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在这儿还有人陪着上茶馆,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快乐得很。”冷天鹰不以为然地说道,语气中带有明显的醋意。
“我哪有——”话说到一半,秦琯儿灵光一闪。
“早上是你暗中修理吴英才那群人?”
她没看错吧?冷天鹰这会可是在吃醋?秦琯儿暗自窃喜,她轻轻扯着冷天鹰的衣袖,柔声问道:“你生气啦?”
冷天鹰不置是否,想起早上她和那少年亲密熟稔的相处方式,他就有些不悦。
“邵康是弟弟,我心情不好他陪我走走嘛!”看着冷天鹰冷然的神情,秦琯儿又娇柔地说着:“你不问我心情为何不好?”
冷天鹰只轻哼一声,秦琯儿就当他问了,又接着说:“因为我心中一直想着一个人,那个人又不出现,我心情当然好不起来喽!”她故意哀怨地睇着冷天鹰。
“那个人是谁?”听她这么说,他不悦的心情霎时消散一空。
“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呢?”她不满的抗议着,竟忘了是自己偷偷跑掉的。
“你这是恶人先告状,如果你不偷跑,我又何需追过来呢?而且刚刚是谁在念‘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我没有追过来,难道你不会走回去吗?”虽是训斥她,但语气却满是宠爱。
“我是女子,理当矜持些,你怎么可以拿我的话来说我呢!”她才不依呢。虽说自己是不得已而离开他,但内心深处总期盼着他能出现在她面前,但他竟然让她等了两个月!
“其实你们到达扬州几天后,我便已接获消息。”看见秦琯儿瞠目的模样,他笑了笑,又接着道:“当你们安置好后,秦老爹就与范总管连络了。”
秦琯儿张大口,一脸不敢置信。爷爷竟然背叛了她!
“你难道希望大家因为没有你们的消息而担忧?”冷天鹰拍拍她气愤的脸,说明秦老爹的用意,见她还是不满地嘟着小嘴,他又接说:“还是你真的在此地乐不思蜀,早就忘了飞鹰堡的一切?”
“哪有可能!我怎么可能忘了飞鹰堡呢!大家都好吗?”
“既然那么关心大家,咱们马上回去吧!”
“不成!”她就是不想让飞鹰堡被扯进这些恩怨里才离开的,现下怎么可以回去。
冷天鹰了解她的顾虑,但她的反应还是让他气极了。
“老佛爷己答应不再追究你的身世,所以飞鹰堡不会有任何危险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其实是他答应了老佛爷一些事,才让老佛爷撤掉对她的追杀令,但这些冷天鹰并不打算跟她说。
“真的?她怎么会答应呢?”为了社稷安全,照理说老佛爷是不会答应的。
“尔珩让老佛爷了解到你是真正无心于反清复明,既然你不会威协到大清江山,她又何必为了你得罪飞鹰堡呢?”这也是实话,如果没有尔珩的极力保证,老佛爷又怎会相信她无心于复国呢?
“太好了!我本来就不想当什么公主,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只想和所爱的人……们生活在一起。”她一时太高兴便说出了心意,但又觉害羞,只好在人的后面加上个“们”,不料此举却惹得冷天鹰大大地不高兴。
“你爱的人们是谁?”
“就飞鹰堡的大家啊!各位大叔大娘、阿飞、班大夫、琬青……”
看着眼前那张脸愈来愈不悦,她赶紧露出甜甜的笑容,撒娇的说:
“因为他们都是飞鹰堡的人嘛!”
冷天鹰冷肃的神情稍稍缓和,但显然还是不满意。他骑着鹰驹披星戴月的赶路,只为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她,但这丫头给的答案,似乎无法填补他这几个月来的相思。
他低下头欺近她,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就这样?”
她下意识伸手抚着耳朵,抬头瞅了他一眼,却看见他深邃瞳眸里有着真切的情感,还有幸福的自己。
是啊,眼前这个男子不就是她日思夜想、能让她依赖撒娇、全心付出的良人吗?
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冷天鹰。这个吻杀伤力十足,让冷天鹰一贯的冷静理智全都消失殆尽,他转为主动,狂野的吻上了那令他魂牵梦系的粉唇……“哪里来的登徒子,放开她!”
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时,一个年少稚气的斥喝在背后响起。这该死的声音,竟然不识相地打扰他们!冷天鹰不悦地皱起浓眉,不得已离开那粉嫩樱唇,抬头往出声处一瞪。
邵康原本想到外头晃一下,不料一堆小姐竟跟着他,一下假装东西掉了、一下又与他擦身而过,总之就是想制造与他谈话的机会,几次下来他烦不胜烦,只好冲回家。他本想找秦琯儿发发牢骚,谁知竞看见有个高大的男子正抱住秦琯儿亲吻着,他虽然对这高大健硕的男人有些畏惧,但又怕秦琯儿被欺负了,情急之不只好硬着头皮喝阻对方。
“你说什么?”冷天鹰锐眼一瞪,邵康双脚竟不自主地抖着,但他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挺起胸膛,直视着冷天鹰锐利的眼光。
这少年的勇气倒让冷天鹰有些刮目相看,如果他没有打断他们的吻,他倒是对他有那么一丝赞赏。
“你是谁?快放开她,不然我就……”他一时也想不出自己能怎么样。
对方身形高大,自己尚瘦弱的身躯如何能与之匹敌?但为了琯姐姐的安危,他还是将秦老爹教的几招功夫架式摆出来。
“怎样?”冷天鹰挑高眉,这小子是在威胁他吗?
“邵康,你怎么在这?”秦琯儿被吻得天旋地转,当冷天鹰放开她的唇时,她双颊酡红,还沉浸在那炽热的情欲里,尚未发现邵康,直至冷天鹰开口一问,她才发现邵康不知何时竟站在那。
“琯姐姐,你别紧张!”他安抚秦琯儿之后,又对着冷天鹰厉声喝道:“你再不放开她,等—下秦爷爷来了你就后悔莫及了。”
“秦爷爷来了恐怕也打不赢人家。”秦叶的声音适时出现。
邵康看见秦叶出现本来心情一振,但一听到他说的话,一张脸霎时垮了下来。
“那怎么办?他……他欺负了琯姐姐。”虽然敌不过,但也不能放任琯姐姐被欺侮。
“他……没有啊!”秦琯儿不解地看着邵康。
“他刚刚明明就……抱着你……亲你……”毕竟还是少年,对情事尚一知半解,要将抱呀亲呀等话说出口,实在有些困难。
邵康话一出,秦琯儿的脸颊又刷地一红。刚才的画面竟让邵康瞧见了!
她羞得不知说什么好。谁知秦老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恨不得挖个洞跳进去。
“傻小子,刚刚明明是琯儿先亲人家的,你怪错人了吧!”秦老爹很公道地说道。
“爷爷!”秦琯儿大声抗议着,发现一旁的冷天鹰竟是满眼笑意地盯着她瞧,她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但胀红的粉颊让这一记白眼毫无威吓作用,反而让冷天鹰和秦老爹笑得更大声。
她窘红小脸,不依地想转身离开,却让冷天鹰拉住了小手。
这一切让邵康看傻了眼,他只能张大嘴巴,一脸不解。
“我才在想,怎么还没来把人接走呢。”秦老爹叼着长烟杆,老神在在地说道。
“因为处理一些事,所以现在才来。”
他进京去觐见了皇上和老佛爷,待一切安排妥当,他便飞奔而来。
“你再下来,我看这丫头都要把秋水望穿、念遍所有诗歌啦!”秦老爹打趣说道。他一到扬州便和范离连系,所以冷天鹰对于他们的行踪了若指掌,并要扬州分会的人暗中保护秦琯儿。
秦琯儿的心事被秦老爹透露出来,正想逃离,但小手被冷天鹰的大掌握着,正苦于没处躲时,看到一旁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的邵康,她没好气地瞪着他。
“看什么看?我瞧你下巴和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邵康被她一说醒了过来,但仍不解地搔搔头,楞楞地问道:“你们认识啊?”
“傻小子,亏你学堂夫子还称赞你是未来的状元,怎么这般傻不隆咚的!”秦老爹一杆打过去,竟让邵康躲了开。
“这小子身手还不错。”秦老爹喃喃念道。
“他是邵叔的儿子邵康。”秦琯儿介绍道。
虽然这小子年纪尚轻,但他护着秦琯儿的模样,还是让冷天鹰有些吃味。
“他是冷天鹰……”秦瑁儿正困扰着要怎么介绍他和自己的关系,谁知邵康竟然大喊一声,让在场的三人皆对他投以不解的眼神。
“冷……冷天鹰?”邵康吃惊的望向秦琯儿,见她点了点头,他又求证道:“飞鹰堡堡主冷天鹰?”
“不然还有哪位冷天鹰?”看看邵康那脸呆样,秦琯儿没好气地回道。
“哇!传说中的英雄人物竟然出现在眼前,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以往听说书先生讲到石庄主跟冷堡主两位英雄人物时,他总是崇拜不己,如今真人就在眼前,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邵康天真直接的反应,倒也让冷天鹰减低了对他的敌意与不满,冷峻的脸庞也流露出些许笑意。
“冷大哥,你既然来了,就多待几天吧。我可以请教你一些有关练武方面的事吗?”邵康毫不扭捏,大方的叫着冷天鹰。
“不可以。”回答的是秦珀儿,她睨向邵康,“叫冷大哥会不会太热情啦?”
“你是琯姐姐,他当然就是冷大哥啊,不然叫什么? 邵康一脸贼样的点点头,“喔,我知道了……你是要我叫他姐夫哦?”
“傻小子,你倒是开窍啦。”秦老爹听了抚掌哈哈大笑,秦琯儿恼怒地瞪着他们,却又难掩羞怯,惹得众人开怀大笑。
“你们……”她跺跺脚,伸手捶打着冷天鹰。
“好啦,别逗她了。”秦老爹对邵康说:“咱们走吧!把时间留给小两口。”
邵康好不容易能见到冷天鹰,自是不太愿意离开。
“等到人家成了你姐夫,还怕没机会吗?”秦叶伸手把他拉走。
“咱们明日就回家吧!”冷天鹰拉起她的小手说道。
“可是……”她有些为难,似乎有口难言。
“你再不回去就赶不上琬青的婚礼了。”
“琬青要嫁给阿飞了?”想不到她才离开两个月,阿飞就展开追求行动了。“关阿飞什么事?”冷天鹰好笑地看着她。
“你不是说琬青要嫁人了,那不是……”
“她要嫁的对象是班大夫。”
“什么?”秦瑁儿先是惊讶大叫,继而想起那日看到的情景。原来呀……她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那咱们就回去吧!不过我得问一下城里的于大夫,不知我现在的身子可以走远路吗?”她一脸心虚地说道。
“为什么要问过大夫才能上路?”冷天鹰不解地盯着她瞧。
“因为……我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说到后面,她声若蚊蚋。看到冷天鹰一脸震惊,她在心底暗自祈祷,希望这是惊喜的神情,而非惊吓过度。
“你……”冷天鹰用力抓紧她的手,秦琯儿觉得有些疼,正想开口念他时。冷天鹰却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你真该打屁股,有身孕竟还跑到这里来!”嘴上虽说她该打,语气却柔得像要出水似的。
“人家也是前些天才知道的嘛。”想她得知自己有孕时,一方面欣喜不已,一方面又有丝不安,她多希望当时他能在自己身边。
“身体还可以吗?瞧你瘦的。”
“大夫说初期或有些不适,但过一阵子就会稳定没问题了,邵婶也抓了药帮我补身子。”
“既然这样,咱们就不必急着回去,等你身子稳定些再说。”
“可是琬青的婚礼……”
“琬青说了,等你回去她才要办婚宴。”纪琬青坚持要等秦琯儿回堡里再嫁给班大夫。
“那怎么可以,我——”
冷天鹰知道什么方法可以堵住这张叨絮不停的小嘴,他低头吻上那两片嫣红的唇,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
躲在长廊柱子后的三名男子,此时正窃窃私语着。
“看来,过一阵子你们得要走一趟飞鹰堡了。”秦老爹看着邵仲书父子说道。
父子俩大力点着头,似乎对此事很期盼。
“要去!要去!”可以和这些江湖人物相处,他邵康焉有不去的道理。
“去!当然要去!咱们顺道去北方瞧瞧。”长期待在南方,有机会到北方一探,倒可增广见闻,邵仲书高兴地附和道。
嘿嘿!看来秋天的飞鹰堡将会是多喜临门、热闹滚滚。秦老爹不禁想像起那欢乐的画面……
尾声
三年后。
飞鹰堡花园的一隅,一张石桌围坐着三个稚龄的小毛头及几名年轻丫鬟,一名白发老者抽着烟杆,大家正专注听着眼前女子在说书。
“今天咱们要说的是当今武林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事。”女子故意停顿,示意的看了身旁的小男生一眼,小男生收到讯息便接着回应:
“什么津津乐道的事呢?”柔软稚嫩的童音,认真扮演着说书人下手的角色。
“当今江湖上有着南北两大势力。”女子说唱俱佳。
“哪两大势力呢?”小男生有一张俊俏迷人的脸庞,一双眸子活灵灵的,和身旁的女子如出一辙,再加上稚嫩的童音,真是可爱极了。
“话说当年棱星山庄石星墨庄主与飞鹰堡堡主冷天鹰——”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被打断。
“咦?冷天鹰不是爹爹吗?”小男童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满脸疑惑地盯着娘亲问道。
“哎呀,你当说书人的下手怎么可以随意插话!”秦瑁儿垂下肩,挫败地看着儿子。
这名小男童便是她和冷天鹰的儿子。
三年前她因有孕在身,冷天鹰陪她在扬州待了一个多月,两人还一度到棱星山庄作客。等到她的身子稳定后,他们便和秦老爹及邵仲书一家子北上至飞鹰堡,在那秋高气爽的日子,两对新人拜堂完婚。
翌年,她生下了儿子,秦叶帮他取名为冷靖非。那年夏天,纪琬青也顺利产下双胞胎女儿,几个小生命为飞鹰堡带来了活力,也让堡里的叔伯大娘们忙得不亦乐乎。
“可是娘不是说有问题就要发问吗?”冷靖非反问母亲。
“要问。”一个柔软的童音声援冷靖非。
“苑儿,我看你快成了小哥哥的应声虫了。”秦琯儿捏了捏班若宛粉嫩的小脸。
“什么是应声虫?”班若芙窝在纪琬青的怀里,抬起一张白瓷般的小脸问道。
“应声虫的意思就是哥哥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冷靖非清朗地回道。
“芙儿也要当哥哥的应声虫。”小芙儿举高手,可爱的模样惹得众人大笑。
“你们……”秦琯儿被他们这么一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琯小姐,我看小靖儿是遗传了你的天份啦,就像人家说的什么青什么蓝的。”小红在一旁笑道。
“青出于蓝胜于蓝。”纪琬青柔声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