,我不就得拿薪水来赔,不行不行,那是活命的钱。”
“你这个丫头!”项子骆忍不住轻敲了她的头一下。“好,赢的算你的,输的算我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咦?”段亚莹睨了他一眼,心里的疑问像泡泡一样冒了上来。“你最近是怎么搞的?突然对我这么好。”
项子骆大大地咧开笑容,用力地拍她的肩膀,还不著痕迹地偷捏了几下,稍稍弥补他心中的渴望。
“我们是朋友嘛!”项子骆早就打算好了,要以朋友的身分介入,杀得她那个“男朋友”没有翻身的余地。
更何况,他知道她一直没有放弃把“蓝色海洋”买回来的念头,考量到她需要增加财源,又倔强得不肯接受帮助,这个方法于是应运而生。
“喔!”段亚莹轻应一声,每次见他这么笑,她的心里总是毛毛的。
以前还能大声地跟他对呛,只是最近他变得很奇怪,格外的“友善”,反倒教她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更别说他偶尔温柔的动作与眼神,更教她心慌意乱。
弄不懂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她也只好继续装傻。
“这么帮我,你有什么好处?”段亚莹环起手臂,想离他温暖的气息远一点,怕自己会对他愈陷愈深。
“好处多得很……”一方面是不著痕迹地拉近与她的距离,另一方面让她没有时间去见男朋友。
“你心情好,自然笑容就多,当起代言人来,就更有说服力了啊!”他可没傻到让她知道他真正的想法,又不是不想活了。
段亚莹的大眼眯了起来,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只是这时候,她不听话的长发又掉了下来,她正想拨开,有人的动作比她快了些。
项子骆站了起来,在她之前拢起了她一把柔顺的黑瀑,弯身对她露出奉承的笑容。“你这头发很碍事,我帮你绑起来。”
“你会绑头发?”这倒是让她感到讶异了。
“会!我的技术好得很。”项子骆说谎不打草稿,讲起话来又响又亮。
段亚莹不疑有他,乖乖地坐直身子,由著他在身后把玩起她的长发。
她有一头又亮又柔的秀发,由指间滑过,像是抚过最上等的绸缎,项子骆以指代梳,拢顺她的长发,他几乎爱不释手地著了迷。
他一遍又一遍的享受著长发滑过指间的触戚,闻著她淡淡的发香,害他几乎有种冲动,想埋进她的黑发里。
“你到底会不会绑啊?”段亚莹很没情调地打了岔,回头瞪了他一眼。
“会!”项子骆没好气地应了声,交到这种超没情调的女朋友,真的会吐血,只不过爱都爱上了,似乎也来不及了。
爱?!
项子骆怔住了,然后倏地笑了。
原来,当人想吐血的时候,胸口还是会有甜甜的感觉耶!
“你在笑什么?”段亚莹又转过头来,狐疑地看了最近一直很奇怪的他。
“没,没什么。”他笑了笑,看著她那疑惑的小脸,忍不住倾身,直接在那张红嫩的小嘴上,印上一个啵吻。
香喷喷的,真好!
段亚莹莫名地被吃了豆腐,赶紧捂住被偷香的红唇,顺便白了他一眼。
看吧!这就是他所谓的“朋友”。
哪有这种没事亲来亲去的朋友?
不过,反正这感觉也还不算太差,她决定先不跟他计较。
依据之前的经验,她的抗议总是会被驳回,现在她也懒得同他计较了。
“项子骆,你专心一点好不好?”这是她唯一的要求,这不算过分吧?
项子骆挑起眉,黑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咦?乖了,不会再指著他的鼻头喊著:不准再这么做了!
真是孺子可教也,看样子,他还能再多“教”她一些东西。
“叫我子骆。”他低下头,凑在她的鼻端,气定神闲地露出迷人的笑容。
“子、子……”那个“骆”字,硬是不肯滚出她的小嘴,她一脸的尴尬。
“你真的是吃错药了。”段亚莹终于下了个结论,不著痕迹地偷偷打量著他,想看他这次又是哪里长疹子了。
很明显,这一次的药,不是她下的,他的仇人比她想像的还要多。
项子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一点也不想反驳。
他的确被她下了迷药,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中毒啰,中了情花的毒!
被他这么凝视著,段亚莹心中没来由掀起一阵骚动,要是他持续用这种眼神盯著她,她的心脏真的要跳出胸口了。
突地,他的薄唇吐出一声亲匿的呼唤。
“莹莹——”项子骆凝神注视,对她露出最温柔的笑容。
倏地,段亚莹的寒毛直竖,一根根全站起来报到。
“你、你、你……”段亚莹指著他,表情很惊骇,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我怎么了?”项子骆问道,黑眸锁牢她,毫不掩饰地欣赏她那如花娇靥。
段亚莹轻咬下唇,小脸泛红,被那目光看得不知所措,同样地,也被那亲匿的呼唤给染红了脸。
项子骆嘴角一勾,笑了。
“不过是请你叫我一声子骆,瞧你紧张的样子,又不是叫你靠过来亲吻我。”虽然他也很想这么做。
段亚莹的心儿怦怦乱跳,她怔怔地瞪著他,像被点了穴,全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每次喊著我的名字时,都像是讨债的恶婆娘一样,项子骆项子骆的直喊。”他挑眉轻笑,双手交叠在宽阔的胸膛上,懒洋洋的朝她开口。
“来,喊一次吧!”他一脸的期待。
段亚莹吓得说不出话来。
说她像恶婆娘一样,拜托,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吗?
这真是做贼的喊捉贼了,他喊她的名字,也不曾温柔过啊!当然,刚才那声温柔得过头的“莹莹”除外。
项子骆直笑著,不知怎么搞的,她惊慌失措的表情,意外地取悦了她。
“没人这么喊过你?”包括她那个该死的男朋友。
“没有!”她想也不想的回答,谁敢这么喊她,她一定拿菜刀劈死他。
只不过,她为什么没有想劈死项子骆的冲动,反而一颗心跳得飞快,小脸也不断的翻红。
项子骆哈哈大笑了几声,他真是愈来愈喜欢她的反应了。
“莹莹,我真的好喜欢你。”他转身凑到她的面前,笑得十分愉快。
段亚莹惊愕地看著他的俊脸,他一寸寸逼近,近到她能在那双黝黯的眸子里,瞧见自己被吓白的小脸。
段亚莹的心狂跳了几下,突然意识到他又想做什么了。
她心慌意乱,正想要挣脱,他已经俯身低首,吮住她柔嫩且生涩的唇。
香甜的气息窜入鼻尖,项子骆发现,他,真的爱死她了。
而段亚莹在最终的迷乱里,还是不停地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他说喜欢她,指的究竟是哪一种喜欢啊?
第十章
这阵子,日子过得十分惬意,段亚莹觉得好悠闲。
工作已经上了轨道,买下“蓝色海洋”的买主,在经营不善的情形下,突然很想脱手,价钱不再咬得死紧,更重要的是,连父亲都不再来找她要钱。
冥冥之中,日子顺利得教人意外,像是有谁在暗中帮助她,但她却又理不出个什么头绪来。
这天早晨,天空灰蒙,像囤积好多的泪水,随时准备哭湿台北城,然而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她的情绪。
今天是她的休假日,她吹著口哨,等著项子骆来接她,心情好得不得了,他带给她的影响,一次强过一次,尤其是他的笑,总像是能带给她阳光。
想到他,她的唇不由得浮起淡淡的笑意,心湖又泛起涟漪。
他对她好得不可思议,用的借口却永远只说他们是朋友,她心中虽然有说不出的失望,却也很沉溺在他的呵护中。
她虽然粗线条,也隐约能感觉到,他们俩有些不一样,只是他从不说明白,她也就不点破,怕彼此尴尬。
他在她心里,已经占了个无形的位子,随著相处,日益加深。
常常,他宽厚的大手会落在她的发上,轻轻揉个两下。随著他的动作,她的心也被揉乱了,心头暖暖甜甜的,红润的唇每每不禁往上扬。
她觉得好幸福,像是在梦里,感受到他的宠爱一日多过一日,多么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就算只是当朋友也好,她都甘心。
几分钟后,项子骆的车刚到,她才坐进车里,屁股都还没坐稳,竟然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哇!这下……”段亚莹看向他,微微蹙起眉,他们本来打算到九份去的。
“没人规定下雨就不能出门吧?”他睨向她。
这些天晚上,每晚跟她窝在书桌旁,闻著她迷人的香味,听著她温柔的嗓音,她都不知道,他得花多少的力气,才能不把她压到一旁温暖的床上去。
要是今天还让他窝在她的房里,他就很难保证她的清白了。
“喔,好吧,那就出门!”段亚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项子骆笑了笑之后,踩了油门离开,偶尔回头看看她吹著口哨的侧脸,觉得自己大获全胜,把她那个男朋友,打了个无影无踪,连个屁儿也不曾听闻过。
这阵子,他们的感情好得很,不只在私下的相处,连公事上,他都觉得获得个好帮手。
她爱忙,尤其爱忙饭店里的事,正好乐得他将事情全交代给她;她处理得好极了,而他也正好可以专心于投资上,两边都能得到最大的利益,不只他自己,连股东都很满意。
他已经打好他的如意算盘,非得把她娶到手不可,毕竟,她的饭店经营能力胜过他,令他不得不佩服她的能耐,结婚之后夫唱妇随,纵横商场,一定所向无敌。
“你在傻笑什么?”段亚莹睨了他一眼。“像个傻瓜一样,专心一点,别开错路了。”
被人骂了,项子骆不以为忤,反倒朗声大笑,夫唱妇随的画面教他心情好得直想飞上天。
眼前灯号转红,他遵守交通规则的停下,一直等到绿灯亮起时,他才又踩了油门。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有个穿雨衣、骑脚踏车的小孩,不知是否因雨遮挡住视线,竟往他们的方面骑来,教来不及反应的项子骆,只能猛踩煞车。
无奈天雨路滑,煞车无法发挥最大功效,项子骆只能急转方向盘,让车子直往山沟里驶去……
“啊——”段亚莹不住的惊叫出声,担心地看著车子直直撞向山壁。
项子骆纵使内心焦急,却仍是无能为力,除了自责,唯一的方法,只能将身躯半转过来,将她紧紧抱住,决心替她挡去大部分的冲击力。
再怎么样,他都要让她活著!这是他唯一的信念。
几秒钟的时间,像是经过一个世纪那么长,段亚莹与项子骆紧紧拥抱著,直到车子“砰”地一声撞上山壁,安全气囊立刻弹了出来,将两人往椅背上撞去。
纵使被他拥在怀里,段亚莹的全身还是疼得要命,几乎无法呼吸,接著,他们便失去了意识……
***
耳边传来杂沓的人声,段亚莹觉得头疼欲裂,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许多人在眼前走来走去,因此困惑地皱起了眉。
“醒了,这位小姐醒了。”护士看到她睁开了眼,对她扯出笑容,接著便有人冲了上来。
“头还痛不痛?”段父担忧地摸著女儿的头,那里现在正包著绷带。
“爸,你怎么来了?”段亚莹开口正要问,却突地想起车祸前的那一幕,想到那个用身体护住她的男人。
项子骆人呢?!
一阵尖锐的痛楚撕心裂肺而来,她整个人不断地颤抖,身子像是落进冰窖般寒冷。
不——不会,她不会失去他了吧?
她的心好痛、好痛,正慢慢淌著鲜血,在最危急的刹那,她才看清自己对他的依恋有多深,早巳超过那所谓的“朋友”,才知道她完全不能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