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照顾下,花婕樱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无助的小孩,这让她想起训练时,他用毛巾替自己擦拭头发和脸的亲密举动……
没想到,她故意不和他联络,他还是那么在乎她、对她那么好。
思及此,即使鼻孔塞了卫生纸,她仍对他傻笑,好像不痛了。
倪令晨见她有了笑容,安心了,随即不悦的回头扫视。他刚刚就看到那男孩手上拉着弹弓,明白一定是这男孩闯的祸,正要怒斥那小鬼,却见不到人,料想陶飞利清楚他最讨厌小孩,怕儿子落在他手上一定会惨遭修理,才抱着小孩逃走,再见长椅上留下五千元大钞和陶飞利的名片,摆明是要花婕樱有事再跟他联络,他不禁冷哼了一声。
“呵呵,他很怕你喔。”目睹对方惊恐望了他一眼后迅速带着妻儿逃跑的花婕樱说。
“知道怕就好!”倪令晨一把抓起长椅上的钞票和名片。
“关于你上回在电话里说的……”见他这么着急的冲过来替她处理突发状况,她深情又悸动的凝望他。
她忽然想要鼓起勇气答应他,毕竟她实在无法否认自己喜欢他。
“啊!”一旁的范老师突然惨叫一声,手指颤抖地指向某处。
“怎么了?”花婕樱转头去看她指的地方,不禁也“哇啊”的惊呼一声。
身旁的世界儿童画作上赫然出现了血迹,看来她那沾了血的手撑的地方并不是墙,而是画啊!
而且那还是被评比为注目重点之一的以色列儿童画!
在那画里,黎巴嫩、巴基斯坦、巴勒斯坦、约旦、埃及、叙利亚、伊拉克等地的儿童,都一同仰望着天空,象征不管大人为了什么信念长期战争,其实在儿童心中根本就没有仇恨,那些仇恨是大人教给他们的。
现在这个伟大神圣的“世界和平”画作,就让花婕樱的手给毁了!
“哇,怎么办?”她简直傻了眼。
倪令晨想不到花婕樱竟然会出这种乱子,不禁瞪大了眼。天底下有谁曾遇过展示的画作被血染到的事?
“名片呢?”她忙问。
“别傻了,陶飞利怎可能负责,那血是你自己沾上去的。”倪令晨摇了摇头。
这时,负责巡场的画展人员聚拢,个个都吃惊地盯着画上的血印,而在柜台负责招待的小姐则打了电话请主办人过来。
不一会儿,住在附近饭店的主办人川崎小姐面色凝重的走进会场。
花婕樱实在窘极了,一辈子也料不到自己会做这种蠢事,一脸愧疚的向川崎小姐弯腰道歉,而川崎小姐办过多次巡回画展,碰过画作不小心掉下来、被偷走,就是没碰过民众把血弄在上面的情形,脸色沉重地向翻译说了句。
“川崎小姐说,她要跟你谈谈如何解决。”翻译李小姐说。
“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闻言,倪令晨侧过身,低声说:“解决的意思就是叫你赔偿啊,小姐。”
“赔偿?”花婕樱惊讶的重复了一声。
而后,他们邀了律师、保全公司、警察来相谈。
“唉。”看着相关人士一个个陆续先她进入贵宾室,她重重叹了口气。谁教她要惹出这种麻烦?
倪令晨搂了搂她,低声说:“我跟你一起进去。”
花婕樱不禁感激地抬头仰望着他。
在贵宾室商谈了半小时后,川崎小姐与主办单位计算出了赔偿价码。虽然儿童画作不是专家名作,但是他们为了办这次的巡回世界展花费不少钱,而那幅画又是注目重点之一,再将摊折与成本等价值列入,估计至少要新台币十万块。
“十万块?”花婕樱心痛,光是美术坊的开销透支,她就失眠了许久,现在竟又多了这笔……
但是,该赔的还是要赔,她会从自己为了樱花儿童美术坊而一再透支的私人帐户里提出,即使已负担不起当年买下土地的贷款,但这是她的责任,她必须承受。
在花婕樱正要签下同意书时,倪令晨却从口袋拿出支票本,签了一张十万面额的支票。
“她的赔偿费用在这里。”他递出支票。
“倪令晨?”花婕樱琵异的回头看他,“不,这是我的事——”
“我先帮你付,你再慢慢还我。”他靠近她耳边低声说。
倪令晨知道一定得这么说,花婕樱才肯接受。
事已至此,她知道此刻不能再拒绝他,但她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愿意帮她还?难道他不怕她赖帐吗?
经营“樱花”三年多,都是她自己撑着走过来的,从来没人对她这么好,思及此,她不禁对他投以感激的目光。
而后,倪令晨还帮她搞定了赔偿事宜,每件事都办得妥妥当当的,让她不需要再为了这件事烦心。
而范老师则帮她核对了英文书面部分,确定无误后向她点了点头。
“收好,以后若有异议,随时可以拿出来。”他将装着文件的纸袋交到她手里。
他的温柔叮嘱令花婕樱又是一阵感动,想起这么出色的倪令晨对这样的她曾那么宠爱的吻着抱着,走出会场后,她忍不住回抱倪令晨,他是她在困境中能依靠的力量。
如果没有认识倪令晨,此刻的她会是如何?一定是手足无措,还可能放声大哭。想到这里,花婕樱就不禁鼻酸。
见她抱住他,他的唇角忍不住扬起笑容回抱。那柔软感又回来了。
“怎么了?”倪令晨低声问道。
花婕樱深深呼吸后,哭了——
虽然她一直努力抑制泪水,不过她憋得很辛苦,即使喘了几口大气也没用,还是哭了。
“被吓到了?”他轻拍着她的头。
在他怀里的她直摇头,“不是,是觉得有你真好。”
她说有他真好?这句话打动了倪令晨,他从不知道原来这么普通的一句话,由不同人说出来会具有不同的魔力,顿时觉得自己重要了起来。
跟在两人身后的范老师见到这一幕,诧异被调为“后天义大利人”的型男倪令晨居然跟花婕樱如此亲密,也才理解花婕樱问她“如果金城武想跟她在一起,她会不会答应”的原因了。于是她识趣的跟倪令晨示意,自行迈步离开。
“我就说,你是个好人!”没注意到一旁动静的花婕樱哭着说。
“你是在发好人卡?”
“哪有人舍得发你好人卡,只是我……”她觉得自己完全配不上他,不过要是这么说他一定会生气,便没再说下去。
她抬起头,见他勾起唇角,难得微微一笑的侧影,不禁傻了,对上也在看她的他,更是脸红了起来。
在气氛熏染下,他觉得此刻很想要吻这么一个温柔粉嫩的女人,于是他俯首,又一次深情的吻上了她。他从来没想过,曾笃定说过不需要私生活的自己,会在人潮车流汹涌的街头,情不自禁的吻一个女人
而花婕樱再也不逃避了,将身心都交付出去,回应他的吻。
不管将来会遇到什么,她都不管了!现下她只要他的爱!
第5章(2)
意识到自己搂着的是一个言行矛盾的女人,她先前拒绝他、逃避他,现在却又那么陶醉在他的世界里……倪令晨不禁吻着吻着笑了出声。
“你笑什么?”不得不从吻里抽离的花婕樱很困惑的问。
“我在想,不知道会不会吻着吻着你就喷起鼻血。”
对喔,花婕樱忙扯出还塞在鼻孔里的卫生纸,奇准无比的丢在垃圾筒里。跟一个鼻子里还塞了一团卫生纸的女人接吻,这恐怕也是倪令晨前所未有的经验吧?
“倪令晨!”她再度红透了粉嫩的脸,并槌了他一下,可却又嗔又怒的偷笑,因为她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觉得好笑到不行啊,哈哈!
看她露出可爱模样,他的手掌轻轻拥着她的头,将她靠拢自己。
她就是如此特别,才让他一再注视着她,因为看似圆润却柔弱的她,却三番两次在他面前做出惊人之举,捣乱他淡然许久的心,让他越发在意起她,进而爱上。
“以后不准你再见网友了。”倪令晨没忘记这一点。
“嘎?”她一怔。
“即使只是在网路上和人心灵交流,但你也太不挑了吧?非得透过虚无的网路世界吗?你有那么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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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呢!啊就……就我从纸片人变胖以后,根本就不敢跟原来的朋友们联络了……”花婕樱不得不说出自己的为难之处。
倪令晨一怔,随即因她的坦白还有这难为情的想法哈哈大笑。
她的意思是,半年前的她还是纸片女孩,但在半年后身材悄悄暴增了两倍有余,让她不得不暂时远离自己的朋友圈,因为不想被人见到她突变的模样?哈哈!
有趣,真有趣!
“结果因为太闷了就上网乱交朋友,是吗?”他质问她。
“还好那天遇到你。”
她和他素不相识,他这么出色迷人却假装是她的男朋友,还牵起她的手,不但让她得以从困境中脱离,还不在意别人会困惑,像他这么完美的优质男人怎会有这么胖的女朋友……
他真的是个好人,还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花婕樱直至今日,只要一想到,都能忆起那天的惊讶与感激。
“我说过了,如果是男朋友就不会在意你的外表。”
她再次接收到他眼神中透露出的坚定,虽然她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好,但她知道自己爱上他了。
“我可以当你的男朋友吗?”
他就是觉得她值得被爱,他不认为因为她胖就该受委屈、压抑什么,她是那么的独一无二、那么的鲜活逗趣、那么的认真热情,让他每次看到她心情就很好,还期待再看见她的日子快点来临。
最重要的是他光想到她就觉得快乐,这情况是从未有过的。
“花婕樱,停止你觉得我怎会那么不挑的想法。”倪令晨猜也猜得到她在想什么,“你很好,你没有任何一个让人不选择你的理由,而如果你现在又胆敢拒绝我的话,那我们就不要继续训练疗程了,我全额退费给你。”他决定得很爽快。
“喂,这怎么可以!”她下定决心要减重了耶。
“不行吗?”
“不行!”
“那就只能请你接受驯兽师同时是你男人的事了。”
“欸?”好霸道,花婕樱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
但这不是美梦成真了吗?
她曾为了自己对他产生不该有的眷恋与想念感到困扰,也告诉自己不该以为他的目光只专属于她,而现在,一直以来困扰着她的事情成真了,她该开心的,当初在明星艺廊前演的戏码也不是作假了。思及此,她不禁漾出微笑。
但下一刻她又想到,他以结实完美的体魄塑造了他专业的工作形象,再加上他替人塑身瘦身的成功机率是百分之百,要是让大家知道他的女朋友是一个胖子,那可怎么是好?
所以,她一定会为他好好努力!她会瘦下来,绝不让自己成为他的笑话!
花婕樱眼里满满都是斗志!
与倪令晨热恋而心花朵朵开的花婕樱,在接到母亲的电话后,不得不收敛一下,如临大敌的走进美术坊的办公室,而当她见到曾凯文也陪同在一旁时,更是觉得乌云罩顶。
“人生除了爱情以外,还有好多麻烦事啊。”她不禁感慨。
能不能她的世界只有倪令晨就好?能不能这世上只有爱情?
曾凯文是这块地前地主的儿子,因花妈妈十五年前在这里创办儿童才艺班,所以花婕樱和曾凯文从小就认识,而在三年前,曾伯父要将这块地以高于市价三成的价钱卖给一家企业以供停车场使用时,花妈妈硬是咬牙贷款,把地给买下。
因此,花婕樱现在不但同时要经营“樱花”,还得缴付贷款。
花婕樱认为己方还是用高于三成的钱买下地,并没有经由曾凯文得到什么折价或好处,但妈妈却认为,是曾凯文跟他父亲周旋很久,他们才能买下这块地,所以一直对他感恩有加。
后来妈妈因为胃病宿疾,不得不提早退休,就把樱花让给了她,没想到她将原来以补习为导向的儿童才艺班改为小班制的儿童美术坊,从此收支只能勉强打平,招生人数也压在八到十个人以内,妈妈认为不划算。
“凯文跟妈妈讨论过了,要充分利用这块园地,把注资金将樱花打造转型成双语幼稚园,好替你招揽更多学生。我这回来台北,就是要跟凯文确定合作入伙的方式,如果成行,你就不用担心樱花的收支和经营问题了。”
花婕樱很失望,难道妈妈就这么不信任她吗?
对花妈妈来说,这么大的园地却只经营儿童美术坊太浪费,而且女儿接手后,不同于从前动不动就二三十个人开一班的补习班策略,在她的策划之下,每期招收的学生不超过十个人,看在花妈妈眼里直觉白费了空间与招生额度。
但花婕樱想的却是,妈妈竟然没跟她这个负责人讨论,就要跟曾凯文议订合伙、改变经营策略的事,太过草率。
“妈妈不是不想放手,而是看你为了樱花操劳很心疼,最近这半年你更是明显的用吃来发泄经济和收支压力……”花妈妈心疼的看着女儿日渐走样的身材,“妈是想,这担子真的太重了。”
“您三年前决定让我接手时,就应该要排除这些疑虑才是,”花婕樱不满的表示,“再说,我吃是因为我高兴,跟压力一点关系也没有!”
“让凯文帮我们会让你轻松许多,他真的很想要帮忙……”
“我不需要人帮。”
“婕樱……”
曾凯文杵在母女中间很尴尬,一个是叫他来帮忙的,一个却说不需要他。
“现在你面临了经济和贷款压力,加上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弱不禁风的纸片人,凯文还愿意要这样的你,你还要求什么?”花妈妈挑明了说。
哪知,花妈妈的一番好意言语却戳到花婕樱的心坎,让她瞬间爆炸。
“我并没有要求曾凯文对我好啊!何况,我压力大不大跟该对曾凯文采用什么样的态度、跟我是纸片人还是胖子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以前是纸片人就可以对曾凯文颐指气使,我现在变成胖子后就不能有任何意见吗?”她快崩溃了,A+B怎么会变成乙?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你不要误会……”曾凯文尴尬的连忙澄清。
要说他是那种完全不在意外表的新好男人,倒也不见得。
其实说得正确点,他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知道她到二十五岁之前都是纸片人,一直暗恋着娇小依人却又软弱爱撒娇的她,知道她瘦回去的可能性很大,就打着如果他不嫌弃她现在的样子一直守候下去,到时等她瘦回原来的娇美模样,她一定会因为他的深情而选择跟他步入爱情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