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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花原来是个宝(上) page 4 作者:千寻

  “新房不是要设在这里?”陈师傅这会儿终于停下手头的工作,转头问张氏。

  钟凌不给张氏说话的机会,急忙抢道:“大叔说话真有趣,是堂哥要娶媳妇,又不是我爹要冥婚,新房怎么会设在我爹娘的屋子里?”

  “死丫头,你触什么霉头啊,你大堂哥要办喜事,你竟说要冥婚?!呸呸呸,童言无忌。”张氏顺手就往她身上拍了两下。

  钟凌吃痛,却依然扬起笑眉问:“既然是大堂哥要办喜事,就该办在大伯父家里呀,怎么跑到我家来办?爹爹才过世不久,我们家还在服孝,连白灯笼都还没有取下呢,真不晓得是谁在触霉头。”

  “走开、走开,小孩子家不懂,我已经和你娘说好,你别在这里捣乱。”

  “说好什么?哦,大伯母指的是上次那回事吗?”

  张氏不想理会钟凌,一把推开她,随口敷衍道:“对,就是上回那件事。”

  “大伯母,你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的?不会吧,大伯母竟是这种人!”钟凌突然扬起嗓门大喊,把陈师傅和张氏都给吓一大跳。

  “死丫头,你在胡闹什么?想吓死人啊!”

  张氏比钟凌更大声,企图把她的气势给压下去,没想到钟凌压根儿没打算和她比气势。

  毫无预警的,钟凌双手捂起自己的小脸,放声大哭。“大伯母,你真的要霸占我们家的房子和田地?我爹爹才刚入土啊,你就迫不及待要把我们赶出去,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大叔,您别急着量尺寸了,快回去和新娘子说,这门亲事万万结不得,我爹爹前脚才抬出去呢,大伯母见我家里只有寡母带着一双儿女,便心急火燎地想侵占我爹的遗产,听说新娘子家的情况和我们差不多,指不定往后大伯母也要强迫新娘子回去和弟弟争产,身为长姐无法扶持幼弟已是罪过,还要强占他的家产,那不是人做得出来的呐。”

  张氏闻言心惊,这是光明正大往她头上泼脏水啊,她怎么能够忍下?

  肥掌一把抓起钟凌,接连几下往她身上、脸上招呼,她一面打,一面喊,“我让你满口胡唛!我让你满口胡唛!”

  钟凌刻意挨上几下,顺势放声大哭。

  卢氏见状,抢过来护住自己女儿。“大嫂,孩子不会说话,你别打她,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站在门外的钟子静也冲了进来,他像只小老虎似的龇牙咧嘴,两个漂亮的眼珠子死死瞪住张氏,“你不要打我姐姐。”

  钟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泣道:“方才明明是伯母自己承认的啊,这秀水村里,谁不知道钟家大房、二房、三房早在十几年前就分了家?别说当时分家,田地、银钱全落入大房、二房口袋里,三房连一毛钱都没拿到,就说这些年,爹爹暗地里接济大房、二房的银子,就不知道有多少?如今爹爹不在了,家里过得窘迫,咱们也没上门讨债,还不是看在亲戚分上,宁可自己枢省些,也不愿让亲戚失了颜面。

  “人人都晓得,三房的屋子、田地全是爹爹亲手挣下的,和大房、二房毫无关系,怎地爹爹才走,尸骨未寒呢,大伯母就急巴巴地上门抢屋子?白灯笼都还没取下,就迫不及待在我家里办喜事。大叔,您说说,这不是抢夺、不是霸占,是什么?

  “今儿个确实是阿芳出言无状,冒犯大伯母,我挨上几下没关系,可话也得说明白,事情要弄得清清楚楚才是,否则明儿个我们母子三个怕就要被人赶到大街上当乞儿。

  “大伯母,你实话说了吧,你是不是非要谋光三房财产才肯放过我们?”

  这番话让张氏脸上下不来,急忙对卢氏说道:“还越说越真了?谁说要霸占三房财产,你们是打哪里听来的混话?小丫头不明白前因后果,你这做娘的也不好好教教。”

  “大伯母,所以是阿芳听错了吗?”钟凌见好就收,抹去眼泪可怜巴巴地问。

  “自然是你听错了。”张氏硬是转口解释,“这件事是在你爹生前就说好的,咱们那边的屋子旧,怕新嫁娘不自在,要借你家里办喜事,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大房要抢你家屋子了?”

  “既然只是借地方办喜事,为什么大堂嫂的嫁妆要来量我爹娘的房间?成亲后,新床、新柜子要挪地方,不是挺不方便的,何况尺寸还不合呢。”钟凌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就算陈师傅想装傻听不懂也装不来。

  可张氏非要把话给拗回来。“咱们家人手多,哪会不方便,大房第一次办喜事,总是要办得风风光光,让满村子都羡慕。”

  “是这样的吗?”

  “可不就是这样。你啊,听不明白就别胡说,这话要是传出去,你大伯还要不要做人?”

  张氏咬牙暗恨,她使了多大力气才说服丈夫搬进三房,现在……眼见成不了事,满肚子火气呐。

  她告诉丈夫,三房需要人扶持,咱们当长兄长嫂的,难道能不理不顾?怎么样也得把小叔子的两个孩子给教养成人,何况田里的事咱们不帮衬,难道让外人去占孤儿寡母的便宜?

  占便宜也就罢了,万一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是是非非,你这做长兄的,死了以后还有脸面见小叔子?咱们一家搬进去,挤是挤了点,好歹大伙儿有个照应,那些有心思的男人才不敢做得太过分。

  她算准卢氏性子弱,只敢给软钉子碰,没胆量和大房硬碰硬,只要把嫁妆做好抬进来,哪还能反对?难不成卢氏肯拿银子给新媳妇重打一副合适大房旧宅的嫁妆?何况往后,三房还得靠大房扶持呢。

  眼见就要事成,谁知竟会搞成这样,这坏事的死丫头!

  钟凌抚抚胸口,松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大伯母,这事儿虽然是我爹生前亲口应下的,但我爹刚过世,我和阿静都要守孝呢,在这儿办喜事怕是会冲撞了,我想大堂嫂肯定能够体谅夫家,大叔,您说对不?”

  她沉静的眸子望向陈师傅,似笑非笑地等他回话。

  明明只是个小丫头,可那气势竟是压得他无法反驳,一个没讲好,弄到最后会不会成了他伙同钟家大房合谋三房财产?

  “小丫头这话在理,要不,钟家大嫂,我回去帮你问问,如果新娘家里不介意的话,还是在老宅办喜事的好。”

  话说到这里,张氏再恼火也不能再坚持下去了,只好退一步道:“就依你说的办吧。”

  临行,张氏恨恨地瞪钟凌一眼,不过钟凌不介意,笑了笑,做事情她向来只看结局。

  送走大伯母和陈师傅,钟凌打胜仗似的,雄赳赳、气昂昂,一个旋身,发现母亲倍感安慰的目光,她笑着迎上前,做出一副小女儿情状,扑进母亲怀里。

  卢氏抱住她,心疼地轻抚着她被打红的脸颊。“娘没用,今天幸好有你,要不,还不知道要闹成怎样。”

  钟凌懂,请神容易送神难,要真是让大伯母一家搬进来,到最后要搬出去的肯定是他们母子三人。

  “娘,爹爹教过我一句话。”

  “你爹说什么?”

  “爹说,碰到无耻的人,得比他更无耻。大伯母连脸皮都不要了,咱们还替她护着颜面就是咱们傻。”

  “别听你爹的,那是在做生意,做人做事还是良善些的好。”卢氏笑了,把一双儿女抱在怀里。

  “娘,阿芳已经长大了,以后有担子您别一个人挑,阿芳和您一起承担。”

  听见女儿这样说话,她满脸欣慰,“娘知道。”

  钟子静听着,也抬起头说:“娘,阿静也长大了,阿静可以保护娘。”

  “好,我们家阿芳、阿静都长大了,以后娘有凭仗,再不害怕了。”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但钟凌心底清楚,这只是中场休息,接下来的事还多得很,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她握住母亲微凉的手,轻声道:“娘,您猜猜,为什么大伯母非要搬进咱们家?”

  “你知道?”

  “嗯,爹爹和阿芳提过,爹爹说娘的身子不爽利,这种事就别教娘操心了,让我别对娘说。”

  卢氏轻叹,“你爹总是顾着我,反倒是让阿芳操心了。”

  “阿芳不操心,爹在,天大的事儿有爹顶着,只是如今……”她眨了眨微湿的睫毛,轻声道:“娘,大伯母是看中爹爹给咱们留下的那些地了,听说有京里的大官看中咱们秀水村的风水,说这里地灵人杰、风水极佳,辞官后想在这里置办土地建屋宅,县太爷周大人便让里正帮忙找土地,那里正就是大伯母的娘家兄弟。”

  “你爹怎么会知道这事儿?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她不能回答,这件事在半年后,村子上下无人不知,只能继续往爹爹身上栽赃。“我不知道爹是从哪里听说的,但那天上山时,爹爹亲口告诉我,他还说,如果卖了地,是不是该搬进城里做点营生。”

  “你记得那天的事了?那你想起你爹是怎么发生意外的吗?”卢氏心中一急,紧紧握住女儿的手问,丈夫死得不明不白,她心里那关始终过不去。

  钟凌摇头,满脸歉意,“娘,对不起。”

  她想不起来,钟子芳给了她一堆记忆,却独独空出那一段,她也很想弄清楚事实真相,但都快把脑浆给刨出来了,也挖不出那段经历。

  卢氏失望。

  垂下头,好半晌后问:“你爹说了,要把地卖掉?”

  “是,爹说我们得罪不起那大官,何况那几亩田不是祖产,不值得为它们冒险。我知道娘想把它租给农户,往后靠田租过日子,但如果这么做,难保不与外男接触,怕有那些心思不正的会传些闲言闲语,毁娘名声,与其闹上一圈后这地依旧保不住,不如……”

  “不如就此卖掉?”卢氏闭眼,无奈叹息,可恨自己生成这副模样,教人有机会说嘴。

  “娘,你别难受,我承诺,今儿个咱们卖掉一亩田,日后我会买回十亩。”钟凌见状,连忙安慰。

  卢氏爱怜地摸摸女儿的头,苦笑,“娘又不是庄稼人,要这么多田做什么?留着几亩田地不过是担心日后你们姐弟没倚仗罢了。”

  “娘放心,我们会过得越来越好的,就是为了天上的爹爹,咱们都得这么做。”钟凌双眼绽放出光芒,她说得信心满满、自信笃定,鼓吹得连钟子静也相信自己的姐姐有这份本事。

  “嗯,娘把地契交给你,明儿个你就拿去里正那里卖了吧。”

  钟凌摇头,“不,我直接拿去卖给县太爷,这件事是贵人请县太爷帮忙张罗的。”

  钟子芳前世的记忆告诉她,里正在村里搜购的土地以约一点七倍的价钱卖出,当初爹娘用五十两买回的上地,里正卖给周大人八十五两,他交给张氏五十两,但银子到达母亲手里时只剩下二十两。

  所有人都想在钟家三房刮下一层油,只是,她干么遂他们的意?

  “你一个人去城里?不行,我不放心。”卢氏反对,县太爷是什么身分,岂是想见就能见着的人物。

  “娘,我们一起进城吧,我去衙门,阿静陪您去看大夫,这哮喘症一定得治好,您自己亲眼看到的,爹不在,别人是怎么欺负咱们,若是哪天你也离开……我和阿静还能活吗?

  “所以眼下,什么都不重要,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够在一起,什么风风雨雨都打不垮。”

  钟凌冲着母亲一笑,笑容自信且坚强,从容的模样落在卢氏眼里,她仿佛看见女儿一夕成人,这孩子比起软绵的自己强得太多。

  钟子静也握住母亲的手,认真说道:“娘,姐姐说得对,您得把身子养好。”

  第三章  不得不出这个头(1)

  天蒙蒙亮起,钟家母子三人就起床了,漱洗过,吃顿简单的早饭,把东西收拾好,锁上大门便出发前往城里去。

  秀水村离县城不算远,约莫一个时辰的脚程,如果有马车坐的话就更快了。

  做农事不比在大户人家当管事,钟明辛辛苦苦耕种了这么些年,也不过多置办几亩田地,其他的就顾不上了,不过,这当中也有一大部分是因为必须接济两个哥哥的缘故。

  钟凌走不到半个时辰,看见两辆嚣张的马车把他们远远抛在后头,就在心底暗暗发誓,日后挣足了银子,第一件事就是要买辆马车代步,虽说走路运动身体好,可长年用捷运、摩托车代步习惯的她,怎么受得了?

  不满归不满,她还是乖乖和母亲、弟弟进城。

  到了城里,钟凌和两人要分道走。

  临行前,母亲不放心,拉着她多嘱咐了几句。“若是田地卖不成,千万别勉强,了不起回村里卖给里正,要是得罪官大爷才是得不偿失,知道不?”

  钟凌点头应下,便带着地契往衙门走去。

  县太爷姓周,叫周玉通,行事跳脱,不拘泥形式,他不像一般酸儒,顶着满口的圣人之言却狗眼看人低,在地方上着实做了不少好事,颇得百姓称颂。

  周玉通最脍炙人口的事是,他刚任县府大人时不识庶务,曾经为农田水利之事扮过农夫、住在乡间,不耻下问地四处向老农请教。

  此举让他深得民心,从此任何要在地方上推行的政务,都做得比别的县太爷更快更好,因为在老百姓心目中,他不是“官大人”而是“自己人”。

  另外,他破案屡用“奇招”,那些奇招在钟凌眼底不算什么,“包青天”多看两集,就会发觉包青天要比他厉害得多,但这些奇招在老百姓眼底,已经是可以拿来当话本的题材了。

  总而言之,周玉通是个好官,他勤于政事,专注民生,不古板迂腐,日后官位一升再升……

  钟子芳前世的记忆里,有不少笔关于他的资讯,她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也不知道“不古板”是否代表能接受“新奇”?如果两者相等,那么她要用怎样的华丽登场才能吸引对方注意?

  又走上一刻钟,钟凌才看见衙门口。

  她加快脚步往前行,到达衙门前时,发现前面围了几十个人。

  怎么?有热闹可以看?衙门也举办年终演唱会?

  钟凌使出抢演唱会摇滚区的精神,挤到最前面,小小的个头力气不小,推推挤挤间有人转头瞪她几眼,这时候就是厚脸皮派上用场的时机了,她装出一脸无知稚女的神情,专心一意地往前挤。

  一名高挑硕壮的胡子男被她挤开,他扬起粗墨浓眉,深邃的眼珠子盯着她的背影,嘴角轻抿。

  阿五、阿四回报,从钟家大房算计三房田产的消息传来,他就想着这丫头会怎么护住家里的几亩地,没想到她想出的方法竟是提早一步把田给卖掉,重点是,她想卖的对象不是有亲戚关系的张里正,而是县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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