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会拒绝他的靠近,却不再主动靠近他。
她总是用笑容藏起最真实的心情,让他深刻体会到彼此的距离有多遥远,即使他几次试图接近,却再也碰触不到她的心。
他无法看透她的心情,也无法确定她是否对他还有感觉。
从他心动的那一天起,他心机用尽的拉近彼此的距离,甚至霸道的用温柔一点一滴的渗透她的心,让她习惯他、信任他、依赖他,甚至喜欢上他。
他不着痕迹的制约着她的心,没想到却在妹妹再次昏倒的那个夜里,被迫放弃她——
站在她的身边,他转头凝望着相片中妹妹与小樱的身影,依旧忘不了那个夜里所发生的一切。
当时她才历劫归来,无论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脆弱的需要人照顾,可偏偏学捷却无预警昏倒被送进了医院,让他顿时难以作出抉择,然而她却是如此的善良与坚强,不顾自己的伤势将他赶到医院,比他还要担心学捷。
在开车到医院的途中,他始终放心不下她,满心期盼可以早点回去陪她,却没料到竟会在抵达医院后,接到震撼弹——
癌症末期。
学捷总是不明原因的感到疲倦以及体重下降,原来不是因为操劳过度,而是得了癌症。台湾每七分钟就有一人罹癌,他却没有料到那一天的那一刻,竟会轮到自己的妹妹。
无论是健检报告以及第二次的确认检查,答案都是一样。
老天爷让学捷无路可退,甚至残忍的宣告了一年的期限。
没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答案,更没有人能承受这样的事实,但他们却无力找到任何希望,更无法让父母得知这令人心碎的事实。
他的妹妹,他唯一的手足,他们一块儿长大,一块儿走过,一块儿分享,他看过她的顽固、坚强、自信、勇气,却没有看过她的崩溃。
在她人生最绚烂的时候,没想到生命却也悄悄地来到了尽头,这也同时宣告了她和小樱的爱情不会有永远,所以她哭着求他完成她最后的心愿,让她可以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和小樱朝夕相处。
站在死亡面前,对于学捷和小樱不只是好友的关系,他竟然无法感到震惊,也不能感到震惊,因为没有什么事比失去至亲还要更令人绝望了。
病情定櫼的那一天,她和小樱都崩溃了,而他是唯一不能倒下的人。
只是在所有人的面前,学捷和小樱一直只是好朋友,小樱甚至还是个老师,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时间去向所有人说服她们的爱情,也没有自信可以毫不伤害道任何亲友长辈,更没有自信可以得到成全。
何况,学捷最在乎的始终是小樱。
无论是生是死,她永远都不要小樱被流言蜚语所扰,更不要小樱承受世俗眼光的伤害,所以她和她的爱情必须永远都是秘密。
而成全她们爱情的唯一办法,就是他和小樱假结婚。
只有这样,小樱才能理所当然的与学捷朝夕相处,陪她走过人生最后一段。
亲情与爱情,他选择了亲情,放弃了爱情。
他爱戚兰,却选择放弃她。
然而即使时光倒流,他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可谁又猜得到老天竟会如此的反复无常,在期限之前,竟又另外安排了一场空难带走了她们两个。
她们的爱虽然无法永远,却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延续,他无法确定这究竟是一种残忍,还是种慈悲,只知道两人的爱情终于不怕曝光,也不怕伤害到任何人或是让任何人失望,这份秘密会永远埋在他心中,这是他的承诺。
而同时,他还必须重新赢回他的爱情。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无论他怎么靠近,他深爱的那朵兰花却再也不愿意为他而芬芳,甚至即将为他人绽放……
看着眼前那沉静的容颜,黝黯激烈的感情在黑眸深处汹涌翻搅,他单膝跪在她身边,压抑的哑声道:“不要接近其他男人,不要对他们微笑。”粗糙大掌占有的抚着那柔匀的眉、软嫩的耳,以及粉润的唇。
空难过后,他们都伤痛,所以他只能细水长流的给予温柔,即使他一直都知道美丽如她,身边始终不乏追求者,却只能强自镇定。
所以这段日子以来她不断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直到今天。
她是个独立而诚实的女人,从不随便依赖人,更不随便给人希望,对于追求者总会画出清楚的界限,然而他却亲眼看到她对那个男人绽放笑容,甚至接受了他温柔的护送。
除了他,还有另一个男人正企图用温柔侵略她的心,而身为“妹夫”,他却无法光明正大的抢回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向那个人靠近——
“再给我一次机会,永远都不要属于其他人。”他沙哑着继续说道,脑中尽是她与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接着他终于无法忍耐的俯下头,吻上他渴望许久的红唇。
他爱她,该死的爱惨了她!如果慢工细活的温柔无法让他赢回她,那么他不在乎使出卑鄙的手段。
第7章(1)
一抹黑影无声无息飘进安静的茶水间里,自戚兰身后拍上的她的肩膀。
“在想什么呢?”同一瞬间,低沉的嗓音也在她耳边响起。
“啊!”戚兰原本正摸着嘴唇想事情,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声音一吓,整个人差点弹了起来。
她愤怒转身,这才发现那吓人的王八蛋就是自己的八婆好友。
“罗朗!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的,麻烦你下次发出点声音,别一进来就吓人行不行?”她立刻抱怨。
“这里是公司,难道我进个茶水间还要敲门?”罗朗无辜反问。
“还有,我也只不过拍了你肩膀一下,你就吓成这样,未免也太夸张了吧?老实说,你是不是又在偷偷思春了?”他暧昧的挤眉弄眼。
“我思——”戚兰差点想尖叫,却发现茶水间外正好有同事经过,于是只好立刻压低嗓音,将人拉到角落。“我思你的大头春啦,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思春?”她气呼呼地问。
“两只都看到。”他答得迅速又确实。
她瞪大眼,差点将高跟鞋的鞋跟招呼到他那价值不菲的皮鞋上。
“那你一定是看到幻觉了,我劝你还是赶快去找医生吧。”她挤出笑容,好心的建议。
“嗯哼。”他却只是轻哼一声,半点不受影响。“这几天你老爱摸着自己的嘴唇,一下子陶醉,一下了脸红,一下子又回味无穷,还说不是在思春?”
“你、你胡说!”她低声反驳,表情却闪过些许心虚。
“我有人证。”他老神在在的露出微笑,往后靠上墙。“已经有好几个人发现到你的不对劲,他们都在猜你是不是在谈新恋情,还有人好心的安慰我呢。”
“什么?”戚兰狠狠一愣,没想到自己会在不知不觉间泄漏心事,更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公司的最新八卦。
看着监视器,想到自己刚刚的表情很可能全被侧录了下来,清丽小脸上不禁立刻晕上一层薄红。
“你就老实招了吧,其实你和温雷特三日生情,不小心擦出爱的火花,正在偷偷交往?”这罪证确凿的娇羞,可省下他太多的工夫,他索性开门见山的问。
“怎么可能,你想太多!”像是为了掩饰心情,她立刻转身走到饮水机边,将八分满的水杯拿起凑到嘴边。
“既然不是温雷特,那就是和那个‘范先生’日久生情喽?怎么?你终于挡不住爱的狂潮,决定要勇敢追爱了?”
“噗——咳咳咳!”她差点将嘴里的开水喷出来,捂着嘴猛咳嗽,好一会儿后才能出声反驳。“你疯了,干么又扯到他?我明明就说过和他不可能。”她压低声音。
“可这几天,他总是接送你上下班。”他说出观察心得。
虽然好友再三强调对温雷特没感觉,但他还是期待他们之间能够产生化学反应,可惜三天“伴游”结束,温雷特依旧还是形单影只的回到英国,而好友也恢复上班,只是让人玩味的,范学温却成了她的专属司机,天天现身在公司大门口。
戚兰的相貌原本就引人注目,再加上突然之间多了个型男贴心接送,实在让人很难不去好奇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还不是都要怪我妈。”戚兰皱眉解释。“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说最近金光党流行用药迷昏女性劫财劫色,成天就担心我也会遇害,竟然擅作主张要学温接送我上下班,我连拒绝的空间都没有。”说到这个她就有气,继学煮饭之后,这是母亲第二次擅作主张了。
她是那么想和他保持距离,可她的主张却连续受到严重的考验。
“所以你就顺从了?”他挑眉。
“要不然呢?”她叹气,将水杯放到饭水机上。“我妈只有两个女儿,现在只剩下我一个,我不想让她担心。”
既然如此,这对范学温而言可真是求之不得的机会啊。
这一连串温馨接送情,不但让他得到亲近戚兰的机会,还能宣示主权,同时观察戚兰的身边究竟还有多少害虫。
虽然戚兰说和他之间不可能,但睽违将近一年再次见面,他仍是一眼就看出那双黑眸里的独占欲,为了验证,今早他还故意上前招呼,甚至搂着戚兰装亲密,而那双黑眸果然瞬间掠过会蛰人的怒气——
那个范学温百分之百渴望着戚兰,既然如此,他究竟为何要娶小樱?
既然当初放弃了戚兰,又为何处处对戚兰温柔?仿佛就像是要用温柔困住她似的,看得他开始有些不爽了。
“既然他只是奉岳母之命,接送你上下班,那你这几天老是摸着自己的唇,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和他真的——”
“停止你所有无聊的幻想!”她没好气的断话。“我和学温什么事都没发生,以后也不会发生其他事,尤其跟‘春’字有关的事更不会发生。”她特别补充。
“少来,事出必有因,你那表情分明是在回味某个记你忘不了的吻,而且那个吻炽热又缠绵,激狂得让你骨头都要酥了。”他经验老到地说道,眼底尽是调侃与暧昧。
“我才没有!”她立刻反驳,双颊却偏偏不争气的热烫了起来。
“再装就不像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非常笃定。
“就跟你说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只不过是作了一个梦!”她生气反驳,可话才说完就立刻后悔了。
白痴!她真是个白痴!
“你作春梦?”他反应迅速,嘴角几乎要笑到耳朵边。
戚兰后悔的好想拿头去撞墙。
“我还有工作要忙,再见!”拿起水杯,她几乎是逃命似地快步走茶水间。
“等等,你还没说男主角是谁啊?”八婆却跟着追了出来。
她充耳不闻,抿紧红唇,怎样都不肯再开口。
“该不是‘范先生’吧?”可惜那看似懒散,却比任何人都还要敏锐精明的八婆却自己得到了答案。“在梦中,你和他该不会进度突飞猛进,把什么不该做的通通都做了吧?”
她敢用她的年终奖金做赌注,现在办公室里所有的人,全都竖起耳朵在偷听!
“罗副总!”她紧急停下脚步并转身,努力压仰住想要掐死他的冲动。“我一直都知道你相当能言善道,你不用非得急着马上证明不可,尤其在我还有工作要忙的现在,可以麻烦你劳驾你的双腿,先回到你自己的办公室吗?有事我们以后再谈,谢谢。”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的。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好吧。”他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嘴巴却还是厚颜无耻的继续放送八卦讯息。
“不过梦境通常就是深层欲望的反照,虽然你嘴巴上说不可能,但事实上却是非常渴望着可能喔。”
话才说完,他终于如她所愿的潇洒离开,只留下杀气腾腾的戚兰,和一脸惋惜的员工。
范先生是谁?是不是每天接送戚秘书上班的那个型男?
不可能是指什么,可能又是指什么?难道是羞人的成人话题?
噢,不行了不行了,他们好想知道答案,但问题是戚秘书好像快抓狂了耶。
臭罗朗、混蛋罗朗,她哪有在渴望什么“可能”,她只是作了一个奇怪的梦,一个被男人亲吻的梦,就算——就算——
就算梦境的男主角是范学温,那也只是意外!
她才不是欲求不满,或者在渴望着什么,绝对不是!
只是话说回来,她到底为什么会作那种奇怪的梦?
躺在床上,戚兰气呼呼的瞪着阕黑的天花板,开始认真检讨自己究竟又在哪环节上出了错。
为了逃避他,她找尽借口跷掉他的“厨艺课”,没想到三天后,母亲竟然就由货运寄来一箱的相亲薄,还特地附上纸条交代她好好的精挑细选,摆明着不给糖就捣蛋。
她气得咬牙切齿却偏偏无可奈何,因为母亲只要下定决心,就会贯彻到底,她真的会逼她去相亲!
以前还有小樱会从中帮她斡旋求情,现在她只能自力救济——喔,不,应该说她根本是无力反击,只能逆来顺受的挂上孝女戚兰的牌子,乖乖找范学温报到,承受他温柔的眼神与问候,以及温柔的关怀与指导。
他总是对她太过温柔,让她连敷衍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无法逃避,只能任由他一点一滴的缩短彼此距离,让他再次渗透她的生活。
除了加班和出差,大部分的下班时间她都被迫与他度过。
而她很快就发现,她压根儿不用担心他会像在大学教书时一样的严格,甚至宣告她会延毕,事实上他简直是过分宠溺她!
美其名她是去学煮饭,可掌厨的依旧是他,她顶多只要负责点菜洗菜,然后站在一旁观摩学习,接着就可以享用他高级的晚餐招待。
事实证明,她根本就是去当米虫的!
而她这只米虫偏偏有个弱点,那就是一旦喝了酒精饮料,就会嗜睡,而最近他的饭后冷饮正好全都是和酒精有关,虽然她也不想老是睡倒在他家,却总是无法拒绝那些甜酒的美妙滋味。
只是以往她的梦境全是普遍级,可最近她的梦境却逐渐超越辅导级,快速迈向限制级。
在梦中,她总是与他在亲吻,他的吻是那么缠绵诱人,而他的气息是那么的炽热醉人,即使在梦醒之后,她的体内仍会荡漾着一股难以忽视的燥热和颤栗,仿佛就像是真的被他狠狠吻过——
老天,她到底怎么了?
即使她不肯承认春梦是来自于欲求不满,却找不到更合理的答案去解释频频的春梦,难道她就这么无法压抑对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