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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瑙女王 page 7 作者:阿香

  夜更深了,市集的摊子也准备打烊,人潮开始散去。

  高玛瑙拿着一件传统的纱丽,爱不释手。

  岳明桑颇有耐性,第N遍催促道:“该走了……”

  “等一下嘛!人家要杀价……”她不依,用破破的马来语,加上肢体语言,和老板娘杀价。

  老板娘大力摇头,边嚷嚷边比出五根手指。

  高玛瑙比出四根手指,坚持不肯让步。

  老板娘也不是省油的灯,还是比出五根手指,嘴巴继续说着马来语。

  杀价杀到最后,高玛瑙的气势压倒对方,老板娘终于认输的点点头,她付了钱,这才甘心的带着战利品打道回府。

  “你哟!”岳明桑伸出手臂,任由她勾搂。

  幸好市集离下榻的饭店不太远,就算叫不到计程车,用走的也不会花太多时间。

  “够了没?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OK!”高玛瑶的螓首靠向他的肩头,一边走着一边从袋子里拿出纱丽秀给他看,“这两件颜色不错吧?”一件红棕色,一件暗金色。

  “是不错,可是这两件的颜色配你好像太老气了。”他纯粹是发表自己的观点。

  “不是我要穿,是要买给大姊和妈妈的。”她说得理所当然。

  岳明桑一怔,“买给她们的?为什么?”买给母亲,还有道理,但是她为什么要买礼物给一个反对她到底的人?真奇怪。

  “为什么不?”她看他一眼,“既然出来玩,带伴手礼回去给家里的人,不是很顺便的事吗?”他才奇怪吧!

  “即使他们还没有接受你?”

  “没关系,慢慢来,大家都是一家人。”高玛瑙干脆的回答,“就像我,刚进到育幼院时,院长也说我像一只小刺猬,对谁都凶巴巴的。”

  “你还记得自己到育幼院的事?那时候你才多大?”他好惊讶,这也是她第一次跟他提起这些往事。

  “两、三岁吧!我还有一点点印象,我好像是在人很多的地方跟我妈走散了。因为年纪还太小,也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又因为我妈一直叫我‘小妹’,所以也不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她直率的说。

  “那么‘高玛瑙’这名字是怎么来的?”岳明桑聊出了兴趣。

  “育幼院的院长姓高,所有的院童都跟着她姓,名字也都是她取的。”高玛瑙很是理直气壮,“院长说她有一本宝石图鉴,也很喜欢以里头的宝石名称为没有名字的院童命名。”

  “她为什么为你挑中了‘玛瑙’这个名字?”

  “因为院长说尽管我当时年纪小,不过脾气很大,很强烈,感觉就像是色彩很浓烈的宝石,所以就为我取名为‘玛瑙’。”她边回忆边说。

  “哈哈哈……”岳明桑放声大笑。

  这位院长真有眼光,而且也很有趣,居然以宝石名称为院童命名,的确是简单又令人印象深刻,而将他的女王命名为玛瑙……是啊!他也觉得再也没有其他的名字这么适合她了。

  不然要叫她什么其他的名字?珍珠?钻石?不,当然就是“玛瑙”啰!

  “笑什么笑?你很讨厌……啊!”高玛瑙的娇嗔瞬间拔高音调。

  岳明桑心生警觉,将她护到身后。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一处静谧的街头,数道伺机已久的人影从后方窜了出来,面容狰狞,将他们团团围住。

  “钱……把钱拿出来!拿很多钱出来!”为首的男子夹杂着华语、英语和马来语,亮出小刀。

  岳明桑立即服从,掏出皮夹,任由他们搜刮,同时警觉的环顾四周,不放过任何能脱困或呼救的时机。

  高玛瑙只觉得心跳加速,恐惧不已,尤其是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色迷迷眼眸,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突然,一名抢匪冲上前,抓住她的手臂。

  “不要!”她惊叫出声。

  “走开!”岳明桑立刻将她拉回来。

  “果然很漂亮,真是赚到了……喂,动手。”

  几名抢匪仗恃着人多势众,动作一致,相当有默契,像是事先演练过多次。

  “放开我!唔……”高玛瑙一下子就被人架住,遮住口鼻,用力扯破了上衣。“呜……”

  曾经遭过暗夜袭击的恐怖回忆让她软了手脚,怎么也没想到噩梦会再次上演。

  “放开她!”岳明桑奋力挥拳,打倒两名抢匪,从后方扑向正yu侵犯她的歹徒。

  “狗屎!”又一名抢匪揪住他,狠狠的揍下去。

  “喝!”岳明桑喷出鼻血,却不甘示弱,乘机曲膝,撞向对方的肚子。

  高玛瑙虽然震惊又恐惧,但是暴跳如雷,趁着捣住自己嘴巴的歹徒分心之际,用力咬住他的手掌。

  “呜哇……”歹徒痛得大叫,粗鲁的推开她。

  她重重的撞向墙壁,随即抱着剧烈绞痛的肚子,大声哀号,“岳,我的肚子……孩子……”

  孩子?!

  岳明桑心悸的看着她虚软的倒在地上,瞬间红了一双眼,转身便扑向推人的家伙。

  “砰!”枪声响起。

  他的身躯猛然一震,再也站不住,整个人躺在地上。

  “不……岳……”高玛瑙拖着流血疼痛的身体,挣扎着往前爬。

  “妈的!谁教你开枪?!”为首的男人破口大骂。

  “不是说搞死女的就好了吗?现在该怎么办?”另一名歹徒紧张不安的发问。

  “对啊!那人还再三吩咐,不准动到男的一根头发……臭女人!都是你的错啦!”开枪的歹徒用力踹了高玛瑙一脚。

  “呜……”她瑟缩着身子,瘫软在地上。

  “喂,好像有人来了。”

  “快走!”

  高玛瑙动弹不得,感觉眼前发黑,体温下降,很快便丧失了最后一丝意识……

  高玛瑙在剧痛中昏迷,也在剧痛中清醒。

  “总算醒了。”

  这尖酸刻薄的嗓音是……她努力的微微张开双眼,果然看见面无表情的岳霞芳。

  “这里是哪里?”她很吃力的转动眼眸,看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以及来来去去的白衣人员。“医院?”

  “明知故问。”岳霞芳回答。

  是不是她听错了?岳霞芳的声调有些沙哑,好像哭过……

  倏地,她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脸色大变。

  “岳?!”

  她反射动作的想要掀开被单下床,但是腹部一阵绞痛,让她频频吸气、吐气,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重新躺回床上。

  “你真是……好狗运。”岳霞芳双手交抱在胸前,“除了流产外,浑身上下就受到一点皮肉伤,小四没你那么好运,他的脑门挨了一枪……”

  高玛瑙被冲击性太过强烈的后续事态发展震撼得脑海一片空白,明明十分虚弱,却不知从哪里凝聚出力气,握住岳霞芳的手,急切的追问,“他死了?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他死了吗?”

  “我怎么会知道他活不活,还死不死?加护病房里又还没有最新通知出来。”岳霞芳用力挣脱她的手,转身离开。

  “等等我……”高玛瑙再度试着下床,却又痛得再度昏迷……

  睡了三十几个小时,高玛瑙第二度清醒。

  巡房护士为她做些检查,换过新的点滴,并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要。”怎么可能吃得下?她苦苦的哀求着,“我要见岳,拜托,带我去见他。”

  “小姐,你别这样……”护士困扰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脸的女人,你居然还敢说要见小四?”冰冷的斥责声从门口传来,岳父冷着一张脸走进来。

  第6章(2)

  “爸爸?”她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却惊愕的发现他的表情不复以往的温和慈祥。

  那张脸充满了像是抑制已久,如今终于恢复本色,一派狠戾精悍的神情,教人不由自主的打哆嗦。

  “谁是你的爸爸?啧,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妓女居然敢这样随便喊人?如果不是你勾引了小四,让他带你一块回岳门,还施了诡计,怀了小四的种,我老早就肃清门户,把你赶出去了。”岳父更加嫌恶的斥喝。

  没错,他原本对拥有商业奇才的小儿子有着不少的计划,怎么可能放任他随便娶个没钱没背景的小孤女?而且他还打算好好的利用小儿子的才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将岳门打造得更加强盛,实现他称霸全球商界的美梦。

  所以当小儿子带着高玛瑙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第一反应是火大,不过很成功的隐藏了火气,并计划着如何不动声色的除掉高玛瑙。

  他本来想采取温和一点的方式,故意制造小儿子与可丽儿的假绯闻,希望可以分化两人的感情……可惜的是此路不通,小两口居然还跑来跟他宣布她怀孕的坏消息,这下子他不得不探取激烈一点的手段。

  他先劝诱他们到马来西亚出差兼旅游,毕竟有些肮脏事在异国进行会比较顺利,再以金钱和透过层层关系买通了那些小混混,要他们解决高玛瑙,不然至少要解决她肚子里的孩子。

  对于结果,他不甚满意,玛瑙是流产了,但小儿子也中枪重伤……啧,真麻烦,这件事的最后一点尾巴还是得自己来收拾才干净俐落。

  思及此,岳父瞪向高玛瑙的眼光更加阴森而残忍,脑海中闪过不少“收拾”的方法。

  高玛瑙错愕不已,以为自己正在作白日梦,一场前所未有的奇怪噩梦。

  “您……您是岳的爸爸,当然也是我的……”

  岳父不让她把话说完,抢着上前,重重的赏她一巴掌。

  护士在一旁看着,骇然尖叫。

  紧跟着走进来的岳予桂与岳成松,旋即将她赶出病房。

  岳霞芳走到父亲的身边,讨好的说:“爸爸,您何必为了这个贱女人发火?现在既然小四的孩子没了,您也不必再忍受她,塞点钱把她打发,赶紧解决这件事。”

  转念一想,岳父觉得女儿说的也没错,这才打消原先种种残忍的念头。

  “予桂,把我的支票本拿来。”他头也不回的吩咐。

  岳予桂不敢怠慢,迅速递上支票本。

  未几,岳父手一挥,将一张已经签好名字的巨额支票轻蔑的扔向高玛瑙的脸上。

  “看在你曾经服侍过小四的份上,放你一马,拿着这张支票,滚出新加坡。记住,如果你敢擅自对外发表不利于岳门的言论,我自然有办法把你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玛瑙抚着红肿的左边脸颊,脸色逐渐惨白,不断的恳求,“我听不懂……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岳呢?我要跟他说话。”

  岳父的手才刚扬起,岳霞芳就已经抢着代劳,掌掴高玛瑙的另一边脸颊。

  “别笑死人了,你以为那个脑袋动过手术,什么都不记得的小四会是你的靠山?作梦!”

  作梦?

  尽管岳霞芳是个女人,这一掌的力道没有她的父亲来得狠重,但是麻辣辣的感觉让高玛瑙心痛,而且全身疼痛,倒宁愿真的是在作梦……

  “我要见岳!”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到出院为止,高玛瑙撒泼又胡闹,想尽各种办法,仍然没有管道得知岳明桑的消息,更遑论靠近他。

  就算是被院方强制驱离医院,她依旧不死心,天天守在医院大门前。

  守株待兔这方法虽然老套,但是很有效,她终于看见他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出来。

  她欣喜的跑过去,趁着随行的保镖来不及反应之际,直接扑向他,“岳,你没事吧?”

  岳明桑坐在轮椅上,头发剃光了,缠扎上绷带,一身浓浓的药味,面无表情,一改斯文的气质,显得出奇的冰冷残忍。

  “你的枪伤很严重吧?我……”

  “把这个女人拉开。”目光炯炯有神,岳明桑终于开口说话,“疯女人,你干嘛在这里挡路?”

  疯女人……再也没有什么话比这三个字更教高玛瑙寒心了。

  “岳,你不认识我了吗?”

  是了,岳霞芳提过,他的脑门挨了一枪,严重伤及脑部,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也完全不认得她了吗?

  “谁认识你?”岳明桑嫌恶的皱起眉头,看起来竟然和岳父变脸的嘴脸一模一样。“给我滚!”

  和室纸门拉开,再度关上。

  清晰的声响让高玛瑙陡然一震,指间凉烟的烟灰掉落,啧了一声,顺手在烟灰缸捻熄烟,快快的往后瞟了一眼,对安静的走过来的人影微微一笑,旋即又恢复躺在躺椅上的懒散姿势。

  “怎么?你还没睡?”

  凝视着悬挂在夜空的饱满圆月,她的心神再度恍惚。

  在马来西亚市集的那一夜,夜色也是如此清朗,月亮也是如此圆润。

  “五年了。”高琥珀来到阳台上,没头没脑的说。

  高玛瑙懂得,“是啊!五年了。”

  新加坡,岳明桑……

  尽管那都是已经过去的岁月,不过为什么一闭上眼,仍然历历在目,好像才发生不久?

  “五年了……说到这,我一直都没有好好的跟你道谢。”高玛瑙顺手又点燃一根烟,对着高琥珀妩媚一笑。

  “不必。”高琥珀平淡的回答。

  “呵……怎么可以不必呢?谢谢你。”她知道高琥珀的意思。她们是什么交情了,两肋插刀是应该的,有什么好谢的?可是她非要跟她说一声不可。

  那时候她被岳明桑厉声赶走,精神崩溃,痴呆得认不得任何人,在异国的街头上漫无目的的游荡,不吃不喝,直到昏倒,差点被人当成精神病患,送进疗养院,幸好被一路打探消息、及时赶到的高琥珀发现,带着离开。

  等她第三度清醒,又是躺在医院里。

  不过这回是在台湾的医院里,三个死党心急如焚,在床边轮流看护她,看见她终于张开双眼,高兴得都快哭出来。

  “对啊!要不然我现在恐怕还在哪家疯人院里鬼吼鬼叫。”

  尽管高玛瑙那双媚眼闪烁着明亮的笑意,高琥珀却可以窥见最深处的过往伤痛。

  “你那个时候的确是在鬼吼鬼叫。”她一针见血的说,好痛哪!

  “讨厌,你留点面子给我嘛!”高玛瑙嘟起唇,娇笑着,“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那时候是怎么知道我在新加坡的?”

  “有人打电话通知我。”要不然以那时岳门刻意重重封锁有关她的消息的情况来看,高琥珀再有能耐,也很难在第一时间打探到她的下落。

  “真的?会是谁?”高玛瑙好不惊讶,“男的还是女的?”

  “不知道,打电话来的声音透过变声器处理。”高琥珀回想着,“不过那人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焦急、烦恼,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哭?

  如果是五年前的高玛瑙,或许会感同身受的掉下眼泪,不过现在已经是五年后了。

  “哭泣吗?”

  除了这几个死党,她不禁怀疑,还会有谁为自己哭泣?或者是为了那个来不及出生便死去的孩子哭泣?

  她很粗鲁的捻熄烟蒂,一手轻柔的抚上小腹。

  悲哀的是,就连她自己事后也不曾为这个孩子哭泣过。

  “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一切都过去了。”高琥珀像是知道她的心事,又像是自言自语,迳自转身,走回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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