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笑澐讶异极了,她一直以为母亲对她很失望。
「会一直希望妳在医师这个圈子,是出于父母的私心。毕竟妳的父母兄姊都在这领域,只要在这圈子里,我们多少都能照顾到妳。妈想妳嫁个医师,也是这个用意。如果妳真的不喜欢,那么自己找对象也可以。我只是担心妳光顾着事业,荒废了姻缘……」
「妈!」笑澐从来不知道母亲的心思是这样的,一直把母亲的关心当作干涉,对她感到愤怒。「其实我……我有我爱的人了。」
「真的吗?愿意说给我听听吗?」郎妈妈语气带点兴奋,但又不敢太明显。
「嗯,这有一段故事,我是在电影院认识他的……」她忍不住把跟卫海认识的经过详细地说给母亲听。
花了好一段时间,她才把自己怎样跟卫海相识、相恋,进而结婚、分开的过程说出来,最后连这两天经历的一切也都给说了。就算母亲要骂她结婚没有告诉家人,她也认了。她是有错,被骂也是应该的。
「关于偷偷结婚一事,我改天再跟妳算帐。」郎妈妈清清喉咙。「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我问妳,那妳打算怎么做?我听妳这样说,这男人似乎满爱妳的,事事样样以妳为重心。现在这种男人很少了,更别说能包容妳这臭脾气的,简直是奇迹!」
「妈,我是妳女儿耶!」笑澐忍不住抗议,虽然她必须承认老妈说得没错,但现在是在她伤口洒盐的时候吗?
「是我女儿怎样?我脑袋这么聪明,怎么会生出一个不开窍的孩子?难道妳要这样放弃?说不定他孤单之下,隔壁喜欢他的女孩子就趁虚而入了。」
「卫海才不会呢!」笑澐马上辩驳。
「看来妳对他很有信心嘛,既然如此,为什么会觉得没机会挽回呢?」郎妈妈反问。
「可是他已经被我伤透心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那么冷漠。」她叹了口气说。
「做错事的人吃点苦头是应该的,妳受那点冷淡就承受不起了吗?」
「哪有?我又没说我放弃了,我会想到办法的,想到办法让他原谅我……」笑澐禁不起激,随即又产生了斗志。
「这不就得了,那妳别再哭了,一点都不像妳。去梳洗一下,明天用妳的魅力再去迷倒他。还有,这次别忘了把人带回美国,否则我跟妳爸会飞过去打妳屁股的。」郎妈妈警告着。
「妈,谢谢妳!」
笑澐挂掉电话,决定打起精神来,拟定一些作战策略,好赢回她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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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铃声响起时,笑澐正在浴室里。因为水声太大,她差点没听到电铃声。后来是手机也跟着响,她才发觉到,赶紧抓了条浴巾抹一抹,套上衣服,冲到门口去。
门外却是一脸焦急的姜瑛凡。
「瑛凡,妳怎么会来?」笑澐诧异地问。
瑛凡推了推她的肩膀走进去。「我想说海哥不知道怎样了,想问问妳,但妳都没接手机,我只好跑一趟了。」
笑澐撑着昏沉沉的脑袋,退开身子让瑛凡自己找地方坐,反正两个人于公于私都很熟,不必客套了。
「怎么不问楚拓?妳老公不是认得卫海吗?」笑澐摊靠在沙发上,觉得连四肢都发沈,看来是她的法子奏效了,她的唇边不禁浮起一抹笑意。
「我让他问问,他也不去打,然后也不准我打给海哥。我想说……你们可能有话要谈,所以也不大敢打扰。郎姊,你们两个真的结过婚又离婚了喔?」瑛凡怯怯地问,到现在都还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
笑澐苦笑。「本来是没离,但眼前看起来恐怕是会离……根据他昨天的说法,会找律师来跟我谈。」
「为什么?既然本来没离,为什么现在又要离?郎姊,海哥真的是个不错的人,错过他很可惜。」瑛凡都替他们觉得不舍。
其实她觉得这两个人很登对呢!外表粗犷,但却细心的海哥,配上外表冷酷,但心地其实很善良的笑澐,怎么看都觉得是绝配啊!而且郎姊看起来好憔悴喔,从来没看过她这副模样。
「我现在知道了,可是我已经把他惹得很生气……」笑澐说着身子还开始颤抖。「不过我不会放弃的。」
「郎姊、郎姊!」瑛凡看她脸色很差,忍不住上前摸摸她。「妳生病了吗?今天都没出去吗?有没有吃东西?」
「没事,我只是昨天没睡,今天还没吃东西,吹了点风……」笑澐勉强露出一抹笑容。
瑛凡同情地看着她,这种为情所苦的感觉她很能理解,这种煎熬她也有过。事实上,三年前离婚后,若不是郎姊录用了她,给她机会尝试独立生活,她可能不知道沈沦在哪个角落了。所以这次,她也得帮帮郎姊才行!
她掏出手机,直接按了卫海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
「瑛凡?」卫海的声音听起来哑哑的。
「海哥!」瑛凡赶紧喊。「我现在在郎姊的公寓,你知道郎姊吧?郎笑澐。我前两天才知道你们认识……呃,才知道你们结婚了……」事情有点乱,她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切入正题。她想替笑澐说说话,没想到笑澐一听到她说的话,脸色都变了,招着手要她挂掉。
「我现在不想听到这名字。」卫海用难得强硬的语气说。
马上碰了个钉子,瑛凡同情地瞥了眼身旁的笑澐。即使只有一眼,笑澐也明白了手机里面的卫海肯定不是说什么好话,她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可是海哥……」瑛凡咬咬嘴,看来这次卫海火气不小,起码她自己就没听过海哥这样说话。
「她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如果想谈她,以后我连妳电话都不想接了。」卫海的口气冷硬,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
瑛凡心一沈,惨,这比想象的还难缠。
「没什么事我挂了。」卫海才说完,马上挂掉了电话。
「臭男人爱闹别扭。」瑛凡皱着眉看着手里的电话。
笑澐摇了摇头。「不要紧,他现在会这样我不意外。妳回去吧,难得的假日,跟楚拓去约会吧!」
「郎姊,其实我觉得海哥是面恶心善的人,只要妳多点耐心,他早晚会软化的。」瑛凡安慰地说。
「这我相信,我不会放弃的,妳放心。」笑澐保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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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海觉得自己的屁股大概长了刺,因为他怎么坐都觉得不舒服。
车厂的员工旅游回来了,大家的脸上堆满笑,但是在看到老板的脸色很阴霾之后,笑容通通不见了。今天礼拜一,大家都很自动的准时上班,但他的脸色还是不见好转。
「阿成,那条线再被你接下去,车都要变古董车了,你到底还要修多久?」卫海看不顺眼地起身,朝着正趴在引擎盖内工作的阿成吼。
因为他才生过一场病,加上没有去员工旅游,所以大家坚持这两天老板放假,工作让大家分摊就好。没想到这居然给了老板可以发泄恐怖脾气的一个出口。他搬了把椅子就坐在旁边,动不动就吼人,让大家有如芒刺在背。
「可是这个本来就要这样……」阿成抗议的声音在看到老板的脸色后,马上消音。好吧,算他没种。
「阿风,你是不是躺在下面睡着了?这么容易修的东西,你已经躺在那儿一个上午了。」卫海转移目标,改骂正躺在汽车下方修车子的阿风。
「呃,海哥,那个上次轮胎公司那边要来结帐,你不在,他们问什么时候可以过去……」从办公室接完电话出来的小陈,一脸「敬畏」地看着卫海。
「马的,催什么催?!」卫海暴躁地起身,进去抓起车钥匙。「我出去一趟。」说着打开自己的车门坐了进去。
直到卫海的车子开出去,大家才松了口气,起码暂时脱离大魔王的魔掌了。天哪,海哥已经很久没这样了,现在怎么又来了?
卫海将车子开上路,顺便把车窗都打开吹风,也不管现在天气还冷,就想吹散满心的惆怅。他的思绪陷入回忆,眼前又浮现了那个让他又气又恨的女人。想起她昨天那张苍白的脸,还有脸上的泪水,他的心里又是一阵骚动。
昨天发现当初她是有意离开他,而不是因为误会,真的让他很不能接受。他几时爱一个女人爱到这种程度,还要承受这种痛?
随后她的解释虽然解了他的困惑,也能了解平日镇定的她遭遇到接二连三的事情,肯定无法有太正常的反应,但他还是没办法立刻释怀。他赌气签了离婚协议书,却怀疑自己有勇气壮士断腕,真的去办手续。结果他困住了自己,想丢开也抛不下,想接受又吞不下委屈。
但是他成天窝在车厂骂员工,难道就是个办法吗?
思绪还在转,卫海却从镜子看到有个身影坐在他后座,他紧急踩下煞车。幸好车子在车少的产业道路上,否则这下后车肯定撞上来了。
「卫海。」笑澐因为煞车而往前冲,差点没扑到他身上,她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妳他妈的为什么在车上?!」卫海惊魂甫定,一出口就是咆哮。
「我一直坐在这。」笑澐说着伸了伸腿,她在他后座躲了好久,他都不出门,害她以为他今天不会开车了。「我想你应该每天都会用到车,我在这儿等你,想要见你……」
「见我做什么?」卫海的语气粗鲁。其实他有点讶异,会做出这种事情根本不像笑澐的作风,看来她是真的很清楚自己理亏。「下车!」
「卫海……」她祈求地拉住他的手臂。
他一把甩开她的手。
这动作却像根刺一样扎进她心头,眼眶立刻盈满了泪。
卫海从镜子里看到她那双受伤的眼神,看到她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心里一阵纠结。于是他推开车门,也不管车子了,干脆把车丢在路边,径自往前走。
笑澐愣了一下,赶紧跟着下车,忽地想到钥匙还在车上,赶紧回头把钥匙抽出来,车门锁上。
可能是因为在后座躲太久了,她的腿整个麻到不行,才走了两步,她整个人直往旁边草丛偏,然后她的鞋跟勾到乱草,就这么往草堆里滚进去。
「啊──」
听到她的惊呼,卫海才回头,就看到笑澐滚进草堆中。他第一个反应是要奔过去看,但是却逼自己停下来。
「按捺住,姓卫的,她自己会爬出来的。」他用意志力管住自己的腿。
然而好一段时间过去了,笑澐一直没从草丛中起身,事实上整个草丛高到成人的大腿,现在也没了笑澐的踪迹。
「郎笑澐!」他开始惊慌地跑过去,呼喊她的名字。
是跌伤了吗?为什么没有出来?他焦急地拨开草丛,寻找着她的踪影。
最后在一堆乱草中找到,穿着麻料长裤跟白衬衫的笑澐趴在地上,看起来一动也不动。
「笑澐,妳有没有怎样?摔到哪了?」卫海见状都吓坏了,赶紧将她翻身,四处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卫海,我没事……」笑澐小声地说。
卫海愣住,瞪着正望着他瞧的女人。「没事干么不爬起来?我以为妳──」
「我……就太丢脸了,不想起来。」笑澐窘着脸说。
看着她干净的衣服上沾满了草屑,一脸狼狈的模样,卫海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掐死她。
他懊恼地准备起身,但是手被她扣住了。
「卫……海!」两个字才出口,她的眼泪就滚下来了。
他僵持了好久,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不甩开她也不起身,但也不转头看她。
「对不起,我让你心痛了……对不起……」她抹了抹脸,忍住了泪。
这两天她已经变成一个爱哭鬼了。
他终于转头看她了,她的眼泪软化了他。
「妳说妳不曾爱过,所以感情让妳慌张,爱情让妳恐惧,这我可以理解。」他沈静地望着她。「可是妳难道不曾想过,爱上一个人对我来说也是一件陌生的事情,我也需要调整,我也不熟练?」
「我昨天有想到这个,可以前从来没想过。你总是对我好,你做得比我好太多,我确实只想到自己……昨天晚上我想越多就越担心,因为我发现自己居然是这样一个跋扈的自私鬼。你不要我了是对的,可是我没办法放弃……就是没办法失去你……」她说着又想哭了。
他抹去她的眼泪,下手已经温柔许多了。「没办法失去我?那妳做了什么挽回?就躺在这草丛里不肯起来吗?」
看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他既不舍又生气。这女人连追男人的手段都这么拙劣,当初要不是他追她,照她这种技术,大概一百年也结不成婚。
「对,我不要起来了,也不让你走!」她说着出其不意地将他拉倒,就在他滚进草丛中时,赶紧翻身压住他,不让他起身。
卫海傻眼,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没想到这女人也有这么任性不讲理的一面,也有这么冲动的一面。他逐渐能理解,当她发现自己爱上他、原有的生活秩序也因而失控时,为何那么恐惧、那么不安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温柔了起来。
「嗯,要我原谅妳,也不是真的不能,只不过有些条件。」他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其实就在刚刚她翻身压住他,用这种可笑的行为妄想扣住他时,他心底的墙就被推倒了。这女人的行为拙劣,但是却可爱得紧。
「什么条件?」她双手抵在他胸膛,将自己上半身撑起,一点都没感觉到这样她的下半身就紧紧与他相贴了。
他暗自吞下一声呻吟。
「条件很复杂,我得好好想清楚。等我列好了,会拿给妳看,如果同意的话就签名。」他光想到要争取自己的「权益」就觉得开心了起来,毕竟结婚了七个月,有六个月在分居状态,实在没人比他可怜了。
想她随随便便签了张离婚协议书给他,擅自把他这老公当作过期的,这一点可得好好惩罚才行。
笑澐盯着他严肃的脸看。「为什么我有一种你要挖坑给我跳的感觉?」
卫海移开目光,敛去眼底的兴奋光芒。「不要就算了,我走了。」
「不要走!」她手脚并用,紧紧地将他压回地上。
他回头瞄她一眼。「那第一条,以后都要叫我老公,现在先叫一声来听听。」
老公?笑澐皱起眉头。「这……叫名字不行吗?那有点肉麻。」她完全忘记了,他们这姿势比起喊那两个字要肉麻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