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我昨晚又被抢了。”
邵天赐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对王佑希翻白眼,被抢算什么高兴的事?而且她一个星期被抢三次,他都已经听到不想再听了。
“不过这一次居然有人帮我把背包抢回来!”这个是天大的喜讯,所以王佑希说得格外的兴奋,双手难得地上下挥舞着。
“唔,这还真的是挺值得高兴的。”万年小楣女居然出现了救星,免去被抢一劫。
邵天赐顿了顿,彷佛忆起什么似地伸手掐了掐,而后看着养女发起呆来。
看着干爹难得发呆的模样,王佑希手痒痒地想学他那样,狠狠地往他头顶敲下去,但是她不敢,只好转身继续做菜。
她很快就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做好,放到邵天赐面前,然后又盛来两碗饭。
见干爹还是一脸的呆,王佑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双手合十,说了一句“感恩”后就开始吃起饭来。
因为工作的缘故,所以他们一向早饭吃得最丰盛,午饭则是各自各解决,晚餐因为养生的关系,所以通常都是吃点清淡为主的汤食。
邵天赐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王佑希,刚刚他想起了,她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也就是那个可以改变她命运的真命天子出现的时间。
王佑希的真命天子,他已经推算到对方的命盘,同样天生带着硬八字,但福星落在命宫,一生平平稳稳,虽不能说没有起伏,但绝对不会有危及性命的劫数。
最重要的是,这男人的命盘刚好补足了王佑希的倒霉命格,可以改变王佑希霉运不断的命运。
邵天赐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可以向在黄泉下的老友有个交代,一时之间,他居然激动得无法言语。
可是他一想到以王佑希的个性,还有那永远只在夜晚工作的广播员职业,他开始头疼起来,要怎么让她跟她的真命天子相遇呢?
如果错过了这个男人,她之后不会再有姻缘,只能一辈子这样过了。
邵天赐看着吃得高高兴兴的养女,突然觉得烦躁了。
为什么他在这边为她烦恼着,愁眉不展的,她在那边却吃得高高兴兴,满嘴是油?就在他举起手,正要往那吃得摇头晃脑的女孩头顶敲下去时,一道灵光在他脑中闪过了。
他想到用什么样的方法将她推销……不,是让她跟她的真命天子相遇了。
那个方法十分简单,而且他有足够的人脉可以运用。
“佑希呀。”邵天赐突然笑得十分的和蔼。
而王佑希的反应是瞪大一双小鹿似的清澄大眼,戒备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邵天赐又怒了,怎么她用防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不能怪王佑希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虽然邵天赐是尽心尽力地养育她,让她成材,还替她化解过不少大劫。
但邵天赐毕竟是个术士,是个算命的,他的想法总是跟一般人不太一样,所以每当他用这种和蔼的语气叫她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想起,有一次她被他骗去帮他捉鬼的事。
那一次的经历刻骨铭心,也成功地让王佑希永远带着护身符不离身。
似乎也记起自己干过什么“好事”了,邵天赐咳了咳,清了清喉头,然后再次端出和颜悦色的表情,“女儿呀、佑希呀,干爹帮你算过了,今年你红鸾星动,真命天子已经出现了,如果这次错过了他,你这辈子就只能孤独终老。”
“哦……”王佑希点点头,不痛不痒的样子让邵天赐只想一拳给她敲下去。
王佑希对婚姻从来没抱过任何的期待跟幻想,试问如果明明知道自己只会让身边的人跟着倒霉,她又怎么敢去危害其他人,尤其是自己爱的人?
而且她知道,她的另一半并不是像干爹那样,擅长命理岐黄之术,不懂得怎样趋吉避凶。
“你哦什么哦?我告诉你,这个男人你最好给我抓牢牢的,不要让他跑了,如果让他跑了,我就打断你的小狈腿,让你这辈子更加凄惨。”邵天赐恶狠狠地威胁,他知道不凶一点的话,这丫头绝对不上心。
“哦……”这一次王佑希把威胁听进耳朵里了,但是她的疑问来了,“干爹,那个人是谁?”要接受她“荼毒”的男人是谁?
“咳,我也不知道。”
王佑希小鹿般的眼睛瞪得更大,如果干爹也不知道,那她的腿不就断定了?
“不过没关系,我有方法让他出现。”邵天赐语重心长地对王佑希点头,“从下星期开始,你就开始去相亲吧。”
相亲?这两字王佑希好像有听没有懂,等好一阵子,她终于想通这两字代表什么意思后,她顿时目瞪口呆,完全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让邵天赐一槌定音了。
◎◎◎
邵天赐说她的命途坎坷,但王佑希觉得真正坎坷的不是她,而是跟她相亲的对象。
她一面抱歉地看着第二十五号的相亲对象,听介绍人说,对方人品出众、相貌堂堂,而且还拥有一份正当高尚的职业,警察,这绝对是上上之选。
只可惜再好的男人,在自己第三次踩到狗屎后,也维持不了冷静自持的态势,爆出了一句极难听的粗话。
王佑希不怪他,很有同情心地原谅了他,毕竟教养再好,也禁不住连番的“狗屎运”吧。
不过他这“狗屎运”已经算好的了,上一次跟她相亲的第二十号以及第十七号相亲对象,听说跟她吃完饭后就遇上了车祸,一个撞到头,有轻微脑震荡,另一个则是小腿骨折。
还有第一号以及第十三号,他们跟她看完电影后,很不幸地遇上抢匪,身上的名贵手表,以及所有的钱统统都被抢走,其他的相亲对象,也陆陆续续地走了大小不一的霉运。
在跟第二十五号相亲对象说完保重后,她急急地回家,难得地,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邵天赐居然在家,还在悠闲地品着香茶。
“干爹,我可不可以不再去相亲了?”看着那些无辜的男人,一个又一个因为她的缘故而倒霉,王佑希于心不忍,替那些无辜的男人向干爹求情。
“当然不可以。”邵天赐想也不想地彻底拒绝了,连个理由也不给。
“但、但是他们个个都很倒霉……”而令他们倒霉的原因是她。
邵天赐慢条斯理地喝下小巧功夫茶杯中的香茗,让茶香在齿颊之间游走,好一会后他才懒懒地回答,“他们都不是你的真命天子,被你克是理所当然的,倒霉更是正常无比的,如果是你的真命天子,当然是什么问题也没有,如果哪天你遇上这个男人,记得一定要死死地巴住他,不准放手。”
王佑希何其哀怨,她又不是饥渴交加的狼虎之女,怎么会巴住男人不放?而且她的良心还是很不安哪,那些被蒙在鼓里跟她相亲的男人,何其无辜。
“他们能跟你相亲,也是他们本身正在倒霉。”看得出她的纠结,邵天赐很“好心”地为她解惑,“你只不过是加深了他们霉运罢了,错不在你。”
王佑希忧郁了,谁被评为“跟她相亲就是倒霉”还会觉得高兴的,而且她在加深他们的霉运呀,还错不在她?
王佑希觉得,自己的干爹真的是奇人一枚。
不过不论她再说什么,邵天赐铁了心如此,她无从左右,所以只能含着泪、抱着歉意,继续去荼毒那些无辜的相亲对象。
她会把邵天赐给她搭出租车时用的符拿出来,给他们挡挡煞的,希望有用,哎……
第2章(1)
方硕半倚在自己的床上,脑中闪过自己还在军队时的每一幕。
从小到大,他都梦想着要成为一个像外公一样顶天立地的军人,所以当他小时候被外公送进军营特训时,他不像其他兄弟那么不情愿,反而享受得很,那也奠定了他长大后,进入军队的大方向。
他不想用家世压人,也不想有人给他用特权,所以他央求外公,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士兵,让他跟其他没有背景的战友一样,从低做起。
或许他真的是天生注定要当一个军人,他的事业一帆风顺,从菜鸟一直往上窜升,直到肩上的枪伤断了他的军人梦。
一次任务当中,他为了救被敌方发现的战友,以身替对方挡下了一枪,枪伤刚好在他的肩膀上,之后经过医生的鉴定,证实他伤及了韧带,再也不能准确地瞄准。
当时在军营中,他是一等一的枪手,不论什么样的枪到了他手中,他都可以灵活运用,而且他的枪法很准,是当时最出色的狙击手,每一发子弹都会命中目标,例无虚发。
但那次的枪伤碎了他的军人梦,他的状况在军队里只是一个负累,外公打算将他转为文职,但他不愿意,主动地向上级请辞,完全脱离军队。
在离开军营后,有一阵子他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不是过着什么醉生梦死的颓废生活,他只是很认真但却很失意地过着每一天。
他身边的人全因为他而不高兴,尤其是母亲跟妹妹,为了他的事而掉了不少的眼泪,他不想让她们这样伤心,不顾家人的阻止,他搬出了老家,独自生活。
在搬走后大概半年,他偶遇了很久以前跟他搭挡过的战友,细谈之下,他知道这个战友在离开军队后转到警队,而且是在警队里的走私缉毒科当侦查员,战友知道了他的状况后,便邀请他加入他的队伍。
方硕觉得也没什么所谓,所以便去了,或许是外公动用了一点人脉,他进入警队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他跟战友在同一个队里当侦查员,渐渐地他发现缉毒科的工作,居然跟军队的某些任务有些相似,也开始产生了兴趣。
他的生活重心有了寄托,人也渐渐回复到以前那样,家人对他也慢慢地放心了,再也不会怕他一时想不开,会做什么傻事了。
虽然在警队中担任侦查员不久,但凭着以前在军队里学到的以及经验,他一连破了几件的大案,立下了大功,战友为他高兴,然而同时也招来一些人的嫉妒。
在军队里,他不曾遇过这样的事,因为大家同一个营、同一个队,个个情同手足,绝对不会在背后互扯后腿,但是在警队不一样,太耀眼出色的表现,却没有足够硬的后台,很容易就会出事。
而这一次,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上级停职半年。
因为嫉妒,他被人设计,让他差点在追捕嫌犯时失手,让嫌犯轻轻松松地躲过警方的追捕,逃之夭夭,即使上级相信他,但为了杜绝众人的谣言,他还是被停职,接受调查。
这一次的打击比离开军队更加沉重,所以难以控制地,他特别地想念军队的生活,以及军队中的战友。
方硕已经很多晚都睡不着觉了,只要一阖上眼,他便会想起那几个嫌疑犯带着胜利似的笑容,离开他的眼前的那一幕,还有就是其他几个幸灾乐祸的同事,他们脸上的嘲笑。
夜里太过寂静,静得彷佛让人喘不过气来似的,但他没有选择回去方家,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回去的话,只会让家人更担心。
忍受不了这样的寂静,他打开了二哥特意替他装上的高级音响,不过他没有在家里放CD,所以只好打开收音机的功能。
方硕很少听电台的节目,一来因为他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二来他也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去听。
他试着调了几个频道,每一个节目都是在播放着音乐,不是流行乐、古典乐,就是摇宾乐,总之没有一个频道让他想停下来收听的。
就在他想放弃,随便听着这个播放着柔和音乐的频道时,突然音乐声渐渐地变小,然后一道柔和的嗓音便透过音响,传入他的耳中。
“谢谢各位没有离开收音机,继续收听我的节目,我是你们的节目主持人,希希。”柔和的嗓音,带着一种让人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的神奇效果,也让方硕靠着床头,静静地听着这个“希希”说话。
“刚刚我们听完陈小姐分享她的感情路,虽然陈小姐跟她的丈夫在生活上总是有磨擦,但是只要彼此包容、彼此扶持,我相信陈小姐一定会幸福的。
接下来,我会读出由一位听众Haha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Haha有在听吗?”希希低问着,顿了一顿,彷佛听到了听众的回应似的,她便开始念着那封邮件。
方硕听着她用低柔的嗓音念着听众的邮件,虽然里头的内容其实只是一些生活的琐事,以前方硕一听到这些琐事,不是转身走就是用不太耐烦的态度听着,但当听着希希用她的嗓音念着这些琐事时,他竟然一点不耐烦的感觉也没有,只觉得听着她说话,心底便会平静得很。
很奇怪的感觉,但方硕一点也不介意,他默默地听着希希念完邮件,然后分享一些自己的感受,再接连听了几通由听众打进去分享感受、分享经验的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然后他听到希希说:“各位听众,谢谢大家陪着希希度过今天四个小时,今天的节目已经到了尾声,明天同样的时间,我们再继续分享您跟我的心情,谢谢。”
听到这句话,方硕下意识地看向那挂在墙上的时钟,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钟了,也就是说他躺在床上听着节目,已经足足有三个小时了。
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他舍不得这节目这么快就完结,舍不得那道低柔的嗓音,时而开心、时而难过、时而同情、时而抱怨地分享着她与其他听众的心情。
她的节目是四个小时,而他只听了三个小时,所以说,希希的节目是在十一点的时候开始的。
难得地,方硕居然在意起节目开始的时间,甚至暗自地期待起明晚的来临。
他躺在床上,阖上双眼,头一回没有忆起那些嘲笑的脸,只是想着那道低柔的嗓音,沉沉地睡着。
一连听了希希的节目近一个月,方硕这晚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在成为希希的忠实听众后,他曾经试过上网去查希希以及她的节目,但是结果只是知道希希的节目多以分享为主,听众们可以用简讯、写信又或者电子邮件寄信给她,她便会在自己四个小时的节目里念出来。
但是其他有关于希希的资料,包括她的长相、她的个人资料,广播公司似乎不想张扬有关她的事,所以一律都保密了。
这个结果虽然是让方硕有些失望,但一点也无损他每晚继续收听希希节目的好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