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子齐还未回话,袭崇道的声音已经响起。
他以为是郑钢来了,走进客厅才发现弟弟对着来人在问话,他纳闷的走向前,瞥见屋外的俊逸人影,脸上漫过讶异之色。
“是你。”那个胆敢管他闲事的小子。
“不好意思,打扰了,看来两位应该是小缦的亲人。”楼子齐沉稳回话,已然猜到眼前这两人正是袭缦缦的父亲与叔叔。
“你是谁?怎么认识我们家小缦?”袭崇道眯眼审视他。
“先进来再说吧。”袭耿扬也好奇他怎么认识侄女,但他没忘先招呼对方进屋里。
进屋后,楼子齐先将手上的水果礼盒交给袭耿扬,接着在袭崇道审视的眸光下,坦然无惧地回答他的问题,“我叫楼子齐,是小缦的未婚夫。”
“你说什么?你是小缦的未婚夫?!”袭崇道凛声诘问。这小子莫名其妙跑来说他是小缦的未婚夫是怎样?
袭耿扬也满脸问号,小缦何时多了个未婚夫了?
伍婶放下待客的茶水后,悄悄上楼,小缦小姐的未婚夫明明该是郑钢,怎么这会儿竟有人上门自称是小姐的未婚夫?她得赶紧去通知小姐这件事。
“我和小缦是在日本认识的,我们彼此相爱,也已经互许终身。”楼子齐的态度依旧磊落大方,他今天就是来袭家将事情说清楚的,没必要隐瞒他们互许终身的事。
“该死的,你竟敢——”
“郑钢,你来啦。”
袭崇道的斥责猛地被袭耿扬略微尴尬的低问声打断,他转过头,看见郑钢就站在敞开的门边。
同一时间,楼子齐眯眼望向郑钢,这个理着平头、体格粗犷的男人就是小缦父亲为她选的结婚对象?
郑钢的视线同样打量着楼子齐,师父前两天告诉他要将小缦嫁给他,希望他今天过来袭家谈谈婚事细节,岂料他刚到门外,就听见这位斯文帅气的男子表明他与小缦已互许终身……师父不晓得小缦有喜欢的对象吗?
“楼子齐,我告诉你,郑钢才是我为小缦决定的结婚对象,我今天就是特地叫他来商谈和小缦的婚事,你最好搞清楚状况,离小缦远一点。”袭崇道不知郑钢是否听见楼子齐刚才说的话,他拉过郑钢,表明他正牌未婚夫的身分。
这姓楼的小子没经过他的允许,竟敢和他的女儿私定终身,他怎么可能让他抢走自己的宝贝女儿。
“我没说要嫁给大师兄!”
抢在楼子齐之前回话的,是站在二楼楼梯口的袭缦缦,稍早她在房里听见伍婶通报有个自称是她未婚夫、叫楼子齐的男人来找她,她虽意外着他怎会回台湾,且知道他们家的所在,但更心急着想见他,谁知刚来到楼梯口就听到父亲说的话,使她忍不住出声反驳。
她从头到尾都未答应要嫁大师兄,爸怎能说得好像她已经同意这件婚事一样。
“小缦!”终于看见心上人,楼子齐激动的轻喊,双眸紧紧凝视着她。
“子齐。”眸光与他交会,这些日子受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袭缦缦跑下楼,只想奔向他,投入他的怀抱,谁知她的动作太急,脚下一个踩空……“呀啊!”
“小缦!”
众人齐声惊呼,楼子齐倒抽口气,比其他人都还要快的冲上前,奋力接抱住跌下楼的袭缦缦,在两人稳不住身体双双摔下梯楼时,将她紧紧地护卫在自己怀里。
见状,其他人吁了口气,幸亏楼子齐及时护住袭缦缦,否则她这一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小缦、楼先生,你们没事吧?”袭耿扬急忙询问两人是否有受伤。
“我没事,子齐你有没有怎么样?我好像听见你头撞到地板的声音。”袭缦缦由厚实的怀抱里抬起头,心急的逼问,子齐整个人当了她的保护垫,他受伤了吗?
“地上有铺地毯,我不碍事。”他揽着她坐起来,不在乎后脑的麻痛,一迳不放心的问,“你右脚的伤刚痊愈没多久,没扭到吧?”
“小缦什么时候受伤了?”袭耿扬问。
“她到日本那天出了车祸,右脚挫伤,回台湾前脚伤才刚好。”
“我没扭到脚,也没受伤,你别担心……爸,你干么拉我?”袭缦缦话未说完,就被父亲拉起来,她要挣开,他却将她拉至郑钢身边。
楼子齐浓眉顿凝,站起身欲将她拉回自己怀里,不意他刚跨步,袭崇道便抛下了指控——
“原来小缦离家出走这段时间是你窝藏她的,你早知道我的身分,上回才会阻止我登报断绝亲子关系,却可恶的未透露她的行踪给我知道,楼子齐,你好样的,竟敢这样欺瞒我!”袭崇道的眼神与语气皆带着批判的怒意。
这小子不仅窝藏小缦跟他作对,更阻挠他逼她回来,今天更上门宣称小缦是他的未婚妻,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胆敢这样挑衅他。
“离家出走?师父不是说小缦到日本旅游?”郑钢困惑的问,前阵子武馆的师兄弟在问到为何那么久没看到小缦时,师父说她到日本旅游,怎么现在变离家出走?内情似乎不单纯。
“那是爸骗你的,他硬要我嫁给你,我反对,于是就离家出走。”无法顾及郑钢听见她逃婚的怔愕反应,无暇讶异楼子齐曾和父亲见过面,她要知道的是——“爸曾经想登报和我断绝父女关系?”
“小缦,那只是伯父想逼你回来的方法,并非真有那个意思。”见她情绪激动,楼子齐忙不迭安抚她。
“不用你这小子假惺惺帮我说话,我不会领情的。”
“伯父误会了,上次真的是偶过,我的建筑事务所就在报社楼上,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是小缦的父亲,在日本我帮小缦找地方住也纯粹是帮忙,而非窝藏,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他坦然相告,虽然他带小缦到京都和表妹住确实有点窝藏的意味,但那是针对竞之,而非小缦的父亲。
“是啊,大哥,上回楼先生完全不认得我们,刚刚他看到我们时也是一脸惊讶,那表情不像假装的。”袭耿扬帮腔缓颊。
楼子齐可是在帮忙安抚小缦怨怼的情绪,大哥看不出来吗?不过他终于知道,原来楼子齐就是当初小缦提过的那个“好人室友”。
“我都还没找你算借小缦电话、让她通知这小子来撒野的帐,你还敢帮他说话。”袭崇道没好气的指责道。
就算这姓楼的小子无论上次或今天,面对他时眸里有无惧且坦然的正气,还有不知打哪儿来的胆识,唯独没有丝毫虚伪假装又怎样,光是他胆敢和小缦私定终身这点就罪不可赦,然而耿扬居然这么快就站到他那边去,简直岂有此理!
“叔叔和伍婶都没借我电话,我也没和子齐联络,你别迁怒他们。”挣不开父亲始终钳制着的手,袭缦缦绷着俏脸澄清。
这两天家里的室内电话被老爸狡猾的收起来了,她虽极想与子齐联络,可为了不连累叔叔和伍婶,她并未向他们借电话,爸干么乱算帐。
“你要是没和这小子联络,他现在会在这里?”
“我和小缦有过约定,等我结束日本的工作就来找她。”楼子齐含糊的解释,只希望能息事宁人。
他的说词令袭缦缦一时间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因为前两天她就梦见他说结束工作后会回台湾找她,不晓得子齐是如何查到他们家住址的?
“你来找小缦也没用,郑钢才是她的正牌未婚夫。”
“小缦是我的,我不会让你把她嫁给别人,谁也不能抢走她!”双眸倏凛,楼子齐无惧地宣示要定袭缦缦的决心,坚定的眸光先与袭崇道对视,而后落至郑钢脸上。
管他什么正牌未婚夫,他才是小缦的老公。
郑钢接收到他宣战的眼神,可却没有丝毫的反感不悦,只因他在楼子齐的眼中看不见挑衅,而是捍卫所爱的坚决意念。这个男人一身磊落正气,也很爱小缦。
袭耿扬直想对楼子齐按个赞,面对大哥的严厉,他毫无退缩,小缦私定终身的这个未婚夫,他欣赏。
不过,大哥看起来很不高兴啊,他有不好的预感。
“狂妄!你想打我女儿的主意,等你和郑钢比过武,打赢他再说。”袭崇道愠怒的道,听见楼子齐的宣言,他这个做父亲的就是有种宝贝女儿被抢走的不是滋味,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什么守护自己另一半的能耐。
袭耿扬在心里暗呼糟糕,大哥以比武这招刁难楼子齐,莫非是想吓退他?
“师父要他和我比武?”郑钢难掩惊诧,完全没料到师父会开出这条件。他并非轻敌,然而楼子齐一副斯文书生样,他会武术吗?
“我反对!”袭缦缦吃惊抗议,前一刻她正因楼子齐强势的宣言而悸动着,岂料下一刻就听见如此惊人的话语。
她早猜得父亲会测试子齐的身手,可没想到父亲竟然要他直接和武术最好的大师兄比武,这一点都不公平。
“反对无效,他要是想娶你,就要有保护你的能力,倘若这小子不堪一击,不敢接受挑战,他凭什么大言不惭的说没人可以抢走你?”
“可是——”
“小缦。”
楼子齐轻唤着犹想为他抗议的心上人,在她与他四目相对时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再和她父亲做无谓的争执。
见她虽不悦却抿唇未再抗议,他望向袭崇道,沉静的说出他唯一的回答,“无论伯父提出任何考验,我都接受。”
第10章(1)
崇道武馆里,悬浮着紧张的氛围。
袭缦缦看着已换上武馆道服的楼子齐走向道场中央,心里的担忧层层涌上。
她曾跟子齐说过两人要在一起,爸这关绝对不好过,相信他今天来找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是要和身手极好的大师兄比武,他……
“小缦,楼子齐会武术吗?”袭耿扬问她,他很赞赏楼子齐并未被大哥提出的刁难吓跑,可现在的问题可不是没被吓跑就能解决,楼子齐即将面对的是严峻又危险的挑战,他不禁担心起他的安危。
“他说他学过武术,但我没见过他真正的身手。”她的视线未曾离开过道场中央的颀长身影,虽然子齐要她相信他,但她实在无法不担心。
“他要是有自知之明,现在放弃比武还来得及,别逞强。”站在另一侧,听见两人交谈的袭崇道凉凉的道。
他已经延长暖身时间,让楼子齐有机会反悔落跑,他要是够聪明,就该趁早打退堂鼓。
“他不是逞强,而是为了我放手一搏,接受你存心的刁难。”袭缦缦忍不住生气的反驳,子齐会没有退路的被逼接受挑战,全是爸造成的,他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察觉场边的骚动,望见袭缦缦对着她父亲板脸相向的嗔怒俏脸,楼子齐明白她又为了他和伯父起争执了,他眉心一凝,望向两步远的郑钢说道:“你跟小缦的父亲讲,比武可以开始了。”
唯有尽快结束比武,方能减缓小缦与她父亲的冲突。
“我们的确必须打一场,事情才有缓解的空间,不过我忘了告诉你,我很喜欢小缦,且整个情势看来,我的赢面比较大,我觉得小缦最后会是我的……”郑钢别有用意的故意激他,并刻意语带保留,恰好形成危险的点火引信。
“你休想!小缦是我一个人的!”
楼子齐的怒火被瞬间点燃,他低喝着,也不等郑钢向袭崇道喊话,敛绷着俊颜,抬起长腿就以凌厉的攻势扫向郑钢。
他可以忍受郑钢说他喜欢小缦,可以忍受郑钢说他赢面大,但他无法忍受郑钢说小缦会是他的,无法想像小缦成为别的男人的,今天无论如何他都绝不能输。
“你们看,子齐和郑钢打起来了!”瞥见场中的情形,袭耿扬急忙喊道。
犹与父亲大眼瞪小眼的袭缦缦急往道场中央望去,果真看见楼子齐拳脚并用的对郑钢展开攻击,她极讶异他俐落有气势的拳风与脚劲,那宛如风中飞絮的灵活身手毫不含糊,可是……爸还未下令开始,怎么子齐就和大师兄打起来了?
袭崇道炯炯有神的双眸里映满惊诧,他以为楼子齐就算有胆识站上比武场地,有的也只是杂乱无章的蛮力,然而此刻看他那力度与速度并存,气势与魄力并重的攻击,在在显示他的身手不凡,这小子……从一开始就不是在逞强。
场中,郑钢狭长的眼里亦闪过激赏,为了知道楼子齐的身手究竟如何,以便决定自己该如何应对这场他其实并不赞同的比武,因此他出言相激,逼楼子齐出手,未料他也是个练家子,甚至让原本只打算观望防守的他,不得不改变策略全力应战。
“楼子齐,遇到你这么强的对手,看来我没办法随便放水了。”闪身避开迎面而来的漂亮回旋踢,郑钢压低声音说道,接着改守为攻,换他使出连环踢击。
本来他想若这斯文男人不会拳脚功夫,他便暗地里放水,别让小缦那么担心,不过师父大概也看出楼子齐的身手与他不相上下了,他若不全力相迎,师父一定看得出来,到时反而会使事情变得更糟。
“谁要你放水了,这场比划你休想赢。”
楼子齐边回话边闪躲逼近的踢击,只见他突地蹲下身子,在郑钢左脚扫向他肩膀时,横腿截击他的右脚,结果两人均击中目标,同时倒地。
“子齐!”
“别过来!我没事。”瞥见袭缦缦惊呼着就要跑向他,楼子齐急忙扬声阻挡,在望见袭耿扬拉住她之后,他稍微松口气,比武还在进行,小缦若冲进来被误伤到怎么得了。
他和郑钢双双站起来,郑钢似假还真的感慨着,“唉,小缦好像认错未婚夫,喊错人了。”
“你真的很欠扁。”低斥着,楼子齐再次矫健的攻向郑钢,只有尽快将这个情敌打败,他才不会又说出令他觉得刺耳的话。
郑钢未有怠慢的迎战,师父未喊停,表示这场比武得继续,他只好再激楼子齐继续进攻,进行第二回合的比划。
“爸,够了,子齐的身手和大师兄势均力敌,证明他有保护我的能力,你叫他们别再打了。”见深爱的男人和郑钢再次缠斗起来,袭缦缦不愿他受到更多攻击,着急的请父亲停止比武。
袭崇道看着场中平分秋色的打斗,若有所思的注视楼子齐片刻,接着迳自走至一旁对两名驻守门口的徒弟耳语。
等不到父亲下令,袭缦缦急得直跳脚,爸故意不理她,是认为大师兄一定会打败子齐就对了?
她望回比武场,正想叫郑钢别再和楼子齐打了,并申明无论比武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嫁郑钢时,忽见两名弟子拿着竹剑走进场中。
“大师兄,请退下,换我们来。”其中一名弟子说着的同时,已举起竹剑攻向楼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