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有多不堪啊?
「如果你要反悔,我也不怪你,毕竟萧家和君家是百年世家,势力盘根错结,要与他们为敌的确不智。」
聪明的人的确应该明哲保身,他若退缩便还比较像是正常人。
「你当真觉得我会怕他们?」只要他想,整个皇朝都能让他翻了个天,皇上还不会多说一句废话,这样的他还会怕区区两个居心叵测的权贵?!
霍璃同倾向她咬牙问着,萧别倾被他突然凑过来的脸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但毕竟在车内,她这么一退也只不过拉开了一点的距离。
「我……」被他的气息团团包围住,从来不曾同男人这样亲近的萧别倾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眼儿该往哪儿瞧。
「说!」霍璃同沉沉地吐出了一个字,又靠近了些。
鼻端嗅到她身上的淡淡清香,不似旁的女人总爱在身上抹些浓郁的香气,这股幽香十分好闻,甚至让他自觉全身血液都流得比平常更快了些。
他是真的想要她!
可是一想到萧别倾许诺时,那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他的心又冷了下来。
他霍璃同何时需要用胁迫得来一个女人,他总有一天要她心甘情愿。
「我终有一天要你心甘情愿的。」霍璃同靠在她的肩膀上,缓缓地说完,这才扳过了她的脸庞,寻着了她的丰唇,重重的吻了下去。
初时,他的力道并不轻,更不温柔,甚至带着点惩罚的意味,可随着唇舌的交缠,他却不由自主地泄去了怒气,越发地温柔了起来。
这个初时狂风暴雨,后来温存缠绵的吻,让萧别倾原本冷静的脑袋渐渐地成了一团浆糊。
这一吻,直到两人都快喘不过气时,霍璃同才停下,望着萧别倾透着迷蒙的水眸,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以为他没耐心吗?
若是没有高于寻常人的耐心,他又怎么可能屡战屡胜、军功无数呢?
第5章(2)
御花园里的东暖阁中,萧别倾端端止正地跪在地上,脸上的笑容甜美,除了那稍嫌丰润似有些红肿的唇瓣之外,一切倒与其它的大家千金无异。
真的是个儍子吗?
皇上与德妃朝着萧别倾瞧了一眼,便面面相觑,显然两个人心里都有些疑惑。
对于皇上对于霍璃同的厚爱,德妃是知道的。
自从皇后故去,皇上迟迟未再立后,所以三宫六院的琐事尽都交代给德妃打理,召见大臣之妻的事情,自然也是交由她去办,她陪着皇上召见。
「皇上,这个丫头瞧起来可真是惹人爱啊。」
德妃向来善于揣摩皇上的心思,知道他很是看重霍璃同,对萧别倾自然比平素更加的亲热些。
皇上闻言,倒也仔仔细细地端详了萧别倾一番,见她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还真是个美人胚子,便点了点头。
他还待更加仔细的看看,谁知道便听了一声轻咳,他斜眼一瞥,便见霍璃同的脸色好不难看,双眸还不断地扫向了萧别倾脚上那隐约露出来的包扎白布。
啧,这是心疼了!对媳妇比对亲爹还好。
虽然暂时还不能认同儿,可自从知道同儿的存在之后,他对他也就上了心,虽然他并非只有同儿一个儿子,但其它的却没有一个成器,成日只争着想让他立储。
唯一瞧得上的这个,却是宁死也不肯认祖归宗。
旁的人若是有个当皇帝的父亲,只怕高兴得日日在他身旁打转,可偏偏就他闪得老远,若非他娘知道他的性子,在临终前逼着他立誓,只怕他宁可躲在什么穷乡僻壤的也不回来。
「起来吧!赐座。」浑厚的嗓音响起,只见内侍宫女们无不手脚麻利地端上凳子,让霍璃同扶着萧别倾坐下。
皇上望着眼前的一对璧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若非萧别倾有傻病,还真是让人打从心底喜欢啊!
「霍卿家,朕听太医们说,萧氏的病倒也能治,朕已经下令太医院里头的奇珍药材皆可尽数取用,务必要医好萧氏的旧疾。」
「谢皇上!」
对于这样的美意,霍璃同只是起身作揖称谢,面上冷漠依然,怪的是皇上似乎也不以为杵,反而还含笑地点了点头,萧别倾看着,不禁觉得奇怪。
而德妃这左瞧瞧、右看看,总觉得霍璃同那张俊脸彷佛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便也不再想,转而摆出和善姿态,说道:「萧氏,过来让本宫瞧瞧。」
萧别倾闻言,乖巧的依言起身,往她走去,德妃瞧着心下叹息。瞧萧别倾这标致的模样,若是不儍,便是进宫也是可以的。
不过听说萧氏的姊姊萧别峦样貌亦是不差,而且是大家闺秀,如果这样的姑娘进了宫,应该能引得皇上青睐。
近来惠妃那儿圣宠也太盛了些,若是再不防范,只怕都要爬到她头顶上去了,她膝下无子,倒是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萧家倒是知进退的,平素的孝敬也不少,或许她也该使个力,让萧别峦进宫来伺候皇上,到时两人连手,她在宫中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皇上,微臣有一事禀告。」在德妃打着算盘时,霍璃同突然开口说道。
「说!」
「近来微臣家中多了很多的不速之客,都像是冲着萧氏而来的,萧氏如此天真单纯,却引来歹人,这其中定有古怪,微臣觉得似乎应该让人好好查查。」
听闻竟有人要对萧别倾不利,再瞧着向来不愿多和他说一句话的儿子如今竟然向他开口求助,皇上的心里自然乐开了花,连忙说道:「这令牌拿去吧,朕的人随你调派,若是遇着了困难,再来同朕说。」
他掏出了一块令牌,这令牌为金丝楠木所雕,周围还镶上了一圈的紫金,而最重要的是这块令牌所代表的意义——那可是皇宫禁卫的军符,足以号令禁卫和暗卫。
萧别倾听了心中不禁讶异。虽然不明白那令牌的用意,她也知道那必定是好东西,而皇上居然想也没想就把东两赏给霍璃同……这么有求必应,皇上对他真不是一般的爱护。
而更令她意外的是霍璃同,他竟如此细心,为了她向皇上搬救兵,他何须如此?
要换做平时,霍璃同才不想接过那块旁人梦寐以求的令牌,可如今他正当用人,而且要用的就是暗卫,所以他伸出双手接下令牌。
「谢皇上隆恩!」
没有更多感谢之词,霍璃同只是依规矩磕了头,在德妃惊讶的目光之中,携着萧别倾走到了暖阁的门口,然后在众人眼前,将伤了脚的萧别倾给打横一抱,从容离去。
直到那对璧人的身影消失,德妃这才含着浅笑,主动偎进了皇上的怀里。
平素,对于这样的软玉温香,皇上从来都是不会拒绝的,只不过这一回,皇上倒是隐隐的让了让,似乎并不怎么乐于接受这样的投怀送抱。
对于这种异样,德妃自是有察觉,但也未多想,只是含笑问道:「妾身倒是少见皇上对一个臣子这般好的,这霍将军可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朕喜欢他!」皇上淡淡说道,没给德妃追问下去的时间,便起身往御书房走去。
德妃虽然陪伴皇上多年,知道皇上心中有一个女子,是以前离宫的一个婕妤,但也没往那边想去,只以为皇上是欣赏霍璃同的本事,暗下决定要多多注意此人。
明媚阳光照得御花园里头的花儿更显艳丽,好不耀目。
萧别倾身为一个女人,自然是喜爱美景的。
她自「跌傻」了就被关在后院,长大之后就算偷偷出门打理铺子,也都是心有垩碍,所以总不能尽情欣赏。
这一回,终于没人在旁监视,也不用急急返家,应该能好好赏玩一番,可她偏偏被人横抱在怀中……
这样子实在太羞人了,在御花园里头穿梭来往的宫人们见状无不掩唇偷笑啊「喂……快放我下来!」被人笑得红了一张脸,萧别倾必须承认自个儿的脸皮厚度比不上眼前这个男人的,他也太恣意妄为了吧!
「安分点,到时若是摔了,我可不负责的。」
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像是条虫子一般动来动去的,一副恨不得离他的怀抱十万八千里远的样子,霍璃同没好气的警告道。
萧别倾这才僵着身子,乖乖待在他怀中,直到上了马车,她才气呼呼地发难。
「这里可是宫里,该有规矩的。」她可不希望他被降罪,这么不谨慎也太令人忧心了!
「管他什么规矩,爷不管。」
萧别倾对他那视规矩为无物的回答,只想翻白眼,这男人到底哪来的胆子,敢这样肆无忌惮?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要是触怒了皇上,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她忍不住说:「你不怕,我怕啊!」
「有我在,你也不必怕。」
「我也不想怕啊,可那是皇上,随时都可以要人脑袋的皇上啊!」
「他要了谁的脑袋也不会要了我的脑袋。」霍璃同望着她,很理所当然,很认真的说道。
「不都说伴君如伴虎吗?就算你如今是皇上宠臣,皇上一翻脸你就进天牢了。」
「我倒是很想他翻脸呢!」若是那人翻了脸,他就可以不顾对亲娘的承诺,立刻逃得无影无踪,也好过日日被拘在京城里,还得时不时的应付那人莫名的关爱。
「你……」萧别倾向来聪慧,霍璃同那话里的笃定倒让她意识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皇上刚刚对他有求必应的态度,不计较他的无礼……
想到这些,萧别倾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但她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虽然乍看之下皇上和霍璃同长得有些像,可这世间长得像的人多了,皇上跟霍璃同怎可能有关系?
瞧着她神情惊疑不定,霍璃同的唇角微微地往上勾了勾。
果真是个聪明的!虽然只有几日的相处,但他倒是越发喜爱萧别倾的聪慧了。
「想到了什么?」他故意问,为了自己要说的话铺路。
「没什么……咱们快些回吧!折腾了一天,倒是真累了。」
她不想知道!想当年还不是因为自己好奇,在发现有人时没马上跑掉,而倒霉地知晓了父亲的狼子野心,累得她扮了好几年的儍子,如今瞧着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她更是一点也不想要知道关于他的秘密。
可偏偏她愈不想知道,霍璃同就愈想让她知道,他很喜欢那种同在一条船上的感觉,尤其是同她在一条船上。
吩咐车夫回府,霍璃同在马上行进声中低低地道:「我亲娘以前其实是皇上的妃子——」
「我不要听!」霍璃同说到了一半便被打断,只见她伸手捂住了耳,显然当真不想知道。
「就当是秘密交换吧。」霍璃同好笑地伸手拉开了萧别倾捂着耳朵的手,然后不由分说的继续说了下去,「方入宫时,皇上甚是喜爱她,可是因为她的出身不高,在位分上不能太过突出,所以只不过封了个小小婕妤,当年的皇后善妒,眼看着皇上日益宠爱我的母亲,心中暗恨,当知道我娘怀了我后,生怕她仗着有儿子会想法子将她弄下后位,于是先下手为强,三番两次的陷害,我娘为了保住还在她腹中的我,只好想法子逃离宫中。」
「这件事皇上知道吗?」
「他自是知道的,可那时他甫登基,根基不稳,且皇后的家族在朝廷中又有着极大的势力,所以皇上也只能对皇后睁只眼、闭只眼,私底下暗中帮着母亲逃离宫中。」.
原来如此!
萧别倾颔首,没想到霍璃同竟然有着这样离奇的身世。她抬头瞧了瞧他,除了浑身的气势之外,哪里有着皇子该有的仪态?
「然后呢?」反正都已经知道了秘密,那就干脆再知道得彻底一些,萧别倾索性直接问道。
「后来母亲逃出宫,生了我,可是皇后并不死心,还是派人追杀,因为四处躲藏,终究和宫里失了连系,等到皇上的根基已经稳了,能够对抗皇后母家时,已经寻不着我们了。但对我而言,皇子身分并无好处,只是让我和我娘颠沛流离,令我娘凄凉死去,所以我压根不想回京,若非我娘在临终前逼我答应要为皇上尽心力,我也不会从军。」
原来,他的童年也很苦……萧别倾叹息,但又想到一件事,既然他是皇子,那府里的那位姑母又是谁?
霍璃同凝眸一望,便知萧别倾心里在想些什么,于是立时开口为她释疑,「那是父皇起初从宫中挑选出来保护我娘的护卫,也就是靠着她,我与娘亲才能逃过灾劫。」便是因为这样,一等他建了府邸,头一件事就是将她接过来奉养。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萧别倾望着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也才明白霍璃同为何能大言不惭地说不惧萧君两家的权势。
有个皇上老子,自然是谁也不怕,这样的靠山倒是稳当的了!
只是看起来麻烦似乎也不少,若是将来他当真认祖归宗,那么只怕会成为其它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尤其心中另有盘算的萧君两家头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望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庞,萧别倾的心中忍不住哀叹了一声。
该不是才逃离了狼窝,又入了虎穴吧?
她只是想要安安的和娘亲过小日子,怎么这么难呢?
第6章(1)
脚踝上夸张的包扎总算在萧别倾无数次的抗议后被拿掉,云出院的丫鬟、婆子们也都经过了一番的整理。
霍云娘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不是省油的灯,不过花了几天的时间,便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一一揪了出来。
包括萧别倾的陪嫁在内,云出院少了大半的人,连四个大丫鬟也少了两个。
这件事倒是合了她的心意,对于霍云娘更加感激和亲近。
现在她对霍璃同多了几分了解,也多了几分真心想亲近的念头。
「倾儿,这可是同儿特地进宫去向皇上讨的伤药,若是敷上了,两天就能下地了。」
霍云娘爱怜的望着萧别倾,眸中多了几分的心疼。
她膝下并无儿女,只一心抚养霍璃同长大,如今爱屋及乌地将萧别倾当成儿媳妇疼。
虽说萧别倾的傻名在外,可经过霍璃同的解释,她便明白了真相,也明白了萧别倾这几年日子过得有多辛苦,对她怜惜更深。
「姑母,我这脚伤已然无碍了。」
「看是无碍,可是还是得要小心看护,若是落下了病根可就不好了。」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可是霍云娘还是万般叮嘱。
「知道的。」萧别倾点头轻应,这辈子除了她亲娘,也就霍云娘这般在乎着她了,心中自然也是不无感动。
其实,这霍家一点也没有萧别峦想得那么不堪,霍璃同也不如她以为的那样鲁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