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无论如何,您得先迎正妃,才能册封侧妃,否则,我不会答应嫁给您。”秦晴很坚持。
这全是为了他着想,她不希望他因自己,而遭人非议。
段子训又嘀咕了几句,才勉强让步。“好吧!我册封你为侧妃之事,可以暂先不公开,不过待我大婚之日,我会与正妃,一同迎你进门。”
“同时迎娶正妃与侧妃……这样好吗?只怕未来的二皇子妃知道了,会不高兴吧……”段子训对她的情意,秦晴很感动,但她无法感到高兴,只为他担心。
“她不高兴那是她的事,我才懒得理会。我已经退了一步,委屈你和正妃同时进门,你就别再唠唠叨叨、惹我心烦了!”段子训粗声打断她的劝说。
无论秦晴怎么说,他都不会再改变心意!
秦晴无奈的轻叹一口气,知道他肯退让那么一次,已经很勉强了,实在不能再要求更多。“我知道了……谢谢您,二殿下。”
“还叫我二殿下?难道你打算一辈子这么喊自己的夫婿?”段子训瞪她。
“但您本来就是二殿下呀……”秦晴小小声地回嘴。
“还敢顶嘴!”段子训装出凶神恶煞的神情,威胁她:“喊我的名字!”
“可是……”
“快喊啦!”他抓住秦晴的手强迫她。
秦晴没办法,只得顶着涨红的脸皮,微弱的轻喊:“子、子训……”
她软腻温柔的嗓音,喊起他的名字特别好听。
段子训眼神迷蒙,嘴角缓缓扬起。
“不要忘记了,往后五十年,你都要这么喊我。”
第6章(1)
“二殿下,请用茶。”
上午,段子训方从御书房与父皇、兄弟讨论完正事。
大家退席后,秦晴立刻端来热茶让他解渴。
“你喊我什么?”段子训睨她一眼。
对于她又恢复以往的称呼,段子训感到很不满。
段子训重重拧眉、紧紧抿嘴,活像个闹别扭的孩子。“我昨儿个不是说过,往后你必须喊我的名字,不许再喊什么二殿下的吗?”
“您忘了吗?您说册封我的事,暂时不对外透露,我又怎能公然喊您的名字?私下,我可以不顾忌身份,大胆喊您的名字,但在旁人面前,我还是得谨守本分,不能逾矩。”秦晴平静地述说。
听她这么说,段子训才想起确有此事,不过——“可现在又无旁人,你为何仍不肯喊?”他很快的反问。
“现下虽无旁人,但随时可能有人进来嘛,为了怕一时改不了口、穿了帮,所以离开您的寝宫之后,我还是喊您二殿下,这样比较保险。”秦晴温柔的解释。
段子训嘀咕几句,算是勉强接受了。
秦晴甜蜜一笑,诱哄他道:“您应当有点饿了吧?我去端些点心来,今儿个,我亲自熬了您爱吃的莲子甜汤,入口即化、软绵得很呢。”
“嗯,那去端来吧。”段子训眉一松,这才肯放人。
秦晴听完,便赶紧上御膳房,去把自己炖煮的莲子甜汤给端来。
但一刻钟后,秦晴仍未回来。
段子训开始拧眉,又等了半个时辰。
秦晴今天不知怎么搞的,动作好慢……
段子训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人。
又急又恼之下,他决定亲自去寻人。
*
而这时,秦晴人正在御花园里,分不开身。
随着时间流逝,她心中也愈发焦急。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久前,她赶着上御膳房,给段子训端来香甜绵软的莲子汤,途径御花园时,却瞧见原本只有百花争妍的园里,来了十几名女子。
她们个个貌美玲珑,比花还娇艳。
秦晴立即明白,她们正是宫女们提到的,要进宫来与二皇子“培养感情”的官家千金。
明白之后,秦晴不由得神色黯然。
她正打算快步走过时,忽然有位千金瞄见她的身影,便无礼地喊道:“喂!你过来!”
秦晴停下脚步,转头看看左右。
四周只有她一人,很明显的,对方是在唤她。
虽然她赶着上御膳房,但还是缓下了赶路的脚步,走过去问对方有何需求。
“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去备些茶水点心,还有教人搬几张桌椅过来,我们要在这儿喝茶赏花。”
“对对,椅子得铺上软垫啊。还有,我要吃杏仁甜糕、栗子松糕,还有玫瑰酥饼。”
这些官家千金,平常使唤人使唤惯了,一点也不会因为来到皇宫内苑,而有所收敛,使唤宫中的宫女太监,就像使唤自家的下人一般自然。
“可是……”
她犹豫着,想告诉她们,她目前必须服侍二皇子,没时间为她们做这些,但却不敢说出口。
她怕这些为二皇子而来的女人听了,会以为她仗恃着二皇子的宠爱而拿乔。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教你去怎不快去,磨磨蹭蹭地真会拖延!”某位官家千金骂道。
秦晴最后决定,还是不让她们知道,她是二皇子身边的人,所以只得允诺,并且立刻去准备。
她将消息传到点心房,让他们准备茶水点心,然后又去找了当班的内侍公公,请他派几名小太监,搬桌椅到花园。
吩咐完毕,她又折回点心房。
这时,要送给各家千金享用的热茶和点心,都已准备好了,她又忙着端起放有茶水点心的大托盘,领着几名同样端着大托盘的宫妇,走回御花园。
其实她大可直接丢给其他宫女去处理,但一下子得准备十几人份的茶水点心,即便宫中人手充足,也忙不过来。
而且加上早有些人,被分派去伺候这些千金小姐,或是去帮忙整理她们的衣饰和院落。
算算,每个千金起码要五六个人伺候,如此下来,宫中早已人手不足。
秦晴怕她们做不完,所以也动手帮起忙来。
待她端着茶回到花园时,十几位千金怕教日头晒黑,早已进入凉亭闲聊等候了。
一时间,凉亭内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秦晴与几名宫女,把热茶与点心,一样样放到凉亭的石几上,摆置好后便打算离开,可那位骄纵千金,忽然又叫住她。
“啊!你要上哪儿去?快过来帮我们斟茶呀!这种事,还需要我们说吗?”
这些金枝玉叶,连自个儿动手倒茶都不会。
“对不住,我还有要事待办……”秦晴心里真的很急,她想,二皇子一定等得很不耐烦了。
“贱奴!你能有什么要事?伺候我们,就不是要事么?”这名官家千金,趾高气扬地指着她的鼻子怒骂。
“伺候你,确实不是什么要事,因为她所谓的要事,是伺候我!”
一道男性的怒喝声传来。
大伙儿转头一看,见一名俊逸男子怒步走来。
来人环视那几名娇纵千金,眼神冰冷、面容严峻。
“是二殿下!”
当那些娇客,认出他正是二皇子段子训时,几乎全都暗自发出欣喜的惊呼声,不过一见到他冷峻骇人的面庞,就又吓得噤声不语。
“二殿下,没事的……”秦晴瞧出他要发怒了,便赶紧走上前去,轻握住他的手,想安抚他。
但段子训的怒火已被挑燃,可不是那么容易便能熄灭的。
他把握住秦晴的手,暴怒的眼神,仍直盯着方才那个喝骂秦晴的千金,冰冷到像是要杀了她。
“来人!”他忽地高声唤人。
“奴婢在!”路公公立刻上前听令。
“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宫去!”他指着方才辱骂秦晴的千金,下令将她逐出去。
“二殿下……不要啊!”那名千金哭了出来,不断哀求,但仍是毫不留情地,当场被“扫”出宫去了。
段子训环视剩余十来名噤若寒蝉的官家千金们,冷硬宣告:“你们给我听清楚了!秦晴不是奴仆,更不是你们可以使唤的人,往后你们,若有谁敢动我的人,就等着被立即逐出宫去,绝不宽待!”
“是,我们知道了……”
千金们点头如捣蒜,还有的吓得几乎要当场放声大哭。
她们早耳闻二皇子脾气古怪、性子又差,今日一见,果然真有其事。
当下有人心生畏怯,不敢再作二皇子妃的美梦。
“二殿下,您别生气了,没事的。”秦晴轻拍他的手臂,柔声安抚对方。
“还说没事?人家都骑到你头上了,你还这般傻乎乎地任人欺负!”段子训板起脸教训秦晴。
那些女人拿她当佣仆使唤,她竟也傻傻地听从,更不知道来向他求救。
要不是让他亲眼瞧见了,他打赌,她肯定连一个字都不会提。
这丫头,简直傻得气人!
“对不住嘛……”秦晴知道段子训不开心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道歉认错,远比据理力争更容易让事情落幕,所以她赶紧赔不是。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假装惊讶地道:“啊,莲子汤说不定要糊了,我得赶紧去端才行。”
“你早该去了,还在这儿瞎忙。”段子训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是是,那我马上就去。”秦晴知道他气消了,便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等等!我跟你一块儿去。”说不准,等会儿又有哪个不识相的人来欺负她,他得跟着去扞卫她才行。
“好,好,就有劳二殿下了。”
看他们手挽着手离去,众千金全都目瞪口呆,像看见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这个温柔的男人,就是方才那个大发雷霆的二皇子吗?
一片惊愕中,只有一名仪态大方的美丽女子,面色如常,只是眼中写着一抹深思。
她转头,对自己的贴身婢女说:“鹃儿,你马上去查查,方才与二皇子离开的那名女子,是谁。”
“是。”名叫鹃儿的婢女点点头,先行退下了。
那个女人,瞧来明明就是宫女,但二皇子却说她不是佣仆。
她……究竟是谁?
她一定得弄清楚。
*
年前,宫里正式对外宣布了二皇子段子训的喜讯。
不出大家所料,雀屏中选的,正是赵丞相的千金赵婷玉。
明年三月,段子训将与赵婷玉大婚,婚后将封为训王爷,赐王府一座、仆佣各百,令其独立。
对于自己未来的妻子,段子训没有太深的印象,甚至不太记得她的长相。
他之所以择她为妻,完全是因众大臣极力推荐。
虽然猜想得到,赵丞相必定运用了许多影响力,才将自己的女儿拱上这位置,但他并不在乎。
如果赵家以为成为皇亲国戚,就能够呼风唤雨、只手遮天,那是他们的误解。
在他祖父那一代,皇室有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所以无论是自己或是父皇,都不可能纵容姻亲,在朝中翻云覆雨。
结亲的消息传出去后,那些失望痛哭的千金,被送出宫去了,唯有赵婷玉仍留在宫中,因为赵丞相希望女儿,能有机会多与未婚夫婿相处,以培养感情。
段子训的婚事底定,让秦晴的情绪很复杂。
她心中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他能够觅得良缘。
那赵婷玉贵为丞相千金,貌美高贵、仪态不凡,与他匹配,堪称天作之合,她是真心为他高兴。
忧的是,往后,她将与另一个女人分享他。
那赵婷玉,不晓得知不知道她的存在?如果知道,又会如何看待她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
她能够容忍自己的丈夫另有侧妃,而且还与她同天入门吗?
许许多多的担忧,让秦晴的眉眼染上一股轻愁。
第6章(2)
“在想什么?”
今日的早膳,秦晴又是摆置在花园里。
虽然深秋霜重,但花园的亭子里,燃起了好几个炉子,烤得暖烘烘的,一点儿也不冷。
她照例陪段子训用膳,但粥才喝一半,她就发起呆来。
段子训只好敲敲她的小脑袋瓜,以唤醒她。
“啊?”秦晴眨眨眼,发现自己又出神了。
近来,她真的很容易陷入沉思中,还常常忘了注意场合。
若是在其他皇族,甚至是皇上面前出差错,那岂不是太糟糕了?
“你这傻丫头,最近怎么搞的?成天发呆,是不是夜里我让你太累了,才会这样精神不济?”段子训戏谑地道。
“才不是呢。”秦晴秀丽的脸蛋儿爆红,瞠视他的眼神既羞涩又娇媚。“就算是这样,您也不可能收敛些呀……”
“没错!”段子训毫不羞赧地直率承认。
他确实贪恋着她香馥柔软的身躯,难以克制。
“不过,你可以多睡会儿啊。”段子训施恩般道。
“我一个丫头,哪敢睡到七晚八晚?幸好再过些日子,就会有人带着伺候您,我呀,终于能够得个好眠了。”秦晴试着以诙谐的口吻说笑,但涌上心头的,却是无比酸苦的泪。
只要想着夜里,他会抱着另一个女人入眠,她的心就有如刀割。
她勉强挤出笑容,段子训却板起了脸,毫不掩饰地表露不满。
为何秦晴的语气听来如此满不在乎?
难道她不介意他抱别的女人?
虽然她不介意,可他自己倒介意得很。
只要一想到要抱着秦晴以外的女人,他心里,就不由自主升起一股强烈的排斥感。
或许每个男人都会梦想着享受齐人之福,但他们段家的男人,似乎天生与寻常男人不同,对于女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他的皇祖父,一生只娶了皇奶奶一个妻子;而他的父皇,至今也只有他母妃一个女人。
他虽不认为自己是痴情种,但这些年来,他确实没想要过秦晴之外的女人。
只是这情况将很快被改变,最晚明年此时,他房里就将多出一个女人……
段子训倏然大惊。
过去,他几乎不曾好好想过这个问题。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与赵婷玉的婚姻。
与赵婷玉成婚,意味着他必须上她的床、与她圆房。
夫妻欢好敦伦,共享鱼水之欢,也共同孕育子嗣,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但拥抱赵婷玉的想法,没令他感到心猿意马,反而觉得厌恶排斥。
他连对方的样貌如何都不清楚,如何与她结为一体?
成了婚,他就能勉强自己碰她吗?
段子训直瞪着秦晴,面色凝重。
“怎么了?”秦晴被他凝肃的脸色给吓着,不知他怎么了。
“没什么。”段子训摇头淡笑,没有告诉她实情。
麻烦的事,他不会全盘告诉她。
他习惯建构一个安全的堡垒,将她安置在其中,使她不让风吹、不被雨淋,那此刻让人不安的事,他不想让她知道。
她只需要好好地待在堡垒之中,在他周全的保护之下生活着,那就足够了,其他的,她不需要知道太多。
“是吗?”秦晴神情失落。
她知道段子训心里有事,却不肯告诉她。
第二个女人,尚未真正介入他们之间,他却已不肯对她担白了吗?
秦晴正感到难过时,忽然听到一道悦耳如黄莺的清脆女音,从亭子外传来。
“二殿下好大的雅兴,清早便在亭子里用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