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三哥,你什么东西不见了?不然你给我个提示,我好仔细想想。”
东方珞眯着眼,阴鹭的看着她。
“要不,你告诉我那东西值多少钱,我我赔银子还不成吗?”
听到这句话,东方珞彻底生气了。
他怒瞪了她一眼,粗声租气道:“那东西价值连城,你这个小穷鬼赔不起。”
说完,也不管她还有话要说,猛地起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容小满满腹委屈。她真的没偷嘛!
看着满桌丰盛的菜馆,容小满的脸色逐渐由粉红转为惨白,再由惨白变成了铁青。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小心翼翼道:“三……三哥,我这人一向很好养,给我两颗馒头一碟咸菜,再配碗凉茶就行了,所以今天的晚膳,我能不能别吃这个?”
身穿一袭月白色锦袍的东方珞,手里端着一只白玉酒杯,喷着酒香四溢的女儿红,双眼微眯,唇边扯出一抹冷冷的笑容。
“你我三年未见,如今本王为了庆祝你还活着,特地让王府的厨子为你做了这一大桌的全鱼宴,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同本王说你不想吃?”
容小满哭丧着脸,拚命摇头,“我不是故意推拒三哥的好意,只是……”她一脸畏惧的指着满桌做法各异的全鱼宴,清蒸的、红烧的、炖的、妙的一应俱全。
可是她容小满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鱼。
之所以怕吃鱼,也和她小时候的一场经历有关。
那年她才只有三岁,正是调皮捣蛋、无恶不作的小恶魔,自从被师父带在身边学习医术之后,便对师父家后院的那条小溪产生浓厚的兴趣,那小溪的溪水非常清澈,时常有小鱼小虾在里面游来游去。
年纪小小的她觉得那些小东西特别可爱,便想方设法要把它们抓到自己的手里玩。
师父怕她顽皮,不小心掉进溪里淹死,便一本正经的对她说,溪里的鱼和虾都是神仙派到凡间的兵将,专门保护老百姓平安和乐的,如果她把小虾小鱼给抓走,那么神仙就会生气,老百姓就会遭殃。
那个时候的她什么都不懂,听师父这么一说,便牢牢记在心里。
当天晚上她还作了一个梦,梦到那条小溪里的鱼虾全变成活人,一个个手提长矛气势汹汹的要找她算帐。
她被吓得大哭,醒来后抽抽噎噎的对师父说,以后再也不欺负小鱼小虾了。
虽然长大后得知师父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可多年下来,却让她养成不吃水产的习惯。
所以当她看到这全鱼宴之后,不由得露出哭丧的表情,委屈地说:“三哥明知道我从来不吃鱼的。”
东方珞慢慢将手中的酒杯放下,阴侧侧的瞪了她一眼,“如此说来,你是执意要违抗本王的命令了?”
她立刻摇头,“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还傻坐在那里做什么?王府的赵大厨可是料理鱼的高手,不管是蒸的煮的炒的嫩的都是京城一绝,你要是不把桌上的菜都吃光,就是瞧不起赵大厨的厨艺。”
听到这里,容小满更想哭了。别说把桌上的菜都吃光,就是十分之一,她也吃不了呀。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东方珞则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看我做什么?吃呀!”
“不吃行不行?”
他哼笑一声,“行啊,反正王府的大牢目前还空着,如果你不吃,本王不介意让你再滚回那里去。”
三年前她怎么就没看出来他这么恶毒呢?
容小满心底腹诽,将对方骂得狗血淋头,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半点不情愿。
在对方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她只能不情不愿的抬起筷子,放眼一扫,整个桌上全是鱼,唯一一样与鱼无关的,就是放在她面前的这碗白米饭。
她捧起饭碗,小心瞄了对面的人一眼,最后慢吞吞的夹了一口饭送进嘴巴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白米饭里仿佛也夹杂着淡淡的鱼腥味,而且随着她咀嚼的动作,那鱼腥味还越来越明显。
看着她硬着头皮将小半碗饭吃进肚子里,东方珞不由得冷笑一声,“忘了告诉你,那碗饭也是赵大厨为了你,特地用鱼汤蒸出来的。”
闻言,容小满脸色一白,吃进去的东西顺着喉咙就涌了上来。
她捂着嘴,急吼吼跑到一旁,持起一只痰孟便“哇”的吐了起来。
见她一脸痛苦的神色,东方珞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烦乱。
他明知道小满从来不吃鱼,却故意用这种方法来惩罚她。
眼看她吐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东方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你现在很难受吗?”
实在没东西可吐的容小满,喘着粗气抬起头,无比可怜的看着他,用力的点点头。
“可你再难受,又怎及得上我当年的万分之一?”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边露出一抹冷笑,“自从你不告而别,我找了你整整三年,你现在有多难受,我在找你的那三年里,就有多痛苦。”
不理会容小满瞬问青白交加的俏脸,他冷然的留下一句话,“所以别把自己当成受害者,事实上,你才是害了人的那一个。”说完,转身走了,留下容小满捧着痰盂,孤零零的蹲在原地,静静体会着从胃里冒上来的,那一阵阵的反胃感。
那一整桌全鱼宴最终谁也没有多碰一口,吐了好一阵子的容小满回到房里躺着休息,再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三年前的一切。
她很想告诉三哥,当年她的不辞而别,实在带着太多的不得已。
那场变故的发生,让她整个人生都崩塌破碎。
她有无数苦衷想要对他倾诉,但是她不能,很多事,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真相就可以解决的。
她知道他不好受,可她自己同样不好受啊。
不只心里不好受,就连胃里也十分不好受。为啥?饿的啊!
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的容小满,很想溜进厨房偷些东西来充饥,可是又怕被东方珞抓到,趁机再整她。
为免再惹他不高兴,她只能忍着饥肠辘辘,一个人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容姑娘,你睡了吗?”
是冬儿。
她有气无力的应了声,“还没。”
“那我进来喽。”
说着,就听房门吱呀一声,伴随着一道光亮,冬见持着一只灯笼,手臂上还挂着一只食篮,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容小满鼻子很灵敏,此时空气中传来一阵诱人的香味,饿得扁平的肚皮再一次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夜晚很静,她肚里传来的咕噜声格外清晰,冬儿忍不住抿嘴一笑,“容姑娘一定饿坏了吧?我替你送了一碗小米粥,还有两碟小菜,都是清淡养胃的,快趁热吃了吧。”
一听有吃的,她急忙跳下床,只穿了件中衣就直朝冬儿扑去。
一边扑,嘴里还不忘喊着,“冬儿,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再不吃东西,搞不好我就真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说着,一屁股坐到桌前,揭开食篮盖,顿时溢出一股香味。
小米粥还热着,两道小菜看上去清淡却十分美味。
她捧起碗,呼噜呼噜的就吃了起来。
冬儿见她吃得痛快淋漓,不忘替她倒了杯水摆在一旁放着。
“你可别谢我,这宵夜是王爷特意吩咐厨房替你做的,都是好消化的食物,就算夜里吃了,也不会对胃造成负担。”
听到这里,容小满只觉得胸口没来由的一痛,就连口中咀嚼的饭菜,此时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冬儿见她放慢吃饭的动作,隐隐的烛光中,仿佛看到她的两只眼睛出现一片氤氲水气。
“容姑娘,你怎么了?”
“没……没有。”容小满吸了吸鼻子,用手臂抹了把眼泪,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还拚命扒粥往嘴里塞。
“只不过这饭菜太香了,我一时感动才没出息的哭出来。”说完,可怜兮兮的看向冬儿,“你千万别把我这副丢人的样子告诉王爷,我我怕他笑话我。”
冬儿一听,笑骂道:“多大的人了,吃东西还会感动到哭出来。放心吧,我不会把这事告诉王爷的,你慢慢吃,我先回房去睡了。”
直到冬儿走后,容小满才敢小心哭出声。
脑海中不断闪过三年前和东方珞在凤凰山相遇相处时的种种画面。
那个她称为三哥的少年,虽然脾气出了名的大,为人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可他对她却也是出了名的疼爱有加。
在凤凰山的日子,是她一生中目前快乐的回忆。
如果没有那场变故,她想,她的人生将会因为三哥而一直快乐下去。
可惜世事无常,曾经属于她的一切,如今已像薄雾一般,被风吹得不见踪迹。
第3章(1)
东方珞是北岳国的三皇子,自从他父皇永炎帝驾崩,兄长德祯帝登基之后,他就被敕封为安乐王,定居京城东北角,负责掌管刑部。
在每三日一次例行的早朝上,国师魏世峰,向圣上奏报,三年前大将军贺子昂负责看守皇家太庙时离奇的发生大火一事。
虽然那场火灾及时,被官兵扑灭,可是象征着北岳尊荣和历史的“洪荒帝匙”却在大火中离奇消失。
说起洪荒帝匙,那可是北岳开国皇帝东方明顺好不容易到手的宝贝。
洪荒帝匙之所以叫洪荒帝匙,正是因为流传自非常久远的年代。
有部史书记载,只要能得到洪荒帝匙,并解开其秘密的人,都是帝王命格,可以称霸天下,受万人敬仰。
北岳先祖东方明顺出身草莽,只因无意中得到这件宝物,并解开其中奥秘,就一手推翻前朝大渊,登基为帝,创下如今称霸三力的北岳国。而那洪荒帝匙也被当成神物,让东方明顺供奉在太庙里,并派人日夜严加把守。
贺子昂是北岳有名的武将,曾经立下无数汗马功劳。
由于他为人正直,表现英勇,深得永炎帝信任,看守太庙一事,就落到他的头上。
没想到一场大火烧掉皇帝对他的信任,洪荒帝匙的离奇遗失,让永炎帝非常震怒,再加上有朝臣私下进言,怀疑贺子昂监守自盗,永炎帝一怒之下,便把贺家几十余口全都抓进天牢。
贺子昂抵死不认罪,永炎帝怒极,一纸诏书,诛杀了贺子昂的九族,曾经显赫一时的将门,就这样被抄家灭族。
虽然很多大臣为贺子昂抱屈,但那象征北岳皇权的镇国之宝,确实是在贺子昂的看守下不见的。
正所谓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当年贺子昂征战沙场多年,立下显赫军功,到头来却被调到太庙当个守门人,对于一个武将来说,这是一件极其耻辱的事,他宁可镇守边关,带兵保国,也不愿意在太庙当个看门的。
也许正因为这样,贺子昂才起了造反的心思。毕竟得到洪荒帝匙的人,无论是谁,只要参透其中的玄机,就能获得上天的承认,成为其龙天子。贺子昂想要推翻永炎帝称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惜他死了之后,那把洪荒帝匙依旧没有下文,这件事在东方曜登基后,也慢慢被人们遗忘。
但遗忘并不等于没发生。
今天的早朝上,当年负责监斩贺子昂一家的国师魏世峰,突然在大殿上提起这件案子,因为有消息透露,贺子昂的九族,并没有诛杀干净。
“如此说来,贺子昂还有子女存活于这个世界上?”
听了国师的奏报,坐在龙椅上的东方曜支着下巴沉吟良久,“国师可知道那人目前的下落在何处?”
魏世峰急忙拱起手,恭敬的答道:“老臣不知,不过老臣已派人查明,贺子昂当年育有三子两女,其中最小的女儿却没有载入贾家的族谱上。据说那小女儿生下来没多久,就被大夫确诊身患重疾,恐怕活不上几年就会夭折。
“老臣当年监斩贺子昂一家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个最小的女儿,这说明那个孩子很有可能被送到外面,至于是死是活,目前还无定论,但贺子昂还有这么一个幼女的事,却是千真万确的。”
未等皇兄发话,站在大殿左列之首的东方珞便哼笑一声,“国师,当年你已经把贺子昂的九族全给灭了,如今听小道消息就说贺子昂在这世上还有子女存在,是不是不赶尽杀绝不甘心啊?”
魏世峰脸色一变,一本正经的转过头对他道:“王爷这话说得有失公允,当年诛杀贺子昂九族,老臣也是奉命行事。况且我北岳镇国之宝洪荒帝匙直到现在还下落不明,老臣也是心系国家安危,才禀告皇上,追查贺子昂遗孤的。”
“既然国师这么心社稷,那两个月前,赋阳县遭洪水侵袭,造成百姓无家可归,国师为什么不从你家的小金库中拿出几百万两眼灾?”
魏世峰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大殿上的其他臣子,私下和国师关系不太好的,都忍不住偷乐着。
说起这三王爷,可是北岳出了名的毒舌人物。
满朝文武,不管是谁,只要让他看不顺眼的,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场合,他都能用最恶毒的语言将对方欺负得说不出来话,就连当今圣上也拿这个么弟没办法。
眼下,国师当众遭到三王爷的刁难,那些平日里看不惯魏世峰的臣子,表面上不动声色,私底下都为三王爷叫好。
魏世峰是北岳国有名的富户,身为国师,他在朝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为人长袖善舞,是个精明厉害的人物,平日里对待同僚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从不嚣张跋扈,但相处得久了,总能在他身上找到伪善的感觉。
再加上贺子昂被抄家灭族一事,与贺子昂交好的一些武将,就下意识的对魏世峰疏远起来,日子一久,朝中就自然而然的分成两大派。
而东方珞之所以看魏世峰不顺眼,那也是有原因的。
两个月前的一次早朝上,魏世峰居然向圣上提议,要将独生女许配给他。
魏世峰的千金魏金枝,那也是北岳国响当当的人物。
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可惜身为国师之女,难免骄纵霸道,一般人家的公子少爷,都不敢高攀。
一次国宴上,魏金枝不知怎地就看上东方珞,回去之后就求她爹请皇上指婚,让三王爷娶她。
结果当魏世峰奏请这个提议之后,东方珞也不管文武百官在场,很直白的就问当朝国师,“你觉得你女儿哪点配得上本王,本王凭什么要娶那只母老虎回家做三王妃。”
魏世峰险些气晕过去。
有几个大臣没忍住,当场笑了出来。
于是,那天的早朝不欢而散,东方珞也被自家皇兄给拎到御书房狠狠教训了一顿。
从那以后,东方珞就瞧魏世峰不顺眼,上朝时,只要逮到机会,肯定找尽理由给魏世峰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