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么慌张?快告诉我!”
“小姐,大事不好了——”
“卓达来了?”
“不是。”
“他的手下来了?”
“也不是。”
一听见跟卓达无关,神情绷紧的她,这才松了口气。“既然卓达没来,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倩儿用力摇头,仿佛天要塌下似的慌张不已。
“小姐,卓达虽然还没来,但迟早会来,他肯定已经晓得小姐今日要成亲之事呀!”
玉尔玛愣住。“你怎么知道?”
“因为好多人上门来,都说是给师爷送贺礼,来喝喜酒的。”
她听了大惊,依然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我跟他说过,不可以宴客的。”
“不只如此呀小姐,上门来祝贺的人,几乎挤得水泄不通,在前院广场上,全摆满了酒席,依我看,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你和师爷今日要成亲啦。”
“该死!”
“啊,小姐!你要去哪?”
“去找温子韧问清楚!”
“不行呀小姐,前头宾客那么多,你是新娘子,不可以抛头露面呀!”她忙拉住小姐,免得她一时冲动,就穿着嫁衣冲到前院去了,那可不成体统。
“别拉着我,这么多人来喝喜酒,等于给卓达一个混入的好机会,我必须警告他们。”
她又气又急,急着找子韧问清楚,他明明答应她了呀,可恶!
她才走出院落,立刻有人上前拦住她。
“玉姑娘。”拦住她的,是一群官差,他们挡在她前头,不肯让她过。
“让开。”
“玉姑娘,咱们奉了大人的命,守在新房四周,是来保护新娘子的。”
“保护我?怎么没人告诉我,保护我做什么?”
官差客气的禀报。“小的不知。”
“你不知道,那我去问师爷。”说着就要往前,官差硬是将她拦了下来。
“大人有令,要咱们守在四周,请玉姑娘回房。”
“你敢拦我?”
“属下们有令在身,要保护新娘子的安全,所以不能让新娘子离开新房半步,请玉姑娘多包涵。”
这其中有鬼!
玉尔玛直觉不对,这中间似乎事有蹊跷,若非她临时想走出院落,否则还不晓得巡抚大人派了人守在新房四周。
与官差们对峙了一会儿,她决定不硬闯,而是转身走回新房,倩儿则在后头跟着。
“好奇怪呀小姐,大人为什么要派人守在四周?”
玉尔玛来回踱步,愤愤道:“他竟然瞒着我,大肆铺张宴客,怕我知道了不高兴,还叫人守着我?!”
“小姐,你别生气,我猜是因为温公子——不对,应该叫姑爷,他可能是怕这门亲事办得太寒酸,委屈了小姐,但又怕小姐不答应,才偷偷安排,想要给小姐一个惊喜。”
“喜?我可没感觉,倒是惊吓不小。不行,我得找他。”
“可是到处有人守着,怎么出去中?”
玉尔玛也在苦思,她打定主意,非找到温子韧不可,左思右想,眼儿不经意瞄向倩儿,忽然就定住了。
倩儿也呆了呆,被小姐突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正觉得奇怪的时候,一见小姐眼中露出的笑意,她也突然恍然大悟。
不用问,她就知道小姐在想什么了。
“不行。”倩儿忙用力摇头。“行不通的。”
“怎会行不能,当然行!”她语气非常笃定。
“小姐——”倩儿欲哭无泪的求饶。
玉尔玛插起腰,严正命令。“立刻把衣裳脱下来!”
第10章
上门送礼恭贺的宾客,一时之间让巡抚大人的府邸门庭若市。
这喜宴三天前才发布,却早已秘密筹备了半个月,城中百姓无人知晓,当三天前喜事一公布,众人才如大梦初醒般,又惊又喜。
温师爷要娶藏族来的红衣美人?这可是城中的大消息。
城中百姓茶余饭后,总不忘谈论红衣美人和温师爷之间的发展,从一开始红衣美人千里迢迢来寻仇,到红衣美人突然救了温师爷,这中间的细枝末节急转直上,虽然大伙儿雾里看花,却还是看得很过瘾。
师爷每日送画到客栈,来求红衣美人的欢心,更被城中百姓传为佳话。
如今温师爷要娶美娇娘敢,不论如何,这终究是一桩美事,大街小巷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一些平日和师爷交情好的人,更是忙着上门祝贺。
新郎倌温子韧穿梭在宾客之间忙着招呼,他脸上挂着俊朗的微笑,逢人道贺便拱手回礼,寒暄一番。
那笑容可掬的儒雅俊容,在他转过身,与另一张娇美的容颜相对时,笑容瞬间冻僵,瞪着眼前的人。
在他面前的,是卸下了凤冠霞帔,打扮成婢女的玉尔玛,本该乖乖待在新房里,如今却出现在他面前。
“过来。”她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到一旁去,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将他逼到死角,而她,则挡住唯一的路,瞪着美眸质问他。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什么怎么回事?”
“少给我装蒜!你明明答应过我的,现在搞得全城的人都晓得今日是咱们大婚的日子。”她的指尖气愤地戳着他的胸。
“你应该好好待在房里。”
“你还敢说!为了不让我知道,还找人守着,不让我出房,你真是气死我了!”
她和倩儿交换了衣裳后,扮成倩儿的样子,演了一场戏,假装是刚被小姐骂哭的婢女,哭着掩面而去,成功的瞒过那些守卫的耳目,这才能顺利来到前院,找他兴师问罪。
“你为何不回答我?说啊!”
她不断逼近他,令他感到全身不自在,尤其当她的鼻息近拂在他脸上时,他几乎整个背贴上后面的墙,快要笑不出来了。
她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以为他是心虚,才会说不出话来,虽然很想责备他,可最后,她深深叹了口气,抱住他,将脸庞靠在他的胸膛上。
“子韧。我知道,你是怕委屈我,才想办一场体面的喜宴,好给我惊喜,让我开心对不对?”
依偎在他的胸怀里,她舒服的叹了口气,觉得好窝心,玉手在他胸膛上来回摩搓着。
“咦?你好像变得比较结实?”
玉手在他胸膛上下不断地摸着,总觉得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
大掌忙阻止在胸膛上下摩搓的手,她也意外的抬眼,发现他的眼神很奇怪,他望着她,那眼神是提防的、戒备的,以及不知所措的。
“子韧,你怎么了?”
她正觉得奇怪时,忽地身后有双手猛然将她抱过来,下一刻,她被困在另一个怀抱里。
“谁啊,好大的胆子——咦?”
她惊讶的大眼对上另一双熟悉的眼眸,而对方,正一脸醋劲的望着她。
原本她还想扁对方,因为她的身子,除了温子韧,绝不准任何人碰她,但在瞧见对方时,她惊讶的瞠目结舌。
因为把她揽入怀中的,也是温子韧,而是打扮成员外的温子韧。
“你怎么跑出房了?”
她张着嘴,看着员外的温子韧,再瞧瞧新郎温子韧。惊讶得合不拢嘴。
两个温子韧?
“这……你……他……”
“跟我来。”
温子韧搂着她,二话不说的直接往人少的西院走去,进了屋,将门关上后,他才开口。
“你怎么跑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有两个?”
“我才是真正的温子韧,你要嫁的人。”
“如果你是真的,那新郎呢?”
“他是荣应。”
“啊?”
她讶异不已,没想到新郎竟然不是本尊,而是荣应用易容术扮的?她简直被搞糊涂了。
“你不该出来。”
欸?这是她头一回,嗅到他语气中的责备。
好啊!她还没找他兴师问罪,他居然先来质问她?!
“你说,到底瞒着我什么事?为什么荣应要易容成你的样子?”
“这不重要。”
“不重要?”她气鼓鼓地道:“你知不知道,我把他当成是你。”
“我知道。”
昏暗的房间里,从窗格透进的光线,投射在他下巴绷紧的俊容上。
这是她头一回,瞧见他脸上没有笑容,她仔细打量他,他看起来很不高兴。
“你怪我?”
“没有,我是怪我自己,因为我没想到你会跑出来。”
她小心的望着他,从进来到现在,他的臂膀始终紧搂着她的腰,没有要放开的意思,甚至还加重了手劲。
突然,她恍然大悟。
“你在气我刚才抱着荣应?”
他没回答,但那表情看起来像是默认了。
原本她还想气呼呼的质问他,可一发现他在吃醋,她反而气全消了,两边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你在笑?”
她不得不笑,因为她很开心呀,她开心知道他在为她吃醋,原本放在胸膛的那双玉手,改而攀上他的肩,眼神也转为娇媚柔顺,语气是撒娇的。
“我如果知道那不是你,才不会投怀送抱呢,这辈子呀,只有这副胸膛才是我的依靠。”
这番话,果然让那深锁的眉头消失,回复了原本的笑容。
今日这喜宴,秘密筹划了半个月,除了娶玉儿过门,还有另一个目的,但为了不让她担心,也怕她会反对,所以温子韧决定瞒着她。
扮成员外的他,本该安分的不引人注意,可当他瞧见玉儿出现时,心中讶异之外,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她。
适才,当他瞧见他的新娘子依偎在荣应的胸膛时便再也沉不住气的走上前,一把将他的女人给抱回来。
他从没想到,看见自己未过门的妻子靠近其他男人,醋劲会这么大。
他攫住这可口的唇瓣,搂着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几乎等不及再好好的尝遍她每一寸诱人的肌肤,回味她的气息,她的娇吟,以及她的甜美。
在一阵唇舌缠绵之后,她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呼吸,虽然她也想沉醉在他贪婪的索吻中,不过眼下还有正事要办。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荣应为什么要易容成你的样子?”
温子韧知道瞒不过她了,衡量之下,只好将这计划告诉她。
“为了预防那个男人。”
“卓达?”
“对。”
她再度瞪大了眼,突然了悟。“原来你是故意要引卓达来,才会铺张的大肆宴客?天呀,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根本不知道卓达的厉害。”
她之所以要及早和他成亲,并且尽量暗中进行,就是希望不要把卓达引来,想不到子韧却反其道而行,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你别担心,咱们已做了万全的准备,要抓到卓达,唯有一途。”
“可是——”
“玉儿。”将担忧的她再度搂回宽大的怀抱里,他的语气带着温柔的安抚,在她耳畔低声道:“我是男人,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把保护的事交给妻子去承担?我堂堂一个巡抚师爷,为大人献计,抓了无数匪恶人进大牢,如果我连一个卓达都对付不了,岂不是让外人笑话,说我温子韧保护不了妻子?”
她怔怔的望着他,直到此刻才了解到,原来他一直在暗中运筹帷幄,早有捉拿卓达的计划,这么做,是为了要保护她。
大掌轻抚她细嫩的脸蛋,那双深邃如海的黑眸,柔情的望着她。
“这么做,也是为了私心,因为我可不想成天担心有别人觊觎我的妻子。”
她不由得惊讶,继而红了脸。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薄唇抿出笑意,眼神却含着不可轻忽的坚定。
“要查出这事,不难。”
是呀,不难,她只想到他是一介文人,不会武功,一心担忧有人对他不利,只急着想保护他,却忘了他是足智多谋的军师呀,这点小事,怎瞒得过他?
“难怪你答应得那么爽快,原来早有计划,连我都被你蒙在鼓里。”
“我温子韧要明媒正娶的人,当然要昭告世人,岂可随意马虎?娘子不介意,为夫却很心疼哩。”
他的话将她给逗得心口莫名一热,感动得红了眼眶。
“子韧……”
“虽然还未拜堂,但为夫倒很想听娘子叫我一声相公哩。”
她的粉脸因这话而胀红了,带泪的容颜笑得妩媚动人,让他忍不住低下头吮吻小嘴儿。
忽地门外传来吵杂声,惊扰了两人,他们立刻知道有事发生,忙走出房间去瞧瞧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温子韧抓了一名官差来问。
“禀师爷,咱们抓到刺客了!”
“喔?”温子韧神情大悦,立刻往前头走去。
玉尔玛紧跟在后,禁不住感动惊讶和奇怪,在相公身后追问着:“这么容易就抓到了?”
“咱们布下天罗地网,能不抓到吗?”
她更加好奇了。“什么天罗地网?”
温子韧含笑道:“在座的所有宾客,全是咱们的人扮的。”
望着她惊讶到瞠目结舌的可爱神情,他轻笑道:“走吧,我倒要瞧瞧,那位打我妻子主意的人,到底生得什么模样?”
腰间一握,将她占有的搂进臂膀里,一块朝前头走去。
在巡抚大人的命令下,抓到了五名刺客,这些人混在宾客之中,却没想到,几乎所有宾客全是假扮的,他们已身在埋伏之中。
当他们一有行动,等于暴露了自身的行踪,还来不及行刺假扮新郎的荣应,便已束手就擒。
这一切,全是温子韧的擒贼妙计,然而,人是捉到了,却少了一个。
“卓达不在里头。”玉尔玛道。
温子韧跟巡抚大人以及荣应,皆一脸意外。
“他不在?”
“这五个人全是他的手下。”
听她这么一说,原以为抓到主谋的众人,皆感到讶异和遗憾。
主谋不在,只捉到了爪牙,一样令人头大。
玉尔玛心中一惊,低呼道:“糟了!相公,我让倩儿代替我暂时充当新娘子呀!卓达会不会——”
才松了口气的众人,又是一惊,但尚未开口命令,假新郎荣应已经飞奔出去。
受小姐之命,待在新房暂时假扮新娘子的倩儿,脸色苍白,惊恐的看着眼前壮硕魁梧的男子。
他是卓达,藏族第一勇士,武功高强,这些守在新房四周的官差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闯进房来的卓达,将她逼入了死角,阴沉而愤怒的双目,几乎要瞪出火来。
“你不是玉尔玛!”
她虽然害怕卓达,但也庆幸阴错阳差,让自己代替了小姐守在这里,身为小姐忠心的贴身婢女,她鼓起勇气面对卓达。
“对,我不是,你找错人了。”
卓达沉声喝问:“她在哪里?”
“你死了这条心吧,小姐不喜欢你,就算你找到她,她也不会嫁给你的。”
那双眼,淬毒地瞪着她,迸发出凶光。
“你不说,我抓了你,不信她不来找我!”
五爪猝不及防的伸来,欲图擒住她,她急忙闪身,将铺着大红喜布的圆桌往他那儿推倒,试图阻碍他,然后乘机转身奔出房外。
圆桌在卓达的掌力下,一劈为二,他也急速追了出去。
“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