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世华看了那间一诊疗室的科别,“妇产科?”
因为清楚她跟好友之间的婚姻状况,他倒也没有多想,转身就要离开,只是想到她匆忙的神情……
很严重吗?
按理说他根本不需要关心她,但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余世华终究还是踅回到诊间去了解她的情况。
因为是不同科别,里头的沈医生见到他先是感到意外,余世华也没有多做解释,直接说出想问的事情,“刚才那位小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沈医生一时没能会意过来,“哪个小姐?”
“就是手上提着黄色包包来看诊的那位。”刚才看骆可薰出去时手里提了个醒目的黄色大包包。
沈医生想起忘在诊疗室的黄色包包,“哦,那个小姐她怀孕了。”
“怀孕?!”压根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的余世华非常惊讶。
“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他镇定心神的说,毕竟骆可薰的身份敏感,庆幸妇产科的人不太认识她,“你确定吗?”
突然被质疑的沈医生皱起眉头,“我当然确定。”这可是他的专业。
意识到口快的余世华连忙改口,“不是,我是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沈医生虽然也看得出来余世华的反应不寻常,但是也不好多问,便左证道:“刚才我还替她打了支安胎针。”
这下余世华再也没有任何怀疑了,既然连安胎针都打了,就不可能会错。
问题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午看诊结束前,傅维庸接到好友的电话,约他中午一块吃饭,于是他在诊疗室里等好友过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不自觉地想起这几天骆可薰的情况,虽然他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在她身上,但因为太过反常了,以为她想搞什么把戏却迟迟没有动作,才让他不由自主地思考起来。
结婚以来,她一直处心积虑地缠着他,甚至为了要更接近他自作主张将钟点佣人辞退,全面接管他的私人生活。
他虽然无法忍受,但仍是被迫接受她要整理家务的事实,包括打理他的衣物。
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她也还是会那么做,让他在被迫接受之余更加深了愤怒,一如自己不得已必须要娶她这件事。
因为这样的原因,他选择彻底的漠视她的存在,不管她如何积极的想要接近讨好他,换来的只是他冷漠无情的对待。
然而最近,他发现她似乎不再硬缠着他不放,甚至轻易接受他的拒绝。
虽然夜晚回去她依然问是不是需要帮他放洗澡水,被冷漠拒绝后却也没有再进一步纠缠,甚至洗完澡出来她已上床睡自己的。
种种的不寻常让傅维庸不得不怀疑她的用意,偏偏她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虽然她的放弃让他松了口气,也告诉自己没有必要理会,但是心里还是不免感到怀疑。
余世华推开诊疗室的门进来,看好友像是想什么想到入神,“在想什么?”
回过神的傅维庸否认,“没什么。”不打算再浪费心思在那女人身上。
余世华却从他一闪而过的神情里察觉到一丝隐情,跟着联想到在妇产科里听到的事情,因而仔细观察起好友。
“看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有跟我说?”
“在胡说些什么?”
“那刚才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认真?”
傅维庸一时语塞,他根本不想跟好友讨论那女人的事。
倒是余世华像是从他的迟疑里得到证实,“该不是怕被我挖苦才一直瞒着我没说吧?”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傅维庸根本没听懂。
“朋友都做这么久了,还怕我笑你吗?”
事实上,好友的婚姻关系如果能获得改善,他是乐观其成,这总好过两人继续僵持下去。
只是对于两人之间的进展,他多少还是感到意外,或者该说是无法理解,毕竟几天前好友还睡在研究室里,现在老婆却怀孕了。
傅维庸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显然是知道了什么自己应该要知道的事情。
“到底什么事就直说。”他没有心情再猜。
看好友似乎没有一丝欣喜的神情,难道又是被设计了?
这样一想,余世华的语气不由得转为犹豫,“是因为她怀孕了吧?”
“谁怀孕?”
“你不知道?”不确定他是隐瞒还是真的不知道。
看好友的神情,显然是后者的成份居高,这让余世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虽然刚知道骆可薰怀孕时也觉得错愕,但是想到她既然会明目张胆到这家医院来看妇产科,孩子的父亲应该是不需要怀疑,但是这会……
从好友笑然变得严肃的表情,傅维庸也察觉到不对劲。
“知道什么?”
余世华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一边是多年的好友,另一边又必须顾虑到恩师的颜面。
“到底是什么事?”
明白好友有权利知道,他最终还是说出来,“你老婆怀孕了。”
“什么?”傅维庸错愕不已,做为一个丈夫,这样的反应过于平静。
“好像是怀孕了。”余世华收敛了语气。
因为太过错愕,傅维庸一时愣住。
他生气吗?
不,他可没把那女人当成是自己的太太。
那高兴吗?
不,那并不表示她可以这样羞辱他。
看好友脸上的神情,余世华虽然也知道多余,但还是忍不住开口确认,“不是你的?”尽管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
这会余世华不晓得自己到底是该替好友岚到庆幸,还是……
傅维庸直觉想到的是,这就是那女人最近不再缠着他的原因?
“你以为可能?”好友这么认为,让他很意外。
他跟骆可薰?怎么可能!
余世华解释自己会这么想的原因,“早上我无意间看到她来我们医院的妇产科看诊,问过帮她看诊的医生才知道她怀孕,想说她既然会来我们医院,那就表示……”
傅维庸明白的点点头,毕竟有哪个女人会那么大胆,怀着别人的孩子却跑到夫家的医院来看诊?
除非她是疯了,而情况显然是这样。
“我该庆幸吗?”
看好友沉下脸来,余世华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不睦,但是婚姻关系毕竟还在,一个男人被老婆在背地里搞出这种事,总是有伤自尊。
他忍不住替好友担心,“你有什么打算?”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总还是要解决。
“该打算的人不应该是我。”傅维庸这话说得深沉。
余世华沉默。好友这么说也没有错,只是担心他跟骆可薰之间的婚姻关系到底该如何收尾,情况显然会变得更加复杂。
第3章(1)
大学图书馆里,为了准备转学考,骆可薰又再特地过来借一些书。
到柜台登记借书时,却遇到来工读的康咏纯。
“可薰!”见到她的康咏纯有些意外。
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大嫂……”
康咏纯注意到她手里抱着几本书,“你来借书?”
“对。”骆可薰不甚自在,跟着将书交给柜台人员登记。
康咏纯注意到她要借的那些书,其中有一两本是题库。
“你打算准备考试?”
知道家人早晚会知道的骆可薰没打算否认,“我在准备转学考。”
康咏纯一听非常欣喜,“你要继续念大学?”
“对,想说转来你们学校。”她不可能再回去南部念原来的大学,否则父母一定会察觉。
“爸妈要是知道肯定会很高兴。”当初小姑为了婚事,中断学业,公婆多少感到遗憾。
“先别跟他们说。”察觉到康咏纯一怔,她才解释,“我想等考上后再告诉他们。”
她还没有准备好该如何跟家人解释,自己突然想回到学校念书的理由。
康咏纯不难理解,“我知道,我先不会告诉爸妈他们。”
“谢谢。”
虽然骆可薰的语气并无异样,但是康咏纯总觉得她有所保留,“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再回学校念书?”
一句话问住了骆可薰,“呃,只是想把大学念完。”
虽然仅只几秒的迟疑,康咏纯还是察觉到了,只是看她似乎不想多说,她也不再追问。
“如果有什么想借的书就跟我说,我一三五会过来这里工读。”
“好……”她一顿,感觉像是想再说些什么。
康咏纯静静等她继续说下去。
“那我先回去了。”最后骆可薰还是没有说出口。
康咏纯看她抱起借的书离开,依稀觉得她有心事,只是可能不想对她说。
因为从好友那里听说了消息,傅维庸今天难得提早回家,为的是要跟骆可薰彻底做个了断。
过去这一年多以来的婚姻生活,是该到结束的时候了,说不出心里头明显的情绪,有的只是如释重负。
原以为进门会看到她像之前那样等在家里,结果却没有在客厅里看到人。
看了下表上的时间,虽然知道她可能不会在房间里,但他仍下意识的往房间走去找人。
房间里同样没有看到骆可薰的身影,他索性又去厨房找人,最后才确定她并不在家。
现在连家都待不住了?
真是讽刺,他只想赶快做个结束。
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他决定先到书房里看些数据顺便等她。
自从结婚以来,随着她的纠缠,他已不再在家里的书房看医院的资料和整理东西,他宁可在医院里待到深夜才回来睡觉,然后一早又开车逃离这个令他窒息的家。
许久不曾进来书房的傅维庸,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状,直到来到书桌前打算坐下时,才发现桌上放了几本不属于他的书。
原来是最近为了准备考试,骆可薰便利用这间被闲置的书房念书。
傅维庸奇怪的看了桌上的书,发现是几本大学指定用书还有题库。
毫无疑问的,这些书的所有人除了自己以外,就唯独她。
她到底在搞什么鬼?最近她反常的行径,白天他才似乎终于找到解释,结果这会她另一个反常的行为就又出现在他眼前。
傅维庸拿起一本题库打开来,发现确实有铅笔写过的痕迹,其中还有一两题做了记号。
忍不住认真的看了眼,他才明白过来记号的意义,“连这种题目也不会?”
不过更让他疑心的是,她到底有什么目的?都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想搞什么把戏?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骆可薰也从外头回来了,习惯这时间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她直觉地走向书房,却在门一打开时怔住。
傅维庸也看到她,见她手里居然还抱着几本书,不禁心忖,就算是作戏也未免过头了?
骆可薰没想到他今天会提早回来,她看了他一眼,呐呐的开口,“呃,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家。”
你当然不知道。傅维庸看着她惊讶的神情在心里头冷笑。
骆可薰跟着注意到他手上拿的书,想起自己借用了他的书房,连忙要走过去解释,“对不起,我借用了你的书房。”
他怀疑她的心慌是真的窜到抱歉,抑或者是心虚?
“你要用书房吗?我马上收。”她快步走到书桌前,就要将桌上自己的书收起来。
看着她煞有其事的神情,傅维庸突然感到一股不悦,都到了这局面她还在作戏。
骆可薰一手抱着刚刚带回来的一些书,另一手努力要将桌上的书本送上去。
看着她执意作戏的模样,傅维庸心里的念头一转。他倒要看她能作戏到什么时候,既然已经掌握她的把柄,结束婚姻只是早晚的问题。
念头一改,他便将手上的题库丢回桌上,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后便走出书房。
此举让骆可薰一时听到意外,本想开口问他,但看了他的态度后作罢,最后只望着他的背影走出书房。
看一眼桌上还没有收完的书,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要继续使用书房,还是收好离开。
周末的早晨,醒来的骆可薰惊讶的看到傅维庸依然躺在床上。
过去这一年多来,即使是周末假日,他也宁可选择出门而不愿意留在家里面对她。
骆可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犹豫着是不是要叫醒他,并不知道丈夫其实是故意想看她能瞒到什么时候,今天才没有打算出门。
料想他应该是没有门诊,于是骆可薰便打消叫醒他的念头,接着她忍不住着迷地看着他。
三十岁的他成熟又稳重,那张英挺的脸庞更是在初次见面时就烙印在她心头,随着那一个月他对她的疼宠,她更是认定了他,她真的很爱他,就算知道他根本不打算接受她也一样。
想着想着,她情不自禁地要伸出手触摸他,在到要碰到时才想起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放手了。
知道不应该再纵容自己迷恋他,骆可薰收回手,强迫自己放轻动作下床梳洗。
或许是因为心里胜券在握,今早的傅维庸睡得格外深沉,并没有被她的动作惊扰。
担心他随时可能醒来的骆可薰梳洗完,第一件事就是到厨房里准备早餐,虽然知道他醒来也不会吃。
她自己则简单的喝了一杯牛奶后,打算在他醒来以前将客厅打扫干净。
虽然这一年多来他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但是因为爱他,所以她全心全意的整理家务跟他的衣服。
第3章(2)
从厨房里提来一桶水跟拿了一条抹布,她回到客厅开始整理,同时尽可能的放低音量。
先将桌子跟沙发简单的清洁过,接着是擦拭柜子,擦完后她原本准备要拖地,但一早的好心情让她决定索性将窗户也清干净。
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慢慢放手,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讨他欢心。
骆可薰回到厨房换过一桶干净的水,再搬来一张高脚椅到窗边,跟着将抹布拧干后站上椅子开始擦窗户。
房间里的傅维庸在骆可薰整理客厅的时间里醒来,下床梳洗过后的他才走出房间,就看到她站在高脚椅上踮着脚尖,努力地要擦拭较高的一片窗户。
他直觉不想理会,但跟着想起她目前怀孕的事,医生的本能让他接地开口,“你这是在干什么?”
突然听到声音的骆可薰回头,踮着的脚尖像是一时失去平衡,高脚椅摇晃了几下。
傅维庸一惊,连忙想要上前,幸好骆可薰在摇晃几下后随即站稳脚步。
因为顾着替自己松一口气,她并没有察觉到丈夫险些冲上前的举动。
刚打住脚步的傅维庸还来不及回种气息,就看到站稳后的她一把从高脚椅上跳下来,让他倏地心一凛。
骆可薰拿着抹布走上前,愉悦地向他打招呼,“你起来了?”
傅维庸怒声的质问:“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
她一楞,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
看见她怔楞的表情,傅维庸才意识到自己的怒气,忘了自己原本是不想理会她。
“对不起。”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骆可薰还是开口道歉,不想惹他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