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麟侧目看她,“你真的很敢想。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准备怎样救我?”
“才不救你。你老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我就袖手旁观,看你如何自救。”她戏谑地转身跑掉,却被他一把拉回,跌倒在他怀里。
“坏心的家伙,上次还信誓旦旦地说不愿意做寡妇,一转眼却盼着亲夫倒媚。看我怎么罚你!”他将她抱起,压倒在桌边的软榻上,她惊呼不及,已经被封住了口。
“欲求不满的色狼。”好不容易得以喘口气,她不禁痛骂一声,“男人是不是都是急色鬼?那天还说自己是童子身,今天就变成了采花大盗。”
他的回答是在她的嘴唇、脖颈、肩脚骨处落下热吻,彼此的衣物中都蒸腾出热气,月要带落地,衣衫半褪,他却突然放弃,改抱着她长长喘息。
“怎么了?”她不解地睁眼看着他。
他苦笑地嘟起嘴,“不行,太累了,今天实在没有力气了。”
她看着他一脸惆帐的样子,刚刚还情欲高涨,现在却……她不禁失笑出声。
“哈……谁教你不安份!去!去床上躺着休息!”
他被她赶着到房间,她推他一把,他便咕咚一下子就倒在床上。皇甫慧这才发现他脸色发青,额头上都是冷汗,不禁大吃一惊,再摸他的手,尽是冰冷的汗水。
“你不舒服?”她急问:“是不是刚才吃凉的把肚子吃坏了?”
“嘘一一别叫。”他盘腿坐在床上,双手起式,闭紧双目开始行功运气。
皇甫慧见他这样,赫然明白是他体内的毒素发作,他在运功抵抗。
一时间她心神大乱,自知没有武功也无能力帮他,却忍不住在旁边暗自着急。
虽然他把中毒这件事况得轻描淡写,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不伤身的毒?若是让他继续练功,毒气有一天游走到心脉,到时可能性命不保。可是劝他不要练功,他又不听,再加上她亲眼目睹刺客频频想杀他,他练功也是为了自保,不练不行,真是两难。
六神无主的她,只是站在旁边干着急。
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叫:“宁静王,皇后娘娘在此,请出来接驾。”
皇甫慧暗自心惊,怎么皇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儿过来?
她看了眼眉心已被黑气笼置的瑞麟,一咬牙,她先走了出去,并将房门关好。
皇后站在王府内院门口,脸色凝重,负手而立,等待瑞麟和皇甫慧的迎接。见皇甫慧独自一人出来,便不悦地问:“瑞麟哪儿去了?怎么这么大的架子?”
皇甫慧苦笑道:“娘娘恕罪,瑞麟正和我闹牌气,赖在屋里不肯出来。”
“闹脾气?”皇后眉心一皱,“闹什么脾气?”
“我刚才教训了他一顿,骂他前几日发疯,去什么高台祈福,他满嘴胡言,也不搭理我。我气急了,就骂了他几句。结果他就用被子蒙头,索性不理我。”
皇后重重一哼,“是吗?他前几天装菩萨现世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脾气啊。”
说着,她就往里面硬闯。
皇甫慧疾步跟上,陪笑道:“他哪是装菩萨啊,只是和我打赌而已。我说他一天到晚疯疯靡癫,除了养鸡就是钓鱼,没一刻坐得住的,他赌气说能坐上三天三夜。我说他若真有这个本事,就在众人面前坐一回。结果他就真的叫人起了高台坐上去,任凭我在下面说破了嘴都不肯下来。刚才还教太医给他看了病,他这三天粒米未进,人也瘦了一圈,赌气又赌命,真是不值得。”
皇后冷笑,“只是如此吗?那他还在上面念什么经?”
“念经?我怎么不知道?”皇甫慧故作不解,“他会念经吗?”
皇后已走至瑞麟的房门口,刚将门推开一道缝,一样东西就重重地砸了过来,凑巧砸到皇后身上,紧接着瑞麟在里面喊道:“我不要和姐姐说话!再也不要和姐姐说话!”
砸在皇后身上的原来是只砚台,虽然那砚台没有砸伤皇后,却洒了不少的墨汁在皇后崭新的衣服上,气得她脸色都变了。
“宁静王,你年纪不小了,一天到晚疯疯癫癫,成何体统!”皇后对左右喊道:“来人啊!将王爷请到宫中,本宫要亲自教他规矩。”
“且慢。”皇甫慧档在她身前,收敛起笑容,平静地说道:“皇后娘娘,瑞麟自幼丧母,抚育他的事情,早在十六岁之前就该做完了,皇后娘娘现在才做,不觉得太晚了吗?”
“本宫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晚的。”皇后一挥手,“请王爷走。”
“皇后娘娘!”皇甫慧陡然脸色一沉,“自我来西岳后,娘娘一直很照顾我,今日为何要与我为敌?”
皇后上次“旁听”了皇甫慧和西岳皇帝的对话,知道这丫头吃软不吃硬,便转而笑道:“小慧啊,我怎么会和你为敌?我不是说了,我心中把你当作女儿一样看待,现在是瑞麟犯了错,我虽然不是他的亲娘,也要代为管教一下。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最好别管,要不然我可是要生气喔”
此话软硬兼施,一般人当然不敢顶撞,但皇甫慧岂会被她这一套唬住?依然冷看脸说:“皇后娘娘认定瑞麟做了什么错事,非得带走管教?好歹他现在也封了王,另开府邸,皇后娘娘您现在亲自上门,公然拿人,将他这个御封的王爷置于何地?就算是陛下要治他的罪,自有皇上的圣旨和御林军行事,也不该是皇后娘娘出面,难道娘娘就不怕别人说您是越旨办事,后宫干政吗?”
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皇后一时间被堵得哑口无言,片刻后仍板看脸说:“我不和你这个孩子计较,不管怎样,瑞麟今日我一定要带走。来人!请王爷!”
“谁敢?”皇甫慧秀眉一挑,环视四周,“我平生最恨别人不给我面子。上次在陛下御驾前我已说得清楚明白:若是西岳让我做好这个王妃,我感激不尽,若是不肯,别怪我性子刚烈,玉石俱焚!到时候消息传到东岳我二哥的耳里,若是要发兵和西岳为敌,您可别骂我是红颤祸水。”
此时气氛剑拔弩张,皇后瞪着皇甫慧,虽然万般恼恨,却又有所顾忌。尤其是皇甫慧抛出她二哥一一那一位让东岳西岳都为之头疼的蒙王一一作为她的后盾时,皇后不得不忌惮。
倘若真的惹恼了东岳,发兵攻打,她绝占不到好处。
皇后思忖片刻,权衡再三,忽而转变了态度,拉住她的手笑吟吟地说道:“小慧,何必在意呢?像瑞麟这样一个傻丈夫,你真要守着他一辈子不成?
见敌人变招,皇甫慧也拆招应对,低头无奈地长叹,“我虽然不愿意,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好歹我嫁到这里的事情,两国的百万臣民都是知道的,皇后娘娘,请您也体谅我的难处……”
皇后凝视了她半晌,缓缓松开手,“好吧,今天我就给你这个面子,不和他计较,但下次他若又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你还是趁早拉住他的好,免得……引火烧身。”
等皇后离开,皇甫慧急忙返回房间,看到瑞麟脸色苍白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
“瑞麟!瑞麟!”她急得摇晃他,生怕他已没了呼吸,于是用手去探他的鼻息,不料状似昏厥的他忽然在她的手指上重重咬了一口。
随即那双黑耀石般的眸子雾蒙蒙地睁开,“嘘,别吵,我好累,想睡一觉。”
她这才松了口气,“身上的毒暂时没事了?”
“嗯。有你在外面帮我掩护,我这边有足够的工夫把气息调匀,那点毒性也就被压制住了。”
“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你身上的毒解了。”她去桌边倒了杯茶水,又坐回到床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的身体早晚有一天会被它拖垮的。”
他柔柔地望看她,伸手拉过她。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好,等大事办完,以后都听你的。”
“依你的脾气,未必会听我的。”她早被他这一吻融化了,脸上却还故作冷漠,“皇后被你越逼越紧,不管你后面想做什么,我求求你,不要用这种自残的方式进攻。倘若敌人还没倒下,你先倒下的话,怎么办?”
“不会的。”他浅浅笑着,目光投向了窗外澄澈的天幕。“后面的事情就看他们自乱阵脚,我们可以休息一阵子。”
皇甫慧握着他的手,随着他冰冷的指尖渐渐回暖,她终于安下心。
第9章(1)
三天之后,南方的那场大雨开始北移,西岳京城也开始飘起了雨滴。好在雨势减弱,不会对京城造成太大的问题。
但某夜子时,忽然一道闪电劈中了公主府正殿的屋顶,半边屋顶瞬时塌了,死伤三四名值守的宫女太监。
第二天这消息一传出来,顿时流言四起,纷纷猜测眉琳公主因为逆天意要做皇太女,所以遭到天谴。据说这几天老臣频繁进宫,都是为了勤见皇帝,希望能暂缓眉琳公主继位之事,恳请皇帝三思而后行。
瑞麟这边,虽然王府外的守军并未减少,但皇甫慧经常出府去看望还留在京城内外没有散去的灾民,为他们送衣食药品。
灾民间纷纷传言,宁静王瑞麟自幼至今并不受宠,名下也没有田庄可以赚取钱财,每年只有按例的傣银不过两三千两,所以宁静王妃送来的这些东西,其实都是靠她带到西岳来的陪嫁换取而来的。
蓦地,宁静王夫妇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如日中天,街头巷尾也到处流传着“宁静王治天下,天下则宁静夕,的说词。
眉琳岂能坐视不利自已的事发生?她叫母后从父皇那里请旨,把贩济灾民的事情从户部手中直接要了过来,然后在京城内外开设了十一个舍粥场,让灾民免费取用食物。
即使如此,晚一步的她,反而被百姓们暗暗揣测她的用意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面子问题?
这一天,皇甫慧正要出门,却被瑞麟拉住,他笑眯眯地说:“我要和你一起去。”
“你去?只怕出不去吧?”皇甫慧遥遥看了眼大门口整齐站着的那些兵卒。
“他们虽然不敢拦我,但未必不敢拦你。”
他们都知道,这些士兵是皇后派来软禁监视他们的。
“不怕,你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们。”他对她扮了个鬼脸,拉着她的手蹦蹦跳跳就往外跑。
皇甫慧拿他没辙,只好赶紧跟上他。
负责守卫的士兵见他们竟然像孩子般地往大门口跑,先是一愣,差点忘记阻档,待他们要跑出大门时,这才有人伸手阻拦。
“王爷,皇后有旨,外面灾民过多,怕局势危险不安,请王爷还是在王府内休息。”
皇甫慧瞥了一眼大门外,那里依然还有未走的灾民,这些天执着地在门口继续念经祈福,而她也不时拿些饭菜给他们充饥。
此时士兵的举动已经吸引了那些人的目光,她沉下脸说:“放肆,就是皇后也不能限制王爷的自由,你们有什么权利阻档王爷的去路?让开!”
士兵们为难地互相看了看,由某人代表开口,“王妃,我等有重责在身上,不敢懈怠,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王爷出府就是让你们为难?难道你们觉得外面那些人都是暴民吗?”皇甫慧故意提高音量,吸引灾民们纷纷聚拢过来,一人一语地议论开来一一“这些兵卒难道不是王府的家丁?”
“听说是提督府的人马。”
“提督府的人马为什么在王府门口值守?”
“哪里是值守啊,分明是监视。公主要登基,皇后不放心……”
这最后一句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周围的人却都听到了,引得众人一片“原来如此”的感慨声。
士兵涨红了脸,喝斤,“这里与你们无关,都散开!否则以寻衅滋事罪全都拿下!”
瑞麟这时在旁边绽放着笑颇说:“姐姐,士兵大哥若是担心我们不安全,就叫他们随行保护好不好?”
皇甫慧故作很不高兴的样子,“好吧,既然你不怕麻烦,那就让他们跟着好了。”然后她拉着瑞麟往外走。
门外马车已经备好,几名士兵跟上来,皇甫慧冷眼相对,“若是让你们跟看,你们还要唠叨,那我不怕现在就入宫,在皇上面前辩一辩,问问到底为什么宁静王要被限制自由。他是造反了,还是杀人了?堂堂皇子,千岁之身,竟要被困在王府不能自由行动,说出去岂不成了西岳天大的笑话!”
已经坐进车内的瑞麟扯看嗓叫道:“姐姐,快进来啊!我要去城郊看花!”
皇甫慧冷哼一声,才跟着上了车。
车子向前走后,她悄悄掀开车帘向外张望,那几名士兵果然紧跟在车子旁边。
瑞麟在她身后笑道:“不必看了,几条走狗不值得你这么操心。”
“你是故意要让百姓知道你现在的处境?”皇甫慧靠在他身边坐好,“可是百姓能有多大的力量帮你改变现状?这么多朝中老臣前去宫里劝你父皇,可时至今日,你父皇还是没有改变皇位继承人的意思,我只怕你是白费心思了。”
“这才刚开始而已。”瑞麟轻描淡写地笑说,拨开车窗的帘子往外看,“你看,今买的夕阳多美。”
他们出来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之时,金红色的落日挂在地平线上,仿佛只要再靠近些,就唾手可得。
皇甫慧遥遥望着那轮红日,“看那落日,多美!”
“嗯,就像皇位……让人心潮澎湃,思之若狂。”他在侧面轻轻嗅着她发间的香气,情不自禁吻上她的耳廓。
她一手抓住他不规矩的手,小声说:“别让外面的车夫听到你在里面不老实。”
他叹口气,“有时候我真是恨你,总在这种口才候说些杀风景的话。”
“我们两人中有你一个疯子就够了,总得有一个人保持清醒。”她打趣道。
他挑起眉,“怎么说我是疯子?”
“你还不够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是我见过最疯的人,比我二哥还疯。”
“老提你二哥,要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暗恋你哥了。”他的眉心皱起,紧握她的手,将她的指骨都捏得生疼了。
皇甫慧苦笑着拍拍他的脸颊,“你吃我二哥的醋做什么?真没道理,他是我所有哥哥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我当然很尊敬他。除了兄妹之情,还能是什么?”
他被她安抚了几句,紧绷的神情又松弛下来,将她揽在怀中,轻柔地笑道:“慧儿,别怪我多疑,谁教自小我身边就没有多少真心喜欢我的人,但我答应你,以后会改掉这些坏脾气。”
“一天到晚都说会改脾气,也不见你改掉多少,都是哄我罢了。”皇甫慧靠着他的肩头,捧着他那双白嫩的手叨念。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奇怪男孩子怎么会有一双比女孩子还美的手,现在终于可以将其捧在掌中细细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