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绮璐这才露出唯美笑容,恬静的眼神流眄两个男人,她想起安平学姐昨晚讲的海战故事。
三十分钟后,夏初晨操纵着新潜艇下水,松亚杰没坐在副驾驶座,和佟绮璐坐在弧形后座。松亚杰完全没要佟绮璐做什么,花佛这趟采集是特地带她来度假,昨晚一个甜蜜夜,今早一起在甲板听了鲸鱼唱歌,他吃光她做的三明治。现在,他们一起处身于一个梦幻大泡泡中,他抓着她手,问她紧不紧张,这潜艇仅可在海底待六小时,所以他们得用传统方式放铁笼渔网辅助生物采样。
第4章(2)
新潜艇在下降,先是蓝,再来是深蓝,之后一片暗黑,传讯系统间间断断有上头学长报坐标的声音。
“请求着陆,给我指示。”夏初晨回报着。
“坐标确定,以下,听取亚杰命令即可。完毕。”大学长居之样不管事了。
“准许着陆,开启照明。”松亚杰嗓音响起。
灯光乍现,新潜艇在荆棘海下一千尺的雪白地着陆,五盏探照灯扫亮周遭环境,不知名生物围着一个隆起处窜游。
松亚杰说:“就是那里——”
有气泡的地方,长着大丛大丛奇怪东西,像植物,他说是管虫,冷泉生态中被发现最多的生物。
“杜老师近几年就是在研究这些……”夏初晨看见了那半冰半气从海底岩石冒出的冷泉,想起杜罄曾跟祖父提过未来合作开发新能源的可能性,祖父因此先捐了研究船赞助他。
“可以开始采样了,初晨学弟。”松亚杰翻起手边的笔记本,连续下指示。
几个小时后,他们完成水下工作,关闭探照系统,在漆黑中,启动上升,将返水面。
“我什么都不用做吗?”潜艇像电梯无声缓爬,四周一片墨暗。佟绮璐饱览了冷泉奥秘,什么也没帮上忙。
“当作见习嗯。”松亚杰这语调,在海里,探底似的温柔。
没有尽头,像在飞翔,海平面成了遥不可及的天空,发光生物浮游而过。他说是水母。她循声微挪脸庞,颊畔擦过他的唇,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潜艇里唯有仪表板若星的微弱光点——他似乎在笑,洁白的牙齿在黑暗中一闪,没多久,她感觉他的气息俯近,她对着他的眼睛时,他已吻住她的唇。小心翼翼地探吻,好像他并没吻过她,好像她很脆弱,他怕弄伤她。在谧静之中,他的手抚着她胸乳。下舱艇前,她脱掉了风衣和制服外套,他说新潜艇热似夏,他甚至只穿一件短了恤。她的手抓着他的肘臂,摇摇头——前方传来夏初晨的请示声——他依然解开她的钮扣,将手伸入她衣衫里,她抽了一声气,身体竟因刺激而泛潮。
“出水请求——”海水渐转深蓝、紫蓝、靛蓝,夏初晨的嗓音如同早上她舱房外的拍门响。
他毫不理会,脸几乎埋进她双ru间。她抑着呼吸,怕一出声,就是媚人的呻吟。他将手指放进她嘴里,她咬痛他,他才懒笑罢手,却迟迟不回应夏初晨,再次俯首吻她。
就在这时,夏初晨彻底失了耐性,回过头,吼道:“出水……”嗓音猛顿,他瞠目,眼帘里烁映男人激吻女人的倒影。
“准许出水,回报母船钢缆吊挂。”松亚杰不慌不忙地出声,结束长吻,整理好佟绮璐,瞥了夏初晨一眼。“专心操纵。”此刻带笑的表情教人感觉傲慢。
……下水后,不准有任何生理问题……
王八蛋!DAMNIT!夏初晨火气上顶,回过心神,一连串动作。潜艇急升,速度很快。
“下面在干么?”母船监控系统察觉异样。“亚杰!”大学长居之样的嗓音重现。“亚杰!听到请回答——”
“出水准备。”松亚杰平声静气回复。“吊挂钢缆待命——”
“你们速度太快了!”居之样明显愠怒。
“是顺畅无阻。”松亚杰答道。“初晨学弟驾驶技术了得!”才回报完毕,新潜艇唰地冲破水面。
“搞什么?!”居之样应该是看到了。
母船上,趁着等待的时间,在各层甲板悠闲钓鱼的家伙全跳了起来,睁大眼盯着同一个方位——船头海面那个剧烈摇荡的框架圆球。
“怎么这么快?”
“鱼群都被吓跑了!”
“简直像海底火山喷爆!”
“要是有船经过,铁定出意外……这个富豪少爷在搞什么?”
一干人还在傻眼,又见夏初晨开舱门,爬上球顶,啪地跳入水中,溅起挟带薄脆水晶的海水。
“靠!那家伙发什么神经?”有人叫道。
夏初晨浮出海面,奋力、愤怒地游向母船。
居之样冲出五楼瞭望控制室,一面下楼一面高喊:“放救生艇!”松亚杰那家伙不知道干了什么,搞得富豪少爷跳冰海?!
“放救生艇!第二组人员启动机械吊臂,回收潜艇!”命令才下达,天空突来达达地螺旋桨声响。
所有人尚未来得及开始行动,一架不知打哪儿来的直升机,以极高超的技术降落在飞行甲板。
简直像无预警的空袭!
定之样定在四楼通行飞行甲板的楼梯未段,一脸莫名其妙带怒色,辨识从直升机下来的男人。
“少爷的管家来了!”有人揭晓答案。“是那个冷面管家啦!”这话好像在说大事不妙,富豪少爷还泡在冰海中!
“之样学长,快想想办法……”胆小的家伙窃窃私语。
“罗尔卡……”大学长什么办法都还没提出,富豪少爷以令人想象不到的矫捷身手爬着船头紧急救难绳梯上来了。
罗尔卡见到一身荆棘海冰寒气笼罩的夏初晨,沉着眸。“你没告诉我你要上这门课……”
“我跟你回去。”夏初晨打断管家,看都没看一船戴白色贝雷帽的家伙,径直登上直升机。
救生艇没用上,机械吊臂吊回新潜艇时,阳光亲射在大玻璃球的色泽是七彩的。
近乎顺利地——结束了采集,在飘漫细雪薄雾的午后,研究船返航,干部们去向杜老师交差报告。
佟绮璐坐在行政中心一楼大厅临窗的双人沙发。长尾青鸟飞来飞去,停栖在天花板烛台式锻铁吊灯上。佟绮璐将眸光从鸟儿身上挪开,偏移脸庞面窗,视线迈过青羽广场,望着对街广场的天马雕像喷水池,那是著名的旅店“等待太阳”——夏初晨祖父经营的。
莫威廉和韦安平计划在那儿举办结婚派对,这应该是采集后的重要事之一。韦安平本想透过夏初晨订最好的场地,未料夏初晨没走完采集行程,韦安平没机会跟他提,回来更和莫威廉陷入冷战,不知他们的婚礼会否如期举行?
“绮璐……”韦安平出电梯,踩过织满细碎小青羽的驼色地毯,直接走向佟绮璐。“我们回宿舍。”她拉起佟绮璐。
“安平学姐,亚杰要我在这儿等他……”
“别管他了!”韦安平语气强烈,娇怒地道:“他们几个不知道做了什么恶劣事,害得初晨学弟要办退学,我都还没跟他打好关系套好交情,他们就想把他弄走,这些男人真是可恶到底!杜老师正在教训他们,我们先回去……”
“安平!”韦安平下楼没多久,莫威廉也追了下来。“今晚不是要分析片子,你有时间回宿舍吗?”他长腿大步行来,拉走韦安平。“跟我回研究室……”
“放开我!”韦安平生气地甩手。
莫威廉二话不说把她扛上肩,不理会她娇吼,进入刚好开门的电梯。同时,另一个人从电梯出来,看戏般地挑唇回眸,直到门关上,听不见女人瞎闹的叫声,他一脸意犹未尽地走过来。
“他们明天就会和好了。”松亚杰靠近佟绮璐落坐的双人沙发。
佟绮璐静望着他。他似乎不打算坐下,长尾青鸟飞降在他肩上,他挑了一下眉,乜斜眼瞅它,转折语气说——
“原来你在这儿,罄爸到处找不到你——”
“初晨要办退学是真的吗?”佟绮璐问。总在那么一、两秒——
松亚杰这次被她打断,脑海浮起她给夏初晨热奶茶的情景。他沉合一下双眼,肩上的鸟儿拍了拍翅。他没答她的问题,大掌牵她站起,说:“外头下着雪,我叫车送你回宿舍。你第一次出海采集,也够累了,回去早点休息。”
佟绮璐低垂脸庞,美眸瞅凝他紧握她的手,跟着他的脚步走到青羽广场。
他把她送上一部他那日开到外堡接她的吉普车,交代开车的学员几句话,没对她道再见,即转身回组织行政中心。
到了红色城堡,佟绮璐一个人下车,行过桥堡、外堡,穿越碉楼,于堡内广场遇见夏初晨。
夏初晨站在野玫瑰丛里,望着女寝,细雪掺融在他发里,寒气逼近头皮,冷得教他万分清醒。
“初晨……”
以致女人叫唤他时,他知道不是梦。回过头,他对她说:“别过来,绮璐——”
佟绮璐停住脚,碉楼外廊的遮檐阻挡白雪落在她身上。她说:“初晨,你不在这儿上课了吗?”
夏初晨沉默一阵,道:“抑歉,绮璐,我那天太冲动,是否造成你的困扰?”
佟绮璐摇首。下雪的天空弥漫着雾彩,袅袅如烟。
夏初晨微笑,转开与她蒙胧对望的视线,又朝女寝看着。“绮璐,你觉得这一大片乱长的野玫瑰是男性,还是女性?”他提了一个奇怪问题。
佟绮璐这会儿踩下步伐,离开碉楼外廊,走近夏初晨。她没回答他的问题,无声无息地站在他旁边,就像这些野玫瑰一样安静。
他却说:“这些花肯定是男性——野蛮、没规矩、乱攀缠——一径往女寝窜长,歪杂的根茎堵塞了水管……”
昨晚,有个女学员跑到只剩夏初晨一人的男寝求救,说女寝的供水又停了。绅士训练使然,夏初晨二话不说去了女寝查看。女寝的供水忽流忽停,不单纯。他直接联络祖父旅店的维修工程部门人员,叫他们带精密探测仪器过来,找出了真正的原因。
今早,他听说海洋研究船要返航了,他决定在离开之前,要将这片野玫瑰连根带茎铲除干净,让女寝不再用水受扰。
第5章(1)
夏初晨说:“绮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不闪躲,坦坦白白瞅睇对方。落雪在他们的目光中停了,雾不再飘蒙,他转开头,才听到她说——“对不起,初晨。”佟绮璐无法响应夏初晨。她跟他一样相信一见钟情,几乎跟他一样,为这般毫没道理可解释的因素,进入无疆界学园。她对夏初晨说:“亚杰他人很好,我十三岁的时候在战地遇见他……”
“绮璐,”夏初晨打断她,回身面对她。“明晚可以吗?我想请你吃顿饭……”他们约好一起用每一餐,却未能实现。至少,至少一次,让他和她坐在烛光花影的餐桌,好好地,像幽会一样,共享美食吧!“嗯。”她轻应的嗓音,短短柔柔,使他的心急跳着,贪婪地期待她更多的回答——“我可以,初晨。”天神这会儿站在他这边;她美妙的嗓音持续着。“现在就可以,你想在哪里?我先换个衣服好吗?”
“好。”他极快地回答。“我等你,在这儿等你。”
佟绮璐颔首,走出野玫瑰丛,往女寝移动。
夏初晨一直看着她踏上女寝门厅阶梯,再次扬声。“绮璐……”她回头了,他笑了。“我等你!”
佟绮璐没让夏初晨等太久,或者,夏初晨等她,根本不在意时间,也就不觉得久。
当她穿了一袭和他身上西装很相配的象牙色迭襟羊绒及踝裙,若雪闪亮地出现,她的鞋子也和雪同色,仔细瞧,才看出不同,那应该是很淡很浅的绛紫色,像她裙摆下的两朵娇袅花儿——“永远的精灵”忽地占据他脑海,他忘却户外近晚,气温又降了好几度,上前牵住她的手,只想和她在野玫瑰铺萌的堡内广场跳曲双人舞,要不是她手心的低温提醒,他真会忘形地那么做。
“怎么不把外套穿上再出来?”夏初晨接手佟绮璐挂肘的长大衣,摊展开来,眼神温雅凝眄着她。
佟绮璐在他的绅士举止服务下,穿妥外套,拨好圈戴水晶蝴蝶发箍的柔鬈黑丝,轻语道:“我怕你等太久……”
再久,我都等。夏初晨看着她化了淡妆的美颜,把话搁在心里头,挽起她的手,说:“走吧,到我祖父的‘等待太阳’。”
雪歇了,天空的月,亮出一弯尖角。今日是完满的圆才对,那些缭缭绕绕的云雾太纠缠,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永不消失。都说荆棘海无国界地区难等太阳,连月也罕见,出现仅是一点点。
一点点就够了!夏初晨喟叹,望着像是黏在挡风玻璃弧边、蒙蒙无全貌的月,他其实不确定是不是月,那有可能只是路旁一盏造型特别的灯,亮得让他的心情环成一圆天使轻盈光圈,要飞起来似地,他傻傻笑了,偏首看一眼副驾驶座的佟绮璐。
她说她合一下眼,要他到了叫她。她刚返航,疲累堆积在细弱的身子骨,应该在宿舍好好休息,却愿意和他在这儿。他花了比平常多的时间,将车驶到港口区——以新年花车游行的速度,在雾中悠逛每一条形码头街道,耐心地,等到她眼睫毛微动,他才往目的地前进。
佟绮璐睁开眼睛时,夏初晨的车正好绕过天马雕像喷水池,往“等待太阳”迎宾门厅的车道停。
他说:“我正要叫你。”
佟绮璐美眸微缓流转,眼角余光稍稍自仪表板掠过。“谢谢你,初晨。”她从被放低、像张舒适小床的椅座直起腰身。
夏初晨伸手过来,一面扶她一面将椅背恢复原状,然后,他将车熄火,抽钥匙。仪表板上所有显示消失,报时也消失。“还没用餐,怎么先道谢?”他这么说。
门卫开了驾驶座车门。“初晨少爷……”
夏初晨抬手阻止门卫动作,下了车,行至前座这道门,亲自迎佟绮璐下车。
两人男才女貌,像出席宴会的最佳伴侣,手挽着手,走进辉煌气派的“等待太阳”里。
十七楼餐厅的贵宾包厢随时为大老板孙子初晨少爷准备好。
鲜花、香摈、巧克力草莓和鱼子酱小点心,圆桌上,布巾是有恋爱氛围的粉红色,双心形蜡烛在邱比特拉弓的金箭前端,燃着两簇合为一簇的火光。
总管很满意自己选的这个烛台,虽是临时,他办起事绝对力求完美,何况大老板家的几位少爷小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初晨少爷今晚带女士特来用餐,他更得慎重。
看看腕表,总管走出窗景一流的包厢,外部扇形空间里,差不多座无虚席了,弧形窗墙设建灵感发自古代西班牙大船,现在盛载月光,“等待太阳”今晚是等到了月神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