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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夫人 page 11 作者:寄秋

  “发生什么事?”他好像听见女子的喊叫声。

  正在研究兵书的柳笑风从屋里走出,早春的风还有些寒意,他披着紫貂大氅,显得贵气清俊。

  看傻眼的于香婕眼露迷恋,不由自主地往前一走,忘了不能说话的事,笑着摆弄姿势但是……

  “公子,少夫人曾吩咐过,除了她院子里的人,其余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他依令行事。

  “既然如此,她是怎么回事?”太脏了,口水都流下来了,没听说于府有傻子。

  “属下拦过她,但她非要进来,还说她才是主人,属下是奴才,属下没法子拦。”她的确是主人,他再蛮横也不能喧宾夺主。

  “奴才?”柳笑风勾着唇,笑得极冷。“这个奴才七品县令见了都要行礼巴结,本公子的奴才可不是你一个不入流的庶女能轻慢,他领的是官俸,身有官职。”

  啊……啊……啊……我不知道呀!我没对他不敬,只是当柳哥哥你的下人……

  说不出话的于香婕啊啊不停,一双手比来又划去,还想拉柳笑风的手告状,让他为她做主。

  但是她还没碰到人,紫色大氅一晃,颀长的身影已在几步之外,她心急地又想追上去。

  “于大小姐请留步。”没看见主子眼中的厌恶吗?她是哪来的勇气敢一再的冒犯。

  又来挡我,你阴魂不散吗?于香婕气愤地伸手一推,想把战五推开,但他动也不动地运气将人弹开。

  “把她的哑穴解了。”哑巴也挺闹腾,没有声音更吵闹,疯猴似的乱闯。

  看到一院子的花花草草,柳笑风想到未婚妻对这些花木的宝贝程度,不由得会心一笑。

  他不想让一个疯女人因一时的气恼而破坏她精心照料的花草,若让于香檀瞧见一地的落叶残花,说不定会气急败坏的怪罪他没护好她的花,拿起板子想抽他。

  “是。”

  战五一出手,于香婕又能说话了,她根本没记取教训的数落起柳笑风身边的人,还要他重重处罚。

  “柳哥哥人太好了,那些眼高于顶的下人才会不把你放在眼里,不知尊卑、自做主张,连我都敢拒于门外,也不想想我是你什么人,他好大的胆子……”哼!一旦她成了少城主夫人,得罪过她的人她一个也不放过。

  终于能靠近柳笑风让她什么都管不了了,脑袋发热心儿砰砰跳,想也不想有话直说。

  “吵。”

  她一滞,以为听错了,又滔滔不绝的自吹自擂,搔首弄姿。“柳哥哥,二妹妹这院子太偏僻了,又有点阴冷,煞气重,你不妨移到我的院子,我好细心的侍候你,二妹妹太冷了,活像个冰人,哪有我知情知趣、善解人意,我和你真是天生一对……”

  “丢出去。”这么大的脸她爹娘没发现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较于于家庶长女的自我澎涨,寡廉鲜耻,一见到高门公子就想整个人贴上去的样子,于香檀可人多了,也没那么势利,她只是个性使然,不喜“活人”。

  在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下,柳笑风发现自己对于香檀的认知是错的,带了太多偏见,他以为的贪婪、自私、狂妄是不存在的,事实上她是很在意朋友的人,心善、人美、有慈悲之心,待人以诚。

  他看过她一把抓起匣子里的银票数都不数,眼睛不眨一下的塞给有急用的小神医,一句也不问她要用在何处,全然信任,而且给了就给了,根本不指望借的人还钱,还说银子是身外物,千金散尽还复来。

  “阿——你想干什么,敢碰我,我是柳哥哥的人,谁碰我一下叫他活活打死你!”不肯走的于香婕满院子撒泼,又叫又踢地还咬人,捉着战五的衣服不放手。

  “你是我的人?”人无脑胆子就大。

  她点头如捣蒜,眼尾勾呀勾的频送秋波。“是呀是呀!我是你的人,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给你铺床、打伞、红袖添香,陪你夜半弹琴诉情衷。”

  “爬出去。”

  嗄,他在说什么?“柳哥哥……”

  “像狗一样的爬出去。”他指着离开清凌院的垂花门,面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迹象。

  “可我是人……”又不是四足畜生。

  “你不是说我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刚说过的话就反悔了?.”柳笑风眸色深沉。

  “但是……”她才不做那么丢脸的事,柳哥哥一定在考验她,她多使点劲他必会为她倾倒。

  “爬出去,还是打断你的双腿扔出去,任择其一。”他最近果然变得善良多了,还能给人选择的机会。

  “我都不要,柳哥哥真爱吓唬人……”她掩嘴咯咯笑,扭着小蛮腰向柳笑风扑去。

  “打断她的腿。”省得祸害他人。

  一见战五走近,真要朝她两腿下手,吓得醒软的于香婕当场像死了爹娘似的哭声震天。

  “我爬、我爬,不要打断我的腿……呜呜……柳哥哥好狠的心呐,我也不过迷恋你绝世容颜而已,你竟然不念旧情……”呜,他的眼神好可怕,像要挖出她的心她和他之间有旧情?尽往脸上贴金。“看来你的腿是不要了,烧烤人腿肉应是一道不错的佳肴。”

  “啊——我走、我走,不要吃我,我就要走了!”她吓得走不动,脸白如纸,连滚带爬地远离修罗殿,恍若有百鬼千鬼在后头追着。

  风很轻,枝头的嫩芽冒出一点翠绿,小小的嫩色结成一粒粒的小球,看似果实,却许久之后才绽放。

  在院子里逛了一圈的柳笑风又回到屋里,他抬头看看珠串玉的垂帘,听着挂着在窗户外清脆的风铃灵声。

  突然间,他有种风平浪静的感觉,不去想、不去争,浸淫在岁月静好、安逸在自中,就当个富贵闲人。

  “公子,那边开始找人了。”

  战一的声音一出,先前面色闲适的柳笑风双目一利,射出冷厉的寒色。“还能拖多久?”

  “最多两个月。”迟恐生变。

  “我的毒尚未清完。”他要做七次九针透穴,如今只做了三次,还差四次……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看能不能请求林姑娘开药,公子迟迟未归,连老夫人都着急了,唯恐公子出事,正派人暗中寻找。”连年节都没回城过年,不免让人多想。

  “那女人呢?”她大概盼着他的死讯。

  “城主夫人很沉得住气,按兵不动,不过她让人偷偷跟着老夫人的人,若有消息立即回报。”

  想不劳而获的行径实为可耻,她只不过想等一个结果,好看看能否如愿以偿。

  “她肯定想着柳城是她儿子的,我是半个死人了,不足为惧。”但她太得意忘形,以至于忘了一件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左氏所生的柳默风正伺机而动,他身为庶子,排行为二,对城主之位颇有想法,若自己不在了,必有一争的野心。别看他平时闷不吭声,好像已接受庶子的身分,默默甘于辅佐之位,一旦凶狠起来可是如狼似虎。

  能先于顾云烟生下二公子,在善妒的她狠厉的手段下坐稳侧夫人的位置,左氏绝非愚昧之人,她所生之子更非池中物,母子俩都擅于利用形势,坐收渔翁之利。

  他们什么也不用做,等着两名嫡子自相残杀,一曰二方落败或是两败倶伤,两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拾得好处。

  其实也是他爹放纵的缘故,不想顾云烟得意猖狂,以为未来城主之位如囊中取物,又担心长子真的活不过十五,早夭而亡,因此默许另一个儿子悄然壮大,起制衡作用。

  “公子,还要继续盯着夫人吗?”她看来胸有成竹,四下拢络城主手下的幕僚,想为己所用。

  “让十三、十四他们盯着,她不可能没有一丝行动,如果她知道我还活着。”此时的安逸维持不了多久。

  “公子连老夫人也瞒着吗?”战一原先是老夫人亲卫,后来老夫人将自己给了主子,在他心中两人皆为主。

  “瞒。”非常时期不得不瞒,若是瞒不了,整个于府会卷入风波之中,誓必成为顾云烟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平白遭受无妄之灾。

  不知不觉中,柳笑凤已将想来避之唯恐不及的于香檀放入心中,即使他不愿承认,但是早已有迹象,早些年他便把于府当成岳家,不自觉中常有往来,从未正面决裂。

  若是他真有心退婚,只需把恶人做足了,也不去管祖母如何想及阻止,只要对于父不给脸面,多番折辱,以权势逼迫于府退让,再恶意对待小舅子,恶言折辱岳母,夺一府生计,人在走投无路之际还能不屈从吗。

  可他什么也没做,以礼相待,只单单针对想做寡妇的未婚妻,因她诚实的态度激怒了他,让他恼怒之下生出恶感,继而想毁掉她的信念,让她无法如愿以偿。

  也许他自己也没察觉到心里有她了,当初从鬼门关走过一回后,两小无猜初见之时,他讶于她的娇小柔弱,小脸白净如雪花,让人心生怜惜,他并不反对这桩婚事,还有些少年意动,心想着是她也好。

  只可惜两人之间始终隔了一条鸿沟,不想他活的继母从中作梗,暗中使人散布不利于她的言论,当时的他信以为真,再加上她孤冷的性情,直来直往的言行,那份好感逐渐被消磨了,取而代之是针锋相对、舌枪唇剑。

  他是天之骄子,怎么就入不了一名身分低下的商家女的眼,在她眼中他与寻常人无异,他来不见喜色,他走亦不相送,彷佛他来来去去有如过路人,不留下半丝影子。

  “还有两个月……”柳笑风轻声低语。

  “公子……”是还有两个月,主子要尽快清毒回到柳城,不然他身子骨逐渐康复的事绝对瞒不住。

  “我知道,我不会毫无防备的。”他不能连累于府,所以时间一到必须离开,否则会为他们招来灭门之祸。

  “公子,属下去准备一下。”他跟兄弟去扫尾,把主子长期滞留天水城的痕迹扫除,只留下他偶尔来探视未婚妻的消息。

  要不是于香婕突然闯入,谁也不晓得柳城少主此时在于府做客,他的行踪是隐密的,不向外透露。

  “嗯,去吧!顺便把我在天水城买的几个铺子归于少夫人名下,她也该置办嫁妆了。”呵,他想娶她了!

  “是。”战一应声。

  第六章  不死心试图勾搭(2)

  “找到少城主了吗?”

  在柳城这边,也有人关心着柳笑风的死活,那人在意的不是他的生,而是何时死,才有举城缟素,为他举办轰轰烈烈、盛况空前的葬礼,有一城的百姓哭行送葬。

  实在拖太久了,居然还不死。

  她等这一天一等就是十九年,那个贱人的儿子虽然不久于世,可依然在她眼皮底下蹦跶,叫她等得好恨。

  一切都是她的、她的!是她先遇上那个人的,芳心暗许,一见钟情,他原该是她的男人。

  谁知竟是一眼相误,错付真心,在她满心欢悦等着他来迎娶时,他却娶走了她的姊姊,宣称此姝为他心悦之人。

  呵!好大的错愕生生打脸,将她打得溃不成军,几乎疯癫,怎么也不敢相信日夜的期盼成了自做多情。

  夺夫之恨、夺夫之恨……

  容貌依旧,但眼角多了几条细纹的顾云烟仍美得惊人,由她细致光滑的面皮看来,可见十余年前是多么风华绝代、美艳娇俏,是顾府二房最为骄傲的一朵娇花。

  当年她艳冠群芳,无人能出其右,十一、二岁起便求亲者众,她众星拱月,如星子般闪烁,美貌成佳话,为顾府带来无上光采和荣耀,几乎一枝独秀,美名远播。

  但是没人知道顾府长房更深藏一朵遗世独立的幽兰,如果顾云烟的美是张狂外放的,如同开得极艳的牡丹,顾云霞便是养在空谷中的洁白小花,不沾染尘土,清灵出尘。

  她们的美各有千秋、不分上下,都是令人目光一亮的绝色美女,只是顾云霞生性腼腆,不爱出风头,又被爹娘娇养着,不喜成为他人注目的对象,故而少有人知晓她的美貌不输柳城第一美人的隔房妹妹。

  然而美得过于自信便是自大了,在众多吹捧中长大的顾云烟以自身的美丽为傲,她认为这世间容貌出众的男人都属于她,只有她挑他们的分,没有一人能逃过她的美、不为她倾倒,她是男人都想得到的倾城佳人。

  可是柳向天却舍她而就顾云霞,无异是往她脸上打了一巴掌,让她痛得不能醒,以为在梦中。

  她不恨柳向天,对他爱到深处无怨尤,却恨极了从中作梗的姊姊,连带着也容不下姊姊所生之子。

  “还没消息,不过传出有人在天水城附近看见他的身影。”一名婆子上前回话,那人是城主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心腹,二房的人,姓牛。

  “又去见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了。”顾云烟掩嘴轻笑,但笑意不达眼,带了一丝凌厉的冷意。

  “八成是,他每年都会去一趟,停留个三、五天,然后又体力不支,灰溜溜的回来。”几乎没变过,每一回都是被扛着回来,而后至少卧床月余才又缓过气来。

  “这次时间有点久。”她以拇指指甲剔着中指指甲,莫名地感到烦躁和不耐。

  “是久了些,不过想是时候不多了,想多聚一聚吧!”再不相好一番就没机会了。

  “就他们两个?”她仰头大笑,笑得发间的珠钗、金步摇为之颤动,好像听了令人捧腹的笑话。

  “姑娘,您别看他们表面不和,谁知道是不是暗通款曲已久,您看少城主每回都吵着老夫人要退婚,可哪一回成了?不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牛婆子一双老眼看得准,没点什么怎么老往那儿跑,节礼也从不曾少。

  少年情思摸不透,反反覆覆费疑猜。

  顾氏抚着髪间细发,笑得有如小姑娘。“牛妞,我已经不是姑娘了,乘风都长得比我高了。”

  “在奴婢心中,您还是那个高不可攀的烈焰女子,奴婢的姑娘。”牛婆子本名牛妞,是顾府的家生子,比顾氏大三岁,早年是服侍她的大丫头,后来嫁给府里的管事,之后两夫妻一起陪嫁过来,丈夫管着主子的嫁妆铺子。

  “烈焰吗?过去的事我都记不得了”她陷入回想,嘴角一抹酸到叫人心疼的苦涩。

  “姑娘……”她太委屈了,为了一个男人舍弃满身光华,那人还不知珍惜手中至宝。

  她一叹。“还是喊我夫人吧!”

  “是的,夫人。”牛婆子从善如流,姑娘怎么说怎么是。

  “你说那死崽子会在哪里?”居然连柳老夫人出动暗卫也找不到,实在太怪异了。难道真死在外面了,死得无声无息?

  此时的顾云烟一脸深思,她不以继子的死为乐,也不乐见他的快活,在即将得偿所愿的同时,她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好像自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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