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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夫人 page 14 作者:寄秋

  他们无法回以相当的嫁妆,就把聘礼当嫁妆抬回去,她再添点什么,面子上也过得去。

  “什么,嫁妆?爹,你不能让夫人犯傻,那是我们于府的,怎么能给二妹妹当陪嫁,她傻了我们没必要跟着傻!”于香婕尖声叫着拉住父亲的手,唯恐到嘴的鸭子飞了。

  “你才傻,你跟你姨娘才是傻子,城主府下聘的对象是二姊姊,她都没说话,你凭什么代为决定?”护母的于润渝挺身而出,对抗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大姊。

  “看看,这是谁家的孩子,竟敢顶撞长姊,夫人,你也管管他,别坏了于府的门风,出门我可不敢说他是我弟弟。”

  在于香婕心里,玉真姨娘才是她亲娘,因此她打小不叫于夫人母亲,只喊她夫人,表示不认她为母。由此可见庶女、姨娘的嚣张,不把正头夫人当回事,若非有个拥有现代灵魂的于香檀,秋若娴母子铁定被欺负到死,主母之位早就换人了,小妾成功篡位。

  郑玉真也在一旁连声附和,说是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孩子了,是该好好管教。

  “你……”她们竟敢污蔑她儿子。

  这时有人出声——

  “你一个妾室轮得到你说话吗?好日子过惯了,想生嚼苦胆回到你一贫如洗的生活是不是?那很容易,我随时都能成全你忆苦思甜的心愿。”

  郑玉真原本出生富贵,祖父母还在时也是人人宠着哄着的千金小姐,可惜万贯家财不敌一个败家子,偌大的家产被她爹花天酒地的败光了,还沾上赌,更是雪上加霜。

  因为欠下的大笔赌债,赌场上门要债,郑父还不出银子,赌场打手看郑家女儿颇有姿色,欲强迫她入青楼卖身还债。

  好死不死也算郑玉真运气好,一行人拉拉扯扯走到半路时,正好遇到从酒楼出来的于进福,她一见是自家表哥立刻冲向他嚎啕大哭,抱着他的大腿便不放手。

  那时意气风发的于进福腰上别着钱袋子,一副富家老爷样,遇见梨花带雨、投怀送抱的美人儿,当下心花怒放的拥入怀中,替她还了银子收做外室养着。

  可野心大的郑玉真哪甘愿屈身做外头的女人,当时的于进福尚未有子,她便千方百计的怀上孩子,利用母凭子贵入了于府为妾,还趾高气昂地嘲讽一直未有身孕的正妻是下不了蛋的母鸡,要她尽快滚出于府让位。

  幸好闹得正凶时正室秋若娴怀孕了,逼正宫让位的戏码才消停了一阵子,直到郑玉真生下庶长女于香婕。

  “二姊姊……”

  “檀姐儿。”

  “二小姐。”

  “二妹妹?”

  众人的表情各异,有的欢喜,有的眉头一拧,有的满脸怒色,却都噤声闭嘴看向来者。

  “挺热闹的,这是怎么回事,有谁能告诉我一声?”

  才一会儿功夫就乱成一团,箱笼胡乱堆放,无处下脚。

  一群人当中带头的杨嬷嬷谄媚地走上前,笑得像一朵花似的,连忙福身行礼,在高门中待了二十几年的她颇有眼力,一眼就看出谁是真正当家主事的人,“老奴是柳城城主夫人跟前办差的,奉我家夫人之命前来贵府下聘,为我家大公子向于二小姐提亲。”

  说亲下聘的人可要说清楚,以免有人冒名顶替,倒把正主儿的功劳落下了。

  “下聘?”这是下聘吗?分明是抢亲。

  于香檀往后堂一晚,气愤某人府里像土匪窝,都不知会一声便直接送上聘礼,态度傲慢、行事蛮横,看不起她一个商家女也就算了,下聘草率糟践人,一个个鼻孔朝天的军爷根本是给下马威,哪是走亲送礼。

  “是呀,您和大公子的婚事早就定下了,我们夫人一直惦记着呢!这便赶紧打发人上门来,老奴也算是府里的体面人,特意讨了这差事给您贺喜来了。”她毕恭毕敬、礼数周全,没有一丝不敬。

  “聘礼是给我的?”倒是大手笔,可见城主夫人的“良心”,她还真急迫。

  “是是是,全是精心挑选过的,您瞧了肯定满意,老奴办事最细心了,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好吧,全搬到我院子里,空出几间屋子充当库房。”是她的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二妹妹!”于香婕尖叫,想要拦下聘礼。

  “檀姐儿,你爹还在。”不满她吃独食的于进福沉下脸,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独吞女儿的聘礼。

  于香檀目光清冷的横过每一张贪婪的嘴脸。“没瞧见各位军爷吗?他们日后可是我的府兵。”

  她一开口便力压渣爹、庶姊,震慑欲言又止的姨娘,同时也告诉眼高于顶的城主府侍她是他们未来的主子,识相点,她想整治他们易如反掌,不要给脸不要脸。

  果然,她话一说完,站得像大老爷似的城主府众人脸色一变,动作敏捷的弯下腰搬起箱笼。

  第八章  赠银至亲望平安(1)

  “娘,这给你。”

  接过女儿递到跟前的紫檀雕花匣子,秋若娴打匣子一看,险些吓得把手中的盒子抛了出去。

  但是她还没傻得彻底,担心失手摔了赶紧往怀里搂着,一副土财主怕人打劫的样子,一脸惊慌。

  “这……这太多了,娘有私房,你快拿回去,以后入了城主府还有花钱的地方。”她不敢收,想还给女儿,数额太大了,她收得心慌,担心女儿将自个的压箱底都给了她,手中无银。

  “拿着拿着,也才五万两银票而已,你分着地方藏好,别被我爹搜括去,那可是你下半辈子的养老金。”柳笑风给了她不少,这会儿她是横着走的土豪。

  娶个老婆容易吗?散尽千金也不见得能博佳人一笑,还被追问名下私产有多少,柳笑风至少得上缴一半身家。

  被讹诈的人无奈一笑,还真清算历年所得,包括祖母送的、母亲的嫁妆、父亲私底下塞的,林林总总算下来,虽不敢说富可敌国,但起码是柳城十年的税收。

  柳城的税收不用上缴朝廷,直接由身为长公主的柳老夫人收下,当年先帝宠爱她给了三座城池为封地,后来她自觉年事已高管不了,让皇上收回去两座,余下一座便由她的子孙世袭。

  换言之,柳城是柳家的,由嫡系一代传一代,除非犯了逆谋大案,否则世代子孙便可一直住下去,是柳城的主人。

  秋若娴一听有五万两,脸都吓白了。“什么才五万两,你想把娘吓死呀!我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银子。”

  她说的也不夸张,边城人少,生意不是很好做,又不时有蛮子犯境,来往的商客不多,因此于进福最赚钱的那几年也不过年入万两,他自个要花用,还要给小妾庶子女买首饰衣服、胭脂水粉,因此交到妻子手中的嚼用不到两千两。

  要维持一个府邸的开支根本不太够用,人人张口要银子外,另有人情往来,她还得用私房银子贴补。

  天仙胭脂坊便是她来钱的小金库,女儿接手前她一年能收两、三千两银子,换人来管后是翻倍的赚钱。

  要不是丈夫要钱要得凶,她都能攒下好几万两银,给女儿办嫁妆、给儿子娶媳妇绰绰有余。

  “娘,你几时养成的小家子气,我们胭脂铺子一年就赚这个数,女儿一直不告诉你是怕你说漏了嘴让那边知道,他们又要撒泼使劲跟你要银子。”包子娘性子弱,禁不起人家一再的哭穷,她一心软就给银子了,所以自己才控制着给包子娘的钱,省得渣爹姨娘一低声下气她就漏财。

  “什么,这么有赚头?”秋若娴真吓到了,银票顿时收得顺手,没先前的惊慌,铺子赚钱了,她不用为女儿发愁。

  “你也不瞧瞧女儿这些年捣鼓多少别人见都没见过的胭脂水粉,那都是独一份,别处没得买,我把价钱调高好几倍都有人买,一上架就被扫货……呃,抢购一空,你说能不赚钱吗?”若非林芷娘太烧银子,三不五时来借三、五百两的,她都能成为天水城第一富婆了。

  “唉!这倒是。”女儿能干她欣慰,就是这性子太冷僻了,到了夫家怕和公婆处不来。

  “而且双樱家的武馆一成立镖队,每回她跟着护送,我便托她把北边我收的皮毛、药材等货物送到南边卖掉,再从南方进些盐、布料、蔬果卖到北边,这一来一往的南北货交易,我可是赚得荷包都满了。”南货北卖,北货南销,赚取差价,获利极丰。

  “真的?”她惊讶得睁大眼。

  “哇!二姊姊真厉害。”一旁的于润渝满眼崇拜,高兴得阖不拢嘴,有个能为他遮风档雨的姊姊真是太好命了。

  看着长得比她高的弟弟,于香檀有着“吾家有弟初长成”的骄傲,这些年她让他读书,又进武馆习武,用意是培养他成为文武双全的伟岸男子,日后能照顾自己,也能护住母亲,毕竟于府的家业要由他继承。

  “二姊没忘了你一份,也给你。”

  她一说完,笑着的暮夏捧了个漆红的梨木匣子到自家少爷面前。

  “我也有?”他喜得露出八颗白牙。

  “里面是三万两银票,一千两银票十张,五百两、一百两的也有,还有五十两面额的,出门时身上带一两张,以备不时之需。”他长大了,也该懂得支配自己的银子。

  “二姊姊,你对我真好……”他感动得都快哭了。

  “傻弟弟,不对你好对谁好,我就你一个同母弟弟,难道要便宜那群喂不饱的狼崽子?”她指的是郑玉真和她的一双儿女,正妻和小妾是不同路的两边,她不会养贪得无厌的白眼狼。

  于润渝笑着笑着就哭了,他舍不得这么好的姊姊嫁人。“二姊姊,府里没有你我怕撑不住……”

  他爹就是个不着调的,仗着父亲身分能捞就捞,府里有多少银子都想扫进兜里,对他全无慈父面容,不假辞色,却对姨娘生的儿女呵护有加,他有的都想给他们。

  说穿了,父亲心里没有正室母子,只有自己和庶出的,他只管这些人过得好,他和娘的死活无关紧要。

  “说什么丧气话,我的弟弟是平庸之辈吗?你以为我给你银票是为什么,让你挥霍如流水,当散财童子?”他得先立起来,自个有了底气才能和其他人叫阵。

  他气呼呼的喊着,两颊涨红。“我才不会乱花钱,那是二姊姊辛辛苦苦赚来的。”他知道姊姊足不出户,不与人往来,就为了弄出更好的胭脂水粉。

  嗯!这态度就对了,不枉她疼他一场。“银票是给你花用的,只要用在正途都由你,我把天水城的胭脂铺子过到你名下,每三个月结帐一次,我让人给你在钱庄开了户,铺子里的掌柜是我的人,他会把营利存进去……”

  “咦!”他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取款的章子,拿好,我特意让人刻的犀牛角印监,用这章子去钱庄拿银子便成,一次最多可领五万两。”多给他们留一些她才能安心嫁人。

  “……”五万两!

  于润渝年幼,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听见五万两银子就傻眼了,没法想像那是多大的数字。

  “二姊事先以你的名义存进十万两白银,之后铺子的收入也会陆陆续续存进去,这些银子是你日后成家立业的保命银,就你和咱娘两人知晓,不可让我们爹晓得,否则就保不住了。”那人会偷、会骗、会抢,无所不用其极。

  于润渝重重一点头,把用红线串着的犀牛角章子往脖子一套,当作护身符。“我知道。”

  “还有,我在天水城外南边一百里处买了五百亩土地,里面有座三进庄园,庄头姓陈,你叫他陈伯就好,若哪天有个什么兵荒马乱或蛮子打进城,你就带娘往庄子一躲,庄子靠山,我让人在山里鏊了洞,放进不少避灾物资,能储粮也能住人,你少绍师兄弄了不少精巧的机关,改天你向他要图,记牢背下了就把图纸烧了,你和娘的人住进去就好,其他人不用理会。”

  “爹呢?”那总是亲的。

  于香檀轻哼一声。“就是为了防他,若他晓得你们手上有什么,他还不都抢了给那边,你们只能喝西北风。”

  闻言,于润渝眼神一黯。“我听二姊姊的。”

  “记住二姊的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爹那个人靠不住,你也不用指望他哪一天恍然醒悟,先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别人对我们不好,我们为什么要善待他们。”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做坏事的人应该受到惩罚,否则一句“我错了”就得到原谅,受到伤害的人情何以堪?想当圣母的人都没有遭遇过切身之痛,才会说杀人犯还有良心,不该一命抵一命,若是自家爱逾性命的至亲死于残忍虐杀,他敢代死去的人说“我宽恕你了,谢谢你杀了我,成就你浪子回头的美名”吗?

  歹人的恶是自以为能化解别人心中恶念的善人纵容出来的,他们太自大了,把自己当成老天爷,为了沽名钓誉就无视他人的痛苦,如果真的无私,那就一命换一命,代替死刑犯引颈就戮。

  于香檀这辈子最瞧不起的便是伪君子,她还比较欣赏真小人,至少面对小人时加以防备,他便害不到人,而伪君子披着伪善面具防不胜防,谁都不晓得他何时下手,会使什么别人想都想不到的阴私手段。

  她爹就是活脱脱的小人,什么都明着来,所以她才有办法治他,略施小计——堵住他的小人招数。

  而郑玉真便是伪君子,表面上装得柔弱、小意温柔,其实一肚子坏水,她一边怂恿丈夫掌握府中大权,将府里的银子兜在手中,一边又假虚装弱,博取同情,欲陷挡路之人于火海深渊中。

  她娘便是吃亏在城府不深、宽以待人,相信人的本性是善良的,即使一时走错也是无心,谁人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包子的性格果然遭了不少罪,还害了儿女。

  不过在自己几年的洗脑……潜移默化之下,多多少少起了作用,聘礼这件事上终于为母则强,她才放心给了她五万两银票,要不然她都要为她找一个会武的管事婆子,时时照看着。

  “我告诉你庄子的事是提醒你,若有一天娘和爹过不下去了,或是他又绕着弯子欺凌你和娘,你们什么也不用拿,就带着银子,趁爹不注意时住到城外的庄子里。”她这是未雨绸缪,有郑玉真在,她爹就是个不可靠的。

  “那胭脂铺子呢?”也不管了吗?

  “不打紧,是你的还是你的,谁也拿不走,我已经跟掌柜的说好了,除了你和娘外,于府的人若向铺子要银子一律不给,拿了多少胭脂水粉都要照价买卖,不白给,对外宣称铺子是我的,是娘给的嫁妆,我才是东家。”

  于润渝一听就安心了,对二姊姊的用心更是感念万千,他要尽快强大起来,给二姊姊当靠山,不辜负二姊姊的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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