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侄?”佟冬秀迫不及待的趋前,又惊又喜的看着范雨棠,“你刚才说……你是说……”
范雨棠见他一脸激动,蹙眉一笑,还未回答,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姜珛贞便已几个大步走过来,两只眼睹紧盯着他,赓问道:“范雨棠,我们不是已经解除婚约了吗?”
他是在玩哪招?几天前还说要跟她解除婚约,现在又说佟音云是他大舅子,他不是佟家的外人?他在耍人吗?
“本来是的。”范雨棠一脸平静地回道。“一切都是天意。我累了,先回客栈休息。”他转身看向佟冬秀及佟老太太,“老夫人、世伯,晚辈先告辞了。”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
成不成亲都是他在说,那她到底茸什么?
他不要,说一声就走人;他要,她就得乖乖嫁?他要娶她,还得她答应呢!什么天意不天意的?亏她不知死活的还对他动了心咧,他实在太妄为了!
“欸!”忍不住怒意,姜珛贞追了出去,在大厅外的麻下,她揪住了他的袖角,“范雨棠,你等等。”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迎上他眸光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心头狂震了一下,她努力定下心神,一脸严肃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范雨棠泰然自若地回道。
“你说什么天意什么的,那是什么童思?”一直什么什么的,她都快皎到舌头了。“没有什么意思,就是那样。”
“你不是因为有更好的对象,才会要跑我解除婚约吗?”姜珛贞a问道。范雨棠眉头一蹙。“我从没这么说过。”
他忍不住细细看着让他彻底改变主意的她。此刻的她,脸上还是可见之前捱揍的浅浅瘀音,怎么看都不能说是个美人,沈宣青的家世背景及容貌身段都在她之上,而他竟为求她活而跟老天爷谈条件,他当时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而更令他自己难解的是,他并不真的觉得懊恼悔恨,虽然不是完全没有这样的情绪,但终究仍是释怀居多。
“不是吗?”她狐疑的看着他。他确实没说过他有更好的对象,不过当她说要成全他的时候,他也没否认呀。
“是不是、有没有,如今已不重要了吧?”范雨棠眼眸低垂,要笑不笑的睇着她,“我已经决定娶你,就是这
样。”
“我没答应要嫁你。”姜珛贞冲口而出。
“噢?”他眉梢一挑,饶富兴味地道:“你不嫁我,还能嫁谁?”
“我不是说过吗?没有爱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一”
“行了。”范雨棠打断她,不让她将交易两字说出,接着话锋一转,提醒道:“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我俩之间有没有爱,而是如何重建佟氏茶楼吧?”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她陡地一震。
她还不知道重建资金从哪儿来呢?
虽说他们在佟音云的房里找到了一百多两,但那是非法所得、不义之财,可能得缴回官库去当作证物的……四百两,她到哪儿找那么多钱?
“唔……”她不自觉的低下头,眉头一皱,一脸苦相。
突然,范雨棠伸出手,用力的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啊!”姜珛贞惊叫一声,不是因为痛,而是受到惊吓。
她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更没想到的是……她突然脸红了一
范雨棠挑挑眉,表情依旧冷冷的,但眼底却有一抹炽热的狡黠一
“听说你是铁下阶梯,昏迷了几日醒来后,才突然开了窍,现在我敲你一记,看你会不会灵光乍现。”语罢.他一派洒脱的旋身。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她突然觉得心窝热热的,不自觉的伸手摸摸额头及脸颊,发现双颊烫得厉害。
“见鬼了……”她自言自语地道:“姜珛贞,你几岁了,还晕船?”
不过,她还真没想到他会对她做出这种有点幼稚的行为,还说什么敲她一记,助她灵光乍现,一个想法天外飞来,咻地钻进她脑子里。
“有了!”
当姜珛贞向佟冬秀提出墓集资金及股东制度这件事时,佟冬秀既惊讶又难以想像,可在她向他细细说明解释之后,他慢慢的能理解并认同,其至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方法。
只不过如此新颖的想法,想必不是人人都能接受,为了让更多人理解所谓的股东制度,她决定办一场说明会。
翌日,她先把茶楼的伙计及厨子们找来,并向他们解释墓资之事,一开始,大家对于拿出血汗钱让别人当老板之事,既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但经过她的说明,大伙儿才知道其实所谓的股东也是老板之一,从前大家的薪俸都是画定的,可如果他们成了股东,日后茶楼每多嫌一分,他们就能分得,且她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心中的疑虑自然降至最低。
总是力挺她的顾家声成了第一个愿意出资入股的人,大家见他愿意拿出老婆本来挹注,也愿意一试。就这样,包括掌柜、跑堂伙计及厨子,就墓得百来两银子。
加上她拼命看帐,东挖西凑而来的百两银子,现在还差一半的资金。
姜珛贞相信,在开过说明会之后,多少会有人愿意注资的,虽然她不确定能够募股到多少。
稍晚,范雨棠来到佟家拜访佟冬秀,并告知一个消息一
“什么?”佟冬秀一惊,“你说那个恶霸朱平跑了?”
“是的。”范雨棠表情严肃地回道,这个消息是他从程东华那儿听来的
“朱平狡猾凶狠,我担心他会对世伯或是佟家人不利,所以特来通知。”
佟冬秀听了,难掩忧色。“是真的吗?可是他都己经遭到官衙通缉了,应该不……”
“世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小心为上。”
“嗯。”佟冬秀颔首,“看来我也得提醒袖珍小心一些,她常常只身来来去去的,我还真担心她呢。”
第3章(2)
提起佟袖珍,范雨棠不知怎地竟有点介意起来。他以为他到佟家来能看见她,怎么完全不见人影?虽是这么想,可他依旧神情自若,故作若无其事的问:“佟二小姐还在茶楼?”.
“不,她在帐房。”佟冬秀回道,“她正在整理账目呢。”
“是为了茶楼的重建吗?”
“是的。”佟冬秀毫无隐瞒,“她己经凑到了二百两,还差一半。”
闻言,范雨棠不免感到惊奇。才不过短短几天,她究竞是如何办到的?
似乎觎见他眼底的疑惑,佟冬秀接着又道:“她不知哪来的想法,弄了一个股东制度,从王掌柜、家声、家宝他们那儿墓来百余两……”
“股东?”范雨棠微怔。他还没听过股东这玩意儿,她是从哪里得来的灵感?而股东又是代表什么?
“她说股东们依照投资金额的多寡分配股份及股利,一股十两,日后依照股份配息获利,投资得越多,当然就能有更多获利。”
佟冬秀解释完,不禁蹙眉一笑,“说真格的,我初时听她这么说,真是吓了一跳……你说,这种世道,谁敢拿出自己辛苦拨下的血汗钱交给别人去做买卖?要是有个万一,那可是血本无归呀!”
“她这想法确实新奇。”他不得不说,每一次她都能给他不同的惊喜。
“就是太新奇了,我担心别人不会信服……”佟冬秀撇唇一笑,“可我万万没想到,王掌柜他们竟都拿出积荇,成了佟氏茶楼的股东。”
“许是大家知道她有本事,相信她能让佟氏茶楼东山再起吧?”
佟冬秀塞出得意又骄傲的神情,笑笑的看着他。“我想是的。”
他顿了一下,旋即笑意一敛,严肃地问道:“世侄,你是认真的吗?”
范雨棠先是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你那日来到佟家,是为了解除你跟袖珍的婚约,可茶楼失火的那天,你又冲进火场里救了她,接着你又说要与她成亲,这……许是我脑袋糊涂了,但我是真的不明白。”佟冬秀眉心一拧,“你愿意娶袖珍,我画然欢喜,但你如此反覆,却也教我担心,作为父亲,我不希望袖珍受到任何的伤害。”
范雨棠从佟冬秀眼底看见了为人父的忧心及关爱。
他待在松岭城的时间虽不长,但对于佟家的事也耳闻不少,他知道至今未嫁的佟家大小姐佟袖缨,在两年前遭人退婚,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镇日蜷在深闺唉声叹气。
长女有如此遭遇,做爹的会这般担心次女,也是难免一
不过,他深信,佟袖珍绝不会落得银佟袖缳同样的下场,她就像是太阳,炽热又明亮,就算下了山,一觉过后,还是会从东边升起。
这样的她,让他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和兴趣,让他想更了解她、探究她,知道她还有多少让他惊讶又惊艳之处。
再次看见她之后,他有种发现宝山的感觉。
“晚辈对于之前的反覆向世伯道歉赔罪。”范雨棠诚挚道。
“不,赔罪倒是不必。”佟冬秀蹙眉笑叹,“你不顾自身危险冲进火场把袖珍救了出来,严格说来,还是我们佟家欠你的多,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突然改变了念头……你是不是真有了更好的对象?若是如此,那日后会不会一”
“世伯。”范雨棠打断了他,“我并未与谁有了承诺,请你无须担心。”
“是吗?那你是因为不喜欢袖珍、不满这门亲事才……”
“有些事、有些话,还是别说了。”范雨棠唇角一撇,四两拨千金地回道。
难道他要老实的对佟冬秀说,他从来不喜欢佟袖珍,觉得她会是个包袱,既对他毫无助益,还碍着他的路?
不过话说回来,那样的想法也是在见到现在的她之前,这回再见到她,他不再有那样的忧虑。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重建茶楼,至于我跟佟二小姐的婚事,稍后再议吧。”
佟冬秀颇认同范雨棠的看法。他那一工作起来便没日没夜、全心投入的宝贝女儿,此刻绝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她的终身大事。
再说,范雨棠跟女儿虽自幼婚订,却从未有过相处的机会,如今范雨棠留在城里,又热心帮忙着茶楼的大小事,也许朝夕相处,两人真能培养出感情也不一定,到时候,他相信女儿应能慢慢接受这桩婚事。
想通了之后,佟冬秀的表情显得轻松许多,他微微笑道:“就如你所说的,稍后再议吧。”
范雨棠点点头,又道:“对了,世伯,那短缺的二百两,就让我补上吧。”
“咦?”佟冬秀一震。据他所知,范雨棠早已在家族斗争后远离范家,其父范仲原生病后,正室一干人全权拿控了范家的田宅家产,一分钱都没让范雨棠得到,他要去哪儿弄来这么多银两?
“世侄,这……”
范雨棠似是看出他的困惑,撇唇一笑。“晚辈这几年南北行商,身边也揽下了一些钱,就让我成为茶楼的最大股东吧。”
二百两对如今的他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哪怕是两千两银,他都能在两、三日内悉数到位。
佟冬秀听了,面色一喜。“袖珍要是知道了,肯定十分欢喜,不过这事都由她一手处理,你还是亲口跟她说吧,她在帐房,你去跟她谈谈。”
范雨棠轻轻颔首,告退而去。
“唔……”
姜珛贞正在认真的书写着她的墓资白皮书,希望能用浅显易懂的词汇让所有人一目了然,可是,这毛笔真是难倒她了。
要是在现代,她早已用电腧将内容打好,再用影印机印出八百份了。
“哎呀!”一个不小心,漏写了一个字,她懊恼的丢下毛笔,握紧拳头,有些烦蹂的低喊。
突然,她听见叩叩两声,循着声音,她往门口看去,只见范雨棠站在那儿,脸上带着不明显却兴味的笑意,让她不禁又羞又恼。
“你在那儿多久了?”她方才的糗样该不会都被他看到了吧?“不久。”他眉梢一挑,“刚好看见你丢笔握拳,还听到你不满的低吼。”
“什……”可恶!那不就什么都看见、听见了?瞧他脸上那要笑不笑的表情,肯定是在暗暗嘲笑她吧?
哼!明明年纪比真正的她要小,却老是用一种老成的、高深的眼神笑话着她。“你怎么又来了?”她没好气的问。
“又?”他步伐稳健的来到案前,“怎么你好像不欢迎我?你我虽来成亲,但好歹也是来婚夫妻。”
“我可没答应嫁你。”姜珛贞不禁翻了个白眼。同样的话到底要她说几遍啊!
“你我早有婚订。”
“你已经解除婚约了,而且我也答应了你。”她挑眉一笑,“严格说来,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看她这副不希罕的植样,范雨棠心里还真不是滋味,接着便脱口问道:“你有心上人吗?”
“嗄?”姜珛贞一愣,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心上人?”
“打从一开始,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跟我解除婚约,难道不是因为你有其他想互许终身的男子吗?”
他发现,自己不是随口问问,而是真的在乎,而且,他对她即将吿诉他的答案,既期待又惶恐。
如果她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他又该如何反应?
姜珛贞定定的望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心上人,你要如何?”
听见自己说出这寻畔般的话语,她也吓了一跳。要命,她这话枢本是在逗他,她干么这么做?而且她从来不是会去逗葬男人的女人,为什么……
“茸了,我只是……”
“我可不会成全你思别的男人。”范雨棠毫不思索地冲口便说,语落,他才惊觉到自己语气里带着的懊恼,其至是嫉妒,“所以真有这个人?”迎上他那强势霸气的目光,姜珛贞不禁抽了一口气。不得不说,她还真的被他给震慑住了,不过他又何必这么激动在乎?明明他是专程来跟她解除婚约的……喔不,是跟佟袖珍解除婚约,怎么现在又一副非她莫娶的样子?
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难道他对她一见钟情?哈哈!
“我们之间没有爱,那就是我拒绝嫁给你的理由。”她说。
“爱?”范雨棠浓眉一纠,“自古以来,婚姻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他微微停顿,两只锐利的眸子播住了她的心神及目光,“我救你一命,还烫伤了手及背,弄不好还可能陪着你葬身火窟,如今要你以身相许也是应该吧?”
姜珛贞顿时有些无言。古代确实如此,无以回报便以身相许,可是她虽然宿在古代女子身上,骨子里的那条魂魄,却仍是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女性。
“一码归一码,这两件事怎能混在一块儿?”她有点耍典的桃桃眉,虽然这么想实在有失道义,但当初又不是她要求他去救她的。“还有,你不是说我现在该担心的是如何重建茶楼吗?既然如此,你干么还拿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