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说?”雷廷那双仿若浸润在湖底的剔亮眸瞳噙笑带魅。“我无所谓。”
“你无所谓,弼其能无所谓吗?他老妈急著要抱孙,急得快要歇斯底里了,她要是知道他……唉。”这一段风风雨雨,她实在是搞得有点累,原以为可以和封弼其过著平静的日子,谁知半路又杀出他。
唉,被封弼其给气得她又开始摇摆不定了。
“因为这样你就嫁给他?”他边听边问答,吃饭依旧保持他一贯的优雅。
“因为他说他爱我。”她豁出去了,懒得管这句话是不是会伤到他。
“你为什么不干脆地承认,你就是爱他?”
羽必夏抬眼,凛目生威。“是,我就是爱他,在你认识他之前就爱上他了,怎样?我这么说,你满意吗?”
用餐的手顿了下,抬眼,他依旧勾笑。“恭喜你喽,两情相悦。”这件事早在九年前,他就知道了。
“少讽刺我。”她啐了口。“你应该知道,最近只要你一找我,弼其就马上把你拖走,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依旧如往昔,你感觉得出来吧,他对你感到很愧疚,也许是对当年的花心感到后悔吧。”
见鬼的,她干么还要介入这对同志之中?
情势对她相当不利,弼其对她说过的爱就跟外头行道树上的树叶一样,飘落之后化为尘土,埋进她的心底,在她体内发酵腐烂。
可怜如她,竟连要哀悼一段逝去的感情的时间都没有,只因这家伙老爱缠著她。
雷廷听完之后,低声笑著。
“是啊,你可以大声笑,没关系,反正这就是我的报应嘛,谁要我介入你们两个之中?”羽必夏哼了声。“所以啦,你大可以去跟他缠绵,不需要怕伤到我就老跟著我,你这么做,只会让我觉得很受伤。”
她不娇弱,她有自信可以面对眼前的诡变。
雷廷闻言,笑得更加忘我,笑声之大,甚至引起餐厅内用餐的人的侧目。
他忍不住笑意,是因为必夏的联想力实在是太强了,能够天马行空再自编一个圆,佩服佩服。
“你小声一点啦,有那么好笑吗?”她往他头上一拍。
雷廷动作飞快地攫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必夏,在这个世界里,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够像你让我这么动心的女人了。”
“嗄?”
“你在干么?”
在羽必夏还来不及消化他的动作和话语之前,一道蛮力介入其中。硬是抓开她的手,然她抬眼的瞬间,才发觉这话是对著雷廷说的。
“嘿,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雷廷依旧笑眯眼,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封弼其脸色深沉,将羽必夏拉到外头。“答应我,你不会在我不知道的状况下,跟雷碰面。”
他推敲会议结束的时间,拨了电话过去,必夏没接,他再打给李制作,确定他们两人一道离开,于是赶到邻近的餐厅找,今天找得到,说真的,他运气真好。
“为什么?”她冷著脸。
“我不想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他一脸为难。
雷老是要找她,那就代表著雷没有放弃她!他宁可要雷恨他,也绝对不把她拱手让人。
“你在吃醋?你怕我占有他?”天,这个混蛋,未免把她想得太机车了吧?!
“当然,我当然是在吃醋!”鬼都看得出来!
“拜托,你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因为我跟他根本就不可能!你放心,我不会勾引他。”王八蛋,她是这么恶劣的人吗?“你们就去过你们快乐的日子,我们离婚!”
话落,羽必夏推开他离开。
“必夏!”封弼其对街暴吼著。“你为什么就不懂我的心思?!雷想要利用你的内疚跟你复合!”
混蛋!他这么辛苦地拦劫到底是为哪桩?
她压根不知道,他们两个出双入对,他有多么胆战心惊。
必夏虽然表面很冲很直,但他知道她内心纤细的一部分,她会因为对雷感到内疚而生怜,再由怜生爱……×的!她为什么一点都不懂他的心?!
第十章
“很好,就是这样,表情要再深情一点,好像一秒没看到他,你就会死掉一样。”
片场里,闹烘烘的,场景里,雷廷正在导戏,教导女主角该如何进入角色,说著,手脚碰触著,女主角压根也不反抗,反倒是使出浑身解数吸引他。
“而你呢,抱著女主角时,要由一开始的轻触,慢慢地加温动作,到最后像是要把她嵌入体内一样,就像这样……”逗完女主角之后,雷廷开始调戏MV中的男主角,也就是唱片公司力捧的小天王。
坐在萤幕前的羽必夏疲惫地以手托额,烦躁地闭上眼。
说真的,这份工作有她无她都无妨,就不知道雷为什么硬是要她加入这个团队,要她来这里做什么?看他调戏男女主角?
依她看,调戏男主角是真的,戏弄女主角是烟雾弹。
雷到底是怎么搞的?他不是对弼其一往情深吗?调戏圈外人有那么过瘾吗?亏她为了成全他跟弼其而搬回家中。
封弼其也真够狠,真的连一通电话也不给她!
好,就等他把离婚协议书送来,要是封妈妈因此而气到病倒,也不关她的事,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恨恨想著,想用恨填满爱情失落的空虚,不一会又忍不住叹息,雷一回来,一切都变了,轻易地毁掉她如此用心守护的幸福。
“在发什么呆?”
头上传来雷廷戏谑的笑声,羽必夏懒懒抬眼。“玩够了?”
“说什么玩?找是在工作。”
“是吗?”她哼了声。
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他语气漫不经心地喃著,“封很想你。”
“是吗?”她哼哼两声。
真想她,就不会对她不闻不问。
她是爱惨了弼其,但不代表她非得要得到他,她会让他自己决定,既然他选择不跟她联络,那么……她会把跟他相处的这一段时间给忘了,就当是一场梦,就算她的心会很痛。
“你不回来,就不怕我把他给吃了?”
羽必夏平和探去,用尽气力掩饰心痛。“这么多天了,你还没吃到?久别重逢,不该那么平静的吧。”
听到这话,他笑眯了黑眸。“那么,我不客气喽。”
“请夹去配。”她倔强地道。
那些事,她不是当事者,不是她能左右的,何苦蓄意问她?分明是故意挑衅。
“你会后悔喔。”
“人嘛,要是不趁年轻时做点荒唐事,老的时候要拿什么回忆?”她冷眼看著他,高傲地把痛一点一滴地赶到心窝深处,绝对不允许在他面前露出半点失落。
“人生不就是这样?”
雷廷看她一眼,笑了,揉了揉她的发。“说得好,必夏,下回我们一起看A片,刺激灵感顺便做点荒唐事。”
羽必夏微愕,蓦然回头,瞪著站在摄影机前的小殿子,这混蛋,什么时候跟雷的交情这么好,竟连这种情报也告诉他?!
耍狠瞪著他,却意外发现他神色黯淡,精神颓靡得可以。
啊咧,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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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那是什么死人脸?我得罪你啦?”
片场完成今日拍摄部分时,早已经过了晚上八点,羽必夏邀小殿子一道喝酒,不只是因为他看起来很怪,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的心情郁闷得快要爆炸,要是不赶紧找个出口发泄,她会抓狂。
不过,眼前的状况更教她想抓狂。“搞什么忧郁啊你,你有我惨吗?”
小殿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认命打住。
“算了、算了,喝酒。”他不想说,她不想逼,她只是想找个酒伴而已。
轻敲宽口杯,喝起酒来狠劲十足,不知道到底在气谁。
“你心情很好吗?”小殿子看著她豪气万千的喝法。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心情很好?”是故意激她的吗?
“你不是都说,酒是喜庆之物吗?”叹了口气,杯子一敲,他也跟著干了一杯烧辣辣的烈酒。
“喜庆之物是啤酒,烈酒是拿来浇愁的。”啧,这小子除了会损她,还会干么?
“太烈了,愈浇只会愈上火。”
羽必夏顿了下,看著他。“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觉得你今天好像看我很不顺眼,说起话来很针对我。”
“有吗?”小殿子觑她一眼。
“没有吗?”她猫眼微眯,凌厉光痕隔空绞杀著他。“我还想问你跟雷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把我的事告诉他?”
“……不拿你当借口,他根本就不会理我。”他皱紧眉头,神色复杂。
“你拿我把底迪?!”一座火山从羽必夏沉睡的胸口缓缓苏醒。“你有没有搞错啊?为了讨雷的欢心,你把我的私事告诉他,就连跟你调片子的事也跟他说,他到底是给你多大的好处让你出卖我?”
“身体。”
简短两个字像北极层里最冰冻的雪块,瞬间熄灭了她心底的火焰。“好啦,如果出卖我的情报,可以让你们两个进行顺利的话,那……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总觉得好像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劲似的。
他们的对话向来是生冷无忌,只是他现在说的,好像……
“身体!”小殿子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抓起酒杯狠狠搬空。“他的目的只是想知道你们的近况,至于是从谁的口中得知的一点都不重要,等到他想知道的情报都知道之后,他就把我甩开,好像根本不认识我一样!”
“咦?!”羽必夏抱著头,霎时难以接受这么震撼的说法。“雷跟你上床只是想知道我的事?可问题是,他那么爱弼其,怎么可能……”
她不敢说自己很了解雷这个人,但雷会是这么滥情的人吗?还是离开弼其之后,他已经性情大变了?
“哼,你以为他很专情吗?我告诉你,打他回国到现在这一段时间,可不只有我爬上他的床而已!”愈想愈呕,他一抬头又狂饮了一大口,压根不管酒烈得烧痛他的喉。
羽必夏突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小殿子,雷是我的朋友,如果你说的话有半点虚假和带著毁谤成分,我不会放过你的。”因为被雷甩掉而胡乱造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毁谤他干么?我说的是事实,难道你都没瞧见他是怎么调戏MV的男主角?”抓开她的手,他恨恨地瞪著她。“都怪你不好好地抓著你老公的心!”
“什么跟什么啊?”竟敢怪到她头上来?
“就是因为你太松懈,对雷一点防备都没有,最近还笨得跟你老公吵架,让雷有机可趁,让他天天都缠在你老公身边!”小殿子愈说愈火大。“你这个老婆到底是怎么当的啊?!竟然搬回娘家,把你老公丢给那匹恶狼,你是存心想要撮合他们的啊?你心地这么善良,怎么不帮帮我,撮合我跟雷?”
她拳头紧握著,勾唇笑得冷黠。“不好意思,那是你不知道而已,弼其和雷在大学时代本来就是一对。”不撮合他们那对被拆散的鸳鸯,要撮合谁?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否认。
“怎么不可能?”
“雷跟我说过,他没跟最爱的人上过床。”小殿子无力地叹了口气。“况且你也太扯了吧,连自己的老公到底是不是圈内人都不知道?!”
“咦?”
“他最爱的人不爱他,所以他变得放浪形骸,变得游戏人间,你是他的朋友,为什么你会不知道?”
“我……可是,这跟我知道的出入甚多,你突然这么说,根本就是推翻了雷以往对我说过的话。”羽必夏快速地把九年前的往事说过一遍。
小殿子听完之后哼了声。“他肯定是在骗你的吧,他知道你跟你老公是两情相悦,所以故意破坏你们。”
“是这样子吗?”可是她记忆中的雷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
“哼,你竟敢把他们两个独自留在家中,到时候……别哭给我听。”他边喝边哼著。
她蹙紧眉,反覆想著小殿子说的话。
前前后后仔细思量过一遍之后,她发出惊叫声,酒吧里头数十双眼睛直盯著她瞧,就连小殿子也被她吓一跳。
“完蛋了!”她今天还恶意地挑衅,要是雷真把弼其夹去配……“小殿子,走!”
“去哪?”他被她整个人拖著走。
“回家!”救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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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喝了。”
“别管我!”封弼其光火地推开好友探来的手,捧著酒杯狠狠地灌进一大杯,让这又烧又辣的液体在他体内发酵。“你不是喜欢黏著必夏吗?去啊,要不要我告诉你,她家在哪里?”
雷廷闻言,笑得苦涩。“这话听起来,反倒像极了你在吃我的醋呢。”明知道他是在吃必夏的醋,但要是对象不说清楚的话,确实是会令人误会,想当初,他就是这样误会的。
“你说什么?”封弼其半醉瞪著他。
“我是说,必夏跟小殿子去喝酒了。”
“混蛋!又跟那个家伙,跟她说过多少遍了,她为什么都不听?还敢说她爱我?她到底懂不懂爱?!”封弼其恼火地砸了手中的酒杯。
“小殿子没问题,他不可能对必夏胡来的。”雷廷闪得快,才没被他击中。
“你又知道他没问题?再怎么说他也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只要站在必夏的身边,他都觉得碍眼得想要拔掉。
“嗯哼,这么说也对,好歹是男人……然后呢?你想怎么做?把必夏抓回来,还是让必夏喝醉了,跟著小殿子一起回家?”
“你要我用什么脸去见她?!”她根本就不理他!
两人的关系在瞬间荡到冰点,全都拜眼前这男人所赐。
要不是他从中作梗,他跟必夏的关系不会变得这么尴尬。
“你啊,既然占有欲这么强烈,就直接跟她明说嘛,想接她回来,就直接去嘛,天天在家里喝闷酒做什么呢?我可没好心地要替你传话喔。”雷廷呵呵笑著,不把他的痛苦当一回事。
封弼其阴沉抬眼。“我知道,你喜欢她嘛。”
“没错。”
面对他没有隐瞒的回话,封弼其情绪复杂地捧著脸。“你到底想怎样?你特地回国是为了要拆散我跟必夏?”
“我看起来有那么无聊吗?”雷廷替他倒了杯开水。“只不过刚好有工作找上我,又听岱爷说了一些你们的事。”
“但是,我娶了必夏,你确实是心有不满吧。”接过茶杯,喝了两口开水,略降体内不断飙高的火焰。
“不到心有不满,不过五味杂陈倒是真的。”雷廷坐在他身旁,细长美眸噙著邪气直瞅著他。
“还说你不是回来搞破坏的。”封弼其被他过分邪魅的眸色给瞧得浑身不自在。
“破坏吗?”雷廷故作轻松地笑喃著。“倒不如说我是回来圆梦的。”
“圆梦?”封弼其拨开滑落额间的刘海,突觉他贴得很近。“干么?”他眉头微蹙,一脸为情所困、消瘦颓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