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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哭小嫁娘 page 11 作者:古灵

  “您您您……您说什么?”

  “别这么没出息!”方夫人笑骂。“想当年,我也跟你爹上过战场,这回你爹阵亡在此,我没办法找谁替你爹报仇,只能随你上战场,平了麓川的乱子,也就算替你爹报了仇了。”

  “对!”方翠、方虹、方燕同声一气。“我们也要为爹报仇!”

  依然跌坐在地上,方瑛惊呆了,好半天后,他才有气无力的招呼老婆为他服务一下。

  “老婆,替我拿嗅盐来,我准备好要昏倒了!”

  香坠儿失笑。“夫君,放心啦,我会保护她们的啦!”

  “连你这生来没长胆子的女人也要随我上战场?”方瑛不敢置信地失声大叫,旋即猛翻白眼。“是怎样?你们以为现在是在唱杨家女将吗?娘是畲太君,我是杨六郎,坠儿是穆桂英,大妹、二妹是杨八妹、杨九妹,那小妹你又是谁?杨排风?又没见你扛过饭锅!”

  转个眼再上下打量方瑞。“那你呢?四郎?五郎?还是四郎好了,做番邦驸马总比做和尚好!”

  他说得大家又笑翻了,反倒没人注意到香坠儿说的那句她会保护她们的话。

  “我才不要娶番女!”方瑞笑着抗议。

  “你想做和尚?”方瑛挑着眉问。

  “也不要!”

  “也不要?”方瑛眯了眯眼。“那你演杨宗保好了!”

  戏曲里,杨宗保是杨六郎的的儿子,也就是说……

  “我更不要做你儿子!”方瑞想生气,嘴巴却一直咧开来,笑得嘴都酸了还收不回来。

  “杨文广?”

  “你才是孙子!”

  “好吧,最后一个选择,潘仁美?”

  一拳砸过去。“为什么不是寇准?”

  我闪。“你没有胡子。”

  再一拳。“包公?”

  再闪。“你脸不够黑。”

  又一脚。“周王?”

  闪闪闪。“你没有那种气势。”

  干脆整个人撞过去。“我他妈的!”同归于尽吧!

  结果,话愈说愈可笑,大家光顾着愈笑愈开心,也没确实说定这件事的结论究竟是如何。

  方瑛知道,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事,若只是妹妹们在胡闹,他半句话也不会说,直接把她们踢回京里去就是了,但如果是方夫人开的口,他得慢慢来,先混过此时此刻再说,也许时间久一点,方夫人会自己打消那种馊主意也说不定。

  孰料,这件麻烦还悬在这儿惹人头痛,不过两天后,另一个更出乎意料之外的人也来了。

  “大姊,你怎会到这里来了?”方瑛讶异地审视方兰憔悴的神色。

  “你姊夫也战死了!”方兰面无表情地说。“但婆婆不许我上战场为他报仇,所以我来找你,等你这边的仗打完,八成会跟爹一样调派到大同镇,届时我就可以为你姊夫报仇了!”

  因为婆家的长辈说话她不敢不听,但回到娘家来之后,她想怎样耍赖撒刁都随她,她最大。

  “天哪,杨大郎的妻子周夫人也出现了!”方瑛呻吟。

  真的要演一出杨家女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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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晟死了,征南大军怎么办?

  好吧,哥哥死了,就由弟弟来吧!

  而沐昂眼见哥哥出征没打赢就得自杀谢罪,胆子早就破掉了一半,可是皇帝旨意下来了,他不接也不行,只好硬着头皮顶上征南将军的缺,勉强带军到金齿和敌人对峙,一看对手果然各个凶悍骠犷,跟恶狼猛虎没两样,回头再看看自己带领的卒仔,好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硬攻过去就等于自己送食物上门去给对方吃。

  不,这种稳输不赢的仗谁敢打!

  于是,沐昂决定效法哥哥,每天躲在营帐里凉凉的拍蚊子,一面上报朝廷说敌人势力太庞大,五万兵马哪里够,至少也得十二万兵马才能打平。这就是他光在那边看风景不开打的理由,既然有理由,朝廷就不能要他自杀谢罪,他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任由思任攻城掠地,屠杀大明百姓。

  反正死的又不是他的亲人。

  幸好方瑛不用亲眼看见那种窝囊形势,否则非气得跳脚不可,因为他是新任的都指挥同知,是菜鸟,跟了去也是碍事,因此被留在昆明驻守,而他也乐得悠哉悠哉的过他自己的日子。

  因为他还没准备好。

  另外,他也得先问个清楚,方瑞这小子在京里头好好的不待,为何要自己要求改调派到他身边来?

  “你想如何?”

  “我想亲自上战场!”

  “就怕是这种回答。”方瑛喃喃道,又开始头痛了——之前是右边头痛,现在是左边头痛。“你也想要替爹报仇吗?有我不就行了!”

  “不,我是想象大哥跟在爹身边一样的跟在大哥身边。”方瑞低低道。

  方瑛马上明白了,他拍拍弟弟的肩。“但娘呢?娘怎么说?”

  “娘说我已经长大,是男人了,男人就该自己决定自己的事。”

  “既是如此,好吧,我会让你跟在我身边,但你必须答应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绝不许违背我的命令,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我懂,大哥,毕竟我跟在爹身边也有两年了。”

  方瑛又拍拍他的肩,不再说什么了。

  虽然他们不同娘,但感情可比任何兄弟都亲近,就差没穿同一条裤子,失去了父亲,方瑞害怕又失去大哥,毕竟在空泥那一场仗里,方瑞不但没了爹,也差点没了大哥。

  如果没有老婆的二叔和二哥,他早就跟在父亲后面走了。

  尔后,当他白天到军营巡视,或者训练士兵时,他就会一边教导弟弟关于身在战场上应该注意的事,那种事最好是一再又一再重复的叮咛,直到方瑞能够不需要经过思考就直接反应出来,那么,方瑞才能够活久一点。

  至于剩下的时间,他都会待在家里逗儿子,好像闲适得很,但一过二更天,他就会偷偷溜到五华山去。

  “要去啦?”

  “嗯。”

  香坠儿赶紧又递了一件袍子给夫婿,昆明的夜里总是特别凉。

  “还是六叔吗?”

  “不,六叔回去了,换四叔。”

  “那你最好小心一点,四叔的脾气不太好喔!”

  要传授武功,自然是愈隐密愈好,因此笑阎罗和哭阎罗另外在五华山租了一栋屋子住下来,除了哑阎罗给了一册刀剑谱之外,其他六阎罗都是亲自到这里来传授方瑛武功的。

  而且笑阎罗也给方瑛定下了同样的规矩——一生只能有一个传人。

  “没问题,我给他多笑笑就行了!”

  “那就不用了,”香坠儿哭笑不得,她实在想象不出怒阎罗傻兮兮的跟着方瑛笑开嘴来的模样,说不定四叔会老羞成怒,先一拳打扁他再说。“记得不要跟四叔顶嘴就好了啦!”

  “了解,那我走了……啊,对了!”方瑛又回过头来。“岳父、岳母说祭灶前要回天山,元宵后再回来。”

  “知道了。”

  “还有,千万不要让那几个丫头知道咱们会武功的事喔!”

  每天他要到五华山之前,一定会叮咛这么一次,唯恐他不在时妹妹们来找他,香坠儿一个不小心就脱口说出去了。

  “为什么?”

  “那还用问,要是让她们知道我们会武功,看着好了,她们一定会像水蛭一样缠死你,非要你教她们不可!”

  “不行教她们吗?”香坠儿困惑地问。

  “你想让她们更像男人婆,将来嫁不出去吗?”方瑛反问。

  香坠儿窒了一下。“那……嫁了之后就可以吗?”

  方瑛冷哼三声。“若是她们利用武功把她们的老公揍得满头小笼包,要男人跪在地上向女人降服称臣,甚至‘教训’公公、婆婆一顿,让公公、婆婆不敢再多管她们的闲事,你负责?”

  香坠儿惊喘。“不……不会吧?”

  方瑛斜睨着她。“你敢保证?”

  谁敢,那四姊妹光会耍刀弄剑就够凶悍了,要是会武功……

  不敢想象!

  “那就……算了,我不会让她们知道的。”

  不过,他们又能瞒多久呢?

  第七章

  守孝三年,要穿素戴孝,这没什么,男人婆本来就不爱穿红戴绿,能耍刀耍剑就行了:但三年内都不能出门透透气,这对方翠、方虹和方燕而言可真是酷刑,不过一、两个月,她们就快抓狂了,于是硬找了个借口要大家一起出门。

  什么借口呢?

  “大姊失去亲爹和丈夫,又因为太伤心而不幸小产,这是三重悲伤,我们应该带她出去走走,抒解抒解她的郁闷。”方燕一本正经的说。

  “那……”香坠儿张大了眼,轮流看三位小姑,一个眼神闪闪烁烁,一个表情严肃得很假,一个笑得好暧昧,总觉得她们好像又想拐她什么了,不禁忐忑地咽了口唾沫。“你们去就行了嘛!”

  “要人多才热闹,热闹了心情才会好啊!”

  “一出门人就多了呀!”

  “又不是认识的人。”

  “可是……”

  真啰唆!

  “去不去?”抹黑脸唱包公了,不去就狗头铡伺候。

  “好嘛、好嘛,去嘛,干嘛那么凶嘛!”

  “去就去,干嘛还泪汪汪的附带两泡马尿?”

  “你好凶嘛。”香坠儿委屈的诉怨。

  “喔,饶了我吧!”方燕呻吟,抚着额头高望青天。“老天爷,这女人都已经是个小子的娘了,居然比她儿子更爱哭,老天爷您是不是忘了给她颗胆子了?”

  “被谁偷了吧!”方翠领前第一个踏出大门。

  “被小豆豆偷了!”方虹紧跟在后。“没瞧见那只懒狗,成天四脚趴地躺那边喘气,咱们要路过,它动也不动,只瞪着一双狗眼看人,好像在说:敢你就踩!可真跩,它就以为真没有人敢一脚把它给踩成香肉馅饼吗?”

  “它热嘛!”香坠儿替自己的小狗仔说话。

  “这里的确比北方热多了。”究竟是大姊,方兰说的是公道话。

  “再热也该有个狗样吧?”方燕咕哝,走在最后。“譬如看见人就摇个尾巴汪两声,或者流着口水舔人撒娇之类的。”

  “你好像比它懂,就你去教它吧!”方兰笑道。

  “呿!我又不是狗!”

  几个女人一边说笑,一边走向城外最热闹的市集,由于她们戴着孝,不能太嚣张,只好装作要买菜。

  守孝也得吃饭吧?

  这么一来,香坠儿可就有兴趣了,真的认真买起菜来了,婆婆爱吃的、夫婿爱吃的,小叔和大姊、小姑爱吃的,还有宝贝儿子爱吃的,买了个不亦乐乎。

  反正有一个人作代表就行了,其他人正好乘机逛逛自己有兴趣的铺子,但很不幸的,她们才刚转上两眼就发现一个熟人,一个足以令方家四个男人婆同时大惊失色,差点当场昏倒的熟人。

  只是熟人,不是亲戚,也不是邻居,更不是朋友,就是熟人。

  刷一下,四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拉向那个右手拎肉、左手拿菜,还想再买鱼的香坠儿,旋即收回眼来面面相对,没有人说话,但眼里的含义是相同的。

  逃!

  几乎是同一瞬间,四个人一起发动,拔腿冲向香坠儿,一人抢来她手上的菜,两人各拉她一条手臂,最后一个人在后面推。

  “走!快走!回去了!”

  “咦咦咦,可是我还没买鱼耶!”

  “待会儿叫厨娘来买!”

  “可是她不太会挑新鲜……”

  “闭嘴,快走!”

  来不及了!

  “咦?那边几位不是方家小姐们吗?”

  四人很有默契的装作没听见,继续拉、继续推。

  “喂喂,才多久没见,想装作不认识,太失礼了吧?”

  不是装作不认识,是装作没听见。

  再拉,再推。

  “好了,你们,当街大马路这个样,太难看了吧?”

  一听声音已来到她们身后,她们半声不吭,又很有默契的横身串成一片人墙挡在香坠儿前面。

  “你又想干什么了,张文隽?”

  一对极为出色的男女就站在她们眼跟前,男的貌比潘安,俊俏极了,但方家姊妹就是看他不顺眼:至于女的则是美艳大方、婀娜多姿,再搭上一身傲气,方家姊妹更看她不顺眼。

  张文隽挑着眉。“方大小姐,你忘了我和你弟弟方瑛是好朋友吗?熟人不该打个招呼吗?”

  “朋友?”方兰冷哼。“方瑛不需要你这种朋友!”

  “啧啧,方大小姐,你也未免太小气了,方瑛只不过打输给我一次,你就气到现在,所以说,女人家就是小心眼。”

  “才不是为那个。”

  “那又是为何?”

  “你心知肚明。”

  “我真不懂你在说什么呢,方大小姐,”张文隽一脸无辜的茫然,“不过,女人在意的都是小事,毋须多提。倒是……”他歪脑袋想探向四姊妹身后。“几位后面那位姑娘又是谁啊?不介绍一下吗?”

  方兰脸颊肌肉抽了一下。“你不是在京营里吗?怎会跑到这里来了?”她想把话题转开。

  张文隽扬了扬眉,扭嘴笑了。“我爹要我过来的。”解释完毕,再把话题转回来。“请问那位姑娘究竟是谁呀?”

  “你问那么多干嘛?”方兰没好气地说。“她只是厨娘,来买菜的。”

  “是吗?倘若我没看错,那位厨娘还真年轻呢!”张文隽一嘴嘲讽的笑,一点也不相信方兰说的。“我说那位姑娘,我叫张文隽,是方瑛的好友,我身边这位是沐月琴沐姑娘,请问你又是谁呀?”

  咻一下,一张清秀的小脸儿猝然自方兰身旁冒出来,满脸惊讶。“沐月琴?”

  “嗯,她是已故沐晟沐公的孙女儿,你呢?姑娘,请问你是谁呀?方家的亲戚吗?”

  小脸儿没回声,因为她光顾着看沐月琴,而后者也似乎有些疑惑的盯着她看。

  “我见过你吗?”沐月琴脱口问。

  咻一下,小脸儿又不见了。“没有。”

  “没有吗?”沐月琴揽起了柳眉。“不,我一定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只是方家的厨娘。”

  “好,你是方家的厨娘,可是你叫什么?”沐月琴耐心的再问一次。

  “……我该回去煮饭了!”话落,一条纤细的身影拔腿就落跑。

  张文隽哈哈一笑,即刻以他自认最潇洒的姿势飞身追过去,想要阻止她逃走,这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岂料他的手才刚搭上她的肩,陡然一道石破天惊,足以震动整个云南的尖叫声就像山崩地裂一样轰过来,骇得他登登登连连退了好几步,见她一脸惊恐,他想被吓到的应该是他吧!

  方家四姊妹也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她们早知道香坠儿有多胆小,也习惯了,因此很快就回过神来,旋即眼色一使——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然后七手八脚又推着香坠儿离开,边还大声骂过去。

  “太过分了,当街就想调戏良家妇女,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

  骂完,人也已远飏,留下张文隽哭笑不得又有点尴尬,因为四周围的人都在瞪他。

  调戏良家妇女的无赖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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