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不肯帮她取消这桩婚事,她只能自个儿想办法。
云凤青恶毒的想毁了她女儿一生幸福,那她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大姐从哪儿带回这只黑猫?”花竞诚前来探望花若耶,瞥见她脚边蹲坐着一只不曾见过的黑猫,随口问了句。
平日里他要上太学,太学生吃住都得在太学里,只有休沐时才能回来一趟。
“昨日去花神庙捡到的。”花若耶险些遭蛇咬的事没让莓儿、如霜说出去,就怕母亲担心。至于那蛇来得蹊跷的事,她已暗中提防。
花神庙位于城里,不该有这种毒蛇出没,能有机会暗中将蛇抛到她鞋子上的人不出那几个人,至于是谁,她便不确定了。
说完这事,她接着询问弟弟,“对了,竞诚,那元天师你是打哪请来的?”
“我也是听太学里的同窗无意间提起元天师的事,才知晓有这人。大姐怎么突然问起她?”
“那时我刚苏醒过来,神智还有些不清醒,也没能好好答谢她,因此想亲自登门向她道谢。”听了孟息风昨日告诉她的那些事后,她对这位元天师有些好奇。
年纪轻轻一个姑娘家竟修得一身高深的术法,在她即将魂飞魄散时,及时将她的神魂招回来救了她一命。
“这事大姐不用放在心上,母亲已重重答谢过她了。”花竞诚笑道。听说元结衣一来便开口索要一万两银子,大姐回魂之后,母亲再多给了她五千两,这礼不可谓不重。
想起元结衣那嗜钱如命的性子,他有些莞尔。事实上,他与元结衣在去年便已相识,那时他亲眼见到她将一个被厉鬼附身而陷入癫狂的人,只用一柄桃木剑朝那人狠狠拍了下就拍走厉鬼,那人登时恢复正常。
好奇之下,他刻意上前结交。而元结衣不像一般女儿家那般拘谨忸怩,性情爽快,两人十分投缘,因此成了朋友。
先前大姐昏迷不醒两个多月的事,他曾对元结衣提过,元结衣当时便说她可能是魂魄出窍了,于是他找了个借口对嫡母说了那番话,藉此将元结衣引进国公府,查看大姐况是不是真如她所说的神魂离体。
而后元结衣替大姐招回魂魄,大姐也苏醒了过来。
“那若是想找她,能上哪儿找?”她试探的再问。
“她四处飘泊,行踪不定。怎么,大姐想见她吗?”他是有办法能找到她,不过有时她人不在京城,难以联系到。
“我只是觉得她真是一位奇女子,有机会希望能再见见她。”听弟弟这么说,花若耶没再多问下去,转而关心的问他,“我听母亲说你打算参加明年的贡试?”
“嗯,是有这事。”花竞诚应了声。
“去试试也好,不过不要有太大的得失心,你年纪还轻,将来机会还多着呢。”她好意劝了弟弟几句。
“我知道,我只是去玩玩罢了。”他虽不是嫡子,却是靖国公府唯一的男丁,又自小养在嫡母膝下,将他当作嫡子抚养,以后靖国公府的家业将由他一肩挑起,因此能不能考取功名他也不是太在乎。
“你过两日生辰,在太学里没办法回来,大姐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有什么需要的,你就自个儿去买。”花若耶说着吩咐如霜拿了几张银票递给他。
“多谢大姐。”花竞诚没与她客气,笑着收下了。几个姐姐里,他与大姐最亲近,大姐对他也大方,打进太学后就常找各种理由塞银子给他,就怕他身上的银子不够花用。
临走前,花竞诚将不久前听闻的消息告诉她,“听说越平王妃与母亲年少时曾是挚交好友,后来不知怎地有了嫌隙便鲜少来往。数月前,越平王妃明白了当年的真相后,得知是自己误解了母亲,这才有意撮合世子与大姐的亲事,想藉此弥补当年那件憾事,所以大姐若是嫁到越平王府,想来王妃应会善待大姐,大姐不用担心。”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日唐奉书在听了她的话后,王府依然派人来提亲,怕是王妃的意思吧。
送走弟弟,花若耶也找了个借口将莓儿和如霜遣退,自个儿带着黑猫回了寝房。
她轻蹙起眉望向黑猫,“孟息风,看来越平王府这桩婚事不好退啊。”
昨晚将黑猫带回来后,夜里他将先前她在孟府里的事仔仔细细地告诉了她,她虽然想不起来那些事,可听着那些话,她心中总有种莫名的悸动,仿佛那些事她真的亲身体验过一般。
适才她之所以找弟弟打探元结衣,便是想着说不得她会有办法让自己想起神魂离体时的那些事。
她迫不及待的想记起那段在孟府的记忆,那段她与另一个男子朝夕相对的日子。
“这事我来想办法。”只要她不愿意嫁给唐奉书,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会阻止这桩婚事。说完,黑猫再看了她一眼,从窗子窜了出去。
第8章(1)
“小姐,那只黑猫也不知上哪去了,连着几天都没瞧见,会不会是不回来了?”用完早膳,如霜端着汤药递给自家小姐,一边说着。
“那猫只是出去玩玩,会再回来。”孟息风回来时都已是深夜时分,又是悄悄的来,一早就离开,因此如霜与莓儿都不知孟息风回来过。
“小姐怎知它会再回来?”莓儿随口问了句。
花若耶慢条斯理地饮完汤药,才半真半假的说道:“它告诉我的。”她若是告诉她们有个男子附身在黑猫身上,只怕会把两人给吓坏了。
莓儿没信,“一只猫怎么可能说话。”
花若耶笑了笑没再多说,瞅见外头秋阳高照,站起身想去花园走走。
这时,外头有个丫鬟拿了封信进来禀告,“小姐,适才门房说越平王府的下人送来一封信,是越平王世子捎来的。”
“世子的信?拿过来我瞧瞧。”花若耶有些意外唐奉书竟会给她写信。
莓儿上前接过信递给她,花若耶拆开信,稍顷,看完后面露一抹诧异。
“小姐,世子在信里写了什么?”
“他约我相见,说有事商谈。”
“好端端的,世子怎么会突然约您相见?”
信里写着是关于他们俩的婚事,想与她当面商谈。
花若耶忍不住心忖,莫非世子是有意想退亲?先前她听弟弟说起这桩婚事是他母妃的意思,兴许他也不愿意娶她,因此才想找她商量此事。
这么一想,她当即决定去赴约,听听他究竟想说什么。
映月池是京城中着名的赏荷之地,在荷花盛开之时游人如织,但此时残荷都已凋零,鲜少再有游人前来。
唐奉书约花若耶在此相见,让花若耶有些纳闷,不过还是依约前来。
池畔附近有座临池的竹亭,竹亭四周栽种了不少青竹,篁篁幽竹将那座竹亭掩藏其中,十分清幽。
她曾听莓儿说过,唐奉书十分喜爱青竹,据说他的住处就栽种了一片竹林,她心想,约莫是这原因他才会挑这里与她相见。
来到竹林外,花若耶让莓儿和如霜止步,因为唐奉书在信上写着希望与她单独商谈。他想说的事或许不欲太多人知晓,因此便嘱咐两人在竹林外候着。
竹林距离里头的竹亭尚有一段距离,在竹林这边瞧不清竹亭那里的情况,如霜与莓儿不放心让小姐一人独自进去。
花若耶表示,“竹亭就在前面,若有什么事,我喊一声你们也能听见,且依世子的身分不至于对我无礼,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有事我再叫你们。”
听主子这么说,两人只好站在竹林外头等着。
花若耶独自走进位于竹林内的竹亭,那竹亭紧临着池畔而建,三面皆以竹子围起来,可遮风避雨,只有向着湖畔那面敞开着,池中荷花盛开时坐在里头便可赏花。
一走进竹亭里,花若耶瞅见亭中那人,讶异的张开口,但还来不及出声,下一瞬,后脑杓旋即遭人重击,什么都来不及想,登时便厥了过去。
暗藏在一旁偷袭花若耶的女子披了件褐色斗篷,用一条黄色手绢遮住半张脸,亭中另外还有个披着墨色斗篷,用一条白色手绢蒙住头脸的女子。适才花若耶进来时看见的便是她,两人迅速地将昏厥的花若耶抬起,抛入池子里。
此时守在外头的如霜与莓儿隐约听见池子传来一声扑通声,仿佛有什么落进水里却也没多想,以为是池中有鱼儿跃出水面,再落回去时传来的声响。
“哼,不信这回还整不死你!”那名披着墨色斗篷的女子在见到花若耶的身子沉进池里时,压低嗓音,得意的啐了声。
办完这事,她与同伴正要从另一头隐秘的小路离开时,一条黑影倏然窜出,惊得身披墨色斗篷的女子吓了一跳,踉跄了下,脱口要惊呼出声时,想起花若耶守在竹林外头的两个婢女,连忙梧住嘴巴吞回了叫声。
下一瞬,黑猫猛地朝她挥去一爪,她惊慌的急着闪避,却绊到了自个儿的脚,摔跌在地。
“小姐,您没事吧?!”披着褐色斗篷的女子赶紧上前扶起她。
“那该死的猫呢?”披墨色斗篷的女子嗔恼的低咒一声。
褐色斗篷的女子抬眸在竹亭里瞅了眼,没瞧见适才那猫的影子,摇头对主子低声回道:“那猫不见了。”
“我记得花若耶前阵子带回了一只黑猫,该不会就是那只吧?”
“可奴婢听说那只猫已不见好几天,应当不会这么巧吧,也许是只野猫。”这辈子第一次害了人命,女子不敢再多留,催促着自家主子,“小姐,咱们快走吧,免得被如霜她们发现可就不好了。”
墨色斗篷的女子点点头,扶着婢女的手走了两步,紧蹙着眉,低低咒骂了一声“该死,我好像扭到脚了。要是让我再见到那只黑猫,我非打死它不可!”
主仆两人浑然没有想到那只不见的黑猫竟是跃进池子里去救人,她们先前没瞧见它,是因为它的身子沉入池中想把花若耶给托上来……
这黑猫自然是孟息风,他咬住花若耶的衣袖,想将昏厥不醒的她往池边拖去,可他附身的黑猫体型小,即使用尽全力也拖不动她。
他急忙去寻来池中一截枯木,推过来,再将她的两条手臂攀到浮木上头,好让她的身子能暂时浮在水面上,不致于再沉进池里。
想起适才过来时瞧见她的两名婢女在外头等着,他一边守着花若耶,一边发出急促的猫叫声要引她们过来。
等在竹林外头的莓儿与如霜先前便见到黑猫不知怎地也跟来了,在进了竹林后,此时又乍然听见猫叫声,有些讶异,“如霜,你听,那猫叫声怎么这么凄厉,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莓儿心下有些不安,决定去瞧瞧,“我过去看看。”
“可小姐让咱们在这儿等。”如霜担心莓儿贸然闯进竹林会打扰到小姐与世子。
“我过去看一下就好。”莓儿蹑走蹑脚的走进竹林,还来不及望向竹亭便又听见猫叫声,她循声觑向池子,在看清黑猫旁的身影时,她惊愕的瞪大眼。
下一瞬,她吓得急忙扬声高呼,“如霜,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花若耶被莓儿和如霜送回国公府,昏厥了一夜才醒过来。
“告诉娘是谁如此狠心,竟把你推落池子里想要溺死你?!”
花若耶一清醒过来,云凤青见她无恙后便震怒的质问这事。
“……当时我进去竹亭后,见有一人戴着兜帽,瞧不清面容,我瞧那身形不像是世子,应该是个姑娘,但我还来不及问便被打昏了……”她把接到唐奉书约她相见之事,以及她赴约后的经过一一禀告母亲。
险死还生,她心有余悸,明白这是有人想置她于死地,也许此事与毒蛇之事还是同一人所为,这次她绝不再姑息,定要揪出此人不可。
云凤青责备女儿,“这人冒用世子的名义约见想暗害你,你怎么如此糊涂,也不禀明娘一声便贸然赴约。”
“事出突然,我以为世子找我是有什么急事,这才没禀告娘一声便擅自出府。”她哪里敢让母亲知道,她是想藉此机会同唐奉书商量退亲之事,没想到竟落入他人的陷阱之中。
“这事娘会命人查个清楚,你好好休息,成亲前都不许再擅自出府。”云凤青神色严肃的嘱咐女儿,设下如此毒计暗害她女儿之人,她绝不轻饶。
提完这事,花若耶接着得知因她出事,母亲要重罚莓儿与如霜,甚至要发卖了她们,连忙替两人求情道:“娘,这件事真不怪莓儿和如霜,您饶了她们这一回吧,是我自己要去见世子,与她们无关,也是我不让她们跟着进竹亭,她们两人也劝阻过我,是我不听她们的话,真不是她们的错。”
她求了好半晌才终于让母亲息了怒,不发卖她们,让两人继续留在她身边。
待云凤青离开后,莓儿心有犹悸的说道:“小姐,这回又多亏那只黑猫救了您,否则等我和如霜发现不对劲,怕是来不及……”后果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如霜也附和道:“可不是,那只黑猫可真是咱们的贵人。”不只是小姐的,也是她和莓儿的贵人,若没有它一再搭救小姐,她和莓儿只怕早被夫人给打死了。
花若耶顺着她们的话望向蹲坐在床榻旁、一直看着她的黑猫,它那双绿色的猫瞳里流露出一抹关切之意。
刹那之间,一幕幕影像自那段她曾佚失的记忆重新回到脑海里,那些她在孟府发生的事,那些她和孟息风朝夕相处的日子,她全都记起来了!
如霜讶然的看见自家小姐直勾勾的盯着黑猫,脸上那神情又激动又欣喜,她不明所以的问:“小姐这是怎么了?”莫非因黑猫又再次救了小姐,小姐太感动了?
“我、我想起来了!”她爬下床榻,一把抱住了黑猫,惊喜的蹭着黑猫,“孟息风,你竟然来找我了!”
见她这般,莓儿与如霜惊疑不定的相觑一眼,莓儿担忧的叫了声,“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你们先下去,让我跟他说说话。”她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孟息风说。
两人以为她是想单独同黑猫说话,迟疑了半晌,待小姐再次催促她们出去才离开寝房。
第8章(2)
待两名婢女一走,花若耶坐在床榻边,将黑猫抱坐在自己腿上,一人一猫深情的凝视着彼此。
“孟息风,我想起我离魂时的事了。”
“你记起来了?!”猫瞳闪过一抹惊喜。
“没错,我全都想起来了,我是白荷,你是孟息风。”她俯下脸,忘情的在猫脑袋上亲了一口,“没想到你居然千里迢迢来京城找我,我很高兴。”