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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爱上他了吗? page 16 作者:杜默雨

  「很晚了。」他坚持。

  深夜的巷弄里,万籁俱寂,汽车一部接一部紧紧挨着,贴靠两边一楼住户的围墙停放,留下来的中间道路原是狭窄到难以会车的宽度,但在无车无人的夜里,两人并肩走着,却有如走在一条夜光汇聚而成的宽敞河流里,他们静静地泅泳其中,如梦似幻。

  脚步再怎么故意放慢,他们还是很快来到她所住的公寓门口。

  「到了。」她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朝他笑说:「谢谢副总送我回来,你开车回家的路上要小心喔。」

  望着她的笑脸,他早已满溢的情绪持续在酝酿,饱胀而难以抑制,在这个静谧氛围的夜里,他再也收不住了。

  「茜倩……」

  「哇吓!」她手一抖,尚未插好的钥匙掉落地。

  「你还是不习惯我喊你的名字?」他蹲下为她拾起钥匙。

  「还好。」她接过钥匙,不安地问:「副总有事吗?」

  「我想结婚了。」他定定地看她。

  「啊……」她快速转身,慌张地寻找锁孔,以最轻快的语气说:「那你一定要给我喜帖,我们部门也要帮——」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他平静地打断她的话。

  「我不知道。」她心脏陡然狂跳,指头微颤,钥匙又掉下地。

  「我帮你开。」

  第8章(2)

  他再度弯身,拾起钥匙,稳稳地插进锁孔,叭一声,打开了大门。

  她却僵住了,他的胸贴着她的背,两人几无距离,她清楚感受到他喷在她颈后的鼻息,有点粗浊,有点急促……

  他的手掌扶上她的腰,轻轻推她,她不由自主地走进门里,腰间宛如几百只蚂蚁在窜爬,将那股骚动难安的麻热带向她的心、带向她的四肢、带向她的身体,她既感惊慌,又觉狂躁,气息不觉就乱了。

  手心里被塞入了那串钥匙,紧密接触之间,他的指掌用了力,似乎要将她的手拉过去,她顿觉慌张,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想要说些什么,尚未寻着他的瞳眸,她的唇已让他寻着,瞬间夺走了她的呼吸。

  在这窒息的片刻,她想惊呼,想痛哭,想大笑,也想狠狠地又叫又跳。这是爱情?还是情欲?她想问,却是问不出来,他的唇瓣叠印着她的,密密吮吻,切切摩擦,温柔得令她全身酥软,也激狂得令她燥热难当,心底油然升起对这个男人的极度渴望,本能便环抱住他的身体。

  她的动作让他收紧了拥抱的双臂,彼此的唇变得更加敏感而烫热,原是轻轻的贴吻,立即化作狂野的寻索;他们火速找到了对方,舌尖一相触,便是紧紧地交缠,然后是更深入的舔舐,更急躁的挑逗,深吻,再深吻。

  碰!他以脚带上铁门,将相拥的彼此封锁在门后的小小世界里,他的手掌开始在她背后狂乱摩挲,从肩头到腰间,再到臀部,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即使隔着厚厚的冬天毛料外套,她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火烫热度,而那热度继续游移在她的后颈和发际,她周身燃烧起熊熊烈火,将她仅存的一点点呼息空间也夺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呼吸,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只能依附他的气息而生存,鼻间吸入的是淡淡的菸草味道,舌头尝到的是略带酸甜的柳橙滋味,此刻她正活在他的里面,是他给她呼吸,给她养分,随着他的深吻和爱抚,她的渴望亦不断生长,身体早已忘情地摊在他的怀抱里,缠绵的唇舌也以更激狂而难以想像的方式回应着他。

  噗噗噗,门外传来摩托车的引擎声,他们置若罔闻,依然长吻不歇。

  「喂,我没带钥匙,你来开门。」女人的声音就只隔了一扇铁门。

  「来了。」男人高声回应,同时摩托车熄了火。

  是二楼刚搬来的年轻夫妻!她陡然清醒,马上推离他的拥吻。

  背后不甚明亮的楼梯间六十烛光照射过来,映出他一双犹恋恋不舍的眼眸,带点温柔,带点笑意,带点神秘,带点专注,他就这样深深地看她,正是很多时候她与他不经意四目相对时的眼神;她突然明白,他早就以这种方式看她很久了,他对她早就有了感觉……抑或感情?

  他伸手捧起她的脸蛋,还想再俯身吻她,她听到门外男人走近的脚步声,还有搜寻钥匙的碰撞叮当声,刹那间,她想也不想,抓起他的手就往楼梯上面跑去。

  好像后面有怪物在追赶似地,她毫不停歇,一口气带他跑上她四楼的住处,叩叩叩的高跟鞋足音敲得她心惊胆跳,就怕要吵醒整栋公寓的住户了;才一到门口,立刻摊开一直紧握的钥匙,以最快的速度连续打开两道大门,快步进屋,打开客厅电灯,让四周大放光明。

  「呼……」她松了一口气,终于回到最安全的巢穴了。

  「呼……」身后还有一个悠长的深呼吸。

  她带他回来了!这下子她因拥吻和跑步而发烫的身体更热了,气温越降越低的冬夜里,她却觉得背脊在冒汗,额头也在冒汗……

  「你该回家了。」猛一回头,她脱口而出。

  「是的,我该回家了。」他还站在门边,并没有不请而入。

  「那……」说再见吗?

  楼下传来碰碰的开门关门声响,楼梯问回音不绝的讲话声也消失不见了,那对夫妻已进入二楼的家,在属于他们的门后,去过他们的日子。

  而四楼的他们呢?明亮的灯光下,他们依然延续着方才在楼下未完成的凝视,痴痴对看,感受着彼此始终难以平静的喘息;时间一分一秒逝去,也许只有五秒钟,也许已过了三分钟,他抬起她的下巴,以更迫近的身形贴近她,她再也无法直视他灼烈的目光,闭上了眼睛。

  炽热的吻再度席卷而来,她心底的欲火瞬间爆发,已放下钥匙和包包的双手猛烈抱住他,唇舌随他的挑动而狂舞;她听到自己无力的低吟,也听到他更为急促的喘息声,他的男性欲望已然失控,不住地往紧密相拥的她磨蹭着、挤压着,令她一再逸出连自己都没听过的黏腻呻吟声。

  「茜倩,我……」他舔吻她的耳垂,声音粗哑:「我不想停……」

  「噢……」她浑身酥软,攀住他的肩头,也是停下不来了。

  「有保险套吗?」

  「没……」

  「我去买。」

  「不……」她紧张地寻回他的吻。

  「还是……」他温柔地轻嚿她的唇办,笑问:「你想跟我生小孩?」

  她立刻清醒,意识到,原来她踩到富家公子的禁忌了。

  「我不会拿怀孕威胁你。」她抬起眼,语气坚定地说:「就算真的有了,我自己养,我绝不会带小孩去跟你要财产。」

  「我都说我想结婚了。」他笑得更开心了。

  「可是我不想结婚。」

  「糟糕,那怎么办?」

  竟然将球踢回来?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笑脸,大半夜的,两人热吻方酣,身体也还黏在一起,就站在门口讨论起有钱人家常碰到的抚养和夺产纠纷,比起他吻她吻到一半跑去买保险套,这个杀风景的话题更容易让彼此「冷掉」吧?

  但显然地,他并不想「冷掉」;说话的同时,他的手又不安分地动了起来,轻轻柔柔地从她背后滑到身侧,若有似无地碰触她的胸部边缘。

  她浑身燥了,管它是爱情,管它是冲动,他会吻她,她完全不意外;长久以来,即使她一再警告自己不要逾越上司下属的警戒线,然而大多时候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而如此一再放逸心思跟他聊天说笑、陪他出游赏鸟的结果,他一定以为,她已经爱上他了吧?

  是吗?也许吧。她在心里自问自答,仍然没有肯定的答案。

  望进他溢满柔和笑意的眼睛,她懒得再想;既然今夜都擦枪走火了,她只想再次放纵自己,就让他们做成熟男女都爱做的事吧。

  「我、我过两天生理期就会来。」她微微喘气,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一向很准时的,我……我……」

  「所以?」他目光转为灼热。

  她没有再说明,而是直接拉他进门,关起自家的大门。

  拿了拖鞋给他穿上,她关掉客厅大灯,带他来到卧房,打开床头灯,温暖的黄色光线照亮了一张只有一只枕头的双人床;她拉上窗帘,掀开床头柜,拿出另一只枕头,拍了拍,和原来的枕头并排在一起,然后拎起被子抖了抖,随意摺了三摺,拉拉床单,拿起床头闹钟看了看……

  他的双手从背后拥来,热吻落到她的颈边,短硬的新生胡髭刺痒着她;她再也站不住,转身投进他怀抱,心甘情愿成了他掳掠的猎物。

  主导权换到他手上,她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被他剥掉,而随着他缓缓褪下裤袜的动作,他温热的指掌也顺着她的大腿抚摸而下,所过之处,不知是因为冬夜畏寒还是陌生抚触,她起了鸡皮疙瘩,随即全身都战栗了!

  「茜倩!」他立即搂她入怀,她就像一个洋娃娃似地任他摆布,直到衣衫尽褪,他为她覆上被子。

  她赤裸躺在床上,肌肤直接贴着她的纯棉床单,前所未有的舒适触感令她意外;她的身体彻底解放了,好似飘浮在小舟上,晃晃荡荡,迷迷糊糊,有些醉了,有些痴了,抬起微醺的眼睫,对上了他似乎永远锁定她的目光,就看他站在床边,脱掉西装外套、解下领带、松开钮扣……   最后,一个纯粹的、阳刚的、属于今夜的她的吴嘉凯对她微微笑。

  他钻进了被窝,伸手拥紧了她;她贴上他的胸膛,瑟缩在他的怀抱,彷佛变回了婴儿,全然依赖着他,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求,喔,不,她求他的温暖,求他的热吻——他又吻她了,绵绵密密的吻雨落在她的额头,熨贴她的眼皮,他的热气呼在她的脸上,转而薰炙她的唇瓣,好似刻意的恶作剧,他就只是摩挲着,轻吮着,徘徊着;她等得焦燥,等得发狂,感觉他手掌也是如此轻缓地按揉她的胸部,还拿脚趾轻搔她的脚掌心,她再也按捺不住,不客气地往他的唇咬了下去。

  轻吻转为深入的热烈寻索,他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制在下面。

  「啊哟……」他的重量让她一下子僵住了。

  「茜倩,放轻松。」他撑住手臂,稍微起身。

  「我……」她无助地看他,全身四肢还是僵硬又紧绷。

  「身体别用力,放松下来。」他俯身亲吻她,一再揉抚她的手臂,引导着她,柔声说:「放轻松,让我来爱你。」

  爱?他是谁?谁来爱她?她注视着他,他——还是那个爱笑的吴嘉凯,只是笑容很不一样,她从没看过,不是社交的应酬笑,也不是职场的礼貌笑,他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一抹氤氲,柔和地荡漾着,曾经以为看不透的神秘湖泊,此刻云淡风轻,清澈明朗,完完全全倒映出她的脸蛋。

  她闭上眼,掩起差点夺眶而出的酸涩泪水,环手抱住他,让他再次密密地贴叠她的身体,同时寻回他的热吻。

  激情在加温,欲望在燃烧,夜已深,爱情的种苗也种得更深,就等待有朝一日,嫩叶终究会探出泥土,迎向明亮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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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她是一只翱翔蓝天的大冠鹫,张开翅膀,任由上升气流带动她滑翔。真聪明啊,长得这么大只,没有天敌,又能不费力气自由自在飞翔,可是要教她去吃蛇啊蜥蜴,她大概会呕一声,立刻从天空栽下来;当一只绿头鸭好了,成天在池塘里划来划去,羽毛防水又保暖,上岸摇着大屁股呱呱叫也没人会笑,但就怕被人抓去宰了作姜母鸭;不然呢,变成小麻雀吧,快乐地在榕树叶问玩捉迷藏,偶尔那个爱喝咖啡的小姐来了,她还能站在枝头上,大闻特闻醇郁的咖啡芳香。不对不对!只能闻香,不能品尝?好像很有缺憾咧,那还是回来当人好了。

  人哪!人间饮食男女,有欲有爱,跟一个强壮健康的男人做爱更是畅快乐事;他可以让你又痛又恨,拳打脚踢,也可以让你销魂蚀骨,欲仙欲死,不知今夕何夕……咦!她是在写情色小说吗?

  龚茜倩满足地扯了被子,想将自己裹得更温暖些,手臂才挪动,全身关节肌肉陡然疼了起来,瞬间将她唤醒了。

  她简直累垮了,四肢好像被支解似的,根本无法动弹,所以,她只能摊躺床上,任人拿着热毛巾,柔柔地帮她擦拭汗湿的肌肤,不知来回抹了几次,她身体清爽了,睡意更浓了,就在绵绵不绝的亲吻里坠入梦乡。

  那人是谁呢?他的腿夹握着她冬天总是冰凉的脚丫子,他热热的手掌心覆在她的背部,一会儿又不安分地移到前面挑捏,也许在睡梦中,他再次穿透了她,强烈的律动令她尖叫,狂喊他的名字——

  吴嘉凯!

  她真的吓醒了,瞪着眼睛看天花板。上帝老天爷观世音菩萨妈祖娘娘,救命啊!有没有搞错,她跟他的上司上床了!

  惊吓很快平复下来,她告诉自己,他们够成熟,男欢女爱,各取所需,天经地义,没什么的。

  她按住起伏的胸口,不经意触动乳尖,刺痛麻痒的感觉和他狂乱吮吻的画面同时传来,才自认为「没什么」的她登时心跳两百,口干舌燥。

  她跳了起来,找到睡衣,迅速穿上,转头瞥见他的西装衬衫长裤整齐地披放在她的梳妆椅上,那……他穿什么?

  打开房门,咖啡香味扑鼻而来,吴嘉凯坐在餐桌前,视线从报纸上移向她,朝她绽开愉快的大笑容,问候她说:「醒啦?」

  「嗯。」她脸热热的,竟然不敢直视他。

  「我去买了早餐,煮好咖啡,我肚子饿,就先吃了。你要吃什么?」

  桌上摆了一袋面包,还有三明治、汉堡、萝卜糕、蚵仔面线,当然了,还有她的咖啡豆煮出来的咖啡——呵,这家伙很主动,当起主人来了。

  「我喝咖啡就好。」

  「还是得吃点东西。」他帮她挑了一块最小的蛋塔。

  「我早餐只喝咖啡。」

  「啥?」他挑起眉。

  她注意到他穿着一件非常「古早味」的肉色棉质保暖长袖内衣,搭配同款的束脚长裤,这八成是他出去觅食时,顺道在隔壁街的早市买来换穿的;平时衣着帅气、时尚威十足的他,如今穿着欧吉桑级的衣服,洗过的微湿头发胡擦一通,翘着二郎腿坐在餐桌前看报纸,这个耸样啊……

  她想笑,嘴角才一扯,却扯动隐藏心底最敏感脆弱的那条神经,扯得她眼睛酸疼,泪水也跟着掉了下来。

  好家常的生活呀,在这个向来冷清的屋子里,有个男人,有个女人,有早餐,有报纸,还有凌乱的被单和两个相偎的枕头,这是她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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