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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夫值万金 page 23 作者:子纹

  于乐柏觉得荒谬,所谓的杀母仇人是皇后和皇后母家的一干人,太子肯定不允。

  “以你的聪明才智,”越王冷静的看着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无须禀报太子。”

  于乐柏的眼底亮光一闪。

  “我要杀了我父皇。”越王的口气没有丝毫温度。

  于乐柏震惊得瞪大了眼。弑君?!

  “对,我近年是忘了初衷,被权势迷花了眼,忘了他才是真正杀了我母妃、害我变成这副模样的人。”越王大步的走了出去,“我会带禁军入殿,你就说我谋反。”

  颜亦岚紧张的看着于乐柏,“越王是什么意思?”

  于乐柏敛下双眼,拍了下她的手安抚,“照顾舅父,我去去就来。”

  颜亦岚害怕,但也只能点点头。

  宁静的夜,黑暗中传来无法细数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吵醒了京城里的百姓,众人不解,就见大军如同潮水般往皇宫的方向涌去。

  一阵骚动之后,又回归平静。

  天亮了,又是相同的一日,却又好似不同。

  百姓们正为昨夜那不寻常的军队而谈论着,有人发现悦客来的大门挂上了发丧的白灯笼,一时之间京城耳语相传,都知道悦客来的大当家死了。

  但随即这个消息被盖了过去,因为更惊天动地的消息传来——皇帝崩逝!

  昨夜朔风呼啸,宫中一场血腥死伤无数。

  外头传言如何,全入不了颜亦岚的耳,她被扶坐在花厅的椅上,端坐到天色大白。

  清荷上了点汤,但是她就算为了肚子的孩子也吃不下半口,痛彻心腑的哀伤蔓延,明明前一天还是好好的人,一夕之间只剩一口气,太医还让她先把白灯笼挂了,他们则怕越王怪罪,不敢再留。

  舅父还满心期待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还说若是长得像她一样的话,他就高抬贵手,以后不叫她球,“球”这个名号改给胖娃娃用。

  想起往事,她扯了下嘴角,舅父已不久人世,若是于乐柏再有万一,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撑得住?

  这个时候,尤金从门外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少奶奶,少爷回来了!”

  颜亦岚的眼睛一亮,起身要到悦客来大门相迎。

  远远的,于乐柏便看到悦客来门上高挂的白色灯笼,原本急切回府的脚步慢了下来,眼前这一片白,显得不真切。

  越王入宫等到夜深,先是一刀杀了病榻上的皇上,然后再以皇上病重为由,召集王公大臣至金銮殿,然后带着禁军进殿,将皇后母家一干人全杀了。

  他在东宫恍若无事般的与太子对奕,就算明知殿上早已血流成河,他也波澜不兴,直到浑身是血的太监来报,他才手握兵符,号令军士入宫将越王人马一网打尽。

  这是一场戏,由越王主导的一场戏,就像叶初云挂在嘴里常说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在乎呢?

  一切都结束了,但他的心中却无一丝喜悦。

  然后他看到站在大门口的颜亦岚,他一生要守护的人,纵使给他再多权势富贵,他也不想忘了最初初见她时那份最单纯的悸动。如果越王当初能够不被野心冲昏头,或许他与舅父的结局会不同。

  颜亦岚看到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直流。看到于乐柏衣服上有着未干的血迹,她知道那不是他的血,是别人溅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发散了,一身狼狈。

  于乐柏忍着胸口刺骨的痛,抬起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无声的扶着她,走向春畅园,多年来与叶初云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浮现,他拖着步子,彷佛走得慢些,就可以骗过自己,那一片醒目的白是梦。

  但无论走得再慢,路终有尽头。

  两人进春畅园,叶初云的床上却空无一人,原本哭泣的颜亦岚眼泪也忘了流,惊讶的微睁。

  “舅父?!”颜亦岚有些慌了手脚,“明明刚刚还在床上,等着你回来才要……怎么现在……”

  一个如妻子所说只剩一口气的人,不可能离开,除非……

  于乐柏的眼神一冷,在宫中混乱中,越王逃了,他还以为他到最后成了怕死的鼠辈,现在看来,越王心中早在一开始就有别的盘算。他松开了扶着颜亦岚的手,转身就要冲出去。

  颜亦岚见他这样子,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她突然抱着肚子,呻吟了一声。

  于乐柏冷不防的停下脚步,一眨眼又回到她的身边,“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尤金,快去请大夫。”

  扶着于乐柏的手,她缓缓的抬头看他一眼,轻声说道:“我很好,只是——别追了,或许这是舅父最想要的结果。”

  于乐柏的眼神一黯。叶初云最想要的结果——

  他的目光移到了空无一人的床上,在上头有一抹光亮闪动,于乐柏缓缓伸出手,拿了起来。

  “床上怎么会有花钿?”颜亦岚一脸不解。

  于乐柏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娘亲的遗物,他也知道这只花钿一直在越王的手里,而今他带走了叶初云,却留下了它……

  他细细的打量着,最后露出一抹笑,抬头看着因为忧烦,所以头上没有任何首饰的颜亦岚,将花钿插在她的发上。

  她微惊,忙着要拿下。

  他制止她的动作,“舅舅没死,他永远活在我心中,只是远游罢了。”他没看到舅父的尸首,所以他就当他没死,一辈子活在他心底。

  颜亦岚直视着他清明的眼,最后露出一抹甜甜的笑,点了点头,要下人将白幔、白灯笼全都撤下。

  于乐柏静静的看着还满是叶初云气息的春畅园,如今舅父真放下过去,从此海阔天空了。

  尾声

  悦客来的灶房里,一个粉雕似的胖娃娃塞了一嘴东西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子圆润、拿着菜刀的少妇。

  才跑没几步路,胖娃娃就一头撞上一堵墙,还来不及呼痛,整个人就被抱“起来,“那堵墙”甚至心疼的对她又哄又亲。

  她露出满足的笑,爹来了,得救了。

  “球儿,给我过来。”颜亦岚双手叉腰,菜刀直指着于乐柏怀中的小女娃。

  球儿把头埋进于乐柏的怀里,刚偷吃了蹄膀,一嘴油全糊上亲爹的衣襟上头。

  瞧瞧颜亦岚这侯府千金,没几年的光阴,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丝大家闺秀的影子了。

  于乐柏带着笑,轻轻的将她手上的菜刀给拨开,“吓着孩子了。”

  “她又进灶房偷吃,那整盘她吃了一口,这还怎么卖人?”

  于乐柏用力的吻了下女儿的脸,“应该是饿了,对吧?球儿?”

  球儿自然用力的点着头。

  颜亦岚瞪了他一眼,他的脸一如初识时那么俊美,时光似乎从不在他脸上停留,她的嘴一嘟,将菜刀交到了跟在一旁的清荷身上,气闷的走开。

  于乐柏将手中的女儿交到喜菊手上,几个快步跟在颜亦岚的身边,讨好的拉着她的手,却又被她给甩开,但他不死心,最后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孩子都被你宠坏,还怎么教规矩?”她忍不住数落。“那蹄膀被她咬了一口,不能上菜了。”

  他搂着她回到静尘居,这些年来,悦客来全靠颜亦岚一手打点,回复了往日的繁华,不过她也尽得叶初云真传,对银子这种事越发斤斤计较,每当她叨叨念念时,他就觉得她特别可爱。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忍不住亲了一口。

  “别这样,大白天的,”她轻推了推他,“晚点春柳阁有贵客,我得早些准备着。”

  “别理他们。”说是客,看在于乐柏眼里全是烦人精。

  “不成。来者是客,更何况他们给钱大方,”她将他拉起来,推他进房,“先睡会儿,晚上精神些才好见客。”

  于乐柏有时真觉得自己的娘子比他舅父还狠,至少他舅父从来不会把脑筋动到他的头上来,把他当成摇钱树。

  太子在那个血腥夜后登基为帝,越王最后做的一件事除了杀了自己的杀母仇人之外,还杀了一群一心帮着他、位高权重的心腹,就连李儒新、杨冬晴也被赐毒酒死在牢里。

  越王下手的当下,或许早就明白这些人留着终究会危及已经没有母家保护的太子的地位。

  多年过去,于乐柏有时回想,总不得不赞叹越王思虑周全,只可惜他被仇恨蒙了眼,太过血腥无情。

  新皇是个好皇帝,视民如子,整顿吏治,重视农本,治理河漕,辉煌盛世转眼到来。

  不过每隔一段时日新皇总会微服上悦客来,还指定非要他作陪,颜亦岚想的不是替夫君推托,反而是脑筋动得飞快,跟皇上讨价还价,若要他出面,就要多付一百两银子,直接把夫君给卖了。

  一想到这个,于乐柏一把抓住她,硬把她压在身下。

  她一手打在他的肩上,“都说了,今日忙着。”

  “与我何干?那个皇上烦人,每次都要我入朝为官,拒绝几次都不死心,若我不理他,没几次他就没趣了。”

  “这可不成,他不来咱们就少赚银子了。”说没几句话,颜亦岚又绕到银子上头。

  于乐柏用力的吻住她,想让她彻底把银子的事给抛到脑后……

  春柳阁里,一如以往,没多久就传来吵架的声音。

  这世上敢跟皇上拍桌对骂的人就只有于乐柏了。

  “你为何如此死脑筋?!”皇上瞪着于乐柏,“我登基之时,也如言钦点你当新科状元,还给你升了官,但你拿到圣旨隔天就辞了官,你耍我?”

  “我只是想让我娘子有个状元夫君而已。”说到底,他是因为介意颜亦岚小时的算命之言,反正状元——以他这种资质,是要与不要而已。

  “只要你愿意入仕,官位随你选,除了皇位以外,我全都可以赏你。”

  “我不要。”于乐柏一口回绝。

  “总得讲个理由?”

  “就是个没出息的。”喝着悦客来的好茶,现在已是当朝右丞的颜千松一脸的陶醉,不是很认真的说。

  “你听听,”皇上一听就有了底气,“就连你岳父都说你没出息。”

  “是啊!”于乐柏帅气的一扬首,承认得一点都不心虚,“我就是没出息。”

  皇上气得差点被口水呛到,瞪着颜千松,要他说话,他却好像没看见。这个老家伙每次都抢着跟来,明着是说要帮着劝于乐柏入仕,实际上摆明了想捞好处,吃他的、用他的,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坑人的,尤其是那个颜亦岚,每每跟他算起银子来,丝毫不手软。

  “我加你俸禄。”看到颜亦岚上茶,他立刻开口,这个看到银子就眼睛发亮的女人,这次总会站在他这边了吧?

  颜亦岚果然眼睛一亮,却说道:“可惜,夫君志不在此,再多的银子都没得商量。”

  连钱都没用?!皇上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这到底为什么?”

  “我此生绝不入朝为官,让我的娘子提心吊胆的,你看我娘子这可爱的模样,”他亲亲热热的搂着颜亦岚稍嫌圆润的腰,“若瘦一大圏,就不成形了,我会心疼。”

  听到这话,皇上只差没吐血,他最看中的人,竟然——

  “这不就是个妻奴吗?”

  “是啊!”于乐柏也回得理直气壮,“皇上,你不要当不成妻奴就羡慕我有娘子照顾。”

  “你……”皇上彻底说不出半句话了,这次终究还是铩羽而归。

  番外篇

  他还记得那一夜的漫天大雪像是永远不会停一般。

  他在破庙里跪在佛前祈愿,只要他的小外甥活下来,就算要他的命都无所谓。

  突然门外有了声音,他惊得连忙扑到小外甥小小的身躯上,警戒的看着庙外。

  漆黑的夜里出现了一个人影,身后还带了一群面无表情的人——

  对方长得很好看,身上穿的料子很好,那件披在身上的大衣像是极好的东西,他一定是个大人物。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救命!”他扑到他的脚边,“求你救救我的外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对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这个,”叶初云想起了自己唯一值钱的东西,那是他姊姊的花钿,虽然不舍,但为了外甥,他还是递了出去,“这个给你,求你救命。”

  那男人依然不言不语的,却突然伸手拉住他,用力的擦着他脸上的脏垢。

  叶初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觉得他弄得自己的脸颊好痛。

  最后看清他的脸之后,男人却像是受到惊吓般把他丢在一旁。

  最终,男人让带来的人出手救了他的外甥,但始终没跟他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瞧。

  雪停了,天也亮了,他的外甥烧退了,他感激万分的在男人面前磕头。

  男人拿走了他的花钿,给了他银票,终于开口说话,却只是丢下一句——京城悦客来。

  因为这句话,叶初云带着于乐柏来到了繁华京城,来到悦客来,他在这里待了下来。

  之后才知道,那人是悦客来的老板,还是个皇子,那一日大雪纷飞,因他母妃病重,所以他要赶回宫中。

  叶初云在悦客来当差,努力存钱,想要拿回姊姊的花钿。

  那男人对他很好,笑口常开,只是不久后,男人的母妃死了,被人害死,男人一心想报杀母之仇,男人心里有伤,跟他失去姊姊的心情一样,男人还喝了酒,跟他说好多、好多话,最后哭得像个孩子,他也陪着一起哭。

  男人说,他要报仇,然后离开宫中,自在逍遥的过生活,还说会带着他一起走。

  或许男人只是随口一说,但他记在心里,纵使男人对他只有一丝在乎,他也觉得很开心。

  自己想帮男人复仇,让对方早一天去过自在逍遥的生活,但随着时间流逝,男人好像忘了一开始的初衷。

  男人一步步算计图谋,从一个皇子变成一个王爷,变得越来越无情冷漠,最后连笑都忘记。

  好几次,自己想问男人为何都不笑了?但想起对方已经是个王爷,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得要好好拿捏,纵使看着对方觉得心疼,他也只能选择沉默。

  他只能更尽心尽力的帮男人,因为他相信等男人复仇之后,笑容就会回到男人的脸上,然后他们可以一起去过自在逍遥的日子。

  只是还没等到笑容回到男人脸上,他自己的笑容却先消失了。

  因为男人要娶妻,还是娶害死他姊姊的凶手的女儿,王爷与将军嫡女——门当户对,那一夜京城热闹,但他却是独坐无眠。

  夜深了,烛火灭了,一片黑暗中,男人来了,那个气息对他来说,实在太过熟悉。

  他不知对方为何而来?只是淡淡开口,他已经存够了银两,可以拿回姊姊的花细。

  其实他早就存够了钱,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借口,让自己在男人身边留得更久一点的借口。

  如今他想拿回花钿,断了自己的自作多情。

  但男人不还,还说永远不还,就在那一夜,男人的大婚之日,男人抱住了他,要自己成为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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