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起眉,“嗯?”
“这……这样不太好吧!”至少让她回去换一套再来。
“什么不太好?”他明知故问。
“我、我们睡在同一个房间……”对了,不晓得这种木造房间的隔音效果好不好?思及此,脸红的程度更上一层,眼珠转啊转的,就是不敢直视他。
“我是说你可以睡在我隔壁的樱之月。”末了,他似笑非笑地又补上一句,“当然,如果你坚持要和我睡同一个房间,我也不会反对就是了。”
她误会了?!好丢脸喔,花漾顿时恼羞成怒的啐了他一句,“你想得美!”
荻原薰笑了开来,她害羞的样子也好可爱,他不是不想,但花漾是不一样的,他有的是时间等她适应两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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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在爱情里的重要性仅次于情人节的圣诞夜了。
即使天气冷飕飕,花束、玩偶、钻石、浪漫的烛光晚餐、耶诞舞会、饭店旅馆推出的热情之夜……只要能和圣诞节沾上一点边的东西都热卖到不行。
在商人有心的炒作下,圣诞节早就已经悖离了最初的意义,染上了浓浓的商业气息,好似不送花、不送礼物、不吃烛光晚餐就是爱得不够,但到最后这些爱的行为只是让商人赚饱了荷包,笑得阖不拢嘴罢了。
偏偏道理她都知道,也知道荻原薰不是会耍浪漫的人,不该希冀他会给她什么圣诞礼物或是意外的惊喜,但她还是忍不住期待,今年的圣诞节会不会特别一点?
其实她不该奢求太多,她跟薰的交往渐趋稳定,知道她只身在日本工作打拚,薰的妈妈三天两头就会叫他带她回家吃饭,晚了就要她留下来过夜,有了第一次之后,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时日一久,她也就自然而然地习惯在他家留宿。
樱之月的衣橱里,她的衣服逐渐多了起来,浴室里有她专用的盥洗用具,桌子上摆着薰陪她去选购的对杯,有时Miu-Miu也会跟着过来,虽然他老是笨狗笨狗地叫它,特爱欺负它,不过还是特地准备了一包Miu-Miu爱吃的狗饲料。
樱之月都快变成她专属的房间了,而两人的关系除了亲密,更多了依赖……好吧,也许不过圣诞节也没有关系。
饭后,两人在回廊并肩散步,感觉得出来,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隐忍着,搞得她也很紧张,忽然他的手机铃声大作。
他接起,表情有些诧异又带点惊喜的说了几句话随即挂断,只草草交代他要去接个朋友,便带了两名手下急匆匆的离开。
只带了两名手下,应该不是帮里的事,她稍微放宽了心,但说真的,认识他这段时间以来,见过不少帮里的人,倒还没见过他对谁的事这么紧张,会让他这么在乎的朋友,她也很想见见。
他们有各自的生活圈和朋友圈,并没有非要对彼此的交友状况了若指掌不可,但是,她希望薰可以把对他这么重要的朋友介绍给她认识,同时也让他的好友认识她。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才又听见车子的引擎声传来。没有多想,花漾立即打开房门,沿着长长的回廊走向大门口的方向。
远远地就听到了声响,她的身体却仿佛有自主意识的停住步伐,隐身在转角的阴影处。
“少主。”
“少主。”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荻原薰一行人就经过她隐身的转角。花漾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直到肺叶隐隐作痛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果然没看错——
是个女人!
她没有料想到,对他而言这么重要的朋友会是一个女人。
虽然只有一瞥,却已经足够让她瞧清对方的长相了,纵使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受到惊吓,但那依然无损她的美丽。
薰哪时这么在乎过一个女人?她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但看来她不是唯一。
那个女人的一通电话就能让他抛下一切立即赶到她的身边去,即使她就在他身边也没能让他有一丝丝的犹豫不决,她在薰心中的地位就毋须多说了。
花漾的呼吸微微一窒,胸口闷闷的,有些难受。
她是谁?
为什么能在薰的心中占有那么重要的位置?
脑海里忽地掠过一抹什么,她怔愣住,难道……难道是他的前女友?那么他在回廊对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接到电话时诧异里带点惊喜的神情、还特地去接那个女人回来、亲自替她安排下榻房间的细心和重视,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想起小千和瑞树的下场……她,心凉了半截。
她偷偷地跟了过去,知道他将她安顿在花之月——专门招待贵宾的客房。
“你就在这儿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谢谢。”
是……是国语!花漾有些错愕,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原来薰会说国语,而且还说得这么好,想必下过一番苦功。
她知道耿雨晴也是台湾人,但不知道他会说国语,薰也知道她是台湾人,为什么从没想过要跟她用国语交谈?难道这语言对他来说特别到不能跟别人说?
脑袋乱烘烘的,她神情茫然地走回房间。
如果你是瑞树,你会选择谁?
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因为我不是当事人。
是吗?他当初的不回答……“是因为早就知道答案有多伤人了吗?”她将身体埋进柔软的大床,心却感觉不到温暖,喃喃自问没有答案的问题。
到底在他心底,孰轻孰重?
你不觉得小千很可怜吗?她那么爱瑞树,结果瑞树还是决定回到初恋女友美弥子身边。
再可怜也只是演戏,况且真正的感情遇到三角难题,不是谁可怜就可以解决的。
是啊,不是谁可怜就可以解决的,是否是在暗示她,即使拿“无辜”跟“泪水”也不能改变这段感情是排在他跟别人后面的事实?
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就此失去他,恐慌悄悄地侵蚀了她的心,眼泪就这么淌了下来,带着一股很深很深的无力感。
无声无息地流着泪,决堤的泪水很快地就将枕头沾湿了一大片,房间很暖和,心却很冰冷。
睡不着,哭不完,心痛无法排解,记得有一首中文歌是这么唱的,“……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她一句一句唱着歌。
听见歌声,就能稍稍忘记教她心碎的画面,可惜的是她忘了快乐的歌怎么唱。
“漾、漾?”屋外忽然传来叫唤声。
是他!荻原薰来找她了,想起在走廊散步时他的欲言又止,也许就是想跟她提起前女友的事,她不想听,至少现在不想听。
拿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小小声的唱着歌,“……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他不爱我,尽管如此,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她唱得这么用心,心都痛了,为何他的声音还如此清晰?
“漾、漾。”他又唤。
“……”她捂住嘴,不让哽咽逸出,“他不爱我,牵手的时候太冷清,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
“真睡着了?”荻原薰不解地嘀咕着,抬手看了眼手表,短针指着九。“奇怪,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声音渐渐远去。
薰——她很想叫住他,但是,不想从他口中听见不想听的话。
“呜呜……”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很想见他,却又害怕在他眼底看见愧疚,证实她的猜想。
荻原薰不是会脚踏两条船的男人,他一定会做出选择,只是……
她没有勇气再往下想,只能不停唱歌、不停的掉泪,哭到累了、没有力气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会醒过来是因为回廊上传来的脚步声和佣人们的交谈声——
“这些菜和酒要送到少主的房间去吗?”
佣人的声音让浅眠的花漾转醒,抬头瞄一眼挂钟,凌晨两点,他还没睡?
蹙起眉,随即为自己的想法觉得可悲,她还是关心他。
“不是,是要送到乔小姐的房间。”
原来她姓乔啊,看来她果真是荻原薰很重要的朋友,这么晚了想吃宵夜,佣人们也不敢怠慢的张罗。
思及此,喉头又是一阵酸涩。
“这不是少主吩咐的吗?没想到这么晚了,少主还要去陪乔小姐吃宵夜喔,要是被漾小姐知道了……”
他吩咐的?陪她吃宵夜?原以为泪水早该流干,却仍是一滴一滴的渗入枕巾,为什么要醒来?她不想要醒来。
“不要多嘴,那是你没看到……”
声音越来越小,终至听不见。
花漾睁着迷蒙酸涩的眼望着天花板,胸口泛着酸楚,结果已经很清楚了,她输了,输得很彻底。
“……他不爱我,说话的时候不认真,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
小小声的唱着歌,唱到哭了,哭到累了,累到睡了,唯有这样的循环才能让她安心的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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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早安。”她朝耿雨晴亲切的道早,回身仅是朝荻原薰点点头,态度显得有些疏离。
耿雨晴微笑,“早。”她其实颇喜欢这个心思单纯,只是有些多愁善感的女孩。
花漾在椅子上坐下,发现餐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乔小姐呢?
但她没有勇气问出口,低下头沉默的吃着早餐。
第一眼就发现她像核桃般肿的眼睛,他揪着眉开口,“你的眼睛怎么肿肿的?哭过了?”难不成是背着他偷看已经被他列为“花漾八十禁”的偶像剧?
她没有回话,依旧沉默的摇摇头。
她怎么了?怪怪的,好像还……刻意避着他?!
“怎么了?谁欺负你告诉伯母?”耿雨晴意有所指地瞟瞟坐在一旁的儿子,摆明了他就是凶手。“伯母替你讨回公道。”
花漾脸色暗下,“没有啦,只是看到新闻报导,有所小学的学生没有钱吃午餐,所以我的泪腺又不受控制了。”她刻意回给耿雨晴一记要她安心的笑容。
眼角余光瞄到荻原薰时,则是快速的执起刀叉,想藉着切割的动作避开他满载疑惑的眼神。
她的说辞并没有让荻原薰安心,带着审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试图找出一点破绽。
看到儿子“热切”的眼神,耿雨晴又好气又好笑,“漾又不是你的早餐,你这样盯着人家,我都以为你要把人家吃了。”
他送了老妈一记白眼,懒得跟她解释,将视线拉回,但眼前的身影既没有急着解释反驳,也没有脸红逃开——果然是有心事。
看儿子没有兴趣开玩笑,她也不想自讨没趣,耿雨晴动作优雅地以餐巾拭了拭嘴角,转移话题。“水帘呢?”她其实想知道的是某个没用的家伙搞定了没?
原来那个女人叫……乔水帘?还有,原来伯母也认识她!
一个深呼吸,花漾想强装镇定,但颤抖的手仍泄漏她的慌乱。
他不是很有兴趣的随口回答,“大概是太累了,还在睡。”火腿有这么硬吗?为什么她老切不好?今天有这么冷吗?她怎么抖成这样?
昨晚散步的时候还好好的,之后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昨晚怎么那么早就睡了?”
花漾的脸色发白,眼眶发热,“天气太冷了,被窝里又很温暖,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她咬牙把泪意逼回去。
“原来是这样。”
“那个……水帘是谁?”她状似随口问,但这是她给他的最后机会。
“水帘她是……”耿雨晴正要回答,却被打断。
“一个朋友。”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如果那个笨蛋搞不定的话,那乔水帘的确会变成一个普通朋友,如果最后有结果的话,倒是可以向花漾介绍认识。
“嗯,一个朋友。”耿雨晴笑得颇暧昧,但没再多说些什么。
为什么他要轻描淡写地含糊带过两人关系?为什么伯母要笑得这样别有深意,花漾的心蓦地一冷,霎时没了食欲。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他怎么会特地去接她?他从来就不是那种热络亲切的人。
如果是好朋友,他可以大大方方地介绍她们认识啊!她不是那种小鼻子小眼睛的善妒女人。
他究竟还要欺骗她到什么时候才肯对她说实话?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她,连编织一个漂亮谎言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在她身上!
“待会想去哪里走走?”
她的身体微微一僵,乔水帘都回来了,又何必要假惺惺的继续这段感情?是因为不想让她难看,还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思及此,她也发现自己很没用,竟然不敢与他摊牌!
她要用尽力气才能隐藏好情绪,“我刚刚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临时有个重要的案子需要我去支援,所以……”
“叫他们找别人。”圣诞节她居然把他晾在一旁,况且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昨晚来不及跟她说就被打断了。
“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忙了。”如果再继续和他相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那是他们的问题。”他不打算放人,尤其在还搞不清楚花漾怎么了的时候,他想先把事情解决。
她把语气放软,“薰,你不要这样嘛,我不能为了玩乐而耽误工作,毁约赔钱事小,公司的商誉损失事大,况且这也会影响我个人的风评,我必须回公司去。”说着,眼眶开始泛红了。
瞪视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好半晌,他终究还是心软了,却又有点呕气的道:“快点把早餐吃完,我送你到公司去。”
“不……”
他已经不太爽了,还不想让他送?他口气恶劣的说:“当我没说过。”
“不、不是啦,我是怕你麻烦。”她现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很害怕两人独处时他会提起什么她害怕的事。
即使知道迟早要面对,但拜托不要是现在,即使心痛、失望、难过、不解,但她还是不想这么早说再见,即使可悲,对,她就是可悲。
“吃早餐。”
他不容妥协的态度让她只好乖乖听话,等她终于吃完早餐,荻原薰送她到公司门口,所幸一路上他似乎也有心事,两人都没再开口。
“我几点来接你?”
花漾深吸了一口气,“我……我也不知道会忙到几点,不然等工作结束了我再打电话给你。”
“嗯。”
看他照往例要等她进门才走,花漾转身快步走进公司。
美幸在柜台后闻声抬头,一见是她,好笑地道:“漾,你忘了吗?你今天休假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