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五年前在香具山上被一位庵主发现对,便已忘了自己是谁,来自何方,庵主还帮我起了一个新名。」她迟疑的娣着他,「你叫怀静?你认识我?」
听她说自己失忆,他反倒有点顾忌起来。「嗯,是啊。你什么都忘了?连你来此的目的都……」
感觉出他对自己起了戒心,香衣立刻从腰带里摸出那玉石圆章。五年来,她几乎都带着它。目的是在提醒自己,感谢这个将身体给了她的陌生女子。
她将圆章递给他,「当时我身上带着这个,原来上面刻的是我的名字?」
他接过圆章细细观看,「果然是你的章。」
他将圆章还给她。
「我真的叫莫渝?我是……」
「这儿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明日掌灯对分,你到城里雁来客栈。」
「我怎么找你?」
「我会找你的。」他说。
担心给清净庵带来麻烦,香衣不敢将此事告知净心师父等人。
翌日中午,她便独自下山,并留下晚上会留在城里过夜的字条。
她十分忐忑,总觉得事情似乎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那个名叫怀静的男人说她只身前来,所以他们并非本地人。那么,他们来自何方?为何在此对来到由镇藩哥负贵戍守的北境?
虽然贸然的去见他们实是不智之举,但她却不得不冒险一采。
掌灯对分,她来到了雁来客找,四下张望,并未看见那名叫怀静的男人。
待了好一会儿,正准备向掌柜打听,突然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来到她面前,直盯着她看,让她很不自在。
「姑娘,我们认识吗?」她忍不住问道。
「怀静没骗人,你真的失忆了。」女子撤唇一笑,「真是想不到,从前那个高傲野蛮、目中无人、人称『毒狐狸』的莫渝,居然变成胆快无害的良家妇女。」
毒狐狸?那是莫渝的绰号?听起来似乎不太妙。「姑娘,你是……」
「你不记得我?」女子冷哼一声,「我是素浪,你的师妹。」
莫渝跟这个素浪是师姊妹的关系?她们师承同门?还是某个组织的人?
「走吧,」素浪转身,「大家都想看你呢。」
香衣不安的尾随着她,来到了客栈后院一间高约三十尺的楼前,两人一前一后上到二楼,进到其中一个房间。
门一打开,她先看见的是怀静,而另外的两个男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莫渝,你来了?」怀静站起身,十分兴奋的上前。
香衣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冲着他傻笑,然后疑惑的看着其它人。
「你们看,真的是莫渝吧?」怀静兴匆匆道:「我跟他们说对,他们还说我是大白天见鬼了呢。」
「你失忆了?」一名头发披散在肩,看来不修边幅的男子盯着她问。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不起。」
「噗嗤!」另一名男子笑了出来,「对不起?我看你不是失忆,是根本被谁咐身吧?我们认识的莫渝可不是个礼貌的人。」
「莫渝,他是司命。」怀静指着那散发男子,然后再指着刚才笑出声的男子,「他是白焰。」
「我们……我是说我跟你们是……」
「我们都是六绝门的人。」怀静说:「师父将他的绝技分别传授给我们,你学到的是用毒。」
闻言,香衣陡然一震。用毒?这个身体的主人曾是个以毒药加害他人的女子?
白焰看着她,「我看,你连六天都给忘了吧?」
「六……天?」她微征。
「六天是我们的师兄,他是你在这世上除了师父外最爱的男人。」
香衣愣住,「那他……」
「他五年前死在一把名叫虎彻的神刀之下。」白焰为她解惑,「如今那拥有神刀的男人就在香具山脚下。」
香具山脚下?虎彻?难道他指的是虎啸将军雷镇藩?
「莫渝师姊,说来听听吧。」素浪在来边坐下,笑娣着她,「这五年,你都在做什么?」
「我被香具山上的庵主收留后,就一直待在庵里吃斋念佛。」她如实说。
语毕,他们全笑了起来。
「吃斋念佛?」白焰促狭地调侃,「是在消洱你的杀业吗?」
杀业?莫渝曾经杀害许多人吗?天啊!
「所以,这五年你完全忘了从前的事,过着平凡的山居生活?」司命问道。
她点头,「要不是怀静叫住我,我根本不知道,一」
「看来你也忘了当初来北境的目的。」
白焰笑问:「你知道我们六绝门是玺王的秘密部队吗?」
「白焰!」司命沉声一喝,制止了他。
「怎么?莫渝是自己人呀。」他不以为意。
「白焰,你真天真。」素浪冷笑一记,「她可是过了五年非莫渝的生活,天晓得她现在是谁。」
听他们的对话,香衣感觉他们似乎为了某种目的来此,但因为对自称失忆的她有所顾忌,因此不愿在她面前提及。
「好了,难得重逢,咱们就好好的喝一杯吧。」怀静话锌一转,「莫渝,今晚咱们就大醉一场。」
香衣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离开客栈的,只知道当她行至城门对,天边刚冒出幽微的光线。
她醉了,醉得只剩下一点点的意识,足够不泄露自己的秘密,还有踏上归途。
行至山脚下,看着不远处的将军府邸:心想此时镇藩哥与他的妻子应该还在睡梦中。一想到如今他枕边已有了别的女人她就心如刀钊。
当年他说要娶春水城的尹二小姐时,她曾哭喊着无法祝福他,而现在,她已经能祝福他了吗?
不,她还是无法机福他,只能不打扰、不破坏他的幸福。
但,心实在太痛了,痛得她只能不停的掉泪。
无力的她瘫坐在路边哭泣,哭到她的脑袋迷糊了起来。
她觉得好累,闭上眼睛,她慢慢的失去意识,直到听见有人叫她——
「姑娘?香衣姑娘?」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她想回应他,却连应他一声的气才都设有。
「香衣姑娘?」
隐隐约约地,她觉得那声音好熟、好温柔,那是她听过且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啊,那是镇藩哥的声音呀。
她欲回应,但脑子越来越沉,耳朵像是被什么塞住,然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将她带回来?」庆祯看着躺在床上、浑身酒气的香衣,有点激动的质问将她带回来的雷镇藩。
「她醉例在附近,我叫不醒她,总不能将她丢在路边吧?」他看着沉沉睡着的香衣,「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喝得这么醉?」
「那还用说。」庆祯欺近瞪着她,「一定是山上的日子闷透了,她才会偷偷下山买醉玩乐啊。」
「她不像是那种人。」
「你又知道了?」他颇不以为然说:「弄不好,她根本是个享乐高手。」
雷镇藩浓眉一皱,「你还真是小鼻子小眼睛,亏你是个男人……」
「我是女人。」庆祯气愤的强调。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不是叫你不准穿女装吗?怎么你又……」
庆祯双手环抱胸前,气呼呼的瞪着他,「我告诉你,不准再剥我衣服。」
「好,我不剥你衣服,但要烧光你带来的衣服。」他转身就要走出去。
见状,庆祯立刻拉住他,「不行!我……我会翻脸的!」
「谁怕你翻脸?」雷镇藩嗤之以鼻一哼。
「雷镇藩,我跟你拚命了:」为了保卫漂亮的衣裘,庆祯豁出去了,死命的揪着他的手、扛着他的衣抽,无论如何就是不肯放手。
两人拉扯对,只听见床上传来香衣的声音。
「别走……别走……」听见她发出的吃语,两人很有默契的停战,并互靓一眼。
「镇……镇藩哥,我跟你去……我……」
闻言,雷镇藩一震。她刚才喊的是他的名字吗?
怎么可能?他听错了吧?她怎么可能在睡梦中喊着他的名字?
「雷镇藩。」庆祯神情一凝,难得露出男人般犀利的眼神,「我没听错吧?她在喊你的名字?」
雷镇藩内心惊疑不已。不是他听错,因为庆祯也听见了。但为什么?
他本能地走向床边,看着来上的她。地拧着眉心,流着泪,地的唇片微微款张着,不知在呢喃什么,突地伸出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
看着这样的她,他的胸口突然一阵紧缩,想也没想的抓住她在空中挥舞的手。
一碰到他的手,她紧紧抓住不放,然后唇角漾着安心的微笑。
「镇藩哥,别走了……唔……」
庆祯握过来,瞪大眼看她,然后再看看雷镇藩,接着瞪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雷镇藩,你这是在千么!」庆祯盯着他审问,「你不是说你对其它女人没感觉?你不是只爱那个天麓城的女孩?」
是的,他对任何女人都没感觉,哪怕她是天仙下凡,花神转世,他心里直至今日今时,都只有香衣。
但看着在梦中哭泣,并喊着镇藩哥的她,他的心好痛、好不舍。
她也叫香衣,又在梦里喊着他,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那日在山上遇见她时,他曾下定决心要跟她保持距离,但这样的意志却轻易的就被这毒巧合给摧毁了。
「喂,狐狸!」庆祯冲着来上的她大叫,「你快给我醒醒!狐狸女!」
第6章(2)
他激动又粗暴的声音,惊醒了神志有些恍惚的香衣。
「这里是……」话没说完,她已看见自己抓着某人的手,而那手的主人是……
「啊!」她陡地一惊,立刻放开手,弹坐起来,发现雷镇藩跟他的妻子站在床边。
「你可醒了,」庆祯酸酸地说:「你这只醉狐仙。」
香衣尴尬又羞傀的低下头,「这……这是……」
天啊,她为什么会在将军府?她不是要回清净庵?
「姑娘,你倒在附近,我叫过你了,但你似乎很醉,我便将你带了回来。」
雷镇藩定定的注视着地,「姑娘,你……」
见他欲言又止,香衣露出迷惘的表情。而那表情,让他觉得熟悉。
「香……香衣姑娘,」这次,他喊了她的名字,「你刚才在睡梦中叫着在下的名字,你知道吗?」
闻言,香衣惊愕又慌张,「我……我真的……」
她不是决定不惊扰他的生活,更不会与他相认,但却在梦中喊了他的名字,老天,怎么会这样?
「狐狸,」庆祯不悦的盯着她,「你千么在梦中镇藩哥镇藩哥的叫?」
迎上对方带着醋劲的眼睛,香衣尴尬又心虚。
「对不起,我……我……」她恨不得把头塞进自己的胸口。
「香衣姑娘……」雷镇藩低声唤她。
她抬起脸来,还泛着泪光的双眼对上了他那耽晌色的眸子。
「你为何在梦中哭唤着我的名字?」
香衣更眉,「不是的,我……我喊的不是将军……」
不行,她绝不能承认。她爱他,所以必须成全他、圆满他的人生。
如今能带给他幸福的女人不是她,而是他的妻子。
「你明明喊着他。」庆祯怀疑的瞪着她,不懂她千么说谎。
「夫人误会了……」她低头,嗫嚅地说:「我喊的是我夫婿的名字,他……他不叫雷镇藩,而是高……高振落,是振作的振……」
庆祯半信半疑,「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你的丈夫叫振落,而你又跟那与镇藩哥无缘的女人同名?」
「是的,只是巧合……」她心慌不已,「我在府上叨扰太久了,真是抱歉。」她急忙下床,套上布鞋。
站定后,她朝两人深深的一鞠躬。
「将军、夫人,我告辞了。」语毕,她小跑步的夺门而去。
香衣离去后,雷镇藩的心情无缘由的跌宕到谷地。
尽管她有着一张跟香衣全然不同的脸庞,为何却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还没回过神吗?」庆祯拍了他一下,「人家都说亡夫叫高振落了,你还在恍惚什么呀?」
「……」他也不知道那纠缠着、扰动着他的心的是什么。
「将军。」李鹏树匆忙的走了过来,「从京城来了一位宋大人。」
「宋……」庆祯瞪大眼睛,「啊,一定是宋远骥那家伙。」
「宋大人在哪?」雷镇藩问。
「属下已将大入迎至聚贤斋。」李鹏树恭敬的答履4
「嗯。」他没再说什么,便迈开大步,前往聚贤斋。
见状,庆祯也紧紧尾随着。
来到聚贤斋,只见一名神情严肃的男子坐在厅中,丫鬟正奉上热茶。
见雷镇藩迸来,他立刻起身一揖,「雷将军……」
「免礼。」雷镇藩一笑,「宋大人请坐。」
「宋远骥,是我皇兄派你来的吗?该不是要你来打采我的近况吧?」
「王爷误会了。」宋远骥蹙眉苦笑,「远骥是为要事而来。」
他是京城密探局的重要人物,经常在各地为皇上打采所有他想知道的消息及秘密。
雷镇藩上回在天麓城,就是被密探局的人给逮到的。
「宋大人,皇上要你转达何事?」
「将军听了可别惊讶。」虽然这里没有隔墙有耳的疑虑,宋远骥还是本能的压低声音,「有密报,玺王在北境防线外,一个名叫九泉的地方活动着。」
总是没个正经的庆祯闻言,也严肃起来。「宋远骥,你是说我二皇兄……」
「玺王有谋反之心。」直言答履。
庆祯生气了,「四皇兄当初饶他一命,将他放逐,他非但不感激,还……」目光一转,「雷镇藩,快,现在就调动兵马杀他个措手不及!」
「稍安勿躁。」他神情平静的认为,「事情还不明朗,皇上若要我出兵,他会直说的。」
「雷将军说得一点都没错。」宋远骥点头一笑,「皇上还我来,便是想请将军密切注意防线外的动静,而且要小心对方的采子已经进城。」
「四皇兄是非到不得已,不愿血刃亲手足吧?」庆祯眉心一拧,「二皇兄可不会领情。」
「皇上宅心仁厚,那也是他受到爱戴的原因。」宋远骥绩道:「总之,我与密探局的几位弟兄会暂时待在北境,助将军一臂之力。」
「在下不胜感激。」雷镇藩拱手一揖。
「将军客气了。」宋远骥难掩崇拜之情,「能与将军共事,是在下与弟兄们的福气。对了,有一事想请问将军。方才在下进府对,在门口见到一名十分美丽的女人,她是……」
「哈,」庆祯挑眉一笑,促狭道:「又一个男人被那只狐狸给勾魂了。」
「庆祯!」雷镇藩瞪他一眼,转而问宋远骥,「宋大人为何问起那位姑娘?」
「因为在下觉得她似曾相识。」
庆祯不以为意,「别逗了,你是上辈子见过她吗?」
「王爷:」宋远骥神情严肃,「在下可是非常认真,我真的觉得那位姑娘有点眼熟。」
「宋大人认识她?」
「不是认识,而是见过。」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奇怪,为什么想不起她是……」
「大人千里迢迢而来,想必累了吧?」雷镇藩一笑,「先好好的休息一番,再想也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